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垮臺
朱老師見老伴一臉不耐煩地嫌棄他,氣悶,等她走了,背着手進了兒子的房間,見他正做在琢磨物理卷子上的一道勢能題,剛要開口,朱玉扭過臉,笑:“爸,你也出去遛遛,你一講題,就把我原來的思路打亂了,這題我會做。”
朱老師撇嘴,不甘心地問:“你同桌是女生?”
“嗯,我們班第一,比歐陽還學習好。”朱玉開始解了,套了倆公式就算出來了。“咦”朱老師先是驚訝了下,又笑起來:“這樣步驟更少!可以啊!兒子,概念很清楚!”可他又擔心自己的傻兒子別和這女生太多接觸,接觸多了早戀,擔心之餘第二天專門打聽了下,吃驚不小,這下放心了。
這丫頭還真厲害,要是以後上了大學再談,他也是樂意的。朱玉可不知道他爸爸這無稽心思,可林晚禾确實有一種不一樣的魅力,性格溫和,說話溫吞,但是大腦強悍,每次講題或者一些無意鼓勵他的話都像有什麽魔力,他都能聽進去,跟這樣的人坐同桌無形中鞭策他更專心學習。于是他也認真地審視自己,撥開腦中的迷霧,有了自己學習目标,也認真考慮了将來想要做什麽,所以一改平日的散漫,用心學習起來的結果也是讓大家刮目相看,成績上升很快。
國慶前夕林晚禾賺了些稿費,買了幾條魚,提着回家了,給魏叔家拿了兩條,自己家留了兩條,林思雲不上班在家養着,一日三餐正常,身體狀況好了不少,臉頰上也有了肉,看見女兒比以前活潑不少,也很高興。
他打算去一趟beijing,如果他死了,晚禾不知道能不能落戶到那套房子上,他走之前要把這件事辦妥,女兒是對的,不能依賴那些陌生的親戚。
他晚上找了個時間和她商量:“你爺爺留下的房子,我打算去看看。契證上的名字都是我的,我去了看看你考上大學後怎麽把戶口落在那房子上。以後你也有個地方住。”林晚禾聽後覺得吃驚,beijing,首都啊!好遙遠,好幾千公裏。可想想他爸要是不去,估計又落下了一個心病,就說:“去多久?爸。”
“幾天吧,不用擔心,我辦完事就回來。”他說的很輕松,心裏卻打鼓,也不确定會多久,會遇見什麽事情。
林晚禾覺得他現在的身體狀況可以出一趟遠門,點頭同意了,說:“不然你先在北京的大醫院也看看,說不定你的病有轉機,把你的病例和胸片都帶着。”
林思雲也有此打算,既然決定要去,就去買火車票,去農場把相關的證明都辦了。這天晚上,從農場回來的礦長破天荒請林思雲去他家吃飯。
吃了一會之後,礦長就說起了這次去農場的事情,自然和林思雲也有很大的關系,不然他也不會專門喊他過來吃飯。
聽了礦長的話,林思雲吃驚不已,半晌沒說話,拿着筷子久久沒動。礦長也老了,在農場待的時間也長,知道的不公平的事情也多,自然為他高興說:“蒼天有眼啊!你該高興啊!場長被關起來以後,有人說他得罪了部隊的人,還有人說是他那個小丫頭連累的。不管怎麽樣,他們既然要償還你那筆錢,你就收着,不為你,也為小草以後打算,孩子将來要上大學,你也該留點錢了。哎,就是你父親死的冤枉。”
話說到這,就該說說場長,牛彩林爸爸的事情。當時被人把這事壓下來,孟君堯大伯聽到消息動了氣,查來查去就牽扯到了一位老同志的身上。
那人雖以從一把手位置退下來很多年,但關系都在,一手把牛場長的事情壓了下來。
不能明着查,那就暗訪。
場長自持上面有人,有硬關系,膽大包天,所以有些事情做的也不遮掩,一個月下來,司令部就獲得了大量的證據,看着報告上觸目驚心的內容。
司令員鐵青着臉,帶着這些證據直接去了那位老上級家裏。
不僅是貪污,還有殘害老同志,勾結黑惡流氓,縱容犯罪等等觸犯法律的勾當讓這位老黨員痛惜啊!他也不能再插手了,不然他也保不齊被牽扯進去,查他個底掉。
場長接到電話問對方好幾次為什麽?人家偷摸着說你得罪了人了。他鄙夷地諷刺不就是停幾天職,寫個檢讨書,頂多黨內通報一下。黨內?那還不是自己的人,通報不通報有什麽厲害的!
他也不想知道得罪了誰,反正他不怕!等到被關押起來,才隐約感覺到了事情的嚴重性,讓他老婆到處活動,有人帶話給他說他犯的事情太多,違反了了軍民融合的政策,讓他坦白從寬吧!
這鍋扣的确實大了點,他一個場長怎麽有機會違反軍民團結政策。緊接着拽出他後面連着一長串被拉下水的大小領導,牽扯的人越來越多,位置級別也愈來愈高,還牽扯了一部分地方政府的官員,這就是有名的雲湖農場案。
父女是一起回縣城的,林思雲要去一趟農場。
那些人和顏悅色用算盤一筆一筆地把錢算清楚讓他簽字的時候,林思雲仿佛在做夢,賠償和父親重新出版的書的版權費用都一分不少地給了他。他說了許多的“感謝”哭得像淚人,多少年了?等他回到縣城,手伸進皮兜裏,捏着三摞白紙條封着的百元鈔票還在恍惚,那人垮臺了?這些錢都是他和晚禾的,這麽多錢!
在汽車站買了第二天下午的火車票,他沒回煤礦,而是去找女兒,這些錢給她存到銀行裏,還要把孟君堯的錢還了。
林晚禾看見這麽多錢也是驚訝萬分,和她爸商量後決定多還給孟君堯五百塊錢。他爸電郵了六千七百塊錢,又辦了個存折,自己留了兩千現金,剩下的都存進去了,臨走就把存折放到了女兒這裏。
第一次出遠門,林思雲很謹慎,錢都縫在了內褲的腰上的小口袋裏,身上就裝了幾十塊零錢分散在不同的地方藏着,随身提着一個魏明智的黑色皮兜,還有一兜子吃的。
從邊疆到首都的火車要行駛幾天幾夜,路途遙遠,路上停了不少站,上上下下的旅客都是老實巴交的老百姓,一路沒什麽風波,很順利到了北京站。
林思雲一路想着這錢的明細,思考着他那姐姐和舒姨一定在父親的問題上幫了不少忙,而且他們把房子,書的版費留給他,也許想着那好幾萬應該能讓他們在邊疆過得寬裕些,猜想這麽多年了,無論如何他也會來北京看看那老房子,所以他們并不是無情無義,只是這些年中間沒有聯系,造成了隔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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