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缱绻

瓊玉宮,柳貴妃聽完臉色一陣青白,“茹霜這次行事怎會如此莽撞。”

既然知曉太子殿下要去東宮,那應是做出一副楚楚動人,善解人意之态,怎麽還在那咄咄逼人,最難以置信的竟然是被太子殿下撞見了。

“茹霜姑娘行事一向端莊,奴婢覺得此番還是嘉和公主做得太過。”宮娥勸說道。

“她的心思別以為本宮不知道。”柳貴妃桃花眼一挑,沁出冷意,“你将楊女官派到丞相府去,多提點着她些。”

“是,娘娘。”

“太子殿下帶走了若晗姑娘,之後呢?”柳貴妃抿了口茶,問。

“好像自進入東宮之後,若晗姑娘一直未出來。”

沒拉攏到太子的心也罷了,竟還成全了別人。

柳貴妃捏緊着手帕,道,“讓成王過來。”

萬壽節将至,成王秦瑄這幾日,便是在宮中歇着。

“母妃,這麽晚了,你找兒臣有何事?”秦瑄邊打着哈欠,舉止風流的走過來。

“今日你茹霜妹妹在相府舉辦賞詩宴,嘉和公主在那欺負國舅府的若晗姑娘,後來太子過來,直接帶走了若晗姑娘,所以母妃覺得,太子應是喜歡若晗姑娘,你日後行事定要掌握分寸。”

“嘉和公主。”秦瑄一副無謂的開口,說到最後猛然站起身來,“母妃,你說什麽,若晗姑娘歇在了東宮?”

柳貴妃太陽穴都在痛,“你別嚷嚷,你這是要全後宮都知道嗎?”

“可是這是兒臣先看上的姑娘。”

“若是母妃非要讓我将若晗姑娘相讓,那母妃将舅舅家的茹霜妹妹賜給我。”秦瑄如同無賴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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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貴妃一口氣差點提不上來,“你這是非要跟母妃作對嗎?”

“那母妃怎麽總是不向着兒臣?”

“母妃這不還是為了你。”柳貴妃顫着手,道。

只有柳茹霜攏住太子的心,她的兒子才有可能順利登基。

秦瑄撇了撇嘴,罔若未聞。

“罷了,你若是喜歡那若晗姑娘,就繼續喜歡吧,但你若是壞了母妃的好事,母妃定不饒你。”

**********

燭火籠罩,清風徐徐,褚嘉寧百無聊賴的坐在梨花小築,

聞到輕柔的腳步聲,褚嘉寧站了起來,“若晗妹妹。”

翠霞朝她福身,“三姑娘,天色已晚,您不若早些回去歇着,若是姑娘回來了,奴婢派人告知三姑娘。”

“你說什麽,若晗妹妹還沒回來嗎?”褚嘉寧徑直起了身,問道。

“是。”

褚嘉寧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已是戌時四刻,褚嘉寧心下擔憂,該不會是路上有什麽事吧。

“三姑娘,老夫人讓你過去。”亥時将至,雲老夫人身旁的丫鬟過來,道。

褚嘉寧忙幾步出了梨花小築,祖母想來是知曉今日嘉和公主與柳茹霜所為。

明輝堂,雲老夫人正靠在炕上,褚嘉寧溫婉妍麗的對着雲老夫人屈膝,“嘉寧給祖母請安。”

“嘉寧起來吧,适才太子殿下身邊的內侍來咱們國舅府,跟祖母說,你若晗妹妹在東宮住幾日。”

褚嘉寧暗自一驚,竟是歇在了東宮?

“所以,祖母覺得太子殿下對你若晗妹妹有意。”

丞相如今算是天下考生的老師,太子殿下對相府表面功夫還是很足,此次能在丞相府幫小姑娘,小姑娘在他心中的位置可見一斑。

“若是如此,那我們國舅府可得早做打算。”

褚嘉寧微微笑了一下,“祖母,嘉寧一直有話想與祖母說,祖母若是聽完,可別生氣。”

“現在還跟祖母客氣上了。”雲老夫人笑罵一聲,道。

“三姑娘這是時刻在為老夫人您着想呢。”

“嘉寧且說着。”雲老夫人和藹的看着她,笑道。

褚嘉寧臻首微垂,“嘉寧雖然不知為何叔父多年未娶妻,但是叔父既認若晗妹妹為義女,若晗妹妹便是叔父唯一的女兒,若晗妹妹将來若為太子妃,那也是出自咱們國舅府。”

“嘉寧這話算是說到了祖母的心坎裏了。”

“這京中,誰人不知老夫人您将三姑娘教得極好。”守在雲老夫人身旁的雲氏也笑,“三姑娘才貌雙全,日後若是嫁入王侯之家,哪能不念老夫人你一聲好。”

之前國舅府傾全力培養褚嘉寧,是以褚嘉寧為京中翹楚。

雲老夫人贊許的笑了一聲,“傳信給國舅,說是京城有要事,讓他處理完公務盡早回京城。”

早前便聽說嶺南已經恢複往日的繁榮,就不知那人在嶺南磨蹭個什麽勁。

“是,老夫人。”

“嘉寧累了,也早些回去歇着吧。”

“那嘉寧明早再來給祖母請安。”褚嘉寧纖腰款款,站起身。

雲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笑道,“嗯。”

之前她長子還說她行事不公,但嘉寧陪她這麽多年,怎麽能不疼着。

**********

卯時,半月稀疏,太子秦辭準備上朝。

“殿下,若晗姑娘還未起來。”福管家上前,恭敬出聲。

秦辭颔首,“晚一些讓她起來用早膳。”

“奴才遵命。”

還未成婚,他們殿下就對若晗姑娘如此關懷備至,若真成親,那不日日耳鬓厮磨。

思及此,福管家笑得樂開了花。

辰時,美人榻上傳出窸窸窣窣的動靜。

“若晗姑娘。”芸香連忙上前,服侍她起身。

許是剛醒,小姑娘明眸善睐,嬌懶若畫,“太子殿下何時走的?”

“殿下他昨夜戌時二刻走的。”

這麽晚……

小姑娘懊惱的拍了拍自己的腦袋。

“若晗姑娘別擔憂,太子殿下他平日批閱奏章也要到亥時,姑娘早些起來用膳吧。”芸香有些好笑,道。

“姑娘,嘉悅公主想見您。”用完早膳過後,翠蘭輕聲對小姑娘說道,“嘉悅公主性子很好,姑娘不必擔心。”

“你就是那個讓皇兄側目的姑娘?還真是長得國色天香,夭桃濃李,本公主就說那柳茹霜怎麽能稱得上‘京城第一美人’。”

嘉悅公主英姿飒爽的走到小姑娘跟前,嘉悅公主年少時,宮裏就為她定下驸馬人選,但曾經思南王世子于一次國宴上稱贊柳茹霜美貌,所以自那之後,嘉悅公主一直與柳茹霜不對付。

“奴婢參見嘉悅公主。”

“臣女見過嘉悅公主。”小姑娘蓮步盈細,細聲細氣的道。

“跟本公主還這麽見外,這麽多年,妹妹是第一個進皇兄東宮的人。”嘉悅公主笑容一顧傾城,拉過她纖弱白嫩的手,道。

“聽說昨日那柳茹霜欺負你了?”

“若說鄭靜伊,還讓人高看兩眼,那柳茹霜又是個什麽東西,還敢欺負你。”

她最不喜歡的就是那個寵冠後宮的柳貴妃還有生性風流的成王,以及相府中若幹人等。

“不過聽說是嘉和公主讓你把酒,你未聽命,不知是何緣由呀?”

翠蘭微微一笑,嘉悅公主也是性情中人。

“臣女不善飲酒。”

“那你也忒沒用了。”嘉悅公主将小姑娘拉到跟前,大搖大擺的坐下,“來,陪本公主喝一杯。”

“我……”

小姑娘羞靥暈紅,未抿先醉,她倒不是不會飲酒,只是她若喝醉了,容易胡鬧,所以兄長不讓她喝酒。

如今尚在東宮,她若是做了什麽出格的事,被太子殿下看見了,着實不好。

“嘉悅公主,我們還是改日吧。”小姑娘咬了咬鮮豔欲滴的朱唇,勸道。

“什麽改日?你們還不将本公主珍藏多年的女兒紅拿過來。”

“嘉悅公主。”翠蘭深深的皺了下眉心,還欲言。

“本公主有解酒丸。”

“誰若敢說一句,本公主就讓她将這兩壺女兒紅全喝下去。”

“嘉悅公主來了。”另一邊,內侍急匆匆的去找福管家,正在盤算賬目的福管家吓得站起身,這個小姑奶奶怎麽來了。

嘉悅公主生母是一個貴人,生嘉悅公主時撒手人寰,皇後心善,特地将其養在身邊。

但嘉悅公主性情與太子殿下恰好相反,曾經為了太子殿下還去白玉寺求過藥,也因此與太子殿下關系極好。

結果剛到南苑,福管家腿都站不穩,兩個小姑娘顯然都喝醉了,暈乎乎的。

“怎麽讓嘉悅公主與若晗姑娘喝了什麽多酒?”福管家壓着聲音問,若是讓他們殿下知道,定要責罰人。

翠蘭都要哭了,之前嘉和公主說有解酒丸,片刻即醒,現在嘉悅公主喝醉了,上哪找解酒丸呀。

“奴婢參見太子殿下。”與此同時,苑外,芸香出聲。

福管家跟翠蘭都低下頭。

秦辭早聞到酒香,進來後,一副莫測的看着幾人。

“太子殿下。”福管家讪笑一聲,等着他們殿下訓斥。

“将嘉悅公主送到公主府。”秦辭瞥了他一眼,吩咐。

于是福管家趕忙讓人過來。

須臾,苑內恢複安靜。

醉了還是一如既往地乖巧,偏偏有幾分嬌憨,明豔桃花。

秦辭擺手讓衆人退下,提步走到小姑娘跟前,“站得穩嗎?”

小姑娘眨了眨眼,又嬌憨又迷糊,秦辭按了按眉,剛想出聲,小姑娘迷迷糊糊的往他懷裏靠,“你好看。”

秦辭渾身一僵,耳根漸漸染上一抹紅意,不知該如何反應。

桃花簌簌,酒香襲人,佳人豔若桃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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