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面具

人，什麽時候走的呢？林秋彤頹然地坐下，昂起的士氣跌落。一定是服務生糾纏她的時候，沈景然她們離開了，少了一個擠兌沈景然的機會，真是……太可惜了，林秋彤扼腕，叫服務生買單準備走人，但心裏那份失落感是怎麽回事？外面看起來就很熱，林秋彤很不想出去，但是一個人呆在這裏又覺得怪異，總感覺她不在老板都要午睡去的感覺，偌大的咖啡店就她一個客人了。

算了，還是出去吧，林秋彤雙手插在兜裏，身體倚着門向外推，人轉了一個圈，門開了，她也出去了，視線裏突然出現一張臉，還是一貫的笑意，“秋彤。”

“沈景然？”林秋彤很顯然是沒有料到沈景然會出現，不是走了麽？沈景然并沒有因為林秋彤叫她的全名而有所不悅，點點頭，笑着說：“嗯，是我，剛才看見你了。”

果然看見了，但是至于離開了還要回來打招呼麽？還真是夠殷勤，林秋彤內心裏腹诽，面上也冷着，“哦，是麽？”林秋彤望望街頭，人還是那麽多，沈景然剛才在哪了呢，她怎麽沒瞧見。沈景然見林秋彤眼神飄忽，解釋道：“雖然剛剛就看見你了，但是，要出來送客人，不好中途退場，所以，送走了客人，過來跟你打聲招呼，這裏還喝得慣麽？”

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在炎炎夏日，叫人焦躁的心都跟着安靜下來，林秋彤回頭看看咖啡店，随意地說：“還好吧，我不是很喜歡喝咖啡。”

“這裏的藍莓果汁，很不錯的。”沈景然拉開門，側身說：“難得遇見，要不再進去喝一杯？”

林秋彤站在那不動，沈景然唇角勾起笑意，“現在是下午2點多，正是最熱的時候，你如果不是有事要忙，過了這個點再出去，免得曬着。”不得不說，沈景然的提醒很貼心，林秋彤确實很讨厭大太陽，索性也就随着沈景然進到店裏。跟在沈景然身後，一陣淡淡的幽香飄散，林秋彤用力嗅了嗅，淡香并沒有因此變得濃郁，依舊是淡淡的，挺好聞。

沈景然點了兩杯藍莓果汁，林秋彤坐在位置上，臉沖着窗外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沈景然低低地舒了一口氣，很輕很輕，但林秋彤還是聽見了，她微微側頭，眼角餘光，沈景然單手撐着額頭輕柔地按了兩下，看樣子，很疲憊。

“工作怎麽樣了？”沈景然主動打開話題，林秋彤依舊望着窗外，漫不經心地說：“能怎麽樣，就那樣。”

“剛從國外回來可能不适應，別太累。”此刻的沈景然已經收起疲憊，像是一位關心晚輩的長輩，“如果需要我幫忙的，盡管告訴我。”

“呵，你對誰都這麽主動熱情麽？”林秋彤腦海裏突然閃現出沈景然和那些客人交談時露出的笑臉，這也是一種打動人心的方式，是很好看，但不知道為什麽很刺眼，尤其此刻的笑臉和那會商業性的微笑很相似。沈景然墨色雙眸看了一眼窗外，目光延伸至蔚藍的天空，心裏都跟着純淨了，手撫着杯身，淡笑說：“接人待物，有禮貌，是應該的。”

“你的言外之意，我對你沒禮貌，是不對的？”林秋彤轉過頭，犀利的眼神挑着沈景然，嘴角還有一絲惡意的笑。沈景然的笑意并沒有消失，反而是加深了，輕笑出聲，語氣裏甚至帶着寵溺，溫柔地說：“沒關系，和我相處時，你怎麽開心怎麽做。”

“……”林秋彤懊惱地別過頭，就是這樣！就是這樣的人最讨厭，怎麽說都是同一個表情，看似溫和親近，實際卻是隔着無法逾越的鴻溝。林秋彤很想撕下沈景然臉上那張面具，看看真實的表情是不是寫着厭惡？林秋彤不相信沈景然的內心會如她的外表一樣，她将她對沈景然的情緒誇張地表現出來，更不屑于去掩飾，但沈景然似乎掩飾得很好……沈景然的電話這時候響了，“喂。”

“嗯，我知道。”

“是的。”

“這個問題，難道該由我來回答麽？”

“你是負責人，還是我是負責人？”

“這不是第一次了，有問題就想辦法解決，推卸不能解決任何問題。”

“明天整理一份報告給我。”

……林秋彤雖然頭別過去，但沈景然的聲音不時飄過來，這不同于跟她說話時的語氣，帶着領導的派頭和高高在上的氣勢，至少旁觀者聽來，錯，是在那頭聽電話的人身上。

“你嘗嘗果汁，很好喝的。”挂了電話的沈景然又恢複到林秋彤熟悉的狀态了，語氣溫柔得好像春水一般。林秋彤端起來吮吸了一大口，清爽可口，甜而不膩，還有淡淡的果香……确實不錯，“很一般嘛。”林秋彤違心地回答，沈景然只是勾着唇角笑笑，端起藍莓杯子喝了一小口，心情似乎很好，嘴角始終彎着笑意。

很快，沈景然的電話再次響起來，第三次，第四次……林秋彤主動站起來說：“你看起來很忙，我先告辭了。”沈景然看看手表，已經三點鐘了，也跟着站起來，“也好，下次找閑暇時間來，我今天的工作有點忙。”也不是今天，每天都很忙，沈景然要不是遇見了林秋彤，恐怕也很難給自己放松一會的時間。

直到沈景然的背影消失在大樓離，林秋彤才聽見兜裏的電話響了，蘇秀打來的，問她要不要一起吃晚飯，“好啊，我現在回公司找你。”

晚上，在蘇秀家附近一家燒烤店，林秋彤和蘇秀點了一堆吃的，又要了幾瓶啤酒。嚴酷夏日，和友人就着生猛海鮮來點清爽啤酒，不得不說是人生一大樂事。可惜的是，林秋彤酒量很一般，外人不知道，但蘇秀清楚的很，所以她自己多喝，不肯讓林秋彤多喝，“你喝多了我背不動啊！”沒辦法，林秋彤的身高，平底鞋170以上，換了別的姑娘，也很難駕馭。

“彤彤，和家裏關系緩和點了麽？”蘇秀打了個酒嗝，抓起一個扇貝開吃，林秋彤呼了一口氣，再拿一個扇貝将蘇秀拿走的那個空缺補上，不鹹不淡地說：“就那樣。”

“我聽說了，擔任你後媽的角色是沈景然哦。”蘇秀紅撲撲的臉揚起，笑着說：“她可是我的女神啊，可我的女神才30唉，30歲就當媽，還有一個比自己還高的女兒，年滿22歲了，哈哈！”蘇秀笑到眼淚流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