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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說話間,穿着玄色蟒服的謝病春出現在兩人身後。
他似乎沒想到在這裏沒碰到人,眉心一簇,但很快又恢複了疏離冷淡的模樣,背手站在廊檐下看着她們。
他身後還跟着四個身穿大紅色蟒服的人,見了明沉舟齊刷刷行禮問安,神色各異,但都毫無畏懼敬畏之色。
英景在一側連忙行禮下跪:“給掌印請安,給諸禀筆大人請安。”
明沉舟看着廊檐下站着的五人,恍然大悟,這就是大名鼎鼎的司禮監五位大人。
大周自開國設立二十四衙門,其中以司禮監為首,不僅總管內廷宦官事務,還職涉外廷朝政,走到如今這個地步,在民間素有“雖無宰相之名,但有宰相之實”的威名。
眼下這五人便是司禮監真正的掌權人物。
“各位大人要去內閣?”她心思一動,笑問着,“如此便不耽誤諸位處理政務了。”
她側身退到一側,嫩黃色裙擺微微散開,甩開一道弧線,腳下的綠草也跟着晃動片刻,碎光點點。
“掌印大人請。”
她目光落在最前方的謝病春身上,笑臉盈盈地說着。
“早有聽聞掌印和娘娘關系匪淺。”
謝病春身後之人臉上帶着笑,目光在兩人身上徘徊,掩飾不住的陰沉狠毒。
明沉舟雖不曾見過秉筆大太監封齋,但依着站位和口氣,也猜出說話之人的身份,但她絲毫不理會他的試探,依舊笑臉盈盈地看着謝病春,似乎眼中只有她一人。
謝病春眉目不動,敷衍地拱手行了一禮,便大步離去,甚至連着目光都不曾落在明沉舟身上,繡着精致花紋的蟒服下擺被風卷起,擦過明沉舟的裙面。
秋風乍起,寒梅花香,纏纏綿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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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着她的故意示好,視若無睹。
明沉舟抿了抿唇,心想這大腿太過冷硬。
“呦,這不是英景嗎?敢情昨日遍尋不見影子,原來是另尋高就了。”最後一個走的大太監突然停在英景面前,陰陽怪氣地說着。
英景趴在地上的脊背一僵,半響沒應話。
“哼,賤奴一個。”那人不高興地冷哼一聲。
明沉舟眉心一跳,随後假裝煥然大悟說道:“瞧本宮這記性,昨日多虧了掌印把英景暫借本宮,這才解了本宮之憂。”
她對着英景說道:“還不回去伺候掌印。”
那大太監眼珠子一轉,連忙笑說着:“原來娘娘和掌印關系真得不錯,連着英景都能借出去,掌印的事就是內臣的事,英景還是給娘娘留着吧。”
明沉舟眼尾瞧着有幾人的腳步不自覺地慢了下來,唯有最前頭那人頭也不回地朝前坐着,對着身後之事毫無興趣,便也跟着笑着不說話。
狐假虎威,她最是拿手。
“去吧,英景。”
她對對面之人的讨好視若無睹,只是繼續對跪在地上的人說着:“今日無緣道謝,你回去後可要替我向掌印好好致謝。”
英景看着她沉默片刻,随後叩首,謙卑說道:“是。”
明沉舟看着謝病春的衣角在如絲綠草上淺淺掃過,冰白色的臉頰在郁郁蔥蔥的綠色中一閃而過,越發如玉冷峻,毫無人氣。
她臉上笑意逐漸斂下,漫不經心地繞着手中的帕子,最後獨自一人回了瑤光殿。
一夜試探,她摸清了英景是個面冷心熱、性格認真的人,想來會替她傳這個話。
若是謝病春有這個念頭,這幾日便會主動來尋她。
若是沒有,那就……再尋下一個機會!
這位高高在上的掌印大人,她定是要拿下的。
謝病春,病木逢春,你且小心落到我手中。
“不過這大腿也忒難抱了點。”明沉舟順手折了一只金花茶懶懶地插在鬓角上,喃喃自語。
宮中流言穿得最快,她在仁寧宮出言不遜的事情很快就傳得人盡皆知。
她遠遠站在游廊下看着瑤光殿中懶散的丫鬟黃門。
滿宮都是各式各樣的人,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聚集在這裏,光是異心就能分出個六七派來,人人都是各家的眼線,偏偏個個都趕不走。
“得罪人的事還是要謝病春出面才好。”
她皺了皺鼻子,把鬓間的山茶花順手插在假山處的一角縫隙中,好整以暇地觀賞了片刻,随後長嘆一聲:“事情也太多了些。”
“娘娘可要備午膳。”瑤光殿的大宮女迎春迎了上來。
瑤光殿的人一見到她就神色各異,跪伏在地上,心思卻是早已飛遠了。
“嗯。”明沉舟笑着點頭,對着殿中古怪的氣氛視若無睹,“有勞了。”
幾個宮女面面相觑,異口同聲說道:“娘娘折煞奴婢了。”
“還是要找兩個丫鬟來自己培養。”她坐在銅鏡前,盯着自己的容貌,突然自言自語,“若是成了就找謝病春要,哪怕是眼線也無礙。”
沒有心腹丫鬟的事按理并不是什麽大事,偏偏壞在滿殿之中沒有一個向着她的,導致她入宮三日就鬧出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大周仁孝立國,最重孝道,太後五□□壽,雖不是整壽,但宮中也頗為重視,皇貴妃提議要每個人繡個壽字,做一個萬壽字屏給太後。
繡字并不難,但這事壞在沒人和明沉舟知會一聲。
“娘娘好大的脾氣。”尚功局的李尚局涼涼說道,“這事奴婢也是通知過瑤光殿的,可怨不得奴婢,如今已經過了時間,太後娘娘那邊可要娘娘親自去說。”
皇貴妃執掌後宮二十年,整個六局一司都是她的人,以仁寧宮馬首是瞻,自然對瑤光殿也帶不出好臉色。
明沉舟臉色沉靜,搭在案桌上的手點着木制紋路,半響沒說話。
“絕無此事,奴婢們從未聽說過這件事情。”十個大宮女跪在一側大聲辯解着。
“胡說,明明是派人通知了你們。”李尚局豎眉,呲笑一聲,“自己做事有貳心,可別怪到我頭上來。”
迎春臉頰一紅,随後咬牙說道:“奴婢确實沒有收到尚功局的消息,娘娘明鑒。”
明沉舟在這個嚴肅緊張的端口噗呲一聲笑了起來,手中的帕子懶懶地揮了揮,
“都起來吧,倒也不是無頭公案,也不必喊得如此大聲。”
她笑臉盈盈,一側梨渦若影若線,看上去極好說話。
殿中衆人面面相觑,一時不知如何接話。
“既然如此,還請李尚局說一下是誰通知了誰即可,想來是這個環節出了錯,本宮一向賞罰分明,自然是不會錯怪任何一個人。”
她眉眼含笑,說話又甜又軟。
李尚局一愣:“這,奴婢也不是,只是吩咐了手下人去辦的。”
明沉舟挑了挑眉:“何時吩咐下去的?”
李尚局正準備說話,又倏地閉嘴,愣愣地看着她。
明沉舟臉上笑意一斂,慢條斯理說道,聲音溫柔又帶着一點微不可為的譏笑。
“太後生辰乃十月初二,今日是九月二十,本宮九月十七入的宮,想來尚局不會是在九月十八派人去傳皇貴妃指令的吧。”
李尚局臉色微白,下意識搖頭反駁道:“此事八月份便通知下去了。”
“八月本宮還未入宮,在明府教導的嬷嬷也不曾說過此事。”
明沉舟對着她安撫地笑了笑,緩解着她的不安,貼心問道:“那想來李尚局是另有通知才是。”
“自然,自然。”李尚局連忙接過話來說道,“自然也是另行通知了的。”
“既然是單獨通知,尚局怎會不知到底何人來瑤光殿遞話,”明沉舟笑意不變,緩緩說道,“宮中行走自有規章,何人何事去何地辦何時都會有記錄,想來是尚局一時繁忙,忘記了。”
李尚局一顆心直勾勾地往下掉,不安地擡眸看了一眼貴妃娘娘,卻只看到她那雙含笑的琥珀色眼眸。
秋水橫波,璨爛生輝。
“是,是忘記了。”驚急之下,她不得不順着她的話應了下來。
“那邊派人去查查,把人帶過來對一對口供便是。”明沉舟和氣說着,“總不好冤枉了任何一個人。”
李尚局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恭敬說道:“是奴婢管轄不當的錯,求娘娘恕罪,如今屏風尚在制作中,娘娘只需在今明兩日補上即可,想來太後寬宥,一定會體恤娘娘難處。”
明沉舟垂眸看着下跪之人,嘴角依舊帶着笑,和氣又溫柔,看着李尚局一骨碌地把話說完,最後叩首趴在地上,依舊沒有多餘的動作。
殿內安靜極了,甚至能聽到門口大樹沙沙的樹葉聲,十個婢女見狀也跟着跪了下來。
“是非曲直總要有個真相才是。”
明沉舟手中的碧玉镯子咚敲在桌面上,清脆又冰冷,激的人心中咯噔一聲。
“事關本宮對太後心意,也關乎皇貴妃對後宮多年治理,豈能因為本宮,甚至一個刁奴,就能毀了的。”
她輕嘆一聲,帶着一點初來乍到的茫然和對後宮兩大掌權人的敬畏,一板一眼,認認真真地說着。
李尚宮一時分不清這位新貴妃的用意,愣在原處不知如何是好。
“迎春,你就去本宮跑一趟吧,去這幾日當差的錦衣衛那邊問問,這幾日尚功局的哪位宮女來過瑤光殿。”
迎春手指微動,小聲說道:“若是鬧大了,只怕皇貴妃……”
“去。”
明沉舟聲音一沉,淡淡說道。
迎春無奈,只好咬牙起身。
“一炷香的時間,若是沒把人帶回來,本宮只好親自去司禮監,小題大做地去問問掌印大人了。”
殿中衆人神色一凝。
貴妃娘娘是掌印開了午門親自迎回宮的,而萬歲至今對此事也是毫無反應,可見對掌印的恩寵,對此事的縱容。
若是如此便算了,偏偏英景還跟在娘娘身邊。
誰不知,英景可是掌印的人。
“此事哪敢有勞娘娘身邊的大丫鬟,讓奴婢親自去拿了那個小蹄子才是。”
李尚局顫抖着出聲,強忍着慌張,出聲把此事接過。
明沉舟眸光輕移,落在李尚局身上,随後臉上笑意加深,越發溫柔可親,微微點頭:“那就有勞李尚局了。”
李尚局強裝鎮定起身,緊咬牙關,心中已經有了計較。
“一炷香的時間。”
明沉舟笑看着她的背影,柔弱無辜,見她僵硬地站在門檻邊上,便又輕聲說道:“總不好誤了太後的事。”
貴妃按規有十位貼身大宮女,如今整整齊齊跪在一側,連着呼吸都緩了下來。
明沉舟手中翻看着李尚局送來的繡品,漫不經心地打量着,最後拎着那面繡品對着衆人說道:“瞧瞧這繡品,好是好,就是花色多了點,不分主次,怪不得只能是一個随手可丢棄的樣品。”
那十個宮女皆是心中一冽,不敢出聲。
“起來吧,本宮如今初來乍到,還要你們多多幫扶才是。”她把繡品随手扔在地上。
精致的壽字,飄飄然地落在正前方的迎春面前。
“奴婢有虧娘娘教誨,還請娘娘責罰。”
迎春抿唇,叩首應話。
“起來吧,瑤光殿不興這些打打殺殺。”
明沉舟摸着手指的丹蔻,微微一笑。
“娘娘,李尚局帶人來了。”門口小丫鬟低聲說道。
“不用進來了,就在門口跪着吧。”明沉舟點了點案桌。
迎春一頓,起身把人扶起。
“是奴婢失職,這小賤蹄子原是仁寧宮掌事桂嬷嬷的幹女兒,受皇貴妃的支使來尚功局負責此事,誰不想,前日因為偷懶誤了娘娘大事,後又不敢上報給領事嬷嬷,若非今日事情敗露,竟敢一直隐瞞,還請娘娘責罰。”
李尚局滿頭大汗地跪在臺階下,大聲請罪,她身後則是跪着一個穿着青衣的小宮娥,目光滴溜溜地轉着,絲毫不見害怕。
瑤光殿衆人神色各異,皆是偷偷去看青色蛟紗後倒影出的人影。
這可是皇貴妃的人。
那小宮娥也是滿臉不屑,絲毫沒有認錯的态度。
“宮中誤事如何懲罰。”明沉舟出聲問道。
李尚局松了一口氣:“仗責二十。”
“若是欺上瞞下,耽誤太後壽辰,摸黑皇貴妃顏面的呢?”
明沉舟清淺溫柔的聲音隔着紗窗飄落在秋風中,她似乎在好商好量地和衆人問着話,便連說話的節奏都是慢條斯理。
李尚局神色僵硬。
“談不上這般嚴重……”
“太後壽辰還有半月,娘娘這幾日加快補上即可,哪來的耽誤和摸黑。”
那個小宮娥自己忍不住出聲辯解着。
“那便還要加上頂撞貴妃,無禮無行的罪名了。”
明沉舟的視線并未落在那個宮娥身上,只是對着迎春微微一嘆,惋惜說道。
李尚局臉色大變,這才看清,這位看似柔弱的貴妃一開始就不打算高舉輕放。
她分明就是要置人于死地。
“我是皇貴妃的人,我娘可是桂嬷嬷。”
小宮娥失聲尖叫,怒目圓睜。
宮中衆人面面相觑,不約而同地停在遠處,不敢上前。
“我可是皇貴妃的人。”
她面露得意之色,一字一字地重複着。
宮娥黃門的視線落在那張輕薄蛟紗上的倒影上,有人為難謹慎便有人幸災樂禍。
氣氛僵硬。
明沉舟見狀,撫了撫鬓間秀發,輕笑一聲:“皇貴妃素來仁厚,想來也是你這樣的人狗仗人勢,既然如此,本宮只好親自去仁寧殿一趟了。”
“那便去啊。”小宮女毫無畏懼,只當她是怕了,不屑說道。
“放肆!”門口傳來一個不悅的呵斥聲。
“掌印大人。”
“英景公公。”
門口赫然站着掌印謝病春。
謝病春還是那身玄色蟒袍,黑眉黑瞳,淡淡一掃殿中鬧劇,眉心一蹙,這般冷若冰霜的模樣,哪怕明媚的日光落在他身上也冷得吓人。
明沉舟臉上露出一點真心實意的笑來,繞着手中的帕子,心中松了一口氣。
“竟是親自來了。”
她給李尚局一炷香的時間就是為了驚動隔壁的司禮監,若是她的計劃成功,這位掌印大人這點面子還是要給她的。
身後迎春聞言觑了她一眼,面色驚懼。
謝病春并未踏入瑤光殿,只是站在門口冷眼看着她們,雖一言不發,卻足以讓人驚懼。
“怎麽回事,剛才在尚功局鬧出這麽大的動靜,連司禮監都驚動了。”英景出聲質問着,“不過是一個鬧事的宮女,依規處置便是。”
“是是,奴婢這就拖出去仗責二十。”李尚局當機立斷地說道。
“是杖斃。”
明沉舟慢悠悠地說着,斷了她包庇的心思,随後窈窕身形出現在門口,笑臉盈盈地說道。
“耽誤太後壽宴,摸黑皇貴妃英名,不敬貴妃,欺上瞞下,數罪并罰。”她的目光落在謝病春身上,緩緩走向他,“掌印意下如何?”
嫩綠裙擺搖曳,褶裥寬大而疏懶,腰間兩側是折裥繡着富貴花開的團,正面是金絲勾勒的團團牡丹,走起路來杳杳花開。
她俏生生地走到謝病春面前,仰着頭,眉眼彎彎,瞳色靈動。
“娘娘說得是。”他垂眸看着面前之人,低聲說着。
他對人總是冷淡自矜,便連說話都似寒冰未化,無法讓人靠近。
殿中衆人臉色大變。
英景立刻厲聲說道:“帶下去杖斃,讓宮中今日沒當值的人都來看,這就是惡奴的下場。”
“我,我是皇貴妃的人,我娘是……嗚嗚……”
小丫鬟的嘴被人堵上,直接拖走。
“掌印大人怎麽在這?”明沉舟挑眉,頗為狡黠地反問着。
雖說她有信心英景會替她傳達這些話,但想着依謝病春那讨人厭的性格,到時自己找他能見上一面,已經是最大的進步了,萬萬沒想到他今日會自己來。
謝病春像是明白她心中所想,嘴角一挑,冰冷眸光一掃而過,最後譏笑道:“太後懿旨。”
明沉舟心中咯噔一下,下意識去看英景。
英景對着她搖了搖頭。
“臣妾接旨。”明沉舟咬唇,下跪。
“是口谕,不必下跪。”謝病春伸手攔着她的手臂,看似輕飄飄的動作,卻桎梏着讓她動彈不得。
謝病春手心冰冷的溫度激得明沉舟一個激靈,下意識擡眸去看他,卻不料正好和面前之人的視線撞在一起。
“明氏毓質名門,秉性柔嘉,敬慎持躬,仰承皇太後慈谕,特允五皇子謝延入瑤光殿,望今後修德自持,潛心教養,奉上育下,綿延後嗣。”
“五皇子?”明沉舟愣愣地看着他,忍不住開口問道,“哪來的五皇子?”
衆所皆知,大周只有兩個平安長大的皇子,皆出自皇貴妃腹中,一個養在皇貴妃膝下,一個養在太後宮中。
此後所有宮嫔大妃懷孕受寵的結果,無一不是意外死亡就是一屍兩命,至今沒有其餘皇子平安長大。
謝病春并未回答,只是沉默片刻後說道:“以後你就跟着貴妃了。”
英景伏身應下。
謝病春颔首,淡然轉身離開。
“掌印大人。”
明沉舟見他不是為了自己的事情來的,連忙拎着裙擺追了上去,卻見他走得飛快,一點也沒有等她的架勢,最後忍不住伸手去抓謝病春的手臂,卻被他側身一躲避開了。
光滑的衣角自她手心滑落,她莫名有些尴尬,但還是伸手把人攔下。
“掌印明白我的意思嗎?”她擡眸,一雙淺色琉璃色眼睛認真看向面前之人。
謝病春站在樹下抱臂打量着面前之人。
“娘娘可知內臣和明家的關系?”
明沉舟點頭,先人一步說道:“他是他,我是我,掌印和明家交手這麽多年,也該知道我的處境。”
“如今你入了宮自然處境會有所不同。”
謝病春冷冷看着她,最後目光落在她頭頂的那盞微微晃動的步搖上。
“大人是怕養虎為患?”明沉舟咬唇不甘心地問道。
“是狼子野心。”謝病春眉梢一擡,冰冷煞氣。
明沉舟咬唇,頗有楚楚可憐的模樣:“大人覺得我是這樣的人。”
謝病春視而不見,擡步就要離開。
“大人既然不信我,沉舟倒是有一個辦法。”明沉舟再一次伸手攔住他,擡頭認真說道。
謝病春蹙眉。
明沉舟掃了一眼兩人的位置,巨大的合歡樹完完全全把兩人擋在陰影下,瑤光殿衆人早已被英景呵斥回了原處。
豔陽高照之下是寂靜無人的宮苑。
謝病春垂眸看她,神色巍然不動。
明沉舟捏着手指向他靠近一大步。
謝病春後退一步,卻被明沉舟牢牢抓住袖子。
她靠近面前之人,慢慢踮起腳尖,努力靠近他,水潤的唇帶着一點嬌嫩的紅色,桂花頭油的味道清晰可聞。
謝病春目光在她的唇上一掃而過,臉色微怔,喉頭一動。
“若……”明沉舟靠近他,嘴角的梨渦因為緊張而顯得越發明顯,踮起腳尖,靠近他耳邊。
“若我是掌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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