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摸摸怎麽了

一場聚會不歡而散。

沈郁青到底是沒明确地答應沈觀——沈觀看起來誰都不怕,想幹什麽幹什麽,但在某些事上,意外很聽沈郁青的話。

老爺子義正詞嚴地告誡沈觀,近些日子想去市裏,就要跟他報備,不然他就當沒沈觀這個孫子。

這話說得有些重,沈觀卻答應了。

于是,楊志軍一事,莫名其妙地被提起,又莫名其妙地如一陣風般散去。

沈郁青往山後走去,回他的沈宅,柏英不放心,送了一路。

留在桌上的,就剩下沈觀和傅羽舒兩個小孩。

沈觀剛輸出完自己的觀點,正渾身舒坦着,連魚冷了都吃得津津有味,結果不經意一擡眼,就看見對面的小孩睜着一雙黑沉沉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看。

“……”沈觀的筷子頓了頓,“有事?”

傅羽舒:“你為什麽故意在我面前說起你爸爸?”

沈觀:“……”

這小孩也太敏銳了吧!

沈觀的筷子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只好若無其事地夾起一塊魚肉,淡定道:“你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

“你是因為那天我抱過你,所以才這麽做的嗎?”

傅羽舒扳着指頭一一細數沈觀的心思:“第一,你看見我爸爸這樣,所以想用自己的事告訴我,這沒什麽大不了的;第二,在我家的飯桌上,你知道沈爺爺會顧及我們,不會輕易發火,所以借此讓沈爺爺妥協;三……”

“三什麽三。”沈觀伸手點了下傅羽舒的額頭,把人推得一歪,“我說什麽了?半大點小孩怎麽腦子裏裝的盡是些陰謀詭計?”

Advertisement

“唔。”傅羽舒捂着腦袋,眼觀鼻鼻觀心地閉了嘴。

心裏明白就行,說出來,沈觀哥哥會害羞——傅羽舒在心裏偷偷地想。

沈觀看見傅羽舒的表情,就知道這人在心裏打什麽小九九,他眉頭一擰,故作深沉地開口:“我告訴你傅小雀,不要趁機動什麽歪腦筋……”

話音剛落,對面那矮他半個頭的人突然沖過來一把抱住了他。

一回生二回熟,上一回沈觀炸過一次毛,這次竟然感覺良好地接受了。只是懷裏莫名多了一個熱源,還是在如此近的情況下,到底是忍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沈觀手臂張開,懸在半空,不知道傅羽舒要幹嗎。

“再抱一次,你能告訴我,他入獄的原因嗎?”沉悶的聲音自傅羽舒胸腔傳來,兩人身體相貼,幾欲共振。

沈觀眉頭一挑:“得寸進尺?”

“沒有。”傅羽舒說。

他沒有,只是在剛才那場和沈郁青沉默的對峙中,傅羽舒發現,沈觀并非表現得那麽雲淡風輕。

他覺得自己應該做點什麽,什麽都好。

兩人無聲地對視了一眼,沈觀先行退步。他放下手,垂在身體兩側,淡淡笑道:“想聽什麽?”

人生這些事兒無非就是生死離別,過客匆匆。世人都是在莫測天氣下生長的勁草,豔陽、狂風、暴雨、霜雪紛至沓來,沒有哪一株不會歷經摧折。

沈觀把那些往事一一道來,說叫不出名字的母親,說從未見過面的父親。

九十年代的義村,死一個人确實沒什麽大不了的。

曾有人見到某家的獨居老人渾身赤紅地漂浮在池塘裏,街坊鄰居問起來,說是家裏窮又想喝酒,他就去廚房翻出燒鍋的劣質酒精,咕嚕嚕灌了一整瓶;有人下田除蟲,背在後面的農藥箱破了一個大洞,劇毒的藥沾了一身,晚上回去人就沒了;還說有老太太打麻将,剛贏了一場,正歡天喜地地數着錢,轉眼就倒在了地上。

人命如腐草。

所以一個女大學生,下嫁而來被她男人活活掐死的消息不胫而走後,也沒掀起什麽大波浪。

警察來了,警察又走了,順便拷走了雙眼猩紅的楊志軍,楊家就剩下一個剛出生沒多久的嬰兒。

楊志軍孑然一身,像是一個活在平行世界的人。在警察來之前,他把剛出生的兒子藏在深深的草叢裏,死活也不告訴別人。

那也是一個夏日。

沈郁青得知了這件事,便和柏英兩個人翻遍了整座玉山。蚊蠅、蛇蟲,還有未知的野獸都是要命的東西,他們兩人,還有幾個義村的鄰居,花了整整一天半的時間,才終于找到了藏孩子的地方。

“老頭子說我嗓子條件不錯,就算藏得深,哭聲也能傳出幾百米開外,把他們都引過來。”沈觀說,“當年差點就跟着他一起唱戲了。”

傅羽舒蹲在沈觀的身前,雙肘擱在他的腿上,歪了歪頭:“唱戲不好嗎?”

“你喜歡?”沈觀聽出了一絲別樣的意思。

“唔,還行。”傅羽舒低下頭想了想。

“還行也不成。”沈觀說,“老爺子已經不收徒弟了。”

至于為什麽不收……沈觀沒有多說。

人都道成也蕭何敗也蕭何,老爺子的一生,可以說是成也因戲,敗也因戲。傅羽舒聽得雖懵懂,但也沒多問。

兩人一個說一個聽,不知不覺,一上午的時間就過了大半。

話到盡頭,沈觀說得有些口渴,拿起杯子喝了口水,眼睛一動,便透過玻璃杯看見傅羽舒的樣子。

眉眼很軟,頭發也不妥帖地半翹着,乖巧得幾乎讓人忘了他是個白毛黑心的小狼崽。

沈觀手指忍不住動了動,片刻後,順着自己的心意讓掌心落到傅羽舒的頭頂。

對上傅羽舒疑惑的視線,沈觀清了清嗓子,淡淡道:“摸摸怎麽了?”

“……”傅羽舒眨了眨眼,“哦,那你摸吧。”

說着還把頭主動往上蹭。

……更像小狼崽了,沈觀一邊默默收回手,一邊心想。他的手心還殘留着柔軟發絲擦過的觸感,酥酥麻麻的,從神經末梢直至心底。

柏英腳步聲響起來時,沈觀就心虛地跑了——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虛什麽。

從傅家的院子到深宅,不過十分多鐘的腳程,柏英去了半個多小時,約莫着停下來和沈郁青說了些什麽。

沈觀順着田埂走回去。今天的風很大,把路邊的樹葉吹得迎風招展,姿态萬千。

院外有一顆李樹,沈觀原本已經走過了,突然想起沈郁青最喜歡吃的就是李子,于是又折返回去。

宅子裏的穿堂風依舊。

沈觀推門而入時,第一眼就看見廊下長明的燈。風過無聲,他把一捧用井水浸泡過的李子擺在桌面,随後悄然離去。

斑駁光影下,李子上的水珠晶瑩剔透,宛若一顆赤誠的心。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