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退出

林晚禾晚上做了一個夢，其實她每天都在做夢，日有所憂，夜有所夢，夢裏大多都是關于林思雲肺病好或者不好的結果。

昨晚上的夢裏卻有了新的人物出現，有張模糊的臉，看不清楚五官，只是一邊嘴角上揚，笑的很邪魅，鼻子上架着和孟君堯一模一樣的金邊眼鏡，冷冷地目光注視着她，手裏拿着把寒光閃爍的手術刀。她被綁在鋪着白床單的床上，刀狠狠地從身下紮進去，那人的語氣卻溫和極了，問她：“疼麽？”

她猛然踹了下腿，腿肚子抽筋了，睜開眼，驚了一身冷汗，耳邊是何玲高一聲低一聲怪異的呼嚕聲。她坐起身來，繃直腳跟，揉了半天腿肚子，覺得好多了，就再也睡不着了，幹脆起了床，起的比往日還早。

洗了把冷水臉，洗漱之後想去操場，遠遠看見沈晨陽跑步，想起這幾天他臉上出現的不耐煩，實在不想再碰見他，就繞道上了廁所，後去了上次讀書的地方，那間亮燈的教室後面，開始背單詞詞典。

四下靜悄悄沒有一個人，林晚禾放開膽子，提高嗓門開始狂讀單詞！

教室內的孟君堯見她在窗外一拐一拐來回走着，可腳上還是穿着那雙舊布鞋，不由得皺眉。

下午的政治課上，白楊無聊地要睡着了，聽見窗外的聲音，透過玻璃看着站在籃球場。

炙陽下有名的羅剎女正在訓話初一學生，他頗有些幸災樂禍，胳膊肘推了下同桌。

孟君堯瞪了眼他，掃了眼他碰過的地方，問：“有事就說？”

“那是不是小可愛他們班？”

白楊不确定，因為那齊肩短發的女生沒穿前兩天那件白底藍花襯衫，又背對着他。

孟君堯沒說話，連目光都沒給，筆耕不辍地記錄着老師所說的考試要點。

“二哥？你看看啊！”

“看什麽看？好好聽課！”孟君堯惱了。

“那是不是小可愛?程雲幾班的？我放學去問問她叫啥，說不定就一個宿舍呢！”白楊說。

孟君堯停了筆，白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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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眼看見了林晚禾，站在一排女生裏面，從背影就能看得出，今天穿的黑上衣有點緊，曲線畢露，腰細的厲害，下身還穿着那條難看的褲子，腳上依舊穿着黑布鞋。

羅剎女是出了名的嚴厲，一個體育老師狠起來，讓你真的懷疑人生！

初二的學生都受過她的酷刑。

他皺了皺眉，扭臉看白楊還在興致勃勃地往外看。

隊伍已經換了個方向，白楊的眼光就直勾勾落在了林晚禾側身那發育不錯的部位。

“白楊，你再這樣，我不介意讓叔管管你。人家小姑娘來這是上學的，你沒事少去騷擾。”

‘我幹啥了？我連句話都沒和她說過。叫什麽都不知道，意念騷擾啊？白楊無辜地只是将下巴側向他，目光卻依舊直勾勾地毫無改變。

“瞎看什麽？”

“二哥，你有點不對勁。”白楊扭過臉，嬉笑着看他。

“程雲從小就是你的跟屁蟲，你作為她的知心哥哥，是不是從她那都知道些什麽？”

‘’.......“

“知道個屁！”

孟君堯自動屏蔽了身邊的人說話的聲音，安心聽課！

政治老師見他好好聽課了，也打消了扔個粉筆頭警告的念頭！

林晚禾沒想到體育老師也能這樣言辭狠厲，一說三瞪眼，哎呦，真是有點怕。

不光她怕，班裏的學生都要捂小心髒了。

眼前這位四十多歲的女老師時不時用淩厲的三角眼掃在學生的布鞋上和有些人的皮鞋上，強調很多遍：“下節課，沒有穿球鞋，運動鞋的同學聽好了。”

沒穿球鞋的學生垂頭，心虛地縮腳。

她語氣頓了下指着不遠處的足球場，厲聲道：“先自覺地跑五圈再來上我的課。這節課就算了！”

垂目看自己鞋面的林晚禾吸了口氣，盤算着要怎麽買到一雙球鞋。

她掃了眼高個子男生，問：“體育課代表，你們班選了麽？”

“沒有！”下面的同學齊聲大喊。

羅老師指着後排的站在邊上的尚威說：“就你吧！叫什麽？”

“尚威。”

“尚威，先領着大家去操場跑兩圈。以後上課先去操場跑五圈，排好隊在操場等我。還有沒穿運動鞋和球鞋的學生加跑五圈。”

尚威立刻說：“是”，他跑出隊伍喊道：“全體都有，往後轉，齊步跑。”動作口令很熟練，看來經常做這樣的事。

林晚禾一節課下來，腳又疼了。

下午上課前，林晚禾就跑去找了一趟曲老師，要退出集體舞。

曲老師一臉驚訝道：“今天一大早你搭檔也申請退出集體舞，要不是我了解孟君堯的脾氣，真以為你們倆是商量好的啊！你的理由是什麽？難道也是要參加區上數學競賽？”

“不是，老師，我腳是扁平足，跳久了腳就會疼。”

林晚禾抱歉的說。

曲老師上下打量了下她，說：“可惜了，你這體型練舞蹈還真的不錯，可是要腳有問題就沒辦法了。行了，回去吧！你和你們班主任也說說啊！”

“謝謝老師！我知道了”

林晚禾順便就跑了一趟初一年級組辦公室，反正第一節 課也是地理，和魏老師說完，就順手把地球儀什麽的抱回去。

魏明智問：“你的腳，上體育課沒事吧？”

“跑多了步，會有些痛。”

“買球鞋了嗎？你爸要是沒給你錢，我給你，買雙球鞋吧。”魏老師從口袋裏掏出十五塊錢，要塞給林晚禾。

“不用，我有錢呢！魏老師，你周末回家嗎？”林晚禾換了個話題，不想糾纏球鞋的事情。

“不回，不過我先給你送車站，別擔心！”魏老師說。

“要帶啥回去嗎？”

“什麽也不用帶。”魏老師看看手表又說：“快上課了，哦，對了，這沓紙拿去當演算紙，還有這幾個筆記本。”順手從雜亂的辦公桌上抽出一摞稿紙和幾個筆記本。

“那個初二的數學競賽，初一沒有。楊老師說最近有區上有作文比賽，他會找你說！上課去吧”魏老師催她，臨走時又塞了兩支筆給她。

林晚禾跑去地理老師辦公桌，見她在桌上做衣服，像棉褲或者棉襖，正忙着往碎花布上面絮棉花，驚詫極了，巫老師果然很有個性！看見地理老師轉身看她，眼睛裏在問“什麽事”。

林晚禾就說：“巫老師，我正好來辦公室，把地球儀和尺子拿去。”

巫老師取了拴着皮筋的眼鏡問：“課代表呢？”

沈晨陽剛進辦公室就聽見老巫婆說：

“課代表呢”

飛一樣跑了過來，舉手：“巫老師，我在這呢！”

“今天我不講課了，這卷子拿去考了。班長要負起責任來，盯着他們不能互相抄，可以查書本。試卷不用給我拿過來了，沈晨陽，你收了就改了。”巫老師指了指被擠到角落的一摞卷子。

沈晨陽和林晚禾面面相觑，還有這樣的老師！就上了一節課地球是什麽形狀的內容，就考試。

“懶到家了，你看，大部分都沒學過，這是讓我們自學嗎？”沈晨陽路上和林晚禾抱怨。

“你也是的，那老巫婆我們躲都躲不及，你還要往她槍口上撞。不知道你是膽子大還是腦子不對？你的腳不疼了，沒站夠嗎？”他接着轉臉又怼了句林晚禾。

“我順路，想着就把地球儀拿過去了。”林晚禾這節課還擔心起立喊不不好又被罰站呢。

“順什麽路？你能不能別讓我為難？你這樣，讓我覺得我在欺負你，你不知道嗎？你就不能穿球鞋麽？老穿布鞋，腳能不疼嗎？”

沈晨陽越說越激動，發現身邊的人一直不說話，于是就去看她。

林晚禾此刻一臉驚訝，見他看過來，半天吐了四個字：“你怎麽了？”

“沒怎麽！對不起。”沈晨陽說出“對不起”才覺得如釋重負，逃似地跑了！

下午自習課一結束，大多數人都去跳集體舞的時候，林晚禾就在教室裏奮筆疾書，魏老師給的筆很好用，沒一會把作業都寫了，開始着手寫這周作文《校園的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