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程雲

林晚禾不打飯，打了熱水直接回了宿舍。

鐘英還沒回來，宿舍裏就剩兩個她的老鄉，一個在梳頭發，整理衣服，一個背着包，像是要出門。

發生口角的程雲和何玲都不在宿舍。

兩人看過來，她友好地朝她們笑了笑，算是打招呼了。

“你是叫林晚禾吧？你可真高啊！我叫田娜娜，她是我好朋友，叫李亞楠，我們都分到一班了。”田娜娜拉着身邊的李亞楠說。

“你們好，剛才鐘英說，你們都是九裏街的，我是三裏河的，分到三班了。”林晚禾和顏悅色地回答，彎腰把熱水瓶放好了。

“林晚禾，你是不是之前和何玲有過節啊？”田娜娜說。

“沒有啊！我剛回宿舍，之前沒有接觸過。”林晚禾有些驚訝，頭回見面，“過節”二字從何說起。

“程雲說看不慣她這種勢利眼的人，她就說我故意的，和你有什麽關系，管你什麽事？程雲說：“就是看不慣你，閉嘴。”何玲果然欺軟怕硬，勢利眼，就不敢說話了，沒一會還跟沒事人一樣問程雲要不要去打飯？程雲說我家有錢，不想吃食堂飯，自己個走了。厲害吧？”

比何玲個子還矮的李亞楠嘴裏跟崩豆子一樣，嘴皮子功夫厲害，把場景裏的重點臺詞都說明白了。

林晚禾有點想笑，這九裏街的女生都該練過演講或者辯論，口齒清楚，嘴皮子都很麻利。

她點頭說：“我不認識何玲。程雲出去了？”

李亞楠驚訝說：“不認識她！她這人怎麽這樣！你別理她。程雲出去吃飯了。我和田娜娜出去吃涼皮，你要不要一起？”她也算是外貌協會的，何玲那樣的外形很不招她喜歡，可林晚禾卻符合她的審美。

林晚禾搖頭，說：“不去了。家裏帶的餅子要趕緊吃了。”

李亞楠羨慕說：“我媽就想不起給我烤餅子。”

林晚禾目光閃閃，垂下頭去找自己的鋁飯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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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帶東西嗎？想租什麽書？我們還要在校門口溜一圈。”田娜娜拽着李亞楠的胳膊，往外走，邊走邊問。

“不用了，謝謝，下午出去都買了。外面還有租書的？”林晚禾問。

“言情小說，《梅花三弄》，《啞妻》......”田娜娜笑着說。

林晚禾壓根沒聽過啥是言情小說，這些書都沒聽過。她還是拒絕了，不過有時間去看看都是誰的小說，這麽好看？讓她們都去租回來看。

田娜娜和李亞楠就手拉着手走了。

她就聽那兩個女孩在外面低聲議論她。

“林晚禾長的真好看，你看人家那腿長的。我都來例假了，我媽說我長不了多高。”

“她很好說話，溫溫柔柔的，可惜和我們不一個班。我也不會長了，我也來了。”

“幸好鐘英不和我們一個班了。”

“那她在二班，咱們都一樣的老師，在不在一個班有啥區別，到時候我們考的不好，回家我老媽還不是拿她和我比。煩死了啊！”

林晚禾聽見最後一句忍不住低低笑了起來，鐘英應該學習不錯，不然也不會遭人恨。她取了櫃子裏的兜子，拿出南瓜餅和鹹菜，又去倒了半飯盒熱水。

南瓜餅是吳姨烤的，分成三份，一份帶給了兒子魏老師，一份給了她，一份帶給了魏明麗。

魏老師一回到宿舍，就把他那份給了林晚禾，說自己吃的夠夠的，看見南瓜就難受。家裏的南瓜豐收，稀飯，紅燒南瓜，煮南瓜，蒸南瓜，他一吃就胃脹。

林晚禾還挺愛吃這個香甜可口的南瓜餅，就着鹹菜熱水吃的很香。

程雲提了兩包方便面，一包火腿腸，一進門，看了眼吃飯的女生，把買的吃的放在桌子上。

她的頭發剪的和男生那樣短，留着中風劉海，個子高，又瘦，穿着運動衣，看着就像是個俊俏的男生。

林晚禾擡頭，放下筷子問：“程雲，你沒吃呢？”

“呦，你知道我名字了。”程雲驚訝了，這姑娘一臉寫着“我好欺負”，還膽子小的都不敢看人吵架，竟然主動和自己說話了。

林晚禾倏地臉紅了，說：“剛才李亞楠和我說了，謝謝你。我叫林晚禾，三班的。”

“不用謝，我說林晚禾，你個子比她高一頭呢，遇事情就這麽慫，她沒坐我被子上，要是坐了，我直接把她的被子從屋裏扔出去。”程雲說着說着氣上頭了。

林晚禾不知道該說什麽，說什麽都有點火上澆油的意味，世界這麽大，哪裏不都有這樣的人，那畢竟是少數人。

程雲也沒指望她說什麽豪言壯語，又說：“外面飯館吃飯的人太多了，我轉了一圈，想吃個面，還得等位子，我就買了方便面。你盆裏的涼水幹淨嗎？”

“嗯？你用桶裏的水吧！盆裏水洗過手的。”

“沒事，我也洗個手！”程雲去洗手，洗完順手給她盆子的水潑在了外面的院子裏。

“熱水還有沒？”程雲取出自己的飯盒。

“有呢！架子上藍色那個暖壺是我的，小心點，別燙着！”

林晚禾的聲音溫柔的真像是孟君堯家養的那只小奶貓的叫聲，程雲聽着就笑了，忍不住打趣：“你在家就這麽操心？分到三班了？我看見魏老師和你有說有笑的，你家親戚？”

林晚禾有些赧然，自己确實啰嗦了，就說：“魏老師是我家鄰居。”

“難怪！今天送你的是你爸爸？”程雲覺着他爸爸應該有故事，像極了不得志的落魄舉子，說着話咬着塑料袋一角，用手“咔嚓”把面袋撕開，接着又“咔嚓”把另一袋也撕開。

兩袋面都倒進了飯盒。

長方形的飯盒被塞得滿滿的要溢出水了。她又“咔嚓”一下撕開火腿腸的袋子，遞給林晚禾兩根。

“是，是我爸！我都飽啦，謝謝，真不要。”

林晚禾說着，死活不要她的火腿腸，程雲沒堅持。

“我這餅子都吃不完，那還有不少！”林晚禾指着桌上的袋子，裏面裝了滿滿當當的南瓜餅。

程雲說：“南瓜餅？你的南瓜餅看着不錯，我幫你解決一個？”

林晚禾點頭，把袋子移過去，笑的很開心：“餅子随便吃！吃鹹菜嗎？”

程雲拿了一個餅子，看她把鹹菜瓶子都遞過來了，就笑了：“不辣吧！我吃不了辣！”

“不辣，是酸豆角和蘿蔔。我爸用葵花油炒了一下。”林晚禾解釋的仔細，生怕她和自己一樣對有些東西過敏。

“哦，比我家裏的鹹菜好吃多了，我家的鹹菜齁鹹，你爸手藝不錯！”

程雲嘗了一口，嘎嘣脆，很爽口，好吃，接着夾了一筷子放進面裏，又撕了根火腿腸給林晚禾：“禮尚往來”。

林晚禾想拒絕，就看程雲上下打量她。自己低頭看自己，身上沒沾上油之類的，不明所以擡頭問：“怎麽了？”

程雲見她這副傻傻呼呼的樣子，笑了說：“你這身板，瘦的像閃電，能熬過去初中嗎？吃，還多着呢。”

一根火腿腸單賣要一塊錢，林晚禾從沒買過這麽貴的東西吃。

“我還好，不愛生病。吃的不少，胖不起來。你也很瘦。”人家把腸都快遞到臉跟前了，再不要就太矯情了。她有點不好意思接了過來說了句“謝謝！”

“客氣啥！和你一樣，我也胖不起來。還不愛生病。你和鐘英是一個地方的？還是和何玲是一個地方的？”

“都不是，我也在三裏河。就是快到風景區那有個煤礦，我家是那的。”

林晚禾笑着說。

“真的呀！一方水土養一方人，難怪你長這麽好看！都在三裏河，我們軍崗那看不見什麽河。三裏河到了我們上面的水電廠都被發電了，羨慕你啊！你家那離風景區還遠嗎？”程雲打開了話匣子。

“不遠了，再坐半小時車就能進林場了。走路的話，久一點。”林晚禾說。

“有空我去你家玩，騎自行車，我們騎去林場。”程雲很早就有這個想法，騎自行車去風景區。

“好啊，可我不會騎自行車。”

“我這星期把自行車帶來，教你，你腿長蹬兩回就會了。”

林晚禾的眼睫毛很長，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彎彎的像月牙，很好看。宿舍燈泡很亮，程雲有一種燈下看美人的感覺。

紮眼一看，林晚禾很像電視上那種江南小美人，仔細這麽看着，五官的确精致，臉又小，皮膚雖算不上很白，但也不黑，毛孔很細膩，很耐看，越看越讓人喜歡的那種小可愛！

沒一會，宿舍的人陸續回來了，鐘英抱怨：“食堂的飯太難吃了，一點油水也沒有。”

田娜娜抱怨：“外面人也太多了，涼皮是好吃，份量也太少了，一份一塊五，我們兩個又要了一份，等了老半天，感覺都等餓了又。”

何玲安靜多了，時不時朝着她們笑一下，表情很友好，但始終沒給林晚禾一個交流的眼神！

林晚禾也不在意，你不喜歡我也沒辦法，我也做不到人人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