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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甜覺得色胚分等級的話, 周東陽一定是最高明的那一小搓,含而不露,細思簡直壞到骨子裏。

比如今早, 他笑說鋤禾日當午雖然深入淺出,但太過直白, 沒有琵琶行來得有層次。

她不明所以看着他, 這都哪兒跟哪兒?

他修長的手指一粒粒系着襯衫扣子, 系得慢條斯理,紐扣在他指間靈活地翻動,系到襯衫最下面那顆紐扣處, 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

她還是沒反應過來。

周東陽就低低地笑了,招手示意她靠近,伏首在她耳邊說了一句話,內涵得很。

她起初羞惱,而後盯住他,目光裏漸漸有了別的東西。

周東陽眉眼耷拉下來,忽而做了個告饒的手勢,一臉小生知錯的誠懇。

姜甜的失神也就一瞬間,眼前這人絕無可能是宋逸, 宋逸那人傲到骨子裏,他說過最服軟的話大概就是, “乖,別逼我,好嗎?”

話裏話外的意思很明确,我錯了, 但是你逼的,霸道又臭不要臉, 那裏會如周東陽這般做低伏小哄她。

姜甜愧疚到極點,戒掉去想宋逸就像男人戒煙,三五不時就忍不住拿出來吸兩口,屢錯屢犯,宋逸果然做到了他所期盼的。

他說,“卿卿,喜歡也好,讨厭也好,我要你永遠也忘不了我所給你的一切。”

她有時候甚至分不清是周東陽某些行為太像宋逸,還是那人給她的烙印太深,總是不自覺強行關聯。比如現在,那人也和周東陽一樣最擅長把正經的東西變成最不正經的勾當。

心裏有愧,姜甜懷着補償的心理讨周東陽歡心,抱住他臉親了一口,妖精般邪氣地一笑,“哥哥你好壞。”

暧昧又親昵的語氣,似貶實誇。

周東陽笑着回吻她,像是貓大人□□貓崽子,寵溺得很,悄然放松的眉眼洩露了他剛才的緊張,他不敢想掉馬以後,寶貝會怎麽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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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早飯的時候,姜甜不知怎麽回事兒,突然臉就爆紅,自己被自己嗆了一大口,引起一陣劇烈的咳嗽。

是的,她吃着飯突然就回過味兒來了,周東陽早上那兩句算什麽,如果非要歪解,一整首都是博大精深。

萬鳴坐閨女旁邊,忙伸手替她拍背,卻拍了個空。周東陽先一步把姜甜攬過去,輕拍細語,“這樣好些了嗎,怎麽突然就嗆着了?”

姜甜又羞又惱,大大的杏眼漲滿控訴,她的瞳孔又圓又大,純淨得不染纖塵,總會給人一種嬰兒般的幼态感,這會兒委屈又奶兇的小模樣兒着實可愛。

周東陽仔細給她擦幹淨嘴角噴出的食物殘渣,眼裏溢滿寵溺,“你這反射弧夠長的,早上講了個笑話,怎麽這會兒才反應過來。”

“什麽笑話需要揣摩這麽久才能內涵到?”

萬鳴好奇地問了一嘴,尹雪雖然沒說話,看過來的目光顯然也是好奇,一家子都是好奇寶寶。

姜甜反應極快,搶在周東陽前邊解釋。

一天,螞蟻帶上它的女朋友大象回家,螞蟻它媽等大象走了以後,對兒子說:“兒啊,這頭婚事還是甭辦了吧!俺家窮。

萬鳴彎起嘴角,“這是蓋不起房子?”說完他忽然意味深長看了周東陽一眼,笑得很特別。

“其實也不是沒辦法,入贅不就解決了。”

周東陽目光微閃,故意忽略萬鳴後半句話,豎起大拇指,他說,冷笑話一般要講三遍的。

萬鳴以為他誇自己反應快呢,低頭喝了一口粥掩飾得意,那粥要滾進喉嚨的時候,他突然反應過來,一口粥生生嗆出來,他頭猛地轉向一邊,手捂住嘴巴劇烈咳嗽起來。

尹雪一邊給他拍打,一邊笑,“可真是父女。”

萬鳴心裏苦,自己一家子智商都趕不上一個周東陽,人家不動聲色就把球給踢回來了。

什麽冷笑話要講三遍,不就是暗暗警告他“三思而後行嘛”

自家閨女昨天還和人怄氣,一晚上的功夫就老虎變小貓兒,簡直被周東陽拿捏得死死的,不必三思,他敢說真要撕破臉,閨女一準兒要男人不要爹。

周東陽這次本來想說要買房的事,看萬鳴這個意思,他覺得這事還得再緩緩。

入贅不入贅的,他不在乎,但住一起極不方便。如果不是姜甜看重這份親情,他甚至不想讓他們占據她分毫。

他對親情淡漠得很,上一世他明面上是父親的兒子,實際上的生父卻是宋家的掌權人,他的爺爺宋立新。但在利益面前他又什麽都不是,工具而已。

這一世,父親自私冷漠,母親膽小懦弱,看着他被撒酒瘋的父親毆打,也只會掉眼淚不敢反抗。也就姐姐給了他一點兒溫情,這點兒溫情也随着她嫁人越來越淡,跟他開口要錢的頻率越來越頻繁,數額也越來越大,卻從不關心他現在已經有了自己的小家。

索性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人情債能用錢來還,再好不過。

吃過飯,周東陽問姜甜要不要去爬山看紅葉,姜甜想着周東陽出差才回來,就想讓他多歇歇,推說作業多,要在家寫作業。

周東陽坐在旁邊陪着她,狀似随意地問:“寶貝這麽漂亮可愛,在學校有人追求你嗎?”

姜甜寫字的手微微頓了一下,鋼筆在紙張上暈出一小片墨跡。

她自認為自己很低調,除了破傷風、痛經事件,基本不出任何風頭,每次考試測驗成績也中庸的很,保持一個不上不下的位置,除了長得好,簡直就是平庸的代名詞,可她課桌裏還是會收到一大堆情書。甚至她每周還會收到一封奇怪的匿名信。

收到情書她一般看都不看,直接偷偷帶回家扔掉了,少年情懷總是詩,她不接受,也不想在教室裏當着人撕掉,那樣太傷人自尊,左右她不回應,別人就會懂了。

只是第一次收到信的時候,她有點兒好奇,忍不住拆開了,結果裏面不是什麽肉麻情話,全是各種知識點兒彙總,以及解題思路祥解,顯然是花了很大心思寫。

她就有些不淡定了,特別想找出這人,告訴人家別瞎浪費時間了,她已經有愛人,況且她也真的不需要這些東西來指導她學習。

本來這些日子的相處,讓周東陽對兩個人的感情很篤定,他能感覺到自家小乖乖對他的愛與依賴。

替他監視甜甜的人說姜甜每天都收到很多情書,又說姜甜性子甜軟不太懂得拒絕,跟誰都客客氣氣,因此很多人對她可能都心存幻想。

收到情書,他早有預料,沒人寫情書給她才是不合常理。甜甜的反應也基本正常,人家對她不好倒還好說,人家要是對她好,她往往就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理解歸理解,可真看見姜甜走神,他的瞳孔還是深了幾分,語氣不由自主帶上了宋逸式的刻薄。

“怎麽,追求者太多,需要在心裏數數有多少個嗎?”

姜甜知道周東陽是個醋壇子,直覺還是不要說真話的好,咬了咬鋼筆帽,說:“哪有,都高三了,大家都忙着學習呢,考大學多香呀,誰有空寫什麽情書呀,再說了,我們班主任跟活閻王一樣,誰敢在他眼皮底下搞小動作。”

她嘴巴剛一咬上筆帽的時候,周東陽就知道她接下來要撒謊,她又費力解釋這麽多,那就不止是說點兒小謊,她還在掩飾什麽不想讓他知道的。

在周東陽心裏撒謊等同于背叛的開始,母親就是用一個又一個的謊言将他一步步推向深淵,他一次又一次的原諒只會換來更深的傷害,把他害殘了還不夠,他最後一次信她的結果就是讓自己直接送了命。

他伸手扳過她的小下巴,讓她與自己對視

姜甜順勢把小臉兒滑進他幹燥溫暖的掌心,輕輕蹭了蹭,在他翹起的大拇指上啄吻了一下,笑,“哥哥,你吃醋了,對嗎?”

她的動作很乖很軟,聲音卻帶了幾分頑皮得意,一雙清澈的明眸溫溫柔柔映進他幽深的瞳孔,悄無聲息吞噬着裏面彙聚起的戾氣。

周東陽猛然驚醒,他不能走過去的老路,他要她幸福,他要她心甘情願快樂地陪在自己身邊。

他扳着臉,“是啊,我就是吃醋,但我更生氣寶貝撒謊欺騙。”

姜甜雖然心虛,但剛說完謊話馬上自己打臉太沒面子,就嘴硬,“誰騙你了。”

周東陽拽過她手,懲罰般在她掌心拍了一下,“小時候我說謊都是要挨戒尺的,你是也想嘗嘗滋味嗎?”

姜甜壞笑,“有本事你變出一個戒尺來,我就認罰。”

周東陽目光在屋子裏巡視一圈兒,說“雞毛撣子看起來不錯。”

姜甜手一下子縮回來,誇張地雙手抱住肩膀,縮成一團兒,“我好怕怕。”

說完她自己就先繃不住樂了,整個身子撲到周東陽身上,挑釁地看着他,“哥哥舍得下手嗎?”

她一臉篤定,臉上明晃晃地寫着恃寵而驕四個大字。

周東陽心情就很複雜,摸了摸小腦瓜,換上一副語重心長的口吻,五分無奈,三分氣惱,一分寵溺,還有一分不自知的懇求。

“乖,不要對我說謊,你要知道一個謊言要用無數謊言去彌補,你我之間一旦信任的基石崩塌,未來你說再多真話都無以為信,那樣的話,我們都會很痛苦,所以,對我坦誠好嗎?”

姜甜沉默了一會兒,擡頭看他,很認真地說:“其實我并非故意對哥哥撒謊,只是哥哥工作很辛苦了,我自己能處理好的事情,不想讓哥哥煩心。”

周東陽吻了吻她發旋,“可哥哥想知道你的一切,不想你我之間有任何秘密。”

姜甜微皺眉,“為什麽不能有秘密?我只要确認哥哥是愛我的,我就願意相信哥哥,哥哥想讓我知道的我願意傾聽,哥哥不想讓我知道的,我也願意尊重哥哥的隐私,我也希望哥哥這樣信任我。”

周東陽半垂眸,食指滑過姜甜的唇,點按在她生動可愛的唇珠上,他說:“甜甜什麽時候變得如此巧言善辯了?”

姜甜斜斜瞥去一抹不認同的目光,抓住他搗亂的手指,“哥哥你說得不對,這不是巧言善辯,這是我從爸爸媽媽身上學到的,喜歡我爸爸的女人特別多,我都遇見一次,可媽媽就選擇信任他,從來不過問太多。”

周東陽未置可否,看了她一會兒,倏爾笑了。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讓大家久等了,在外面陪家人玩兒,身邊沒有筆記本碼字,手機被某人強行沒收,半夜爬起來用手機敲了一章,明天應該就能恢複更新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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