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情窦

夜色如綢,朦胧籠罩,墨客堂。

褚嘉寧正侍奉老夫人歇下,雲老夫人将褚嘉寧的手拍了拍,“今日瓊林宴的事,祖母略有耳聞,鄭七姑娘可有欺負你?”

“謝祖母關心,鄭七姑娘沒有欺負我。”褚嘉寧動作輕柔的坐在雲老夫人身旁,後将今日的事盡數說與雲老夫人聽。

雲老夫人略感意外,她長子對那小姑娘護得跟什麽似的,不過那鄭七姑娘也是有恃無恐。

看到雲老夫人的表情,褚嘉寧起了身,笑道,“祖母,我覺得若晗妹妹她很好,而且叔父待若晗妹妹視若親女,若晗妹妹若是能成為太子妃,那于國舅府也是有利的。”

雲老夫人內心淺嘆,和藹道,“嘉寧,你是我們國舅府最出色的女孩兒,祖母一直希望你能成為太子妃。”

“祖母待你,比對你嫡親的兄長還要好,縱然你叔父認了義女,祖母還是希望你能成為太子妃,你舍得讓祖母失望嗎?”

“祖母,若晗妹妹她也是祖母的孫女。”

“而且,祖母難道不覺得,如若晗妹妹那般的天仙兒人物,與太子殿下最為般配?”

雲老夫人覺得心肝都在疼,敢情這整個國舅府就她最心狠。

“成。”

“謝謝祖母。”褚嘉寧喜笑顏開,模樣妍麗纖柔。

雲老夫人故意板着臉,“那祖母若不應,豈不是就成了壞人了?”

“三姑娘這是在哄老夫人您開心呢。”見狀,林氏忙笑道。

“祖母也累了,嘉寧早些回去歇着吧。”

“那祖母早些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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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嘉寧笑着退下,在這國舅府中,她能夠依仗的就是老夫人跟褚國舅。

所以,她也會讓自己過得更好。

*********

梨花小築。

見小姑娘羞紅着臉,将那玉佩緊拽在手心裏,翠蘭再次打趣,“若是姑娘真喜歡太子殿下,爺肯定會幫姑娘成為太子妃的。”

“我不喜歡。”小姑娘出聲反駁,但那嬌嬌悄悄的模樣,讓人覺得這話不可信。

翠蘭故意拖長着聲音,“若是不喜歡,那姑娘盯着太子殿下的玉佩?”

“我只是覺得它很眼熟。”褚若晗将玉佩擱下,道。

小姑娘明眸盈滿了水光,顯然是困了。

翠蘭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快子時了,姑娘早些歇着吧。”

守着小姑娘睡下之後,翠蘭吹熄了燈,然後去了墨客堂。

“爺,姑娘已經歇下了,今日,是鄭七姑娘挑釁在先,但太子殿下出言想幫,姑娘也未受到委屈。”

“此事本官已經知曉,過幾日,我要去一趟嶺南,你好生照顧着姑娘。”

“爺要去嶺南?”翠蘭一滞,問。

“嗯。”

“過幾日我會安排會武功的丫鬟進府,你們定要照顧好姑娘。”

“可是嶺南……”

褚國舅聲音清冷,“貴妃與成王心思昭然若揭,意在太子妃之位,”

“而且,此次去嶺南,除了解百姓燃眉之急,也是為了尋一個人。”

翠蘭屈膝,“奴婢定會照顧好姑娘,還請爺放心。”

“嗯,若無事,便退下吧。”褚國舅颔首,道。

“爺,太子殿下給了姑娘一枚玉佩。”

褚國舅一怔。

旁人不知,他卻是知道的,有一枚玉佩,東宮太子是不離身的。

*********

從建忠侯府出來之後,鄭曲靖直接去了東宮。

“世子爺。”內侍看到他,忙見禮。

秦辭正阖眸假寐,聽言,睜開略帶涼意的鳳眸。

“太子殿下。”鄭曲靖走了過來,道。

秦辭眉目微挑,問,“這是怎麽了?”

“臣聽聞殿下新得了一樽紫竹釀,不知今日能否與殿下一醉方休?”鄭曲靖搖了搖頭,大大咧咧的坐了下來。

秦辭眉梢微揚,道,“去将那樽紫竹釀拿過來。”

“是,太子殿下。”

待紫竹釀呈上來之後,內侍給二人的酒盞皆滿一杯,鄭曲靖朗聲一笑,“來,太子殿下,臣敬你一杯。”

秦辭蹙了蹙眉,默不作聲的飲下一盞。

少焉,鄭曲靖有了幾分醉意。

眉态平添幾分風流。

南嘉二年,夏。

映日蓮花,微風清涼。

鄭曲靖蹲在小姑娘面前,一副欠揍的問,“膽子肥了,連成王殿下你都敢揍?”

“誰讓他欺負人。”小姑娘撅了噘嘴,道。

鄭曲靖挑眉,沒好氣道,“又沒欺負你。”

“三哥哥好生沒用。”

“你揍了人家成王殿下還有理了?”

“哼,不要三哥哥了。”

說完,小姑娘直接跑開。

……

鄭曲靖凜然的目光透着些許迷惘,再倒了一盞清酒。

“世子爺,您少喝點。”

福管家再勸了句,他們東宮,又不是那等煙花楊柳之地,這滿苑酒香,着實有些不好。

但鄭世子的身份,罷了,殿下不管,且由着他去。

正殿,禦史正對着秦辭禀告,“太子殿下,嶺南天災不斷,但是赈災之物,遲遲未送到嶺南。”

此次赈災之事,帝王交給了成王,情況卻是僵持不下,但是帝王有意包庇成王,所以嶺南之災一直未能解決。

“嶺南知府,是清廉之人,這次也是逼不得已,才求到了殿下這裏。”不敢直視東宮鳳儀,禦史低下頭,再次解釋。

秦辭皺眉,“過幾日孤親自去嶺南一趟。”

“多謝殿下。”

桃花苑,酒香正濃,香氣襲人。

鄭曲靖醉的不省人事,但手中還抱着個酒壇子。

“怎麽讓鄭世子喝了這麽多酒。”秦辭揉了揉眉心,問。

福管家謹聲解釋,“老奴勸過世子爺,但世子爺他不聽。”

內侍也是一嘆,那鄭世子沒喝醉之前,還是三元及第,能力卓絕,怎麽這喝醉了酒,就全然跟之前那個纨绔子弟般。

“扶鄭世子去客房歇息。”秦辭瞥了一眼,對着內侍道一句。

“是,殿下。”

秦辭擡步,将案桌上的奏章拿起來,開始批閱。

福管家嘆一口氣,他們殿下未免太過勤勉。

*********

卯時,六宮妃嫔請安之後,皇後捏了捏太陽穴。

女史拿着侍寝薄上前,輕聲問,“皇後娘娘是在憂心太子妃的人選?”

“上次瓊林宴,本宮才想起這些年,太子待建忠侯府鄭七姑娘也極好。”

“鄭七姑娘是建忠侯府嫡姑娘,出自世族,若是擔任太子妃,也未嘗不可。”女史沉默了一瞬,中肯道。

皇後搖頭一笑。

“皇後娘娘,太後娘娘身邊的桂嬷嬷求見。”

“讓她進來。”

“奴婢參見皇後娘娘,皇後娘娘金安。”

“起來吧。”皇後将畫像擱下,笑容微淡,道。

“皇後娘娘,這是太後娘娘拟定的太子妃人選的花名冊。”桂嬷嬷直起身後,笑道。

女史伸手接過花名冊,随之恭敬的遞給皇後,皇後展開一看,京城第一美人柳茹霜霍然在第一頁。

手一頓,皇後默不作聲的再往後一翻,趙侍郎家趙二姑娘,吏部尚書府四姑娘,全是成王一黨,皇後簡直要被氣笑了。

“皇後娘娘可是覺得這花名冊有問題?”桂嬷嬷明知故問。

皇後似笑非笑的看了桂嬷嬷一眼,“有幾日沒給母後請安了,本宮等會跟桂嬷嬷去壽康宮,請容本宮先去換身衣裳。”

“皇後娘娘,太後娘娘應是屬意柳二姑娘為太子妃。”女史輕皺着眉,低聲道。

難怪她們娘娘這般着急太子妃人選。

壽康宮的那位太後娘娘是皇上生母,但非先帝正妻,又是出自丞相府的,如今還想将手伸到東宮。

皇後深吸一口氣,太子立誰為太子妃都可以,但唯獨成王一黨的女子不行。

壽康宮。

太後端坐在鳳椅上,态度冷淡。

“臣妾給母後請安。”皇後笑意恰到好處,對太後道。

太後“嗯”了一聲,不冷不淡問,“皇後可是看了哀家拟定的花名冊?”

“臣妾大致看了一番,不知道母後這花名冊是何意?”

“前段時日皇後跟皇上為太子選太子妃,結果一個多月,太子妃人選還未定,所以哀家親自讓人拟定了太子妃人選,這花名冊上都是咱們長安城出了名的貴女,相信太子定能挑選一位賢淑溫婉的太子妃。”

皇後垂眸淺笑,“但是前段時日,內務府已将京中所有的适齡貴女畫像收集到了坤寧宮,本宮會在這兩日讓人将畫像送到東宮,勞母後費心了。”

“皇後,太子是哀家的孫兒,哀家還能害他不成?”太後有些不悅,道。

“但是母後也知道,太子他這麽多年不近女色……”

“那為何哀家聽說太子跟國舅爺家的若晗姑娘來往密切?”皇後話還未說完,太後便出聲打斷她,“難不成皇後想跟哀家說,這選太子妃是皇上一個人的主意?”

皇後笑意微頓,“但是太子妃人選也要合太子的心意。”

“那若是太子殿下喜歡的是一個平民女子,皇後也願意讓她做太子妃嗎?”

“臣妾……”

“皇後,此番是為太子選妃,皇後三番兩次的阻攔,莫不是覺得哀家包藏禍心?”太後将那玉盞往案桌上重重一擱,冷聲質問。

皇後便起身,和婉笑道,“母後息怒,其實是臣妾心中已經有了太子妃人選。”

“哦?有了人選,是誰?”

皇後一頓,她還沒問過小姑娘跟她兄長的意願,她那兄長又将小姑娘捧在手心上,若是她貿然說讓小姑娘做太子妃,那……

“皇後若是沒想好,那且先回宮吧。”太後面露不耐,擺手,“桂嬷嬷,将太子妃人選的花名冊送到東宮。”

“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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