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章節

入,直接随錦衣衛進宮去了。望着那行人漸行漸遠,她站在沐府門口長嘆一聲。雲泥之別,不是一時模糊了界限就能抹煞的,即使被困局中,這人依然是皇親國戚。

唐刀見她嘆氣,也跟着嘆了一聲:“兩年沒見,咱主子大婚常寧郡主……呃,現在應該稱公主了,但又還沒正式冊封,呃,稱殿下吧。咱主子大婚殿下不僅沒派人道賀,賀禮都沒送。如今,卻又派了錦衣衛一路從應天府趕到常德府迎咱主子進宮,這事我是越看越不懂,老弟,你看得懂咱主子和殿下之間的事嗎?”

唐劍根本不理他這茬,只是對七儉做了個禮讓的手勢:“沈先生先請,主子有吩咐,你想見的人就在西廂房,讓你直接過去即可。”

七儉略雜亂的心思頓時收緊,是啊,她是來此面見生母的,如今……或許真有近鄉情更怯一說,有娘親在的地方,才是家,如今,她算是要正真的歸家了。

沐海棠在春和殿見着了久違的故人,一身風塵未除,便被強行接來此處,她是該表現得受寵若驚還是如何?宮女幫她除了披風,她站了一會才向那背對着自個的人施禮下跪:“臣,沐海棠……”“不必跪了。宜秋,別來無恙。”湖藍通繡金絲龍衫的女子回眸一笑,讓人有如春風拂面。沐海棠把微彎的腿直起來,不喜不怒的看着面前的人,最終撇出一抹冷笑:“海棠現在是該稱您殿下,還是嬸娘。”

宮女都已退下,對于她這不敬言語,被質問的人始終笑得溫柔,這會更是走上前輕撫她的臉頰:“宜秋還是小孩脾氣。這一路累了吧,快去沐浴歇息,晚膳我們再細聊。”拒絕不了,本想繼續扭着不依,但是,真的好久不見,也甚是思念。罷了,就留下吧。

七儉正真見着娘親時,一句話也說不出,本以為會生疏或尴尬,畢竟從未見過,但是當她娘親一句我兒啊呼出口時,她就當即跪下伏在娘親懷裏嗚咽哭泣。兩母女抱頭痛哭好一陣,精疲力竭才緩緩平息。七儉直愣愣的看着娘親,她娘親輕撫她的額角又欲落淚:“你此時模樣和你爹年輕時,簡直太像。我兒啊,可苦了你了……”

晚飯沒吃,七儉一直和娘親在房間裏說話,也明白了郡主早打過招呼,恩威并施的讓她娘親認“兒子”不認女兒。沈劉氏一直想知道女兒這些年所受的苦,而七儉也想知道娘親這些年所受的難,說完這些又說到父親,由父親又說到沈家族人。聲音嘶啞時,時辰已是近子時。

伺候娘親入睡,七儉出來時看到院裏有護衛巡邏,于是順口問道:“郡主可回府了?”那護衛愣了一愣才回:“沈先生說笑了,郡主進宮,沒有三五天是回不來的。”七儉哦了一聲,本還想接着問郡主和那常寧公主什麽交情,可想想又不妥,別說這話她不該問,即使問了,這些護衛又能知曉多少呢。

子時護衛換班,她也跟着吃了點酒菜。唐劍此時也來了護衛院,見七儉在,于是過去坐下。有屬下給他倒了杯酒,然後那桌人都挪到旁邊桌上去了。

七儉明白唐劍不會無緣無故過來,也不發問,等着他說。果然,唐劍在連喝兩杯後,舉杯向七儉:“沈先生,有句話,唐某不知當講不當講。”“講吧,唐護衛不是多話的人,想講的事,必然值得一聽。”七儉和他碰了一杯,一口幹掉杯子裏的酒,頗有些豪氣。

唐劍見她如此,也不再拐彎抹角,直接說道:“郡主,看中你的才能,覺得你能成大事,她需要你能成這大事,一路對你是恩寵有加。從你娘親到沈家族人的事,她無一不是親力親為,更別說一路對你的關懷了,我們兄弟們那是看得羨慕。可是沈先生,不論郡主如何對你好,你始終要看清一條底線別越了,那就是,她是主,你是仆,她是君,你是臣。郡主是真心對你好,可能有時會好到外人都會風言風語的地步,可你自個心中要守住那條線別糊裏糊塗踩過了。依着這君臣主仆之誼的底線過日子的人,才是聰明人,你說呢沈先生。”

七儉瞬時明白他真正要講的意思,哈哈笑了兩聲。這人的意思是說,郡主給出的情誼無論多暧昧,做奴才的可千萬別太把自個當回事,她無論對你多好,都是因着你對她有用。要是你誤會生出別的意思,那是玷污主上不說,更是在自尋死路。

笑過之後又默然。一路過來,陳季安算是折了她稚骨,讓她不敢再輕易付出感情,于是愈加珍惜別人主動給出的感情,可是,不是是個人給出感情她就會要,一路和花娘相濡以沫,又怎還會對別人生出不該有的心思。

更何況,那晚就明白,這位唐護衛說的話是事實,那位郡主,無論對你怎樣好,都只是為了一個目的,讓你清楚明白你是她的人這一點,就像她手中的玩物一般,必須死心踏地為她。其他的意思,一絲一毫都沒有。七儉自認看人不錯,若說那位花月郡主心性冷酷心思深沉,實不為過。

貳壹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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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洪武朝的工部尚書薛祥薛大人因胡惟庸案被廷杖至死,為明朝也為歷朝歷代廷杖至死第一人。他去後,四子發配瓊山。因他在位時為官清廉,為百姓辦了不少實事,所以他死後,為他抱不平的人許多。

洪武十五年,有薛家本家好友從外地抱一男嬰回金陵,取名薛釋。坊間都傳,這名男嬰正是薛祥之孫,他全家為軍籍所人,為免後代世代受這戶籍連累,最終冒險将這孩子送出。

薛釋從小能工善藝,喜歡構思各類精巧物件,建文二年,十八歲的他因設計出新式織布機,讓綿農蠶農獲益匪淺,更是一夜之間名振金陵城。七儉打聽到這個人時,預感到這人應該就是她這行要找的人。

郡主已在皇宮三日,不知何時歸家,七儉思量左右,最終決定只身前往薛家。如今薛釋已為人父,自立家門,住城西鐘鼓樓附近。這會剛和娘親還有沐餘氏用完早膳,七儉把要出門的意思說了一下,兩位婦人都極關心的囑咐她帶傘穿雨披,說看這天色,必是有雨的。

七儉一一應下,對于娘親和沐餘氏,她都敬愛。娘親自是不用說,親娘當然得敬愛,天性使然。說到這沐餘氏,雖說是郡主的娘親,又曾是餘家人,不知為何相處起來絲毫不生疏,七儉覺得,大約是沐餘氏和娘親一樣慈藹。這會她都改口了,叫姨娘。

一路步行,先到了秦淮河畔,十裏秦淮果然是商賈雲集,熱鬧非凡。兩岸樓臺鱗次栉比,文人雅士的詩詞歌賦,買賣人的韻調吆喝。過烏衣巷時,仿若能看見燈影初上時青樓女子的笙歌豔舞,停在河裏的畫舫,也仿若能聽見漿擊水聲的動聽。這一切的一切,都讓七儉沉醉。繁華盛世,當如金陵之景。

到鐘鼓樓桑梓巷,七儉一路打聽,終于到了薛家門前。庭院略小,但顯得溫馨。院門雖是開着,但七儉還是捏起門環扣了扣:“有人在家嗎?”話音落,一團鋸末向她飛來,讓她目瞪口呆措手不及,就那樣被灑成了一個木屑人。

“成天弄這些沒用的玩意兒做什麽!讓你給張員外家小娘子打嫁妝,你到今天還沒動工!攤上你這個癡人,咱倆娘可怎麽活喲!”一婦人摟着一個三歲大小男童坐門坎上哭,站門裏發呆的是一青年男子。很顯然,剛才潑鋸末的正是那女人。

還好是潑鋸末不是扔木棒,七儉無語的抹了抹臉上的鋸末灰,上前施禮:“這位大娘,請問這可是薛釋薛兄家?”婦人擡頭看了一眼,這才意識到自個剛才闖禍了,啊呀一聲起身拉着七儉:“這位兄弟,剛才,這……”“不礙事,不知……”“在下薛釋,你是哪位?”門裏的男子拱手行禮,看着七儉很是陌生。

家中來了客人,該怎樣還是得怎樣。婦人泡了茶讓男人和七儉坐院裏的石凳上說話,自個則抱着孩子進了裏屋。

七儉也沒拐彎抹角,直直說明來意。薛釋一聽她要開采礦鹽,當即一拍腿:“沈公子可是說真話?”“千真萬确。不知薛兄怎有此一問?”七儉覺着這人着實奇怪,怎一聽她要開礦就如此興奮。“我薛釋可算等到伯樂了!公子且聽我說,薛某這些年,一直覺得朝廷對開礦一事太過消極,除了金銀礦開得多,其他實屬遺憾。你看,銅、鐵、鉛,都是大有用處的。一般商人也覺得費事不敢下這手,沈公子真乃……”

七儉趕緊讓他打住,這真是個癡人。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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