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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都這樣講了, 萬海就算再不把姜甜這個侄女兒當回事兒,也不好意思明知對方不喜歡還抽。

周東陽對于他剛才的問題,只輕描淡寫回了句經商, 就不再多說,很自然地扭過頭去和姜甜說話, 竟是對萬海毫無結交攀談之意。

對方如此不識擡舉, 萬海臉色不大好看, 對周東陽那一星半點子的欣賞頓時消失殆盡,跟弟弟萬鳴一樣心高氣傲,完全不懂人脈的重要性。注定飛不遠, 自然也沒什麽結交價值。

對周東陽沒了興趣,萬海又開始跟弟弟萬鳴攀談起來,他要走張曉這條路,就繞不過這個弟弟去。

萬鳴不知緣由,對自己大哥突然的熱情,一時還有點兒不大适應,暈乎乎想,莫非是大哥現在年紀大了,開始重視兄弟親情?

萬芳和萬磊姐弟倆之前在萬嬌面前有着天然的優越感, 無論家世還是相貌都讓他們有足夠的底氣。

現在換成姜甜,就突然優越不起來, 姜甜身上那股養尊處優的嬌貴勁兒與生俱來,她不是像公主,她就是

公主本身,而且她旁邊還有女人們夢寐以求的白馬王子對她照顧有加。

萬芳注意到兩個人右手腕兒上系着一模一樣的紅繩手鏈, 她還沒見過有那對戀人像他們這樣明目張膽,肆無忌憚地展示定情信物。

她還注意到周東陽自己都沒怎麽吃幾口, 心思全放在照顧姜甜上,他為她剝蝦,剝得很有技術,蝦頭在他手裏輕輕轉個圈兒,一個完整的蝦仁便出來了。

他的手非常好看,盡管這會兒上面沾了油膩,可還是會讓人聯想到幹淨,幹淨到讓人忍不住想幻化成他的掌中之物,被這雙手緊緊包裹。

他的指甲修剪的很短很整齊,泛着健康溫潤的色澤。飽滿的指甲肉幾乎與指甲蓋齊平,甚至要稍稍短上一些,就很有男人陽剛溫厚的味道。

萬芳身邊從不缺男人,各式各樣的圍着她轉,可還真沒見過周東陽這款——好看有魅力,又對女人溫柔到極致。

她沒想着嫁給周東陽這麽個小人物,如張曉那般實現第二次投胎,才是她的人生目标。

但看到自己喜歡的東西攥在別人手裏,她就不爽,她自己得不到的,也不想別人那麽輕易得到,尤其這個人還是她讨厭的。

姜甜發現她這個堂姐總是隔着整張圓桌,一個直徑的距離,俯下身子,費勁兒地來夾周東陽跟前盤子裏的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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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她的角度來看,幾乎可以順着對方的雞心領毛衣開口處,看到一抹白膩的高聳。

她能看到,周東陽肯定看得更清楚,姜甜心裏不舒服,在萬芳第三次趴過來夾菜的時候,正想着把那盤菜給她推過去,周東陽先一步動了,他不動聲色把自己眼前的紅燒帶魚推到桌子中央。

萬芳擡頭,朝周東陽嫣然一笑,“謝謝東陽哥,這盤菜是我最喜歡吃的。”

周東陽淺淺一笑,說“不客氣。”

萬芳的桃花眼彎起來很是妖嬈,特別有女人的妩媚勁兒,姜甜不知道她天生如此,還是故意的,總覺得她看周東陽的目光帶着勾子。

含情脈脈的,說有還沒有,說沒有還有,那股勾人的勁兒就在這“有”與“沒有”間。

這會兒她正似笑非笑地看過來,忽然開口打趣,“甜甜你這保密工作做的夠嚴實的,要不是今天碰巧遇上,咱們家裏人竟然沒一個知道東陽哥的存在,老實交代,你們什麽時候認識的呀,是媒人介紹還是自由戀愛?”

尹雪在旁邊聽得直皺眉,萬芳這話沒安好心,話裏話外在點撥周東陽,萬家根本沒把他當回事兒,連向萬家人介紹沒沒介紹過。

她目光不由掃向周東陽,周東陽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閨女的臉色卻有些尴尬。

姜甜倒不是聽出了挑撥離間的意思,除了萬鳴兩口子,再加上個萬瑞,她壓根兒沒把萬家其他人當親人,自然也沒必要跟一堆陌生人介紹周東陽,她是想起和周東陽認識的過程有點兒尴尬。

周東陽掃了萬芳一眼,淡淡一笑,“我對她一見鐘情。”

萬芳又想說什麽,周東陽直接封死,“我們甜甜臉皮子薄,你若再打趣下去,我就該當你是故意欺負她了。”

他操着半開玩笑的語氣,目光卻帶着洞悉一切的涼意。他不介意讓姜甜吃點兒小醋,但絕不允許有人欺負她。

說完,他随手端起姜甜喝了一半兒的水杯,喝了一大口,順着他滾動的喉結,可以看到他白襯衫的領子纖塵不染,定然是極愛幹淨的一個人。

可他這會兒卻完全不介意姜甜剛剛才用吃過大蝦有些油膩閃亮的嘴唇挨過杯子,動作自然無比。

萬芳的心砰砰直跳,頭一次覺得男人的魅力除了權勢地位還有別的。

吃完飯,回到家,天已經大黑,簡單漱洗完畢,姜甜已經累得一動不想動,堅持鍛煉讓她的身體素質提高不少,可跟周東陽還是沒法比。

周東陽把她抱在懷裏給擦掉頭發上的水分,又用吹風機細細吹幹,姜甜的發量濃密,不徹底吹幹,第二天頭會不舒服。

姜甜似乎很随意地問他,“哥哥,你覺得我堂姐漂亮嗎?”

“嗯,漂亮。”周東陽回得很幹脆。

姜甜不由得追問,“那你覺得我和她比,誰更漂亮。”

周東陽笑了笑,說:“這怎麽比,你們倆不是一個類型,她比較有女人味兒,你比較可愛,不好說誰更漂亮。”

周東陽誠實的讓姜甜心塞,問出重點,“那你更喜歡女人味兒還是可愛?”

周東陽親了親她的鼻尖,說,“我喜歡你。”

姜甜不依,非要問他到底喜歡有女人味兒的還是可愛的。

周東陽只好說喜歡可愛的。

姜甜不信,說他口是心非,其實都想要。

周東陽溫柔地凝視着她,一本正經地,“那我只好晚上辛苦一點兒,寶貝身上的女人味兒藏地再深,努努力也是可以挖掘出來的 。”

姜甜羞惱地瞪他。

周東陽卻毫無預兆地低頭舔上她的睫毛,她的眼睑,甚至要親她的眼球,并低低地笑,“這兩個黑眼珠子瞪起人來,還真有那麽一星半點子妩媚勁兒。”

抱着人逗弄了一會兒,看她犯困,不住打哈欠,便熄了燈,摟着她睡下了。

周東陽的水泥廠規模驚人,一建成,産能就位居全省第一,開業這天,豐城有頭有臉的人物來了一大半兒。

這個時代最受歡迎,也是最能賺錢的三個職業:出租車司機、個體戶、廚師,一個出租車司機穩賺不賠,月薪能達到四五百,比大學教授還高好幾倍。

周東陽直接升級成大型私營企業老板,不乏巴結奉承者圍了上來,周家八竿子打不着的親戚都來了。

周東梅忙得不亦樂乎,在一片吹捧奉迎中就跟自己當了廠長一個樣兒,飄飄然不知所以。

周東陽冷眼看着,吩咐劉芸,凡是打着他親戚的名號找上門兒來的,一概不準進入管理層,至于基層工人,看情況處理。

劉芸長袖善舞,不管是對付周東梅還是周家這幫親戚,游刃有餘,既不得罪,也不給搞特殊,偏偏還讓他們覺得自己受到了另眼相看。

跟周東陽之間配合得極為默契,時間久了,周東陽慢慢把她當成了前世的秘書,一些私事也開始交給她處理,導致劉芸一顆本就愛慕的心又有些不可抑制的跳動起來。

這天周東陽剛從外地拿下一筆大單,出差回來,身子有些疲憊地陷在老板椅裏,點上一支煙,吸了一口,劉芸推門進來。

她沒敲門兒,周東陽有些不悅,卻也沒多說什麽,彈了彈煙灰,用目光示意她自己找個位置坐下。

劉芸不止一次見過周東陽抽煙,這個男人抽煙時和平時完全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當他吞雲吐霧時,眉眼間有一種說不出的頹廢、脆弱、還有一股說不出的茫然,整個人亦正亦邪得讓人忍不住想憐惜他。

可他有什麽可憐的呢,一表人才,能力卓絕,眼下更是春風得意,他眼中的茫然更是違和,她就從沒見過比他更殺伐果斷,目标明确的人。

劉芸沒有立即坐下,她轉身為周東陽沏了一壺茶,他喜歡的碧螺春。

倒好茶水,端到周東陽面前。

“周廠長,吸煙有害健康,您還是喝點兒熱茶吧。”

周東陽伸手去接,劉芸把茶杯放到他手上的時候,突然大膽地用食指勾了一下周東陽的手。

“砰!”

連水帶茶杯被周東陽狠狠摔了出去,用勁兒之大,茶杯直接甩到辦公室門兒上,男人眼裏瞬間彌漫上一層怒氣。

周東陽向來喜怒不形于色,劉芸從來沒見他這樣大動肝火過,吓得身子不由打了個哆嗦,不知所措地怔在當場。

她完全不知道周東陽的禁忌之一,就是讨厭別人的碰觸,尤其是對他不懷好意的碰觸!

姜甜是個例外,其實最早的時候也不是例外,只不過陰差陽錯碰了他,他意外地沒産生讨厭情緒。

曾經的那段經歷,并沒有随着時間推移而淡化,而是成了隐藏在內心深處不可觸碰的禁忌。

“出去!”

周東陽聲音冰冷,不含半分感情。

劉芸落荒而逃,出了辦室她都沒能想明白對方為什麽發這麽大火氣,總不會因為她碰了他一下吧,如果是因為這個,也太可笑了。可不是因為這個,又實在找不出別的原因。

劉芸剛一出辦公室,周東陽就忍不住立即掏出手絹兒,沾了水在手上擦起來,神經兮兮那勁頭像是要把手指頭擦下一層皮來。

對方的手碰到他的時候,當年那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仿佛又回來了,劉芸眼裏的欲望讓他感覺自己受到了侵犯,根本無法忍受,他想見姜甜,立即,馬上!

遠在京市的姜甜已經結束了期末考試,依然是不上不下的成績,各科老師有個共同的感慨,這孩子其實腦子夠用,就是太馬虎,經常錯得莫名奇妙。

她和萬瑞現在已經跟老黃混得非常熟,老黃經常手裏拎着個木棍子糾正兩個人的習武姿勢,對于萬瑞那是真下狠手揍,到姜甜這兒卻是高高拿起輕輕放下。

而且他教兩個人的功夫也差別很大,萬瑞問為什麽,老黃答他四個字,“男女有別。”

姜甜自從跟着老黃練習功夫以後,似乎身體變得格外輕盈而精力充沛,對他很是尊重。

慢慢地,她發現老黃看自己的眼神兒不太對勁兒,似乎像是透過她,緬懷另一外個人。明明是二十多歲的年紀,那眼裏的滄桑倒像是沉澱了上百年。

她忍不住問他,“老黃,我長得是不是特別像你什麽人呀?”

作者有話要說:

我甜看似很慫,實際上內心強大,永遠活在當下,一直在向前看。

周東陽外表強大,實際上內心敏感脆弱,不但擺脫不了過去的影響,還特別偏執,姜甜在他生命裏恰當的時間出現,給了他一點兒光,他就認準了這束光,那怕以後有光芒萬丈也入不了他眼,死抱住一個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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