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萄萄緊緊地盯着那個小奴隸,戚弦的注意力卻全都集中在孟西西身上了。
沒有人可以在孟西西的溫言軟語中一直沉默下去,但是戚弦可以。
只見他冷笑一聲,然後配合地伸出自己的手。
——我才不是不忍心看到那雙明亮的雙眼黯淡下去,我只是想看看孟家的這位小小姐什麽時候才會玩膩這個救世主的把戲罷了。
這些高門貴女才不會一直把心思放在他們這些小奴隸身上呢,最多不到兩天,她肯定要對我失去耐心的。
到時候他還得應付那個肯定會發瘋的大小姐,現在配合這位二小姐,讓她幫自己上藥,就當是在收利息好了。
戚弦在冷笑的時候,一旁掏藥箱子的萄萄就憋不住了,正準備惡狠狠地罵上一句“不識好人心”呢。
結果就這?就這?
你有本事冷笑,你有本事表現得再冷漠一點啊!
萄萄很想吐槽,但是她看見她們家小姐在小奴隸妥協的時候高興得眉開眼笑的樣子,頓時就心也軟了、嘴也軟了。
她殷勤地為孟西西備好軟布和金瘡藥,然後又開始憂心忡忡地思考起了老問題,她們家小姐……究竟是怎麽想的呢?
那孟西西究竟是怎麽想的呢?
孟西西的想法很簡單,就是先治好小奴隸身上的傷,然後再想個法子确認一下,她心疾發作是不是真的跟那個小奴隸有關?
只是這裏面有一個問題,她每次心疾發作,都是在小奴隸挨打的時候。難道她要為了試探這裏面的關聯性,再把小奴隸打一頓嗎?
那這個奴隸小哥……未免也太慘、太無辜了一點吧?
她實在是下不去這個手哇!
孟西西心不在焉地想着事情,好在搽藥這活兒并不複雜。她一邊走神,一邊還能幹得有模有樣的。
最後迫使她集中注意力的,還是心口處熟悉的刺痛感。
這回不像是被鞭子抽到,反倒像是還未愈合的傷口被大喇喇地泡進鹽水裏,鹽水裏還被人壞心眼地倒進了一瓶辣椒油。
孟西西這回是真的痛到掉了眼淚,她小口小口地抽着氣,淚眼汪汪地看向戚弦,“我是不是弄疼你了?”
心中則愈發篤定自己的心疾跟他有關。
鞭傷不可能愈合得那麽快,戚弦收到的痛楚應該是持續性的。她的話,應該是在傷口造成的的那一瞬間、傷口二次受創或被觸及的時候,才會感受到相應的痛楚。
但是有些不太對勁啊,上個藥而已,真的會有這麽痛嗎?
戚弦本來疼得厲害,孟芙手上的那根鞭子是特制的,不僅僅是上面附着的倒刺,還有鞭子上浸泡的藥水。
那藥水除了能讓被打到的人感到更痛苦以外,還會和市面上一般的傷藥産生反應,雖然不會引發什麽負面效果,但卻會讓人在上藥的時候,感受到比被鞭打的時候還要痛苦的感覺。
如此一來,那些不聽話的被懲罰的奴隸,他們不治療的話,傷口就有可能會惡化;可一旦選擇治療,痛苦又會加倍。
一套組合拳打下來,那些熬不住的人下次就不敢再不聽話了。
戚弦熟知其中的手段,因為這些手段對他來說,早已經是家常便飯了。
那些熬住了的奴隸佩服他,那些熬不住的奴隸仰望他,可就是沒有人會像孟西西這樣……心疼他。
只見他一言不發地扭過頭,幹巴巴地應了一聲,“沒有。”暴露在人前的耳根處,卻明顯地燒紅起來。
可惜孟西西卻沒有注意到,她專注地注視着他手臂上的鞭痕——一道一道帶着血色的長痕。孟西西在現代的時候,什麽時候見過這樣猙獰的傷口?
繞是二人并沒有什麽關聯,光是看到這樣凄慘的景象,就沒有人會不心生同情了。何況這實打實地“打在你身,痛在我心”呢?
孟西西試探性地又往戚弦傷口上上了點藥,心口處不出意外地傳來了要人命的痛感。
“你騙人,”孟西西汪地一聲哭了出來,“明明就很疼!”
戚弦無奈了,他又不是鐵人,盡管可以控制住自己不露出痛苦的、讓那些賊人感到痛快的表情,但是身體感到痛楚的本能反應他肯定是控制不住的。
不過這也就僅限于微微蹙起的眉和傷口觸及到藥水時本能繃緊的手臂罷了,戚弦沒想到,這位孟府的二小姐……竟然會這麽用心地觀察自己。
看也就看了,哭什麽呢?
“沒騙你,”戚弦甕聲甕氣地解釋,“我不過就是一個奴隸,挨頓打而已,我早就習慣了。這點小傷,你不用管它,它也能好。”
聞言,孟西西立馬就聯想到曾經自己心疾發作、痛得死去活來的樣子,于是哭得愈發厲害了。
戚弦咬牙,從小到大,他就沒有哄過誰。哪知道第一次開口,就往反方向使了勁兒?
不過他确實也不能理解,為什麽這位二小姐可以這麽真情實感地為他悲泣?
——就好像被打的人是她一樣。
難道這世上真有這麽善良的人?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這應該就是傳說中的“連一只螞蟻都不忍心踩死”的女菩薩吧?
想到這裏的時候,其實戚弦的心裏是嘲諷多些的。
畢竟這些年來,他實在是見過太多不忍心踩死螞蟻,卻忍心命人打死不小心蹭到她裙擺、讓她感到被冒犯的奴隸的“女菩薩”了。
可是當孟西西堅強地自己哄好自己,因為手上還捏着軟布和藥瓶,所以非常不講究地拿手背抹幹眼淚,堅定地擡起頭來對他說:“沒關系,以後我一定會保護好你,再也不讓你被人欺負!”的時候,戚弦還是不可避免地恍惚了一下。
從家破人亡的那一天起,戚弦就不再相信父親尊敬地不敢宣之于口、母親恭敬地日日供奉的神明了,但是這一刻,他竟然有那麽一點想要相信孟西西。
不管她有沒有這個能力,但是在這一刻,她是發自內心地想要好好保護他的。
太可笑了,不過是因為一時的同情心,竟然就敢向人許下這樣的承諾!
她可能連他的賣身契都還攥在別人手裏的情況都沒有考慮吧?
真是太天真了!太可笑了!
不過這世上最天真、最可笑的人,可能就是他自己了吧。
“不需要。”戚弦扭過頭去,用他能給出的最冷漠的、最不屑一顧的口吻回應道。
好像這樣,就可以假裝他從來都沒有動搖過一樣。
“哼,我就要!”孟西西才不管他願不願意呢,反正保護他不被別人欺負是她自己的事情。
“你,你!”戚弦何曾見識過孟西西這樣的人?
他很小的時候就入了奴籍,幼時那些溫情的、溫暖的、溫馨的生活,都被苦難的現實磨成了好似他幻想一般的存在。
戚弦從小就生得好看,越是長大,就美得越發銳利。
他的美,是帶着侵略性的,即使是穿着粗布麻衣,也不能遮掩分毫。
所以從小到大,他周圍從來都不缺那些對他示好的姑娘。
那比他這份美色更加深入人心的,是他奴隸的身份。
那些小姐貴人們,就算再是同情他、憐憫他、甚至是喜歡他,她們的眼底也是帶着可惜和鄙夷的。
面對她們的示好,戚弦只是選擇不接受,就會有成堆成堆的人跳出來指責他不識好歹。那些大小姐,就算發現了他的處境因為她們變得更加糟糕,也只會難過于自己的付出沒有得到超越百倍的回應。
畢竟他只是一個奴隸啊!
她們幫助他、拯救他、甚至青睐于他,他怎麽可以不銘感五內、感激涕零呢?
戚弦煩死了這些女人,好在他的身價夠高,一般的小姑娘還真沒有勇氣花大價錢買一個長相俊美的奴隸回家。
尤其是在這個奴隸一點兒都不懂得風情的情況下,她們還堅持要買下他,反倒顯得她們多卑微、多倒貼似的。
也就是戚弦輾轉來到了都城,孟家大小姐身(人)家(傻)豐(錢)厚(多),他才突然地被賣出了奴隸市場。
戚弦沒想到奴隸在被調|教期間竟然會出現這種突發狀況,就像是他們來到都城之前一樣,變故總是突然發生,好像他總是擺脫不了這樣悲慘的命運。
就在他忍不住沮喪,還沒有想到從孟家脫身的辦法的時候,孟西西就這樣突兀且強勢地闖進了他的世界。
明明是那樣脆弱的、柔軟的、好像經不住一絲風雨摧殘的、溫室裏養着的花骨朵一樣的存在。
卻可以擁有這樣的堅定的、執着的、好像要将那些晦暗悲慘全都燃燒殆盡一樣的熾熱的眼神。
明明他那樣拒絕了,如同以往每一次一樣冷臉相對了。但是她好像真的就不需要任何一點回應,只是那樣純粹地、真摯地、義無反顧地想要對他好而已。
戚弦還能怎麽拒絕呢?
他只能自暴自棄地說道,“随便你好了。”
反正總有一天,總會有那麽一天的——屆時,這位耗盡了自己對他的耐心、同情心和好奇心的孟二小姐,自然而然地就會把今天對他說過那些的話、那些聽起來就像是什麽承諾的話,通通都抛諸腦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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