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長腿哥哥9 (5)

她們班來的就是這家孤兒院,後來只要有空,她每周末都會來一次,給孩子們講講故事,玩玩游戲。

教室裏的滴滴聲還在響着,溫如初開始覺得奇怪,這個是什麽聲音。

“姐姐,你聽到滴滴聲嗎?”一個小女孩仰着頭問。

“剛才沒有這個聲音的。”

溫如初朝着聲音發出的位置走,走到講臺,蹲下身,看見發出聲音的裝置。

舒昀已經意識到不對了,門打不開,似乎是被反鎖了。加上教室裏的滴滴聲,他可以肯定這不是意外。

他試着大力去撞門,還是打不開。

他背過身,環視了一圈,只有一個窗戶。

他大步走過去,希望能打開。然而窗戶被鎖死了。

溫如初已經從講臺下來,她害怕緊張,但對面這幫孩子,她迫使自己要鎮定。她對站在自己身邊的孩子們說,“你們乖乖在這裏等着,姐姐去看看。”

孩子們雖然害怕,還是乖乖點頭。

“怎麽了?”她小跑着過去,問他。

“門被反鎖了,窗戶打不開。”舒昀将情況跟她說了。

溫如初眼眶便紅了,緊緊抓住他的手,帶着哭腔,“教室好像有□□。”

舒昀回握她的手,一只手将她抱緊,“不怕。我帶你們出去。”

他們一起走到講臺,舒昀看了看□□,他完全不懂這個玩意,解決□□是不可能的,現在只有把人撤離教室這一個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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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如初打了電話孤兒院院長,并報了警。

很快教室外面就來了人,院長的聲音在外面響起,“小初,孩子們,別怕,我現在就叫人開鎖。”

有些膽小的孩子已經吓哭了。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這樣的緊張氛圍,又聽到門開不了,就哭了。

溫如初自己心裏害怕,還是蹲下身安慰他們,将他們帶到門口,等着開門。

門外的人正在絞鎖,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音。

舒昀的手始終緊緊握着她,讓她不至于緊張交迫失了力量。

她聽到遠遠傳來的警笛聲,警察來了。

哐當一聲,鎖落地的聲音。門被打開。十幾個孩子一窩蜂往外跑。

溫如初側開身,讓他們出去。

院長還還有兩個老師,站在門外,“快走,快。”這□□不知道什麽時候引爆,留在這随時都會有危險。要将孩子們帶出去,到外面才安全。

警察已經來了,幫忙将孩子帶出去。

為首的警察嚴肅開口,“哪裏有□□?”

舒昀帶着溫如初也踏出了門口,沒有回答,他敏銳的注意到滴滴滴聲突然就停了。

溫如初沒來得及回答。

舒昀松開從剛才就一直緊緊握着她的手,大力地将她往外推。伸直了手,将教室的門拉住。

溫如初很懵,轉過身,要問他怎麽了。

用盡力氣大喊了一聲,“快走。”

不知道發生什麽,她只聽到強大的轟隆聲,世界一片灰暗。

臨城一家孤兒院發生爆炸事件迅速成為各大報紙的頭條新聞。各大媒體都趕往現場進行拍攝采訪,據說爆炸事件造成了重大傷害,爆炸的教室裏面正好有一群孩子。

急診室裏整條走廊都是人,爆炸造成的傷害無法預估。很多孩子都在那裏哭,她們沒有親人,痛了哭,害怕了哭。

兩個搶救室正在同時進行手術。

柳欣年已經泣不成聲,她不明白明明早上女兒還跟自己有說有笑,這會怎麽就遇到爆炸事件?接到電話的那一刻,她覺得整個天要塌下來了。

溫昂何嘗不傷心,不焦急,但妻子已經這樣了,他只要鎮定下來。

他攔着她的肩膀,安慰着她,也是安慰自己,“沒事的,會沒事的。”

溫如初醒過來的時候,覺得腦袋很沉,很痛,她做不了思考,下意識的叫着他的名字,“舒昀,舒昀。”

柳欣年止住的眼淚又留了下來。她站在病床前,柔聲安撫女兒,“小初,乖,你受傷了,要休息。”

“媽媽,他呢,舒昀在哪裏呢?”她不知道怎麽地,心裏很慌,沒有見到他之前,她無法安下心。

她還記得他推開她的那一秒,他一定是知道了□□要爆炸才這麽做的,一定是這樣。

“他很好,跟你一樣,在病房休息。”柳欣年不想欺騙女兒,但這個時候她說了違心的話。

“我要見他,媽媽,讓我看看他。”她沒有什麽像現在一樣,一顆心亂糟糟地。

“你受傷了,等明天,明天媽媽帶你去。”

“不要,我就要現在。”說這說這她就哭了,“是不是,是不是他傷得很嚴重?”

她掙紮地從床上爬起來,要拔掉手上的針。

柳欣年拉住她的手,氣得大聲說,“你這是幹什麽?你還要不要命了?”

想到女兒已經傷成這樣了,“對不起,小初,媽媽只是擔心你。”

“嗚嗚嗚......”溫如初終于大哭出聲。

柳欣年覺得頭痛,女兒如此倔強,沒見到他是不會死心的。

“別哭了,等你這瓶藥吊完,帶你去看他。”

溫如初在病房外見了她心心念念的人,看他被白紗布包着,眼淚像斷了弦一樣,不斷滴落。她很想進去,呆在他身邊,陪着他。

“走吧。醫生說現在還不能進去看他。”柳欣年看着病床上的孩子,想到醫生的話,覺得心酸。

第二天一大早,溫如初就從自己的病房跑過來。舒昀已經醒了,看見她健康完好地坐在那裏,他就放心了。

她問他疼不疼?他說不疼。

他問她你呢?她說疼。

舒昀笑了笑說她從小就怕疼,讓她以後要注意不要受傷。

溫如初喂他喝了半碗粥,他就吃不下了。她拿着紙巾給他擦嘴,将他當成小孩子照顧。

手術剛醒的人,很容易疲累,兩人聊着聊着他就睡着了。溫如初也不走,就趴在他床邊。柳欣年拿她沒辦法,知道她身體沒有什麽大問題,也就由着她。

晚上,等溫如初睡下,柳欣年跟溫昂才出了病房。

“醫生怎麽說?”柳欣年問。

溫昂嘆了口氣,“右手應該不行了。燒傷面積很大,會留下傷痕。”

“右手不行?”柳欣年倒吸口氣,這是要毀了他啊。建築專業的,設計天賦如此強的一個人。

每次聽女兒講都是滿滿的驕傲與自豪。

“嗯。”溫昂停頓了一會。“這次受傷最嚴重的就是他。警察說要不是最後他關了教室門的那個動作,可能傷害會更大。”

病房內,溫如初輕手輕腳地回到病床上,睜着雙眼,滾燙的淚珠順着眼角滑過。眼睛閉上又睜開,抑制不住地發出嗚咽聲,像受傷的小獸,無助而悲傷。

接下來一個星期,溫如初表現地跟個沒心沒肺的小姑娘一樣,對着躺在病床上的舒昀一直都是樂呵呵地。不過不管什麽事情,只要關于他,她都親力親為。

舒昀再一次進行了手術。舒昀術後醒過來,主治醫生剛好在病房。他說以後就是靠調養跟複健了。

舒昀沒有什麽特別的情緒,問道,“我的右手能好嗎?”

“積極複健吧,或許可以。”醫生回答。

模棱兩可的鼓勵性回答,舒昀知道答案了。

☆、怎麽不見了

“舒昀,我來啦。”溫如初一臉笑意地打開病房的門,手裏還提着個保溫壺。

床上是一床淩亂的被子,她疑惑,人去哪裏了?

将手中的東西放到桌子上,走到衛生間,“舒昀,你在嗎?”沒有人應,她頭往裏面看,沒有人。

她心裏有點不安,随即告訴自己,他應該是去檢查,或者去曬太陽了。她心裏默默念着,是的,一定是這樣的。

實際上,她已經六神無主,腳步不穩跌跌撞撞地出了病房。

她拉住一個剛好經過的護士,“護士姐姐,這個病房的人呢?他去哪裏了?”

“他出院了啊。”護士之前就是負責舒昀的,也認識這個一直在病房照顧人的漂亮女生,沒想到她不知道他出院了,“你不知道嗎?”

溫如初聽到出院兩個字就懵了,他為什麽不告訴她,是不是不想見到她了?不會的,他怎麽會不見自己了呢?

她心裏難道,壓抑着的情緒,讓她哭了出聲,嘴裏喃喃道,“不會的,我去找他。”

柳欣年遠遠地就見女兒在哭,匆忙走過來,“怎麽哭了?”

溫如初撲在柳欣年身上,緊緊地抱着她,一個勁地哭。

“怎麽了,這是怎麽了?告訴媽媽。”柳欣年拍着她的背,被女兒這般哭泣弄得心都亂了。

護士站在那裏也是手足無措。哎,她嘆息了一聲,把舒昀出院的消息跟柳欣年說了。

柳欣年抱着女兒,知道她為什麽哭成這樣了,要是找不到他,也不知道她要傷心低沉多久。想想就覺得心疼。

溫如初還是不相信,用手擦幹眼淚,跑去醫院的前臺詢問,這才确認舒昀真的已經出院了。

咨詢臺的護士姐姐安慰她,“那位病人近期也可以出院了,現在回家也沒事的。”

溫如初搖搖頭,不願意相信,她跑會病房,他的東西還在病房的,怎麽會出院了呢?

“小初。”柳欣年跟在她身後,擔心地不行。

溫如初掀開床上的被子,又打開平時放衣服的櫃子,什麽都沒有,衣服之類的東西都不在了。她這才願意相信,他真的出院了。眼淚又止不住地滴落,她強忍着,吸吸鼻子,拿出手機,給他打電話。

電話一直在嘟嘟嘟地響,她心裏一直在叫嚣,快接電話啊,快接啊。

然而,響了幾聲之後,電話斷了。

她不死心,繼續撥打。

手機傳來你所撥打的號碼已關機的冰冷聲音。

她還是繼續打,她相信會有奇跡的。說不定等會就通了呢。

柳欣年不忍心看她這樣,拉着她還在撥打電話的手,将她抱在懷裏,“小初,別打了。”

“要打,他會接我電話的,他從來就沒有不接我電話。”

“小初,沒用的。”

柳欣年想要跟她講道理,溫如初打斷了她的話。

“為什麽我要說想他了,我不說他就不會回來,就不會受傷。他肯定是因為這樣才走的,才不理我了。”她哭得傷心,說話也含含糊糊,但柳欣年聽懂了。

“我們回家,讓爸爸找他,肯定能找到的。”柳欣年捧着她的臉,給她擦眼淚,“別哭了,你哭成這樣,小舒見了該笑了。”

溫如初擡頭,眼睛因為流淚,有點幹澀發疼,她用手摸了摸,睜開眼。視線落在花瓶低下,那裏似乎有一張紙,她走過去,将花瓶底下的紙張抽了出來。

【小初,對不起,我要食言了,不能跟你過元旦了。不要擔心,也不要找我。你要每天都笑,你笑起來最好看了,答應我吧。】

母女回家後,溫昂已經開始着手找人。然而一個人有心要躲起來,哪裏有那麽容易找到呢。一天過去了,沒有半點消息。

溫如初跑到他上大學前租的房子,房子已經租給了別人,他沒有回來。

她又去了Angel孤兒院,院長表示他沒有回來過。

她把他們一起去過的地方都走了一遍,都沒有見到他的身影。

元旦期間,張景凡跟室友幾人一起去附近的景點旅游,剛回到學校,宿管阿姨就說有個女生來找他。

他目瞪口呆,自己應該沒有那種可以找到宿舍來的女性友人吧?

等他見到溫如初的時候,他才放下心,真是自己吓自己。

他站在溫如初面前,好奇地問她,“小初,怎麽過來找我啊,你哥哥不在嗎?”他還是一直把她當成舒昀的妹妹,改不了這種認定的關系了。

看到還有一個帥氣的男性站在她身邊,頓時愣住了,他很快恢複,“請問你是?”

溫如初終于見到他,十分焦急地問,“景凡哥哥,你有見過舒昀嗎?”她已經去過舒昀的宿舍,但是他的室友都說他還沒有回來。

知道張景凡也在這個學校,跟舒昀一起都很好,才會在這裏等他。

“舒昀不是回去看你嗎?發生什麽事了?”

溫如初又紅了眼眶,找不到了,他再也找不到了。

“這怎麽了?你別哭啊。”張景凡怕死女生哭了,見平時乖巧漂亮的妹妹哭了,他頓時手足無措起來。

溫穆深心裏嘆息,揉揉她的腦袋,“別哭了,他不是讓你要笑嗎?”他覺得這個時候只有那個人的話傻妹妹才會聽。

“嗯,我不哭。”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靜了一靜,忍不住又嗚咽起來,“但是我難過啊。”

“好啦,不能難過了,哭得這麽醜,要是他回來了肯定不理你的。”溫穆深恐吓她,“你乖乖的,要笑。”

她擡頭看他,“他肯定不回來了。”情緒十分低落。

張景凡真的是一臉懵逼,誰能來告訴他,着究竟是怎麽回事呢?

他忍不住打斷兩人的對話,“請問你們兩位,能否跟我說說是怎麽回事嗎?”

溫如初正難過,提到這件事就更是傷心自責,于是溫穆深大致簡單地将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

這,該怎麽說,張景凡怎麽也想不到好友回去一趟就遇到這麽一件事啊。“那他的傷?”就這樣離開醫院,傷要怎麽辦?他就一個人,看病的錢都是個問題。

溫穆深又将知道的情況說了一下,最後希望他有舒昀的消息就通知他,然後才帶着溫如初離開 。

清晨還是霧蒙蒙的時候,沙隴村許多住戶就已經開始準備出門了。這裏住的都是外來的打工者,有些需要坐很久的車才能去到上班的地方。

一個穿着一身黑色衣服的男人站一家早餐攤前,他脖子圍着圍巾,頭上戴着帽子,包裹地嚴嚴實實的,在這個冬天寒冷的季節,倒也沒有人覺得奇怪,大家只是覺得一個大男人怕冷比較罕見。

“這麽早啊,還是兩個饅頭嗎?”老板熱情地問,這個男的來他的攤位買了一個星期的早餐,每次都是兩個饅頭,他特別有印象。

“嗯。”舒昀在口袋掏出四個硬幣給了老板。

拿着饅頭,坐在旁邊的桌子上開始吃。吃完後,他離開攤位,腳步緩慢地繞着大道一直往前走,在一家診所前停了下來。

這是一家24小時營業的小診所,他進去之後,在前臺登記,然後直接去了這幾天一直呆的地方,開始做手部複健。

複健快結束時,診所的醫生過來看他。

“有沒有什麽感覺?”

舒昀停下來,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沒力,很痛。”

“嗯,這個正常。你這種情況已經算恢複地不錯了。堅持複健,即使不能平時不能用力,也不算廢了。”醫生實話實說,沒有任何隐瞞。

舒昀點頭,拿起地上的器材,準備再練一會。

“要把握個度,不要适得其反了。”醫生提醒道。

舒昀點點頭,開始手中的動作。

醫生站在邊上看着,指導了一兩個動作,防止受傷。看他動作力度都沒有問題,就沒有開口了。他的視線落在他的脖子上,跟手臂上的皮膚一樣,燒傷的痕跡十分明顯。他有看新聞,也知道做複健的人是誰。

但他不會打探跟病情傷情無關的個人隐私,既然來到這裏了,就會指導他們複健,争取早日恢複。

溫如初請了一個星期的假,沒有找到人,只能回校上課。

她沒辦法像之前一樣,集中注意力聽課,一整天都渾渾噩噩的。下午放學,柳欣年來接她,夫妻兩人商量,放心不下她,向學校申請了這個學期記下來都不上晚自習,不主校。學校了解情況,便批準了。

晚飯的時候,溫如初随便地扒拉了幾口飯,就再也吃不下了。她跟爸媽說了一聲,就回了房間。

坐在書桌前,拿出手機,翻看着QQ聊天的記錄。那一則一則的童話故事還躺在屏幕上,一句一句關心的話語帶停留在她的心裏。

這幾天,這些記錄她已經翻了又翻,悶悶不樂地放下手機,溫如初強迫自己靜下心來,拿出課本,花了兩個小時,才将今天布置的作業勉強做完。

柳欣年敲了敲門,拿了一杯牛奶走了進來。

“小初,把牛奶喝了吧。”

溫如初不想喝,但不想媽媽擔心,接過牛奶,強迫自己喝下。

洗完澡,她就爬到床上睡覺。這幾天都在路上奔波,整個人其實已經很累了,大腦也是一團糟。但從事情發生後,她就一直睡不安穩,一幅一幅的畫面中在腦海中閃過。

夢裏舒昀一個勁将她推到,很痛很痛,等她爬起來,周圍都是灰蒙蒙的一片,完全找不到他了。

她大喊着他的名字,哭着喊着,都沒有用,她找不到他。

淚水汗水悉數冒出,“啊!”

柳欣年跟溫昂推開房門,神色擔憂地走到床邊,“小初,沒事了,做夢而已。”

溫如初呆呆地點頭,又重新躺下。

作者有話要說: 都回家過年了嗎?麽麽噠

☆、這天他不在

臨近期末,整個臨城一中彌漫着濃厚的學習氛圍。大家都沉浸在題海戰術與各種背誦之中,就連平時愛搗蛋的學生在這個時候也難得乖巧。

溫如初在停了兩周的晚自習後,也回歸到班集體中,跟大家一起學習。不過柳欣年還是要求她晚上要回家住。

晚自習下課已經是晚上九點半,溫如初剛走出教室,溫昂就沖她揮手。

“爸爸,怎麽是你來啊?”溫如初笑着問他,實在是溫昂經常加班,很少來接她。

“爸爸想你了。走,我們回家。”

溫如初跟着溫昂走在校道上,但爸爸來接她的喜悅只維持了幾秒,就消失了。

她情緒有點低落,一幀一幀的畫面不斷浮現,幾個月前他們還一起在這裏逛校園,一起去飯堂吃飯,教她數學物理,怎麽這會就變了呢?

一路上不言不語,臉上毫無神采。

溫昂也察覺到女兒的消極情緒,很想逗她開心,但是已經試過很多辦法了,效果甚微。有也是當下笑了笑,很快又這幅無精打采悶悶不樂的樣子,弄得他既頭疼又心疼。

“餓了嗎?要不我們去外面吃宵夜?吃你喜歡吃的海鮮面?”溫昂提議。

溫如初搖頭,淡淡地說,“我不餓,想回家了。”

“好,那回家,讓媽媽弄點別的。”

兩人上了車,車子很快就駛出馬路,消失在夜幕中。

保安亭前的一棵大榕樹後面,走出了一個人。

舒昀注視着昏暗的遠方,久久沒有離開。

今天不是他第一次來學校看她,上個星期就來過一次。

那時是白天,她背書書包,手裏捧着兩本書,自己一個人走在路上,不知道她在想什麽,直接跟對面走來的人沖個人滿懷,書都掉地上了。

她木木地蹲下來撿起書,毫無情緒地走了。

跟她撞在一起的女生,瞪大了眼睛,看着她離開,因為不管她說什麽,她都沒有回一句。

那個時候舒昀很想沖出去,緊緊的抱住她,但最終還是沒有。

然後就是今晚,他按耐不住自己想見她的心,又跑來了。她比上次表現地好點,還笑了。

如果她能夠一直都笑,一直都開心快樂......可是她好像還沒有走出來。

一直這樣的話,那,他真的不敢想。

他是不是太自私了?自私到見她都不敢了?讓她這般,他還怎麽能說對她好?

第二天早上,溫如初坐在餐桌前吃早餐。

柳欣年吃完早餐,按照平時的習慣,到家門口的郵箱拿報紙。她将報紙拿出來,以往空蕩蕩的郵箱裏還有一個信封。

她心想這個時代了,還會有人寫信?他們家也沒有人有寫信的朋友,莫不是廣告傳單。

想歸想,她還是将信封拿出來。

信封倒是封了起來的,就是沒有落款姓名。

她轉身進了家門,邊走邊将信封拆開,包得這麽嚴實的廣告還是第一次見。

怎麽是一張白紙呢?柳欣年将白紙展開,停下了腳步。

這一天,溫如初每堂課下課,都将那封信拿出來看一遍。她怎麽也想不到他會給她寫信。早上媽媽把信給她的時候,她還愣了好久,不敢相信。

看完之後,她發現自己又哭了,她忙擦幹眼淚,不能哭不能哭,這樣他才會喜歡。

她又再次将信看了一遍,這才将它整整齊齊地疊好,夾進書裏。

她雙手托着下巴,想着他信裏的內容。

小初,

你是不是以為我不見了?不理你了?

其實不是的,我只是要去找我的家人。

這次爆炸,在生死徘徊的時候,我腦袋裏除了想你,不舍得你,有那麽一瞬間,我既然想到我的家人。

我還不知道他們是誰,不知道他們是不是也在找我,我想,我該認真去尋找。

給我一年的時間可以嗎,明年這個時候,我就會出現你眼前。

還有,要笑,你笑的時候是最漂亮的,當然,其他時候也很漂亮,只是差了那麽一點點。

答應我,做原來的小初。

哎,真是讨厭,為什麽找家人就不能跟她聯系呢?難道他不知道她真的很擔心他嗎?溫如初深深的嘆了口氣,耷拉着腦袋,趴在桌子上。

顧菲菲從外面回來,看溫如初趴在桌子上,以為同桌又哭了,心疼得不行。

坐下來後,輕輕湊到她身邊,語氣能有多輕就放得多輕,“小初,別哭了。我們去逛操場吧,走走心情就好了。”

面朝牆正在想問題的溫如初有點尴尬,好吧,都怪自己這幾天時不時地掉眼淚,現在害得菲菲都有點草木皆非了,說話都比平時輕了八度不止。

她緩緩起身,轉過頭,朝她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顧菲菲目瞪口呆,小初這,這是刺激過頭了?

“小初,你怎麽了?”怎麽笑的這麽違反常規。

忍不住摸了摸她的額頭,沒有發燒啊!

溫如初輕輕打掉她的手,“沒有發燒,沒有生病。”

“哦。”顧菲菲呆應了一聲,随即拍了拍胸口,“吓死我了,誰讓你之前總是掉眼淚。”雖然今天是好了點。

溫如初心裏默默承認這個事實,嘴上可不願意,“之前那是之前,現在沒事啦。”

顧菲菲不跟她辯解,難得不做個淚美人,她可不願意再把人家弄哭了。見她心情挺好的,止不住心中的好奇,便湊到她耳邊,低聲問她,“你那個竹馬回來了?”

問完後,又覺得自己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忙說道,“我就是好奇,沒事,我們複習,複習。”

溫如初噗呲一聲樂了。看來菲菲真是被她吓到了啊。

眨眨眼,問她,“那麽緊張幹嗎?”

顧菲菲嘟着嘴,幽怨的眼神看她,“還不是怕提到你的傷心事。”還不是怕你傷心,現在倒是我的不是了,“你還好意思笑我。”

溫如初止住笑意,抱着她的胳膊搖晃,憋着笑,“不生氣,不生氣,我不笑就是了。”

“哼,難得跟你計較。”顧菲菲滿不在乎地應道。下一秒,手臂又頂了頂她的手,眼神裏濃濃的八卦之意,“那你那個竹馬呢?回來了嗎?”

“沒有。”溫如初把頭靠在她的手臂上,蹭了蹭。

“啊!”顧菲菲驚訝地叫出聲。

溫如初忙伸手捂住她的嘴,瞪了她一眼,才将手放下。

顧菲菲尴尬地沖她笑了笑,不能怪她好嗎,誰讓之前動不動就落淚的人,今天格外平靜,要不是竹馬回來了,她覺得還得再傷心一陣子的。

“他寫信給我,說要去找家人。”溫如初解釋。

顧菲菲又一個驚訝,這年代還寫信?短信不行?QQ不行?而且找家人為什麽不能聯系?

“他幹嘛不跟你見一面呢,不知道你擔心他啊。還找家人呢,我看就是不想見你。”

溫如初不斷搖頭,“不是的。”

“不是那是什麽?”顧菲菲覺得她的傻同桌被騙了,找家人為什麽不能見面呢?

“我相信他,他不是故意躲我的。”這點溫如初是可以确信的。

“他受傷了,傷得很嚴重。”她一直就不相信他信裏面的說法,這個雖然是自己的猜測,即使不完全是,但是也有很大部分原因。

“傷得很重?”

“嗯,醫生說右手恢複正常的水平概率很低,而且燒傷面積很大,做了兩次手術。”

顧菲菲沒想到這麽嚴重,他們兩個人不是在一起嗎?怎麽一個好好的,一個傷得這麽重呢?

仿佛看出她的疑惑,溫如初已經開口,“爆炸的時候他把我推出去了,警察給我掩護,他離教室太近了。”

“他肯定是不希望我看到,所以才躲起來的。”

她了解他,自從小時候被領養又被抛棄後,他對父母就沒有了渴望,即使是後來想到了一些線索,他對找家人也并不熱衷。想來是可有可無的那種。

他成績好,有才華,精通各種東西,而且獨自堅強。即使這樣,在她面前,她還是能感覺到他有時候會有點自卑,什麽事都以她的想法為想法。

在醫院的時候,他肯定是知道自己的手傷得很嚴重。如果僅僅是燒傷,他應該還不會那麽在意。

這個時候他肯定是不知道如何面對自己吧?所以才躲了起來。

溫如初之前被他的突然離開弄懵了,只知道難過,擔心他,一門心思就想找打他,所以沒有好好去細想這些原因。

直到看到他的信,安靜了,也靜下心來想他離開的原因。

既然他不想自己看到他糟糕的一面,雖然她并不認為這又什麽糟糕的,那就先暫時不見吧。她相信他們一定會再見的,他肯定舍不得自己。

“我要好好學習,考試大學,去找他。”溫如初堅定地說道。

顧菲菲心裏還在感動着,被她那麽個氣勢一震,感動什麽的也消散了不少,手搭在她的肩上,“嗯嗯,精神上支持你!”

溫如初鼓着腮幫子瞪她。

顧菲菲立刻心領神會,搭在她肩膀上的手下移到腰間,用力的抱了抱,“嘿嘿,行動上當然也支持你啦。來,幫你把之前落下的功課給你補上。”

☆、獨自過新年

臨城今年的新年格外寒冷,比起往年的陽光明媚,今年卻是昏暗的陰天。陣陣寒風席過,冷入骨子裏。

舒昀在北城的時候,還遇到了雪天,都覺得沒有此刻無比這般的冷。

淩晨兩點,他準時醒過來。在床上又躺了片刻後,利索地起身,将屋子裏唯一的一件大衣裹到身上。

幾分鐘後,他出了門。大年初一,平日裏賣早餐的攤位此刻空蕩蕩的,這幾日都放假過年去了。

此刻街道卻是靜悄悄的。忙忙碌碌一整年的他們,現在應該多數是還在被窩裏,或者是過門拜年去了吧。

他依舊是戴着帽子,圍着圍巾,雙手揣在口袋裏,大步地走在街道上。走到街道的拐角處,拐入一條巷子。

巷子很幽深,他走到盡頭處,地上放着一輛城市清潔車,車旁還靠着幾把掃帚和垃圾鏟。

舒昀掀開放在牆角的一個鐵桶,從裏面拿出一件環衛工人穿的制服,脫掉大衣,将制服往身上套。

将口罩戴好後,推着清潔車,走出小巷。

他要負責附近兩條街道的衛生,從街頭開始掃,再收拾路上垃圾桶的垃圾。

平時他都是淩晨四點開始,到六點天開始亮才結束。

春節期間的話,街道辦的人說了要往前調兩個鐘,淩晨兩點開始。

天黑蒙蒙的,似籠罩着一層幕布。

舒昀左手拿着掃帚,右手輕輕搭在上面,緩慢的掃動。

掃帚打磨着地板,發出沙沙沙的聲音,一陣風吹過,灰塵飛揚。

舒昀将掃成一團的垃圾用垃圾鏟鏟到清潔車上。然後将道路旁的垃圾桶的垃圾清理出來。才推着車離開。

等忙完這一切,把東西安置回原來的小巷子,穿好衣服,舒昀這才回去住的地方。

他打開燈,将房門關上。房間又窄又小,在昏暗地燈光下,顯得特別破舊。

這段時間,外面的店都不開了,舒昀沒地解決早餐,好在他早有準備,前幾日就去超市買了一堆幹糧,囤在家裏了。

拿出一袋面包,就着水吃了幾片。

吃完早餐後,他拿出一個本子,左手握着筆,開始寫字。

本子上的字歪歪斜斜的,像小孩子剛練字般,沒有力度。

拿着筆的手有點別扭,他寫了一會又開始糾正姿勢,覺得滿意了再接着寫。

做了半個多月的複健,右手是有點好轉了,可惜一用力就痛,就連寫字的力度都用不上。

他考慮了半天,最終決定用左手練練。

練了幾天後,慢慢的順手了,只是字依舊很醜,他怎麽看都不滿意。

練了将近一個小時,他眼皮開始打架,困了。他用力睜開眼睛,強撐了一會,實在受不了,直接倒在床上睡着了。

遠在北城的溫如初剛從夢中驚醒。她睜開眼,看到熟悉的環境才安下心。抹了一抹額頭,才發現自己滿身大汗。

她撐起身子,在床頭櫃抽了幾張紙巾,把額頭的汗水擦幹,又重新躲回被窩裏。

今年的冬天實在太冷了,這幾天還大學紛飛,一向怕冷的她更是恨不得一整天都躲在被子裏。

不知道他冷不冷?溫如初很想他,剛才夢裏又見到他了,可惜不是什麽好夢。

夢裏的他冷酷無情,她好不容易找到他了,但他卻說他有喜歡的人了,讓她不要纏着他。她不相信,拉着他不讓他走。

他一把将她推開了。比在爆炸那個時候還要用力。

溫如初被吓醒了。她吸吸鼻子,默默跟自己說,幸好這是假的,大家都說夢往往跟現實相反。

嗯,一定是假的。

打算再睡個回籠覺,卻在床上翻來覆去地都是睡不着,她氣呼呼地拱着被子坐起來,抓了抓自己的頭發,真是氣死人了。

不知道是誰敲了房門,溫如初懶洋洋的叫了一聲,“進來。”

把被子往上一拉,蓋在了自己腦袋上。

敲門聲停了一會,又繼續敲,應該是沒有聽到她的聲音。

溫如初想到昨玩自己把門給反鎖了,默默地嘆了口氣,一把掀開被子,下床,連棉拖也沒穿就走過去開門。

還舉着手準備繼續敲門的溫穆琦正站在門中央。

“姐,幹嘛那麽早叫我呀?”溫如初有些抱怨,雖然她是醒了,但是不代表她想起床啊。

溫穆琦已經放下手,見堂妹光着腳丫子站在冰涼的地板上,忙拉着她往房間裏面走,“連鞋子也不穿,讓小嬸知道了看罵不罵你。”

溫如初尴尬地嘿嘿笑,要是媽媽知道了,被罵不至于,就是要唠叨一下了。

她鞋子不穿,倒是快步一溜,又回到床上了。

本來也還沒有換衣服,冷冷的,躲到暖和的被子裏才是正确的選擇。

溫穆琦無奈地瞪了她一樣,“快點收拾,等會有人要來做客。”

溫如初一個勁的搖頭,她才不要傻傻地坐在那裏被人觀察呢,去年就是這樣,想想都後怕。

“你說了不算,大家都在樓下等你了。”溫穆琦也清楚堂妹不喜歡這種場合,她也不喜歡,不過她常年呆在老宅,這些事情久了也就習慣了。

溫如初幹脆整個人縮進被子裏,緊緊地把自己包裹住,仿佛這樣就能逃過一劫。

溫穆琦被堂妹這孩子氣的舉動弄得哭笑不得,既然還有這種操作啊。她走過去,抓着被子,準備掀開。

然後被子裏的人卻已經将被子壓在自己身下壓着,她怎麽掀都掀不開。而且裏面的人還會移動,圓滾滾地一團直接滾到了牆角。

溫穆琦無奈,自己穿着鞋子,“別玩了,快出來吧,不要悶壞了。”

“不會的。”小姑娘在被子裏脆生生地答道。

“不會也要出來啊。難道一要一直躲裏面了?”

“你走了,我就出來。”這口氣還特別的有理有據,說的就是這麽一回事。

溫穆琦盯着被子看,眼珠子轉了轉,露出了狡黠地笑容,“那好吧,我走了。你出來吧。”

她今天穿着一雙高跟短靴,走在地板上,傳出一聲聲地噠噠噠聲。

走到門口,打開門,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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