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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一小依偎着睡得正香。他太陽穴一跳一跳地疼,忍不住去揉鼻根。
實際上小夏生的存在已經是個公開的秘密,大家都知道白惜言有了個兒子,她沒什麽好避諱的,還帶着他去了卓月家。洛雨對小夏生的反應很冷淡,而喬豆丁對這突然冒出來的小鬼就熱情多了,還把自己的爆米花拿出來分享,吃得滿臉都是,還樂得要命。
卓月第一次看到小夏生覺得有點驚愕,看了看苗桐,又看了看那雙明亮黑潤的大眼睛,說不出的哪裏不對。還是臨走時抱到樓下,鄰居家許久沒碰到的阿婆看到說:我都不知道小苗結婚都有孩子了,這孩子長得真好,你看這眼睛跟小苗簡直一模一樣啊。
不過這樣的話,苗桐聽了也就是笑一笑,只當作是誇獎了。
年前朱玉珂要回上海陪趙老爺子過年,知道白素一家在B市,要求走之前看一眼孩子。白素征得白惜言的同意後,就讓她過來。
實際上朱玉珂見孩子的時間很少,原本孩子在上海,她在B市工作,也就每個月回去見上一面。孩子對她很疏遠,也不讓抱,抱了就要哭,抱多久哭多久。保姆安慰她說,小孩子都認人,除了我和太太誰都不讓抱,等長大些懂得要媽媽的時候就好了。
約好見面的那天,朱玉珂早就到白素的臨時住所。小夏生昨晚住在苗桐那沒回來,白素叫保姆去抱。保姆去了一會兒,回來空着手,沒轍地說:“在那邊吃早飯呢,先生說請客人去那邊坐是一樣的。”
朱玉珂心中說不出的高興,留孩子過夜還一起吃早餐,還叫她過去做客,說不定,他已經不再讨厭他們母子。她的驚喜落在白素的眼裏卻讓她憂心忡忡,雖然不應該這麽猜測弟弟,可她真的不認為惜言叫朱玉珂過去,是存了什麽好意。白素是個不愛攪渾水的人,就不跟着過去了,看着也是糟心。
進了白家的門,沒有朱玉珂想象中的父慈子孝的天倫之樂,白惜言坐在沙發上看晨報,在餐桌前給孩子喂飯的是苗桐。這畫面太有沖擊力,朱玉珂一時間無法接受,她總覺得苗桐對她深惡痛絕,對她的孩子應該更加的刻薄冷漠。
“嗨,來這麽早沒吃早飯吧。”苗桐轉頭對廚房裏喊,“張阿姨,有客人來了,再添一副碗筷。”
苗桐早就把這裏當她自己的家,十足的女主人氣場,讓朱玉珂說不出的難受。
今天白惜言對朱玉珂不再冷言冷語,溫和多了,卻也是客套疏離的,怎麽也不勝從前。他放下報紙招呼她:“一起吃點吧,不知道你這麽早來,沒準備好的。”
“沒有,是我過早打擾了,我就是想夏生了。”朱玉珂把寶寶椅轉過來,微笑着逗他,“夏生,媽媽來了呀。”
白素家飯桌的規矩,不吃幹淨飯,不準離開餐桌。小夏生雖然還不懂事,但是已經養成了好好吃飯的良好習慣,被打擾後第一個反應就是惱火,小手拍得桌板“啪啪”響。
苗桐趕緊把碗遞給朱玉珂說:“你來喂吧。”
她可不是什麽阻礙人家母子團聚的惡毒女人。
朱玉珂接過碗,小鬼卻不幹了,惱怒把伸過來的勺子打翻,嘴巴一癟,這是準備要哭。
朱玉珂說不出的失望,卻也真的怕了小孩子哭,又尴尬地把碗遞回去:“還是你來喂吧,我跟他不常見,他跟我認生。”
張阿姨這幾天在客廳窗前鋪了厚厚的羊毛墊子,木地板下面鋪的地暖,很适合小孩子玩耍,不會怕着涼。吃過飯擦幹淨臉,苗桐給他拿了積木擺在地毯上,讓他自己去擺積木。朱玉珂想靠近他,又不知道怎麽去融入他的世界,只能坐在一邊靜靜看着。
坐在她不遠不近位置的兩個男人,一個在看報,另一個坐在旁邊玩耍,她夢想中的美好畫面,可忙碌的女主人并不是她。
“惜言哥,夏生和你真像。”
白惜言把報紙後面挪出半張臉,看了那小鬼一眼,腹诽着,也就狗皮膏藥一樣貼着苗桐的勁頭像他。“我倒是覺得他笑起來很像別人。”白惜言不鹹不淡地回她。
“下巴,鼻子和嘴巴都像你,只有眼睛不像。”朱玉珂沉浸在幸福裏,忘情地比對着,失笑了,“他啊,真是乖,都不哭鬧呢。”
正說着苗桐和張阿姨從廚房裏出來了。
今天她的待遇升級了,不僅有茶喝,還有水果和小蛋糕。
苗桐剛坐下,白惜言就習慣性地把她的一只手攥過去,繼續看他剩下的那個版面。他上午的時間多半花在閱讀報紙、書和看新聞上。苗桐把茶推過去:“小蛋糕是惜言昨晚烤的,你嘗嘗。”
朱玉珂笑了:“沒想到惜言哥還會烤蛋糕,還以為他是被伺候慣了的。”
“他當年留學的時候,一個人生活,什麽都學會了。”
“以前我們出去喝茶,你從不說惜言哥的事呢,這還是第一次。”
做什麽提以前的事,心欺騙為前提的交往她雖然不再耿耿于懷,可也無法充實熱情地跟她敘舊。苗桐說:“因為我不喜歡背後說人,我都是當面說。”這句話就是擠對她了。
朱玉珂卻噗噗笑出來,應對自如:“好了,不提以前的事了,我是怕了你了。”
幾句話就證明了苗桐的确沒有待客的天分,幹脆就打開電視。白惜言看完了剩下的那半頁報紙,娛樂版不小的版面是朱玉珂的,主題是“距離是幸福婚姻的保鮮劑”,最近很多類似于這樣的報道,他把那頁指給她看,說:“你還蠻能瞎扯的。”
這下朱玉珂的臉一下子紅了,有種被扒光衣服的羞愧,她炫耀的那些幸福不過都是些一廂情願的幻想。
“我也是被逼得沒辦法了。”她低頭喝茶,卻品出了苦澀。
小夏生渴了,爬過來趴在苗桐的膝蓋上要水喝。
朱玉珂有了表現的機會,笑着招呼他:“夏生,到媽媽這裏來喝水好不好?”
不知道是什麽觸動了小夏生,一直把朱玉珂當空氣的小鬼把臉扭過去了,好奇地看着她,又看看苗桐,口齒清白地喊出兩個字,“媽媽——”
朱玉珂愣了,只因為突然聽到“媽媽”兩個字而激動得停止思考,根本沒聽懂孩子的意思。而白惜言卻明白了,一下子愣了神。
小鬼怕她不明白似的,伸出小手指着苗桐,嚴肅地說:“媽媽!”這小混蛋絲毫不知道自己捅了馬蜂窩,還抱着苗桐的膝蓋得意洋洋地扭屁股。
朱玉珂面色發白,從進門到現在小夏生對苗桐的親近已經讓她覺得難過,而這句“媽媽”徹底粉碎了她作為母親的自尊。她突然站起來,一把抱住自己的兒子,說:“我去白素姐那邊。”
等到了門外,回過神的小鬼才爆發出抗議的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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