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背後 盯!你已被耿束大佬寫入……

回去的路上,耿束繃着個臉在騎車,後座的姜呦呦緊緊抓着車架子亦沒有出聲,氣氛很是沉悶。

吃早飯的時候姜呦呦因為覺得虧欠耿束不願欠他更多,謝絕了雞湯,誰料耿束生氣了,好像她拒絕的不是雞湯而是他的好意一樣。

反應過來這點的姜呦呦當即改口,可耿束卻沒有了笑意,哪怕後面她喝了雞湯,也一直繃着個臉,心情肉眼可見的糟糕。

想到這姜呦呦心情更加堵塞,她是打定主意要遠離耿束沒錯,可只是想慢慢地疏遠不給他添麻煩,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把他惹毛了。

他一定覺得她很狼心狗肺對吧,明明一直幫她照顧她,她卻謝絕他的心意,換做她是耿束,也會覺得自己是不知好歹,不值得對她好的吧。

算了。

姜呦呦小臉沉了下去,就讓耿束這樣認為吧,有了這個認知,哪怕她以後沒出息地反悔想要他幫忙,他也不會再幫了,達成了她不願給他添麻煩的初衷。

放棄辯解和掙紮,兩人徹底一路無言。

“到了。”遠遠還沒到村口,耿束就把人放下來,繃着個臉淡淡說道。

姜呦呦下車,往村裏方向看了眼,還有一段距離要走,此處半點兒人煙都沒。她回頭對耿束露出了笑容,“謝謝你耿束。”

“不……”耿束剛要張口,話到喉嚨沒說出來,就又聽得她道,“這次的醫藥費花了多少錢?請你寬限一段時間,晚些時候我會還你的。”

一副公是公卯是卯,想要掰扯清楚劃清界限的模樣。

耿束登時把原先的話咽回去,把她手裏的木板和布帶一把接過放在後座綁起來,語氣不耐,“随你。”

說罷大長腿一跨坐了上車,他腿長不需要像別人那樣先單腳踩一段助力再上車,坐上去穩穩當當踩住地,“回去別說是我送你去看的醫生!”

腳踏一轉,車轱辘子便快速往前滑去,那頭也不回的背影似是忍耐到了極限,多一秒都不願耽擱。

果然是被讨厭了。

姜呦呦情緒低落,目送他漸漸遠去,當作是最後的告別。

以後,就真的要靠自己了。

姜呦呦彎起嘴角,努力給自己打了個氣,然後這個氣在回到生産隊裏就洩了。

“小姜知青才回來啊,昨天是跟耿隊長出去了不?”

“小姜知青臉色不大好哇,難不成是昨晚累着了哈哈哈……”

“可去你的吧啥葷段子都往外說,小姜知青還沒嫁人,臉皮薄着呢。”

“就是就是,你以為誰都跟你大老娘們似的,那晚上還能在床上兩口子打架累着啊!”

“嗨咋說話呢我們兩口子晚上打不打架關你啥事,嫉妒啊?還有咱這是問小姜知青,扯上我幹啥,小姜知青你說說看,你啥時候跟耿隊長在一塊的?”

從小媳婦熬成娘,鄉下的大老娘們越發葷素不忌,什麽髒的壞的都往外說,把毫無心理準備的姜呦呦說的面色通紅,憋着氣解釋兩句,卻越否認越被打趣,終于知道耿束臨走前那句話的另一層意思,生氣地抛下一句“我們才沒有你們說的那麽不堪,再胡說八道我就去公社告你們诋毀他人名譽!”

不會吵架也吵不贏的姜呦呦只能想到這個辦法,卻剛好地掐住了大娘們大嬸們的咽喉,換做以往她們可能對此不屑,但昨天姜呦呦剛剛把何換娣送進了監牢,還在大家夥心裏留下冷硬無情的印象,哪怕不知道诋毀他人名譽算個什麽罪,也很識時務地暫且住嘴了。

“我們就開個玩笑,小姜知青那麽認真做什麽。”

“就是,小姜知青這麽小氣,玩笑還開不得了咋地。”

嬸子們氣虛地狡辯,還真怕姜呦呦說到做到,活到這麽久還沒見過她這麽無情的,哎不對,那耿束更是無情又冷酷,這話讓他聽見了可咋辦?那個有背景有人脈的大煞神。

意識到這,嬸子們終于選擇茍起來了。

然而這後知後覺的安份沒有用,姜呦呦憋着氣離開後,無情.冷酷.大煞神.耿束推着自行車從後面走出來,看了眼姜呦呦遠去的方向,随後視線轉動,陰沉又壓抑,對他們展示了‘親切’問候,“夏收要到了,你們兒子身體還不錯吧?”

嬸子們心裏一咯噔,紛紛都想到了以往耿束抓着人上山入河操練的模樣,打了個寒顫,“耿隊長,那話可不是我們傳出來的……”

兒啊,娘對不住你啊!

兒子們:娘,嘴賤他人你很爽,嘴賤耿束你兒爽!

球球您住嘴吧!

##

謠言,止于智者(劃掉)——止于暴力。

每年夏收秋收之前,稻田裏谷穗黃時,竹溪生産隊就會把民兵隊組織起來操練,隊裏的民兵都是壯勞力,農忙前訓練起來,既能提前适應下勞動強度,又能在稻谷收割時分為巡邏隊,成為隊裏糧食最可靠的守護者,防止他人偷盜或意外發生。

當然,安排民兵農忙前訓練也是耿束來到竹溪生産隊後才有的規矩,原先是有人不服的,因為以往生産隊的民兵其實都是名不副實,需要時才匆匆點些個青壯年來入隊,正式的訓練基本沒有的,但當時反對的都被耿束暴力鎮壓,他是隊長聽他的,不想聽就贏了他再說。

于是,比劃之後被揍得嗷嗷叫的青壯年們杠不起,乖乖聽從吩咐去訓練,狠狠地被操練了一番。

少年意氣,哪怕覺得訓練的挺不錯,也不肯真服氣。

直到那年秋收,全國大範圍遭了僅遜于三年自然災害的天災,糧食歉收,不少地方生産隊長開介紹信集體外出讨飯,過程中有人惡念滋生衍生打劫,因地理位置好遭災不算嚴重的竹溪生産隊和附近生産隊都成了香饽饽,夜裏突襲還有自制土木倉,危急時刻若不是耿束帶隊解決,竹溪生産隊也要跟其他生産隊一樣被搶了,嚴重的生産隊還丢了糧食又丢命。

打那之後,就沒人敢對耿束的指令說三道四了,哪怕會有些腦袋不清醒的老娘們媳婦們覺得操練太累心疼想制止,平時再沉默寡言的男主人也會主動站出來鎮壓,所以在訓練這件事情上,耿束差不多成了一言堂。

要說隊裏老娘們小媳婦們最在意是什麽,其實還是她們的男人和孩子,耿束這一威脅可以說是掐住了傳播八卦主力軍們的命脈,每天男人兒子訓練回來都要緊張地檢查一遍,發現一道淤青都要懷疑是耿束的針對,腦補耿束是借此報複她們亂說話,可在訓練這件事上又沒有她們置喙的餘地,只能憋屈地選擇閉緊自己的嘴,少說點話也要不了命。

而少數幾個不怎麽把男人兒子放首位的大嬸小媳婦們見到耿束操練人的樣子也慫了,農村男人可沒不打女人的習慣,身強力壯的男人也扛不住他揍,她們就更別提了,再者少數服從多數,大部分人都閉嘴了,也沒分享的樂趣,還是跟着閉嘴吧。

就這樣,在夏收到來之前,耿束和姜呦呦的桃色緋聞消失不見,姜秀婷的期待落了空,背地裏狠狠嘔了一回氣,她本來打算要麽借着這緋聞刺激姜呦呦和耿束鬧起來被耿束厭惡,要麽順水推舟,讓他倆湊一塊,再不給姜呦呦做軍官太太的機會。

上輩子她死的時候耿束還窩在這山旮旯的生産隊裏,哪怕氣勢再盛也是個沒出息的,比起姜呦呦她軍官丈夫,那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可惜了,計劃失敗。

姜秀婷深呼吸把氣壓下,去找姜呦呦了。

今天下工的姜呦呦心情很好,終于沒人在耳邊說那些似是而非的難聽話了,整個人就跟撥開雲霧見青天似的舒服起來。

然而,還沒從地裏頭離去呢,就看見姜秀婷走了過來。

“呦呦,咋就你一個人啊,其他人都先走了?”

姜秀婷見面臉上就是親熱關心的笑,不看原著和那次毀容時的變臉,姜呦呦真的未必能發現她對自己懷抱惡意。

“嗯,我自己一組。”姜呦呦說着也沒多解釋,同住個知青大宿舍,她被孤立了誰都能看得出來。

這一回的孤立還不像剛穿越過來那般,哪怕再被不喜都有人做飯,現在因為何換娣被關進牢裏,竹溪生産隊知青整體名譽受損的事,宿舍裏剩下的兩位舍友徹底和她拆夥,什麽都和她分得清清楚楚,也不再和她說話,有時候見到她進去聊的很開心的兩個人也會收斂聲音,然後湊在一塊嘀嘀咕咕起來,将她隔絕在談話之外。

勞作上也沒知青願意和她在一組,她依舊像以前那樣幹些半大孩子幹的活,只是那些個孩子大概是被家裏對她有意見的老娘教導了,也沒有湊近和她說話的。

如今她是遭到了集體冷暴力,比剛穿越過來時候還不如。

姜秀婷見姜呦呦語氣淡淡的以為她生氣自己不跟她一塊勞作,解釋道,“自己一組也挺好的,不會有人監督你,我是儲玉拉着我要湊一組,不然我肯定會和你一組勞作的。”

姜呦呦對姜秀婷的解釋無感,也只在她提到儲玉時候才有幾分波動,其實要說全部冷待也不算是,村裏的年輕小夥子就不提,單說知青宿舍,儲玉雖然對她态度依舊不好,但是在她因為和舍友拆夥不得不自己生活做飯時候,她看不過眼也過來幫忙點了幾次火,一邊數落她也一邊教了幾句要怎麽生活做飯,比其他知青真的好太多,明明一開始穿過來她是最不喜歡她的人,卻沒想到在大家都不幫她時候會出來施以援手,真的出乎她的意料。

只是可惜她在做飯上大抵是榆木腦袋,這幾天吃的都亂七八糟。

還是要再努力學學啊,想到上次做蒸排骨(分野豬肉知青們給姜呦呦留了他們認為最差的排骨頭),儲玉都幫忙生好火了,卻因為她把握不了火候把鍋蓋一蓋猛燒火,蒸排骨立馬變成烤排骨,鍋裏架着的竹篦子甚至都變成了竹碳。當時那種無措和尴尬,現在想起來還臉紅。

不知姜呦呦已經神游的姜秀婷瞧她沒反駁,便把這事揭過,說出了自己這次來的主要目的。

“呦呦,這些天關于你的流言蜚語實在太多了,那些老娘們說的真是過份,我都幫你罵他們好幾回了,你沒氣壞吧?”

被這一提醒,姜呦呦還算不錯的心情便暗淡下去,伸在小溪裏小心避着結痂部位清洗的手都跟着一頓,随即簡單清洗了兩下,順勢把仔細放在旁邊葉子裝着的洗幹淨紗布收起來,“這事不是你挑起的麽?”

姜秀婷臉色一僵,原來她都知道了,難怪這些天态度對自己這麽冷淡,她就說嘛,姜呦呦不是個好的,在外聽到流言也不來先跟她求證一下,虧她平時還說自己是她的好堂姐,發生點事态度就冷下來,還不知在背後怎麽編排怨恨她呢。

養不熟的白眼狼,還好她不是像上輩子那樣真心對她好!

姜秀婷調整了表情,喊冤道,“呦呦你聽誰說的啊?當時我是不小心說了你和耿隊長在一起,其他都是那些吃飽沒事幹的大老娘們胡說八道的,不信你問問別人,從頭到尾我都在替你否認和辯解呢,你可不要受了有心人的挑撥誤會我,咱倆啥關系,我只有盼着你好的份還能陷害你不成。”

确實,她是極力否認了,可是,這其中若沒有姜秀婷的言辭含糊暧昧,姜呦呦是絕對不會相信會有這樣莫名其妙的桃色緋聞傳出來的,這個桃色緋聞會傳的這麽有鼻有眼讓大家夥相信,還不是因為是從她在這鄉下唯一的親戚姜秀婷先起的頭。

姜呦呦垂下眼睑,不想和她過多辯解,她當時不在現場,要辯解也無從下手。

姜秀婷見狀繼續苦口婆心,“呦呦,我是你堂姐真不會害你,這兒也沒別人,我就私下問你兩句,你跟耿隊長是真沒啥關系吧?上次他到知青點找你真是為了公事?

我看他可能真是對你有想法,要不然這八卦傳的這麽流言也沒見他公開否認過。你呢,你喜歡他不?

要我說他是個農村戶口是差了點,比不得以前念書時候喜歡你的小夥子,但是現在大家都下鄉了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去,或許一輩子都得當這個知青了,你又幹不了多少活,和他在一起的話也能偷偷懶,他大小是個官,上頭又沒爹娘要養,掙得工分也多,去年他一人就領了比家裏有兩個壯勞力的還多糧食呢,不愁吃喝。

仔細想想,條件是真不錯,比徐隊長兒子徐大強好多了,要不你考慮一下?

你要是擔心有天知青可以回城也不用怕,大不了到時候偷偷的走,他一個泥腿子也攔不住你這個城裏人。

實在不行你還可以私底下偷偷跟他一塊不要被別人發現,哄着他,讓他給你吃喝照顧你,等可以回城的時候再離開,都沒人知道你們在一起過,半點影響也不會有!”

一番話可謂是推心置腹了,言辭之間聽起來真的是為她考慮一般,可是,暫且不談道德問題,就事論事,耿束那樣的人,真是人随便占便宜了就可以拍拍屁股遠走高飛的?更別提要哄着他私底下處對象,當誰眼盲心瞎?

姜秀婷正是想透了這點,才會給她出這個主意,在她看來姜呦呦就是個吃不得苦頭的,小姐身子丫鬟命,好吃懶做,拿這些條件來誘惑她最有效,尤其是這段時間她受的傷夠多了,前十七八年加起來估計都沒有現在這麽多,懂得當知青不易了,就會想走捷徑了。

上輩子她就是這樣,才會毀了自己的一生。

這輩子,她巴不得姜呦呦也嘗嘗這滋味,這樣,她才不會像上輩子臨死前最後一次見面那樣,漂亮又無辜地問,“堂姐,你怎麽老了這麽多,是不是姐夫待你不好?”

想到這,姜秀婷的語氣越發興奮急促了,“呦呦,你覺得怎麽樣?這主意是不是很棒?你放心堂姐一定會給你保密的!到時候你就能輕輕松松了。

呦呦,你咋不說話啊?”

說着想要上前拉她胳膊催她回答,姜呦呦卻像是被吓到了一樣往後退了好幾步,杏眸緊緊地盯着她不自覺洩漏了害怕情緒,“你好可怕!”

那一瞬,她是真的感覺姜秀婷被魔鬼上身了一樣,整個人都充滿着陰暗邪惡的氣息,讓她渾身毛骨悚然,比上次見到的惡鬼眼神還令她顫抖畏懼,她不知道是自己的心理作用還是怎麽回事,聽着那能蠱惑人心般的言語,心裏的警鐘敲得急促又刺耳,好大的惡意!

直覺告訴姜呦呦自己應該趕緊逃跑,于是乎,不顧姜秀婷還有些陷入癫狂般的神色,推開她撲上來要抓着自己的手,轉身猛地拔腿逃跑了。

“姜呦呦!”姜秀婷撲了個空,看着姜呦呦飛速離去的背影,氣得狠狠抓出懷裏的轉運娃娃往地上一扔,“怎麽回事,你他媽半點用處都沒有!”

轉運娃娃卻不像往常那樣有所反應,依舊保持着那固有的笑容,靜靜地躺在地上,如同一個真的布娃娃。

發洩了兩下的姜秀婷覺察不對勁,皺着眉頭把它撿起來,剛要問話,就感受到背後有一道紮人的視線,讓她後背迅速泛起雞皮疙瘩,當即回過頭去,卻對上耿束深邃又冰冷的眸子。

他靜靜地看着他,薄唇張颌。

“姜秀婷,不要落在我手裏。”

他看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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