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交涉

一開學就遇見這樣的事情，魏明智始料未及。

學校地理老師青黃不接，這個巫老師脾氣古怪，白老師早就提醒了幾個班主任要注意，不要讓她抓了學生的小辮子，找理由罷課休息。

誰知道頭一節課就這樣了，班上的學生心大的很，一節課都沒閑着，王玉萍居然領着他們，把出版報的學生和跳集體舞的人都選了出來。

可是他怎麽也高興不起來啊！他的學生讓這巫老師不高興，罷課了。他現在要好言好語，和她道歉去複課。

老太太氣哼哼聽這魏老師話裏意思是給那兩個男生做說客，就不耐煩地擺擺手：“魏老師，我教書也快三十年了，頭一回遇見這樣的學生，摔黑板擦子，罵我有病，還理直氣壯地頂撞，覺得自己很有道理，一點也不尊重我。他們必須寫檢讨，全校面前檢讨，不然你就找白老師換個地理老師好了。”

白老師此刻還不知道在哪裏開會呢!

說什麽玩笑話！換個地理老師，初中部總共就兩個地理老師，換誰？我要是教導主任，我現在就招一個地理老師。

魏老師知道這老太太一向倚老賣老，不僅對學生不友好，對同事一樣沒好脾氣，可人家是老教師，不能硬碰硬激化矛盾，還是要迂回處理，哄着點，順毛捋捋，于是說：“我替我的學生向您真誠的道歉。他們呢剛從小學步入中學，身體發育，心理也在發育，有自己的想法，也希望我們理解他們。所以他們說了什麽，您老就大人大量不要放心上，畢竟我們是本着教書育人的來教育孩子如何做人，獲得知識，樹立正确……”

“你別給我說這個，你就說這兩個學生做的對嗎？”

魏老師沒吱聲，好半天才說：“巫老師，确實不該。這樣我找他們談談，給您認個錯。這剛開學，連班會還沒開，所以孩子們也不知道您的習慣。您和我說說您的要求。下午班會課我和大家說說。”

一旁四班的班主任楊明心有餘悸，因為第四節 課鈴子都打過了，這個巫老師看來也不打算去給他們班上課了，于是就湊過來說：“對對，巫老師，您說說，我班會課也給四班同學也講一講，免得他們不懂您的規矩，惹你不高興。”

巫老太太臉色緩和不少，坐在座位上喝了口溫茶，說：“一個就是這第一章 都需要地球儀，所以課前地球儀要幫我拿過去。”

魏老師和四班班主任楊明立刻說：“這個好辦，地理課代表就可以。”

巫老師一聽就說了：“那個後來罵我的男生就當我的課代表吧。”

魏老師不樂意了，這不是想法子整學生麽，語氣有些僵硬：“巫老師，你...”。

魏明智從小學到大學都不是一個死讀書的書呆子，依舊保留着學生時代的單純和執拗，所以他此刻的臉色很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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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老師拽了他一把，制止了他的話，把他擋在了身後。

沈晨陽可不是林晚禾，從今天早上的表現來看，這孩子更容易沖動，萬一再忍不住和地理老師起了沖突，事情鬧大了，那真的得找一個新地理老師了。

楊老師就笑眯眯地說：“巫老師，是這樣啊！沈晨陽是我的課代表。這孩子語文很不錯，所以我也是想讓學生的學習能更上一層樓。”

巫老師扭臉笑的欠揍，說：“既然語文都那麽好了，那就平衡一下，當地理課代表吧，雖然地理不中考，但也得結業考試啊！”

楊明抿嘴，只好點頭。

他也無可奈何了，就問還有別的要求麽。

巫老實說：“地理課比較難，所以需要提高學生的注意力，高度集中的注意力有助于更好地學習，所以我只要一踏進門，班長必須喊起立。‘

初中地理有多難，有數學難麽？楊明心裏嘀咕這個怪老太太，自己說了一口濃重的陝西話，不知道改成普通話，還找這法子讓學生集中精力。

巫老師看向魏老師說：“你們班班長選了麽？”

魏老師不明所以，搖頭，又覺得這老太太是不是又想公報私仇，盯上了沈晨陽，果然巫老師笑的和煦：“我覺得課代表可以兼任班長。”

頓時魏老師的臉色就青了。

楊明知道魏明智的脾氣，立刻打馬虎眼說：“這個還真得學生們自己選。選巫老師，咱們的給學生們選擇的權利，重視他們的想法，民主一點。不然班級也沒有凝聚力，班風也會受影響。”

巫老師大概也覺得自己有點過了，畢竟這魏老師是學校的重點培養的骨幹，過些年說不定做了領導，自己要退休了，要是和他有點龌龊，也不太好，就說：“我就是個建議。”

上午最後一節課是英語。

同樣是教學幾十年的老教師，闫淑清絕對比巫老師的水平高太多，非常的溫和。

她沒講上海話，而是操着一口标準的倫敦式英語從進門開始侃侃而談，或抑揚頓挫，或涓涓流水，好聽的很，但一句中文也沒講過。

學生們目瞪口呆，這次頭更大了，好聽也沒用啊！！第一天，第一次正式接觸英語，什麽也聽不懂，大半節課都在目瞪口呆，不知所措，心裏嘀咕老師還不如講桑愛話。

闫老師看見學生們目光裏空空的，一臉茫然，試着重複着每一句話，并把他們寫到黑板上，用英語解釋英語之後，讓他們理解。

可她很快發現學生壓根聽不懂，看不懂，簡單的英語都不行，停頓了好一陣，環顧了一下整個教室，四十個學生，只有寥寥幾個學生還在努力跟着她的節奏，在把黑板上的句子抄在筆記本上或者書上。

學生們聽老師不說了，都去看她。

闫老師忍不住笑了，開口說的卻是軟軟的普通話：“抱歉，我進度快了點。我們先打開書，我講一下這學期的學習內容.......”。

一節課下來，林晚禾頓覺的亞歷山大，自己背的那一半詞典的一些英語單詞從老師嘴裏出來都能聽懂，可這些詞組成的句子被老師用優雅的倫敦音念出來，卻一點也聽不懂講的是什麽。不僅是她，很多一心要好好學習的學生同樣覺得壓力好大。

林晚禾只能瘋狂做筆記，跟着老師學話，如同複讀機一般。

闫淑清幾次把目光落在了這個奮筆疾書女生和她的寫的密密麻麻的書本上。

等下了課，同學們如脫缰的野馬跑出教室的時候，闫淑清見那女生還在看着黑板補筆記，就走下講臺，在一邊看她寫，看着看着說：“不用全部記下”

教室裏這時候安靜的很，突然耳朵邊突兀地聽到聲音，林晚禾被吓到身子一抖，擡眼是英語老師，正微笑着看她。

闫淑清笑着說：“抱歉，吓着你了。你做的很好，把元音發音讀準了，還有發音規律，最好記在筆記本上，好複習，記到書上有些亂。”

林晚禾忙起身，趕緊說：“老師，我中午就把這些騰到筆記本上。”

闫淑清笑着說：“英語是一門工具，不像數學，沒那麽多彎彎繞繞，規則記住了就學好了。”

林晚禾點頭說：“知道了，闫老師。”

闫淑清取了東西，往門外走，說：“快去吃飯吧！有空白磁帶的話，可以到我辦公室複制一盤，練練聽力和發音。”

她的聲音極其溫柔，完全沒有一點西北口音，也沒那麽生硬。但林晚禾有些惱火，空白磁帶從哪買？即使複制了，從哪裏聽。唉！der

她中午去校門口的兩個小商店轉了一圈，也沒找到空白磁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