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接下來的一周時間, FAG一連幹翻了兩個隊,輕輕松松2-0帶走比賽,豪取一波四連勝。經理小元寶對這個成績是相當的滿意, 放假前一天晚上自掏腰包帶着隊員和教練組去吃了頓大餐, 是那種一盤蔬菜都可以上百的大餐。

blessing等人好說歹說勸着他, 像他們這種大老粗吃不來高檔的,半夜一頓小幾百的燒烤就能喂飽, 偏偏小元寶拍拍胸口,拉着林煊的手大喊:“自林哥任教以來,咱們還沒有出去團建過呢,吃一頓也無妨。”

blessing年紀雖小, 但勝在聰明,立刻就想明白這是小元寶在歡迎林煊回來。當即便也沒再多說什麽。

這一頓飯吃掉了小元寶大幾千,然而小元寶未露半點心疼之色。

回到基地, 小元寶等人就回自己的房間休息了,喻舟洗漱過後照舊頂着頭濕漉漉的頭發往一樓摸去, 相似的場景裏他聽到屬于司城的聲音朦朦胧胧響起,循着聲兒望去才發現司城正站在別墅外的花壇處。

黑夜将黑暗投入大地, 淺薄的月光驅散了那小片地方,柔軟的光落在司城的肩膀上,令斂眸随意站着的青年渾身透出了幾分慵懶。

在夜色和月色之中, 司城能輕易勾住喻舟的呼吸。

借着花壇處的燈光,喻舟看到他在打電話。愣了一秒,他正要乖乖走回客廳, 司城卻好像已經察覺到了什麽,目光順着月色的望進來,明明什麽也沒聽到卻好像做賊心虛的喻舟一個躲閃不及, 瞪圓了眼睛默默咽了咽喉嚨。

司城緩緩沖他挑了下眉,眼底不知怎麽的竟然洩出了一絲笑意,在夜色下比星光還要溫柔。他對着喻舟做了個手勢,一邊往別墅裏走,一邊對着電話內道:“知道了,明天就回來。”

頓了頓,他又看了眼正僵在窗口的少年,随口道:“快睡了。”

等司城走到門口,電話也挂斷了。

推開大門,寒風淩冽趁機鑽進了客廳,凍得喻舟一哆嗦,他像是突然找到了話題,嚷嚷起來:“你怎麽大晚上一個人跑外面啊?一月份了,還是很冷的。”

一邊說,腿往身後挪,非要營造出一種‘我絕對沒有聽到你打電話’的樣子。

司城倒也不在意,只是笑了笑道:“明天我回趟家,和家裏人吃個飯。”

喻舟随口哦哦兩聲,緊接着又猛地一頓,喉嚨裏冒出一個上揚的‘嗯’字。

等等,他沒聽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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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城要回家,和家裏人吃飯?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司城已經好幾年都沒有回過家了。這是連網友都知道的故事,司城家裏人并不同意他出來打職業,因此最近這幾年的除夕夜都是他在基地過的。有兩年司城在除夕的時候會開播,撈幾個水友打匹配或者一起看春晚。

喻舟還有幸被撈到過一次。

不過司城肯定不知道。

應該是前年的除夕,那時候喻舟離開賽場沒多久,和喻爸爸吃過年夜飯以後就回房間休息了。期間他無聊透頂又恰好收到了平臺提示的‘您關注的主播[C1TY]開播啦’的消息,二話不說立馬打開電腦看起了直播。

那一天,喻舟就像很多司城的鐵粉一樣,陪伴着他度過了2018年的最後幾個小時,也迎來了2019年的新開始。他在電腦前注視着難得善心大發開了個攝像頭的司城,随着春晚主持人喊着321倒計時,在煙火綻放的那一刻輕輕說了聲新年快樂。

而現在,司城告訴他要回家吃飯。

有些不确定,但又害怕觸及司城的傷心事,一時間有些躊躇不定。他仰着頭看了兩眼司城,嘴唇輕輕動了一下又什麽也沒說出來。倒是司城站在他身邊,手臂搭在他肩膀上,語氣輕松:“想問什麽就問。”

被戳穿了小心思,喻舟尴尬的笑了一聲,摸摸鼻子小心翼翼的問:“你……回你爸媽那個家吃飯啊?”

“嗯。”司城點了下頭,眼底的笑意更深了,“說起來還得感謝我們小老板,組建了FAG,讓我爸媽看到了奪冠的希望呢。”

喻舟撇了撇嘴,心裏再清楚不過這話就是哄他的。

不過,怎麽樣都是件好事。

喻舟露出笑臉,拍拍自己的胸口,“要不要老板送你回家?免費的哦,別人都沒有這個榮幸的呢。”

“我可以坐車過去,你明天好好招待你爸。”

頓了頓,司城意味深長地拖長了尾音:“小心被拖鞋拍臉。”

喻舟:“……”

我好心接送你,你卻只想要看我爸教訓我。

沒良心!

第二天上午九點左右,司城便出門走了。和淩姨說了聲再見,司城走到別墅區外便看到司羿的車停着,比他大不了幾歲的男人降下車窗,左手朝他晃了晃,目光卻在他身後逡巡了半天。

直到司城上了副駕,司羿才像是确定了什麽,表情看上去很是遺憾:“你怎麽沒把喻舟帶上啊。”

“跟着去挨罵?”司城渾身放松,在小叔張嘴要反駁的時候連忙擡了下手,給出了一個合理的解釋,“今天喻伯父要過來基地,喻舟得留在那兒。”

司羿聞言便咦了一聲,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問:“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去你們基地看看?我也是贊助商呢。話說你們也在上海的主場感受過了,主場怎麽樣?”

司城一下子沒理解到他的意思,尾音微微上揚,嗯了一聲。

司羿嘴角勾起弧度,笑眯眯的:“沒注意到嗎?你們比賽的場館标志是你們FAG展翅的标志啊。我和你喻伯父送給你和喻舟的禮物。”

司城:“……”

司羿:“你這個表情是什麽意思啊,不想發表一下看法嗎?”

司城瞥他一眼:“這場館去年建好的吧,那時候你就知道我要去FAG?你開天眼了?”

毫不客氣的一句話瞬間戳破了司羿的牛皮,但司羿在商場浸淫那麽久,這臉皮都厚如城牆了。喻舟一直說自己臉皮厚,都是跟他學的,他自然是更厚了。

司羿啧了一聲:“你這小孩真是的,非要我說那麽明白。那我就只說了,這是送給FAG的禮物,行了吧。”

“喻舟知道?”

“那肯定不知道啊。”司羿撇了撇嘴,“你喻伯父那人跟你爸一樣別扭,才不會告訴小舟自己老早就同意兒子打職業,甚至還在為他鋪路呢。真搞不懂他們老一輩的怎麽想的。”

就連司城他爸也一樣。

司城當年去打職業,司城他爸是反應最激烈的那一個。前幾年除夕夜的時候,總是時不時往他這兒試探一下,繃着個嚴肅的臉問:“臭小子有沒有跟你聯系?”

這話的言外之意是:司城回來吃年夜飯嗎?

司羿倒是想立馬将司城扛回來,然而他只是搖了搖頭。于是司城他爸就氣哄哄地走了。一連兩年都這樣,後來司城他爸索性也不問了。只是每逢司城有比賽的時候,偷偷走進書房,嘴上說着要去處理公司的事情,實則用電腦看比賽的直播。

司羿知道這事兒還是因為當時司城在的戰隊實在不給力,隊友狀況頻出,看得司城他爸太陽穴一抽一抽的,恨不得自己上場打比賽,連做夢都在念叨司城隊友的名字。

司城他媽半夜驚醒,還以為司城他爸心裏有別人了,結果和司羿一吐槽,才發現那是司城隊友的ID。

當即,兩人你看我一眼,我瞅你一眼,表情複雜起來。

“對了,你喻伯父出資建場館的時候,你爸梗着口氣,也打算建一個呢,說什麽還不能比你喻伯父弄得差,最後還是你媽攔下來的。”

司羿笑了笑,踩下剎車,目光漫不經心地望着前方的紅燈,輕聲道,“你爸就是犟脾氣。他等你先開口服軟,卻沒意識到你是他兒子,你倆的脾氣就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誰也不肯跟誰先低頭。”

“本來去年想低頭的。”司城忽然開口,他不用扭頭就能察覺到司羿的目光此刻有多麽驚訝,斂下長眸,他扯了扯唇角,卻并未露出笑容來,“原本想退役的,我這個年紀在聯賽已經算大齡了,正巧合約到期,手腕的勞損又越來越嚴重,就想着讓他開心一下算了。”

這個他指的就是司城他爸。

讓他開心一下的意思也無非就是退役後回到家族企業。

“但,喻舟他來找我了。”司城笑了起來,“大概是命中注定的。我該和他一起捧起聯賽的獎杯,在喻伯父和你為FAG建造的場館裏,不負任何人的期許。”

握着方向盤的手緊了緊,司羿将目光收回來,啓動車子,“看起來是這樣沒錯。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我會在臺下為你喝彩的。”

車子很快來到了司家大宅。

司城他媽喜淨,司家大宅便坐落在半山腰。

司母一眼就看到司羿的車進了車庫,連忙用胳膊肘撞了撞丈夫的胳膊,趁着最後的時間提醒他:“等會兒別老是板着臉,阿城多久沒回來了,你可不能再把人氣回去知道不?你要是實在是不會說話,就及時閉嘴,有什麽我跟他說就行了。”

司父繃着張臉,對妻子的警告頗感不滿,“你什麽意思啊。我怎麽就把人氣回去了?明明是他自己不願意回來,跟我有個屁的關系?我這張嘴長着就是說話的,你憑什麽讓我閉嘴 !”

司母話還未起,便見司城與司羿走了進來,眼睛一亮,正要迎過去,卻見人有比自己更快。

剛剛還繃着臉的司父果然不負衆望,張嘴就是一句冷嘲熱諷:“呦,還知道這裏是你的家啊。”

啪嗒。

司母的腳狠狠踩在了他的鞋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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