17 /(1)
想事的事趕緊做,該愛的人趕緊愛,時間不等人。
苗桐出院後,白惜言就哪裏也不肯讓她去了。把書房借給了她,讓她當工作。只是辛苦了叢曼,有什麽事都要往白家跑,天氣漸冷了,也沒聽她抱怨過一句,倒是每天都興致昂揚生機勃勃的,讓白惜言不由地感嘆年輕真好。
出了這麽大的事,趙家派了白敏和朱玉珂過來探病。白敏已經躲了弟弟和姐姐一個多月,這次是老爺子放了話,她也只能硬着頭皮來。而朱玉珂自然也是不想來,只是外公的話她不得不聽。
不過白惜言的家畢竟是不歡迎這兩個人的,她們突然造訪,白惜言沒什麽好臉色,她們姑嫂二人也是尴尬。
整個家時只有張阿姨是個會來事兒的,苗桐又是個悶油瓶子,她熱情地噓寒問暖給足了白敏臺階。看這兩個人來了,苗桐又想往屋子裏躲,被白惜言給揪回來按在沙發上,拿了塊蛋糕給占着嘴。苗桐只能低頭猛吃,看都不看對面的兩人。
這對戀人的互動讓朱玉珂很尴尬,只能低頭猛喝茶。白敏看不下去了,忍不住說:“你們就不能收斂點?也不看誰在這裏。”
“作為客人你不覺得自己管得太寬了?”
白敏怒了:“有你這麽對姐姐說話的嗎?!”
白惜言不讓分毫:“那也要某人有點做姐姐的樣子,現在還來做什麽,看笑話?”
若不是朱玉珂拉着,她肯定摔東西走人了,她知道自己對不起惜言,不想在苗桐面前被自己的弟弟奚落。朱玉珂忙出面打圓場苦笑着說:“對不起,惜言哥,你又不是不知道表嫂的脾氣,她沒什麽惡意的。苗桐出了事,外公人在上海,我們做小輩的過來表達一下他的心意。”她提了名貴的補品過來,白惜言再怎麽讨厭她們,他良好的家教也不允許他對女士做出太無視的舉動。
“謝謝老爺子的關心,小桐很好,只是需要休息。”言下之意就是,你們的到來正好打擾了她的休息。
苗桐實在插不上話,幹脆任白惜言寒暄。白敏看不過苒苒在她面前受委屈,苗桐有白惜言護着,可她好歹生下了白家的孩子不至于沒人疼,冷笑着問:“你啞巴了嗎?人家來看望你,連道謝都不會?”
白惜言火大地把桌子一踹,吓得朱玉珂一聲驚呼,他疾言厲色地問:“白敏,你是怎麽回事?!要撒潑也要選對地方,這是我家,對我的人大呼小叫,你的教養呢?我可不記得母親把你成一條見人就咬的瘋狗!”
“什麽?瘋狗?”白敏看着自己的弟弟,像第一次認識他,原來別人都說他刻薄是有原因的,他的确刻薄,只是一直沒用到她身上而已。她如同被錐心,氣得全身發抖,“你為了一個外人叫你姐姐瘋狗,這狐貍精真是把你迷得不輕啊!我也不記得母親教過你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不認!他現在七八個月大了,都快會叫人了,可連父親的面都沒怎麽見過!苗桐不讓你認你就不認,你連畜生都算不上!”
朱玉珂聽白敏提起這件事,又紅了眼圈。她這個月剛去看了孩子,長得并不像她,卻是那麽漂亮懂事的一個孩子,見了人不笑也不哭,只是安靜認真地擺弄一只會發出聲音的玩具。那麽好的孩子,白惜言卻不認他。
“表嫂,你們有話好好說不行麽?”朱玉珂哽咽着:“我們是來探病的,表嫂你不要為了我跟惜言哥吵架,我現在這個位置還不夠難堪嗎?”
苗桐還是不知道說什麽好,每次面對白敏,她都像遇到了小學時的班主任,沒有看她順眼的時候。尤其是這幾次碰面自己完全變成了白敏的轟炸對象,雖然覺得這怨恨來得莫名其妙,可她是長輩也只能沉默。
她拉了拉白惜言的衣服,示意他少說兩句。
白惜言拍了拍她的手,有我在,不會讓你受委屈。
他們的小動作看得白敏一口老血含在口中,實在是沒什麽話講,拉着朱玉珂氣沖沖地摔門走了。
“我真是受不了你們一見面就吵架,傷感情。”苗桐嘆氣,也不怪白敏罵她狐貍精,現在做狐貍精又不用長得像的。
白惜言揉着眉心,滿心煩悶:“我跟她現在還有什麽感情可以傷?”
“可二姐的話不是沒有道理,孩子已經有了,你不能當他不存在。”
“她們都在等我退讓,我偏不,哪有那麽好的事,什麽都想有,世上沒有這樣的道理。”
白惜言頓了頓說:“我只要你就夠了,太多了,會受到懲罰的。”
在知道苗桐也許會先行離他而去後,他已經不想為任何事情浪費時間,他知道要想她就好了,只把目光放在她身上移開,不管誰先告別,總要完整地相愛一生。
苗桐還在家休假的時候,劉煙煙和謝翎又出事了。
是因為劉煙煙深夜打電話給謝翎,想去附近的茶餐廳吃夜宵。謝翎在辦公室加班,直接開車去劉家接了劉煙煙,而後去茶餐廳吃夜宵。吃過夜宵後謝翎帶着劉煙煙去地下停車場取車,劉煙煙站在走道上玩手機,這時一輛黑色的無牌車突然朝劉煙煙撞過來,不好謝翎發現不對及時推開了劉煙煙,他自己卻被車撞得老遠。
胖老劉接到妹妹的電話,號叫着的哭聲讓他脊背發涼,下意識地以為謝翎是沒救了。警車和救護車趕到時,謝翎陷入半昏迷,劉煙煙的裙子上都是血,因為驚吓而早産。
劉煙煙被擡上救護車時,還使勁看向旁邊的謝翎,嘴上胡亂哭叫着:“謝翎你不要死,我不恨你了,你不要死,我希望你好好活着比誰都好的活着……謝翎……”
幾個小時後,警方在郊區外的垃圾場附近發現了那輛沒牌照的車,是一輛兩個月前就登記報廢的車。停車場的監控錄像裏只能看出是個男的,臉上捂得嚴嚴實實,多半是買兇殺人。雖說謝翎商場上難免得罪人,可那車明顯是沖着劉煙煙去的,她最近得罪的人只有吳小芳,可那女人還在拘留所裏,多半是她在外面的靠山在警告她了。
其實謝翎傷得重,卻沒生命危險,只是猛烈的沖擊下昏了過去。他小腿骨折,軟組織挫傷,都是硬傷,醒來後發現自己被包得嚴嚴實實的,眼前是女人走光的胸部。
“你也真會挑醒來的時機。”苗桐在他臉上拍了一巴掌:“色狼。”
“原來你不是貧乳,還蠻有料的,嘶……”謝翎一動,卻發現動不了,腿部打着石膏固定着,他這才想起停車場裏的事,人也正經起來了,“劉煙煙呢?她沒事吧?”
“她在婦産科的病房裏,早産,是個女孩子。幸好母女平安,小姑娘不足月,才四斤多在保育箱裏睡着呢。”苗桐想起謝家人剛開始看到孩子的欣喜,再到看到孩子異常雪白的皮膚和碧綠的眼睛後的沉默,補充一句,“你家老爺子看了兩眼,就氣走了。不過煙煙是早産,人很虛弱,也沒有人去質問她。”
謝翎舒了口氣,也覺得慶幸:“母女平安就好,這件事我會跟老爺子解釋的。”
門口有人敲了敲門,白惜言和劉錦之走進來,他正好也要來醫院做透析,家裏張阿姨知道謝翎骨折了,炖了大骨湯讓白惜言給他帶來,說吃什麽補什麽。
謝家的老保姆來後,白惜言就帶苗桐回去了,畢竟這也是個病號。
老中醫把完脈又給苗桐開足了一個月的中藥,幸好這幾年她沒少喝中藥調理身子,雖然無法愛上那個味道,但也并不是那麽難以下咽了。不過這也讓白惜言少了一件樂趣,苗桐也就逃避吃藥這一點像足了小孩子,騙她吃藥也是有趣的。
白家剛穩當沒兩天,謝家和劉家又鬧翻了天,胖老劉親自登門道歉,連下跪的招數都使出來了,謝家老爺子連大門都沒讓他進。謝老爺子不是不知道自家兒子當年不願結婚,也知道他再混蛋也不至于對朋友的妹妹下手。可劉煙煙這孩子他喜歡,又知根知底的,謝翎吊兒郎當的沒個定性,他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劉煙煙懷孕後謝翎對她照顧有加,他和老伴兒還感嘆果真是當了爹就成熟了,卻沒想到劉煙煙生的卻是大洋彼岸的崽子。他氣得血壓升高,好幾天都沒緩過來,連醫院也沒去,不知道怎麽安慰兒子。
不過劉煙煙這邊鬧得更厲害了,一個法國年輕人抱着大捧的玫瑰捧着婚戒去醫院求婚,整個婦産科都轟動了,因為那年輕人太英俊了,又很誠懇,惹得護士們都勸劉煙煙嫁了吧。這下把劉煙煙氣得夠嗆,直接把花扔他臉上,罵他,你還嫌不夠亂,跟你有個屁的關系,給我滾!
不過從那天起,劉煙煙的病床前就沒斷過鮮花和各樣營養煲湯、小紙條、還有寶寶的玩具。
她抱着切好的水果出現在謝翎的病房裏,謝翎剛被護士服侍着解決完個人生理問題,他要求換個男護士來。可看起來嫩生生的女護士比他還豪放,直接一拍胸脯說,我可是男科護士,你們男人那東西我見得多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對病患下手的女護士面不改色,流連花叢的謝翎卻鬧了個大紅臉。
劉煙煙嘿嘿笑:“你倒是豔福不淺啊,走哪裏都有漂亮妹妹伺候。”
“那也比不上有家坐月子的時候被英俊的法國小夥兒求婚啊。”
“別提他,煩得要死。”劉煙煙不好意思了,“等你老人家能動了,我們就去辦離婚,省得我一個貌美如花的大美人死皮賴臉地要跟着你,你還不懂得欣賞。”
“你不賴着我了?”
“賴着啊。你都給陳柏風養兒子了,也要給我養女兒,不賴着你賴着誰?要是沒有你,說不定她就生不下來了。所以,你也是她的爸爸。”劉煙煙茫然地說,“我就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場很長的噩夢,一下子不醒了,前些年就好像不是我一樣,我怎麽會做出那麽離譜的事呢,根本就不是我。”
謝翎枕着雙臂,笑着說:“你是長大懂事了,只是遲了些。”
劉煙煙歪着頭看他,想着那天看到謝翎為了她被車撞到,那種悲痛和害怕比什麽單純的愛和恨更深沉。她才意識到,她和謝翎相識那麽多年,即使不是情人,即使謝翎讨厭她,在她出事的時候,他也會挺身而出。這種比戀人更穩固的關系,才是适合她和謝翎的。
想通了這一點,劉煙煙一下子就釋然了:“我做夢也沒想到還能有一天會跟你這麽心平氣和聊天哎。”
謝翎想着,對他來說何嘗不是一場噩夢。
不出苗桐的所料,過了幾日趙家的老爺子來電話,跟白惜言商量讓朱玉珂暫時住在白家。老爺子說得很婉轉,乍一聽非常通情理,猜都猜得到的老一套:記者又在亂寫了,在白家住幾個月也堵堵別人的嘴。我這老頭子半截身子都進黃土了,幾個老哥們兒也問,臉面上實在是過不去。
白惜言回答說,那就住我雲澤園的那棟別墅裏吧,平時也有人照料,我再請個司機接送她下班。
老頭子碰了個軟釘子,一時間沒對策,只能随意含糊幾聲把電話挂了。
要不是出了這樣的事,白惜言覺得自己和趙家老爺子應該是到死都沒任何矛盾的老朋友。
第二天朱玉珂住到了白家的別墅裏,別墅那邊本身就有保姆在打理,只是多請個司機的事,也算不上麻煩。白惜言知道朱玉珂定然也不會高高興興地住到他的房子裏,不過是迫于趙老爺子的壓力,也好過不到哪裏去。
不過她也是,白敏也是,都是自找的又能怪誰。
吳小芳的案件開庭審理時,事情已經過去一個月了,北方已經落過一場雪。
她綁架,惡意傷人的罪名成立,判了五年。苗桐看她被法警帶走,兩人遠遠的目光交會,都是淡然的。她仿佛聽到吳小芳說,你記住,我們之間的賬還沒算完。苗桐對她豎起中指,下三濫的婊子,誰怕誰。
白惜言對她的舉動哭笑不得,抓住她的手,湊她耳邊說:“你就不怕有記者拍到啊,這麽嚣張。”
“那也是因為我現在有嚣張的資本。”
他們正說着,有個年輕男人走過來,微微一鞠躬,滿面笑意:“白叔叔,苗桐,你們好,還記得我嗎?”
聽他叫白叔叔,應該是他助養的孩子,可惜他不記得。苗桐一眼就認出了他,這可不是什麽好的記憶,她下意識地僵硬着退了半步,白惜言穩穩托住她的腰,沖他點頭示意:“你變化太大,我不記得了。”
“我是餘新明,白叔叔看起來還是那麽帥,苗桐也變得叫人不敢認了。”餘新明笑着說:“你們看起來太登對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戀人呢。”
這句話顯然取悅了白惜言,他和苗桐登對這種事,可沒有聽身邊的人講過。當然除了元元那頭小暴龍拍他馬屁的時候會說,但終究也沒外人說來得真切。白惜言頓時對餘新明也和氣了不少,笑着說:“怎麽?你和吳小芳是朋友?”
“畢業後就沒聯系過了。畢竟以前我們不懂事的時候,對苗桐做了不好的事,長大後覺得很抱歉,但是也沒有勇氣出現在苗桐面前。我今天來,只是想跟苗桐道歉,畢竟這些年,我的心裏很不安寧。”餘新明是真心覺得很對不起苗桐,所以劉錦之找到他時,他第一個就答應出面作證。昨天他還聯系幾個同樣受白惜言助養的孩子接受了一家報紙的采訪,曝光了吳小芳和苗桐的恩怨,也澄清了吳小芳散播的猥亵助養女孩的謠言。
可餘新明不知道白惜言和苗桐真正的關系,聽了餘新明的話,白惜言的臉一下子沉下來:“有你?”
“有我。”餘新明很羞愧,“我很抱歉給苗桐帶來了傷害,希望你們能原諒我。”
苗桐對過去的事情已經不想過于追究了,餘新明是個老實的孩子,當時在孩子堆裏也是個跟班,壞不到哪裏去。況且他也只是掀了她的裙子,連她的腿都沒摸到。
“已經過去的事了,我早就不介意了,況且那時候你們也沒真的傷害到我什麽,用不着總記着了。”苗桐真怕這樣沒完沒了地扯下去,她可不想惹得白惜言當場發飙,忙發揮自己的職業特長轉移話題,“對了,你已經工作了吧?”
“哦,我在門戶網站上班,做程序員。”餘新明不好意思地說,“幸好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工資足夠養活我自己了。我們差不多大,你現在都是報社的總編輯了。”
“不過是虛銜,我還差得遠呢。”
“不如改天我請你吃飯賠罪吧,千萬不要拒絕我。”
“那改天吧,我今天還要和惜言去醫院看朋友。”
眼看這兩個人一笑泯恩仇竟然聊起來了,白惜言被撇到一邊,頭頓時開始疼了。
他是不希望苗桐困在過去裏不得脫身,可也不想她和面前這個家夥談笑風生,吃飯什麽的,就讓他做夢去。
回去的路上白惜言半垂着眼恹恹的神色,苗桐盯了他一會兒,才确定地說:“你生氣了麽?”
“我有什麽氣好生的?”
這樣肯定是生氣了,或者說吃醋,苗桐太了解他了,看他好像什麽都不缺,可還是很需要人疼愛的。就算注意力移開一點點,他也會像小孩子一樣斤斤計較。原來不知道是 誰大方地要她找個合适的男人,若她真的找了,真想象不到白惜言會嫉妒成什麽樣子。
苗桐抓住他的手,把玩他修長的手指,笑着說:“吃飯我不會去的,都是場面話,總不好讓人家下不來臺。”
“我怎麽不知道你現在這麽懂事了?”
“還不是你教給我的,萬事都留三分顏面。”
白惜言反扣住她的手,把她拖過來,親了一口鼻子,溫聲道:“那我再教你一條,對那種男人不用留什麽情面,讓他的良心受一輩子譴責好了,那是他應得的。”
他們去醫院看了謝翎,那家夥正吊着腿在病房裏跟護士逗趣。謝翎病房裏堆的都是鮮花和果籃,小護士剛畢業年紀不大,又是個吃貨,謝翎讓她把果籃往家裏提,她就乖乖往家裏提。幾天就混熟了,每天謝翎哥長謝翎哥短的,崇拜他崇拜得不行。
看他住院都住得那麽滋潤,白惜言笑罵他一副狗德行,什麽地方都能找到樂子。謝翎反駁他,你這種不食人間煙火的天仙當然不知道我們凡夫俗子有多怕寂寞終老。苗桐任由他們鬥嘴,自己去月子中心探望劉煙煙。
她還是生産前的身材,少女樣的纖細,一點看不出是做了媽媽的人。劉煙煙拉着苗桐去保育箱裏看她的寶寶,蜷縮在一團白色原被褥裏,像只睡不醒的小貓。
“那麽小,好可愛啊。”那新奇的樣子也像足了孩子,好像不敢相信是她自己生出來的一樣。
苗桐笑着說:“一轉眼就會長大的。”
“是啊,真快,一轉眼我和惜言哥都為人父母了。”說完劉煙煙才發現自己說錯了話,連忙道歉,“呃,是我嘴賤,我沒別的意思,我只是随口說說的。”
“我沒有生氣,你說的本來就是事實,我是該好好面對這個問題了。”
苗桐不是沒有想過那個孩子的事情,畢竟孩子是無辜的,胡作非為的都是大人。白素說得對,那畢竟是白惜言的孩子,他認或不認都是他的,血緣這東西是最騙不了人的。而她除了去接受,別無他法。
天有不測風雲,始料未及的事情一茬接一茬,在劉煙煙的孩子連名字都還沒起好時,那個孩子就夭折了。就在她滿月的前兩天,本來劉家還準備了個小型的滿月酒。謝家自然是不肯參加的,兩家已經因為這個孩子鬧僵了。
孩子本來就是先天不足月很是羸弱,又得了新生兒肺炎,去得很快,也沒受什麽折磨。
滿月酒變成了送葬宴,胖老劉給這個二十八天大的外甥女買了一塊墓地。作為孩子的生父,那個法國留學生蘭帕德也參加了葬禮。他是基督教徒,穿着黑色的禮服在墓碑前禱告,劉煙煙幾次哭倒在他懷裏,他們都悲痛欲絕。
不久後,劉煙煙和謝翎辦了離婚手續,跟着蘭帕德去了法國。
對他們來說,這個孩子來得太早了,他們還都沒有做好成為父母的準備。她要繼續上學,蘭帕德也要完成他的學業。他們未來還會有孩子,而那個時候的劉煙煙一定不再是個不知道自己要什麽的小女孩兒了。
不過幾個月的時間,好似滄海桑田變幻。
幾千年的時光經歷了不同的人卻重複着相似的故事,想做的事趕緊做,該愛的人趕緊愛,時間不等人。
白素接到苗桐的電話有些吃驚,這是苗桐主動打電話表示要一起過年。這個“一起過年”的言下之意還包括養在白素家的孩子。
夏生。白夏生。
其實夏生并不是夏天出生的孩子,名字是白素騙苗桐取的,苗桐以為是夏天出生的,便取名為夏生。白素也沒有更改的意思,因為夏天是郁郁蔥蔥的季節,受到夏季神明祝福的孩子都有一顆熱情快樂的心。這名字的寓意非常好。
臘八節過後,白素一家就從上海趕過來了,住在度假村的另一棟別墅裏。一起過來的還有趙元元,她跟她媽上輩子是天敵,這輩子才會見面就掐架。不過多了她一個人就夠熱鬧了,剛開始的幾天亂哄哄的,白惜言非常的不适應。
而且最不适應的是,元元把孩子從白素住的那邊帶過來了,那孩子已經會叫人會走路了,長得水靈靈的,尤其是那雙烏黑的大眼仁直愣愣地看人,說不出像誰。
他算是第一次離開上海來見陌生的人,來之前元元姐姐告訴他,要去見爸爸。實際上他這個年紀對于“爸爸”這個概念還是很模糊的,他只知道有姨媽和姨夫,這兩個稱呼在他的認知裏和爸爸媽媽差不多的。
白惜言看他,他也看白惜言,不是害怕,卻也不靠近,好像感覺到自己不受他的歡迎似的。
小夏生的眼光在屋子裏兩個陌生人身上轉來轉去,終于把目光放在了苗桐身上。苗桐被個一歲大的孩子盯着覺得不自在,卻也非常友好地伸出手:“夏生,過來。”
元元拿着根香蕉邊吃邊搖頭:“他這小鬼挑剔得很,除了我大姨和保姆,誰都不讓抱的啦。”話音剛落,卻見那小東西幾步走到苗桐面前,毫不客氣地抱住了她的腿,還讨好地用臉蛋蹭了蹭她的膝蓋。元元吓了一跳,叫着見鬼,飛奔去隔壁跟大姨彙報去了。
苗桐把他抱起來放在膝蓋上,他就安靜地被苗桐摟着一起看電視了。
白惜言打量着他們,一大一小的兩張臉,他終于明白小夏生的這雙眼睛像誰了。他隐隐覺得好像有什麽地方不對,卻又說不上來。
他不确定苗桐這一天的心情怎麽樣,反正他是糟糕的。他應該就是那種最糟糕的男人了,把和別的女人的孩子放到她面前,讓她平靜地接受。白家欠她的太多,她也只能平靜地接受。他一直在踩着苗桐的底線行走,随時都有失足落水的危機感。
進了房間白惜言就急迫地撕扯她的衣服,他的一雙微涼的手伸進她的衣服亂摸,激得她一身的雞皮疙瘩,身體內倒是漸漸熱了起來。苗桐難堪地說了句“不要留下印子”,可白惜言任性起來是極其可怕的,不僅在她的頸子裏肆意吮吻,還用上了牙齒。苗桐那點微弱的掙紮抗議,在他的眼中無異于性事上的小情趣,索性抽出她腰上的睡裙帶子把她作對的雙手綁在床頭,毫無顧忌地任他為所欲為了。
“白惜言,你這個瘋子。”苗桐想想也知道自己的脖子就有多精彩了,惱羞成怒,“你讓我明天怎麽出去見人?”就這印子怕是到尾牙會都難得消除了,她到時候總不能穿個禮服圍個大圍脖,想起來就覺得頭痛。
白惜言在她上方撐起手臂,額上薄薄的汗,眼神卻性感得愈加發暗,微微一笑:“明天的事明天再去擔心好了。”
苗桐意志薄弱,終究是對美色毫無抵抗之力,不多會兒就淪陷在他能把人的靈魂都吸走的唇舌裏。
第二天的後遺症就是腰酸背痛地爬起來去上班,還不小心被前臺小妹看到脖子裏的青紫的餘痕。她目瞪口呆,壓根不相信自家清心寡欲的苗總編也會有男人似的。經過前臺小妹那張沒有把門的嘴一宣傳,下午整個社裏都知道苗桐有個非常恩愛的男朋友,還蓋了軍功章來上班。
唐律打內線給她,取笑說:“我剛才衛生間聽到男記者在讨論,其實你仔細看,長相身材都不錯,就是太良家了,可說不定在床上會很辣。”
“要不要送幾杯硫酸給你們漱漱口?”
“哎呀,已婚男人嘴上讨點便宜嘛,瞧你。”
“我沒有便宜可以讨,我很貴。”苗桐把電話挂了,她可受不了唐律的三八。
晚上回家一進門,一個動作迅猛的小身影就撲上來抱住她的大腿,還開心地扭着屁股。
白素筷子上夾着的小籠包掉了,倒是大姐夫笑起來:“我說他怎麽不好好吃飯呢,原來是在等你。”
對于小夏生的示好,苗桐沒有拒絕,把他抱到嬰兒座上,接過姐夫手中的小碗。他的飯是保姆特別為他做的魚茸。苗桐喂一勺,他吃一勺,直到把一小碗魚茸吃得幹幹淨淨,然後就抱着他不離手的奶瓶喝羊奶。
白惜言還是冷眼旁觀的加熱,不贊成也不反對。苗桐在用自己的方式一點點地融化他們心中的隔閡,他可以養育他,但是他的父親和母親,他只能擁有一個。
吃過晚飯張阿姨又端出元元要喝的奶茶,一家人圍着桌子商量春節時要安排什麽活動,白惜言都随他們,眼角瞄着那小鬼坐在苗桐膝蓋上就着她的手喝奶茶。
說起來也奇怪了,那小鬼跟苗桐親得跟什麽似的,一連幾天跟苗桐混熟了,只要苗桐下班一回家,他就誰都不要了,只黏着苗桐一個人。苗桐在書房裏工作他都要抱着奶瓶窩在她對面的沙發上,白素用ipad給他戴上耳機聽枯燥的古詩朗讀,他也聽得津津有味的,倒從小就能看出好學的苗頭。
連白素從上海帶來照顧他的保姆都戳着他的小臉開玩笑說,你就留下跟你小姨過吧,朱阿姨要下崗喽。
衆人都笑,只有白惜言不知道拿出什麽表情來才好。
年前是百年難遇的極寒,度假村在廣場上開篝火晚會,苗桐拉着白惜言去湊熱鬧。這幾天太冷,他的戶外活動都取消了,怕得了感冒。白惜言樂得不用面對厚臉皮的大姐一家,每天抱着小鬼往這邊跑,倒是順腿了。
苗桐的臉被篝火映得紅彤彤的伸出手靠近火堆,周圍都是圍成一圈笑鬧的陌生人。可在這樣的氣氛下,所有的人都放下了以防,沒有什麽陌生不陌生。
“好暖和。”
“小心點。”白惜言把她拉遠點,“你沒聽說過一種說法嗎,篝火是囚籠中的野獸。”
“你這是保護過度。”
苗桐只能随着他盤膝坐到服務生派發的蒲團上,主持人組織大家圍成一圈,開始做游戲。人聲太嘈雜,白惜言湊到苗桐耳邊小聲說,不會又是擊鼓傳花什麽的吧?苗桐也覺得很在理,度假村的老把戲了,幾十年如一日。
果然主持人興高采烈地宣布:“今天我們玩的第一個游戲呢,就是擊鼓傳花!拿到花的人,從我們的冒險箱裏抽一張紙條,這紙條上可能是獎勵,也可能是懲罰。君子游戲,不準耍賴啊。”
白惜言想離開戰圈被苗桐拖住了,像小孩一樣興致勃勃地說,就玩一次吧。實際上度假村搞的娛樂活動,他們從沒參加過。倒是給張阿姨包的那一小塊地,他們經常去給蔬菜澆水捉蟲什麽的。度假村裏倒是有這個項目,度假村外包的大片的蔬菜瓜果地,夏秋兩季地田園采摘。
不過苗桐畢竟不是愛鬧騰的人,擊鼓傳花在她這裏沒什麽緊迫感,不像有些女孩子尖叫着扔燙紅薯一樣扔給下一個人惹得衆人哈哈大笑。紅花轉了兩輪,都是落在女生手裏,一個手氣好抽到了手機,另一個抽了盒安全套鬧個大紅臉。主持人安慰她,這也很實用嘛。氣得那臉皮薄的女生直跺腳。
苗桐也跟着衆人笑慘了,眼瞳裏跳躍着火苗,平時笑起來也抿着的唇露出細白的牙齒,讓白惜言很想不顧場合地一親芳澤。
他好像好久沒見她這麽快樂了。
對于苗桐來說,白惜言這三個字的含義怕是涵蓋了她的上半生,痛苦是極致,幸福也是極致,沒有灰色地帶,也分不出好壞了。
等到擊鼓傳花結束,突然天空中綻放出華麗璀璨的煙火,音響裏流出不知名的小提琴曲子,突然一個抱着玫瑰的男孩出現在篝火帝在錯愕的女孩面前單膝跪地。原來是拜托度假村一起搞的求婚儀式。女孩激動到哭泣,在衆人齊聲喊“嫁給他”中,收下玫瑰和戒指。
白惜言和苗桐相視一笑,羨慕他們可以在衆人的祝福中擁吻。
回去的石板路上,白惜言又想起讓他郁悶的事,突然改變話題說:“你和那小鬼倒是蠻投緣的。”
“他很乖。”苗桐笑着說,“也長得很像你。”
他也就對着你乖,白惜言摸了摸她的頭發,說不出的難過:“你不用勉強自己,他沒有父親照顧也會健康快樂地生活下去。”
苗桐只剩下嘆息的份兒了:“大概剛開始有,可是現在,你也看到了,人都是有感情的。也許是因為長得像你的緣故,我對他有種說不出的親切感,就好像,冥冥之中注定要遇見的緣分。”
“我以為‘命中注定的緣分’是我的專屬待遇。”白惜言似真似假地說,“我倒覺得他長得很像你。”
他們沿着石板路,穿過林林枯枝和修建得齊整的冬青,剛走到家門口,就聽見屋裏有小孩在哭。
白素正摟着小鬼在哄,他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打着嗝,說不出的可憐。苗桐脫下外套挂上:“這是怎麽了?怎麽哭成這個樣子?”
“這是做夢發瘟症了,非要找你,哭成這樣我只能抱過來了。”白素覺得很抱歉,如果不是小夏生哭得太可憐,誰都哄不下,她也不會這個時候了還把孩子抱過來。小鬼被苗桐摟在懷裏就停止了哭泣,小胳膊摟着她的脖子靠在她軟軟的胸膛裏打着哭嗝。外面那麽冷,折騰下去感冒就糟了,苗桐說:“那今晚就留他在這邊睡吧,反正這邊也有奶瓶和尿不濕。”
白素很猶豫,看了一眼白惜言,見他沒什麽不悅的神色,還在慢條斯理地喝水,就忙不疊地點頭同意了。
當然,白惜言後來才知道,他的默許簡直是蠢斃了。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小鬼三五不時地留宿,早上一睜眼旁邊沒有人,去隔壁房間推開門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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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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