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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來談話的辦公室不大,位于西樓拐角的盡頭,坐北朝南,日光透窗直打而下,烘得屋內溫度極高。
錢富的班主任齊張、應長樂班主任徐雪、叫不出名字哭哭啼啼的小女友,外搭個滿臉冷漠的應長樂。
四人齊聚一室,等對方家長、等錢富從醫務室出來,氛圍冷到冰點。
應長樂算是徐雪半個得意門生,徐雪教英語,而她幼年時代英語比母語說得還要多,口語和語感都極佳,總受誇獎,待她極好。
每次徐雪批評別的同學時候總免不了說上句,“你們倒是跟人應應學學啊。”
但此刻那些褒獎和喜愛都顯得無比廉價,它們在齊張叫上徐雪去門外竊竊耳語之後煙消雲散,被替換成了攻擊的銳器。
哭哭啼啼的小女友在老師離開後突然擡起頭來,一雙眼睛猩紅,死盯着應長樂詛咒道,“賤人,你不會有好結果的,我男朋友家很有錢的,你敢動他,你完了。”
應長樂狹長的眸裏閃過絲陰鸷,沒搭理對方的挑釁。
她只關注手機屏幕上的消息和時間的變化,在等曲楚過來。
有錢啊?又能有多有錢?連一班都塞不進來的人,錢是一定不夠看的,權也是肯定不夠大的。
皇城根兒掉石頭,砸死幾個非富即貴的,可再正常不過了。
“我看你還能笑到幾時!”小女友氣憤道。
應長樂微睐,潋滟妩媚的桃花眼裏覆着霜雪,直勾勾地同對方兇惡的眼神在半空相撞。
她挑唇角很輕的笑了一下,指腹摩挲到校服褲兜裏正在工作的錄音筆。
小女友張皇無措的挪開眼睛,眼淚又被應長樂這一望硬生生逼了出來。
徐雪和齊張再進屋的時候,身後還跟着手上打夾板,紗布吊在脖子上的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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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醫給出的診斷是右手脫臼,已經給接上了,但回頭還是得去醫院再看看。
徐雪面色鐵青,厲聲道,“應長樂,你看看你給人錢富打的,同學之間,不管什麽事起了争執,都可以好說好商量,怎麽能下這樣重的手呢?你過來道個歉。”
錢富猙獰的笑起來,狂妄道,“道歉。”
應長樂不鹹不淡地問,“憑什麽?”
“你看看、你看看老徐,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好學生?”齊張怒不可遏,“憑你給人家打脫臼了。”
應長樂冷冷問,“監控呢?”
徐雪皺眉,從頭到腳的打量了一次應長樂,“我現在不想聽你說前因後果,我只看到結局,結局是這樣的,錢富傷害到你了嗎?沒有吧,但你傷害到他了,道歉不對嗎?”
“對嗎?”應長樂唇線平直,淡聲反問。
錢富的爹媽急吼吼地沖進辦公室裏,門都沒有敲,聲若震天,“是哪個婊子傷害了我兒。”
應長樂掀眼皮,面前的中年男人矮胖,挽着他臂彎的女人明顯非常年輕,老夫少妻土大款的标配。
她不耐煩地回,“閉嘴。”
“你這是什麽态度?就是你打的我兒嗎?”錢父甩開“妻子”就要沖上去打應長樂,被徐雪和齊張攔住往後拽,他們異口同聲的講,“別別別,這位家長,小孩子之間的事情,大人要是動手了,道理可就沒了。”
錢母發聲,嬌滴滴的聽着鬧心,“老公,你別這樣嘛。”
錢父深呼吸,平緩了下,遙遙指着應長樂,“你給我等着。”
應長樂平靜的同他對視,黑眸像是一池幽靜的深水潭,能将人吞并,不可直視。
肥胖的錢父一屁股坐在辦公桌旁的椅子上,摸出包中華一拍,豪氣道,“來,抽煙。”
“”齊張搖頭,“不抽,我們不抽。”
錢父費力得用手把左腿擡到右腿上盤好,心疼的瞅兒子,“我兒在你們學校學習出的事兒,你們必須得給我個說法,我們家不差錢,不接受賠償,跌不起這個面兒。”
齊張立刻保證,“您放心,孩子在我們學校出的事,我們肯定給您解決到底。”
“你跟我出來。”徐雪嚴厲喊,沖應長樂招了招手。
她緩步跟着班主任向門外去,邁出門檻的時候步子頓了拍,接着毅然決然的挺胸跨過去。
總要面對該面對的,哪怕荒誕到奇幻。
徐雪的語氣緩和不少,語重心長的勸說,“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非常優秀,錢富那就是個二流子,你肯定是受了委屈的,我也明白,但是畢竟一個巴掌拍不響,人家受了傷而你沒有。”
這間偏僻的辦公室靠樓梯拐角,光都被樓梯間擋住了,昏暗混沌。
應長樂仰着頭,一時竟看不清徐雪的表情。
徐雪在很認真的給她分析,“老師也不是不護着你的,但你看啊,你父親是銀行職工,母親是賣保險的,他們倆能把你送進一班,肯定是花錢找了不少關系的,你這樣有天賦,以後前途無量,沒必要為了這個事不服輸.......”
應長樂的身世特殊,總不能明晃晃的在個人檔案裏寫上父母的大名,所以在得到外公的首肯後,入學信息随手填了個假的,未想到這會成為她要認錯低頭的依據。
上課鈴響徹全校,有的班級上體育課,歡聲笑語和“噠噠”的腳步聲在樓梯間回蕩着。
這處可能是個死角之類的,陽光永遠照不到,陰冷濕寒,高頂的牆角上布了層黑灰的黴菌。
徐雪說了很長一段話,應長樂除了開頭都沒有聽進去多少,她惶惑地想到,監控沒有查證過、前因後果甚至沒有多問,就因為對方家裏有錢,自己看起來是惹不起的,所以來按頭要她認錯。
是否家境不如誰,就要吃虧服軟?這是這個世界的規則嗎?
那是誰制定了這個游離于公理外的潛規則呢?又憑什麽必須要認下呢?
應長樂覺得自己看不清徐雪的臉了,她好像從來沒有認識過這位老師。
“我沒做錯。”應長樂昂首挺胸,眼神堅毅,一字一頓講,“我不會認。”
少年一事能狂,敢罵天地不仁。[1]
徐雪急了,“你這孩子怎麽這麽不聽勸呢?你根本不知道社會多險惡。”
清冽悅耳的男聲赫然響起,“她不需要知道,因為有我在。”
應長樂松了口氣,回眸看過去。
曲楚西裝革履,身姿挺拔颀長,斜落的光映在他輪廓分明的臉上,撐牆的石柱又投擲下陰影。
青年穿過明明暗暗的長廊,正大步朝她走來。
“你是”徐雪是個老教師,附中一班是關系班,師資配置強勁,曲楚從前也是她的學生。她對上記憶中少年的臉,叫出名字,“曲楚?”
曲楚沒有回應徐雪,甚至沒有分給她眼神,他的全部的注意力都落在應長樂身上,視線溫柔缱绻的像是張網,細密的包裹住自家小姑娘。
認真确認後籲氣,撫着她的發旋講,“還好,你沒受傷就好,抱歉,我來晚了。”
“沒有。”應長樂搖頭,滿腹委屈都煙消雲散,她言簡意赅的回,“沒有晚。”
她很少等什麽人,等過父母幾次,可樁樁件件都落空。
所以只要你能來,就根本不算晚。
曲楚彎腰,溫柔的哄她,“乖,沒事了,有哥哥在呢。”
他擡頭終于看向徐雪,颔首致意,聲音冷下來,“徐老師,我記得附中出了問題該去教導處把,所以我們為什麽會在這兒解決?”
曲楚言辭犀利,“是您準備私了,還是對方準備私了?”
徐雪臉色瞬變,曲楚已然略過她,推開了她身後的那扇門。
應長樂跟在他的影子裏進去,內心無比安定。
“你誰?”錢父聽了兒子哭訴半天,打眼兒看見這樣個西裝熨貼、氣度不凡的“裝逼犯”,氣不打一出來。
曲楚緩慢地掃過屋子裏的每個人,淡淡答,“應長樂的哥哥。”
“哥哥?”錢父拍桌,“你他媽算老幾?讓她爹媽來。”
曲楚從容不迫的坐到會客沙發上,翹起二郎腿,指尖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拍旁邊的空位喚應長樂,“過來坐。”
應長樂乖巧的坐到他旁邊,暖呼呼的陽光和沉木香味都繞着她。
曲楚扯她的小手放在自己腿上覆住,蹙眉低喃,“怪涼的。”
溫熱的體溫一點點兒的渡過來,心跳又快了起來。
骨節分明的手指變戲法似得勾出條手鏈,銀線穿着淡粉和淡藍色的吊墜,曲楚潤朗解釋着,“拍賣會上看到了,覺得很合适你,就買下來了。”
他環過伶仃腕骨,給應長樂扣好,滿意道,“果然好看,你喜歡嗎?”
冷白的肌膚趁着素色手鏈,曲楚的審美是頂好的。
她點頭,沒有講話。
衆人的表情各異,屋子裏安靜的針落可聞,應長樂神情自若,實際上在暗自慶幸,還好心跳不會說話。
曲楚漫不經心地笑了下,才去回錢父的問題,“我在家排行老二,不知閣下?”
錢父冷哼,“你聽不懂人話是吧?我又沒真問你在家排老幾。”
“抱歉。”曲楚勾唇,嗤笑道,“我是自然人,一向意會不到犬吠意圖。”
錢富怒目圓睜,跟着父親高喊,“你他媽的再說一次?”“你有種!”
曲楚聳肩,無奈講,“我姓曲,單名一個楚字,曲水流觞是我家産業,閣下現在聽懂了嗎?您講道理,我奉陪,您玩髒的,曲家風風雨雨上百年,也沒懼過誰。不管我再說幾次,要說的都是這個事實。”
他的聲線陡然一凜,話鋒如刀,當頭劈下,“所以在下曲二,敢問閣下又算老幾?憑你也配跟我家姑娘談條件了?”
曲水流觞是個金字招牌,打漢朝那會兒起就是做藏品和拍賣生意的,綿延至今,産業遍布全球,不可小觑。
錢富混不吝,不問世事,剛梗着脖子準備怼曲楚,就被他爹以極大的力氣從椅子上直接抽下來。
“爸!”錢富捂着臉,不可思議地看着父親。
“閉上你的狗嘴。”錢父抖着肥肉,顫顫巍巍的站起來,恭敬的湊過去給曲楚遞煙,“曲二少,誤會,這事兒是天大的誤會,大水沖了龍王廟,大家都是一家人。”
徐雪和齊張的臉上陣紅陣白,默不作聲的觀望現狀。
曲楚眼都不擡,單手轉着自己的煙盒,往桌上随手一擲,金光閃閃的外殼上繪着黑紋山水,右側印着“利群”的商标名。
卻沒有抽煙的人不認識,這是硬盒富春山居。
曲楚眉目帶着嘲意,仿佛在問對方,“給我遞煙,你也配?”
“親兄弟明算帳,錢老板別跟我攀親戚。”曲楚輕笑,陰郁道,“還是來說說到底怎麽回事兒吧,這事在這斷不了,大家還是去教導處敞開談,是我們家姑娘的錯,我替她認。”
曲楚摘掉金絲眼鏡,露出鋒利的眼眸,“要是不是的話,各位可能就要小心了啊。”
他牽着應長樂站起來,四指并攏,虎口去扣住她的手,是個标準的牽孩子姿勢,沒有半分逾矩暧昧的意味在。
應長樂的心中下起場暴雨,心裏吸滿了水,沉甸甸的,沒有人知道。
畢業數年,曲楚靠着記憶領她往教導處走去,沉聲寬慰道,“沒關系的,不喜歡說話也沒有任何關系,我來替你講就好了,你相信我。”
“嗯。”應長樂很用力的點頭。
她開始祈求去往教導處的路別有盡頭,又遺憾自己出生實在太晚,若是年齡相當的話,是否就可以無所顧忌的脫口說出“我喜歡你?”
心緒千回百轉,終于肯承認,這是個無法破解的悖論,因為如果她們同齡,條件即缺少——應長樂不會是陸莺的女兒、不會是容磊的妹妹。
曲楚發現是誤會後,不會再有多餘的後話講出。
怎麽都不行,現狀只能如此。
附中的電梯只有教職工能做,他們是走過去的,由西樓走到東樓,中間還有段悠長的小路要過。
兩位班主任和自以為“苦主”的錢家人不遠不近的跟在後面。
潋滟的桃花眼中讀不出任何情緒來,冷漠地仿佛是極寒凍土,實際心裏全是紅塵萬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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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楚禮貌的叩門三聲,得到“請進”的回答後,才推開門。
教導主任嚴威正拎着壺澆陽臺上的一種寶貝兒花草,欣喜道,“小曲啊,你來看老師?怎麽也不說一聲啊。”
身高差的緣故,嚴威後看到的應長樂,怔楞了片刻就反應過來,這哪兒是看老師啊,十之八九家長帶孩子吧?
很快他的想法就得到了證實,後面的人也到了。
教導處的裝潢十年如一日,曲楚年少時候常來這兒,來受表彰、同樣作為班長過來處理各類事務,以交容磊和聞落行的檢讨書居多。
偌大的教導處正對操場,兩個單人沙發夾一個長沙發的布置,茶幾下面大大方方的擺着一大包紙杯。
曲楚輕車熟路地拉着應長樂坐下,這次特地注意了下,要她坐左邊,自己用身體替她擋了大部分陽光。
“這怎麽回事兒啊?”嚴威看看人高馬大的錢富,再看看纖瘦的應長樂,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沒有人回答嚴威的問話,安靜地可怕。
曲楚撐着沙發扶手托腮,翹起二郎腿,應長樂餘光裏是被黑色襪子裹住的清瘦腳踝。
她側目看曲楚,曲楚同樣偏頭在凝視她,微棕的瞳孔裏噙着溫柔笑意。
“領導。”錢父打破沉默,尴尬道,“是這樣的,我兒子走路不小心哈,摔倒了,給手摔骨折了,幸虧我們這兩位同學。”
他指應長樂、又指兒子的小女友,瘋狂着補道,“她倆見義勇為,給我兒子扶到了醫務室,這不嘛,我就想着說啥也得感謝她們,好人一生平安當然了,這離不開學校家長的苦心教育,你說是這個道理吧。”
這變臉的速度沒去唱京劇,真是國粹的一大損失。
嚴威越聽越不對勁,且不說摔倒能不能摔成這個淚流滿面半邊臉高腫的豬頭模樣,就說表揚人,哪兒還請對方家長的呢?
“道理。”曲楚開嗓,聲線低沉喑啞,字字珠玑,“可不是這個道理吧,我來之前,兩位老師和這位家長,對我們家姑娘,可不是現在這副表情呢。我要看到出事路段、以及剛才那間辦公室內外的監控。”
錢父抹着額頭上冷汗勸阻,“不是,曲少,的确是我兒子自己摔得,誤會,那都是誤會,我替他給咱們家大小姐道歉。”
曲楚意味不明的笑起來,“我提醒你許多次了,你家是你家,我家是我家。”
“用不着監控。”應長樂邊說,邊從校服褲兜裏摸出個小巧精致的錄音筆,綠色按鈕亮着。
生在高門豪宅裏,總要有幾分手段才能站住腳,自從幾年前應謹言遭人擺過一道後,出門随身攜帶錄音筆就是刻在應家人dna裏的東西了。
她按下回放鍵,事件被完完整整的呈現出來,孰是孰非自有決斷。
嚴威恨鐵不成鋼的指着徐雪和齊張,到底沒有講出話來。
曲楚笑意早消失的無影無蹤。
“你惹不起錢富的,道歉認錯,我會替你求情的。”
這句放完後,應長樂掐停錄音,挑眉總結說,“以上。”
曲楚十指交錯對握,仰頭舔後槽牙,語氣緩而重,“錢少照過鏡子嗎?我這長相家世,我們家姑娘都不怎麽搭理我,您也真敢給自己臉上貼金。”
“抱歉、抱歉、我是婊子養的,不會說人話。”錢父這次不扇兒子,改扇自己了,左右開弓,打得“啪啪”響,“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宰相肚裏能撐船。”
他身旁的小嬌妻見狀忍不住出頭,跺着腳嗔,“老公~那我侄女兒還被潑了滿頭水呢。”
錢父迅速撇清關系,“滾開,你誰。”
不知道是小幾的侄女是兒子的女朋友,妙極了這關系。
應長樂手抄在校服口袋裏,冷漠且疏離的欣賞面前這出荒唐戲。
曲楚幽幽道,“錢少出言不遜,脫臼加骨折,你侄女兒只是被潑水,怎麽看都要感謝我家姑娘手下留情吧?”
“你!”嬌妻還想多說兩句,被錢父掰着肩膀,直接推出了門外,他扭頭雙手合十,“領導、主任、曲少,這個事兒說破大天,就全是我們的錯,我們誠懇道歉,立刻轉學,兩個倒黴孩子都轉走,絕對不給您家大小姐添堵。”
牆邊靠着的徐雪和齊張近乎同時把心塞回肚子裏去。
小孩子間的事情,服軟、道歉、轉學,三部曲下來就可以宣告結局了。
和諧社會,總不能你孩子罵了我孩子一句,發生口角,我就提刀上門砍死你吧?
就如他們所料,曲楚果然點頭首肯,他懶洋洋的說,“可以,那你這邊的事就這樣,錢老板的誠意我看到了,估計你兒子這輩子都不會出現在我家姑娘面前礙眼了,我理解的對吧?”
“對對對,他絕不會再礙眼了。”錢父随聲附和。
氣氛又沉寂下來,錢父試探性的發問,“那我就先帶豎子去醫院了?明天我就給他辦轉學的事情,您看這樣可以嗎?”
曲楚給他遞了個自己領悟的眼神,反倒是應長樂忽而開口,冷冷清清說,“滾。”
錢父奪門而出,聽腳步聲,估計是帶着一家人跑着走的。
帶着薄繭的指腹扣住應長樂的手腕,一寸寸的把整只手從兜裏拎出來,掌心被翻上來,有個渾圓的硬物被塞進來。
曲楚收回手,應長樂才發現是顆薄荷糖,她撕開吞掉,靈巧的将玻璃紙疊成個千紙鶴。
徐雪深吸一口氣,醞釀半天的話剛到嘴邊,就被曲楚直接怼了回去。
他戾氣難掩,磨牙問,“徐老師,在不問前因後果的情況下,要求一個小女孩對欺辱她的人道歉服軟,可真有您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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