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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明明是句再正常不過的話，郁從安卻偏偏解讀出撩撥的意味。

眼前人神色坦然，沒有絲毫冒犯之意，郁從安心中嘆息，刻板印象果然害人不淺。

她抿唇，笑着問：“好啊，去你那還是我那？”

身後立着一盞橘色的路燈，柔光傾斜而下，完完全全攏住眼前的人。因為酒精的緣故，她瑩潤的皮膚上透着細微的紅暈，五官像是副油畫，柔美明媚，長睫濃密卷曲，随着眼皮開合，輕輕顫動。

眼神像是流速緩慢的河流，清澈平靜，看得人心頭敞亮。

檀意從她臉上偏開視線，忽然改變了主意，說：“開個玩笑，早點睡吧。”

夜裏的氣溫是越降越低。

檀意沒有跟郁從安一起上樓，助理把車停好，跟在她身後，打量着她的神态。半晌，開口說：“檀姐，不是說要跟郁老師對劇本嗎？”

檀意叫她郁老師，助理也就跟着這麽叫。

“今晚對不了。”

“有問題嗎？”

檀意邁着臺階，把方才那顆扣子又解開，說：“燈太亮了，晚上會睡不着。”

……

晨間，天未大亮，薄霧籠罩着小鎮，直到天幕被照得透亮，這才散去。

電影的名字是《欲》，和名字一樣，題材和內容都很禁忌大膽。

故事發生在一個南方小鎮裏，高二學生林清風在暑假回到老家，母親托曾經的同窗好友藍夢做她的女家教。

藍夢生長在一個重男輕女的家庭中，從小到大都受父母的掌控，不論是學業、工作甚至是婚姻。婚後父母的管控少了些，但丈夫卻變本加厲，他怕藍夢出軌，逼着她跟學校辭職，把她關在家裏。整日酗酒賭博，時不時還會對她進行家暴。她求助娘家，得到的卻只是讓她忍、讓她原諒，天長地久，丈夫總會看到她的好。

這樣一個被封建思想框得嚴嚴實實的人，在某天下午，見到了大膽恣意、似乎生而無畏的林清風。

今天第一場戲，拍的便是兩人初見，在林清風老家後院的游泳池裏。

郁從安在化妝間裏坐着，蕾姐給她拍了登機照片，說自己很快就能到。

她原本是想勸蕾姐別來，但蕾姐說：“你願意要生活助理的話，我就不操這份心。”

郁從安：“…我已經迫不及待要見到你了。”

她這場的妝容難度系數不大，十分鐘不到就搞定。郁從安把手機放好，對着鏡子左右照了照，笑着對化妝師說：“老師，技術不錯啊。”

化妝師喜笑顏開：“哪有，是你長得好。”

這場戲在A組進行拍攝，算是比較重要的一幕，所以王霖珂親自來坐鎮。

郁從安剛從化妝間出來時，檀意已經披着件長風衣在等着，王霖珂指揮着機器找角度，一切調配好以後，便喊了聲開始。

……

下午蟬鳴聲越發聒噪。

藍夢小心翼翼地走進林家，頭頂上懸着的太陽迸發出猛烈的光，讓她有些不适應的皺眉。

她已經很久沒有白天出過門。

若不是丈夫最近賭錢輸得厲害，也不會同意讓她來給往日同窗的孩子做家教。

繞過前院，她聽見後院有些聲響。

嘩啦嘩啦，像是水聲。

後院裏建着一個小型游泳池，波瀾起伏的水面裏有一尾纖長秀美的白魚正在穿梭。嘩啦一聲，有人破水而出，筆直的長腿一級一級地邁着臺階。

她穿着極為暴露的三點式，少得可憐的布料勉強能遮住隐私部位。肩頸、細腰、長腿、都一覽無遺的暴露在陽光之下。

藍夢詫異。

林清風也詫異。

面前站着的女人，穿着一身棕色的長袖長褲，烏亮的長發從後往前繞，遮住大部分的脖頸，看起來像是恨不得把自己遮擋得嚴嚴實實的，最好一絲光都透不進去。

一雙眼睛還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卡。”

王霖珂拿着對講機叫停，見兩人都把目光投向自己，說：“小郁，藍夢的感覺不對，再找找。”

感覺？

郁從安下意識地看向檀意。

南方的氣溫雖然比北方要暖和，但三四月的天卻也還是冷的。電影的時間線是暑假，豔陽高照。她自己倒還好，長袖長褲，到底凍不着，檀意身後那可是實實在在的一池冷水。

她仔細琢磨了片刻，點頭應了聲好。

這條她拍得比上條更是順利，但進度到了剛剛那裏，王霖珂再次喊停，反複幾次後，有些暴躁道：“行了行了，先休息五分鐘，你再好好琢磨一下。”

王霖珂對自己導的電影很嚴苛，不論對方是誰，該訓就訓，該罵就罵。

檀意重新披上了風衣，在泳池前前後後泡了十來分鐘，皮膚都發皺發白。

“抱歉啊。”

郁從安跟她賠了個不是，重新拿起劇本，把那段從頭到尾地看一遍，尤其是王霖珂喊停那裏，來回看了好幾次。

“郁老師拍的本子不多吧？”

檀意很自然地坐在她旁邊，這回她身上沒有香水味，郁從安吸着空氣，點頭：“是不多，怎麽了？”

嚴格來說，這是她拍的第三個劇本。

“這是大多數新人的通病。理解角色，卻沒有挖掘角色。”

這話聽着有點意思。郁從安把劇本合上，側頭看她，“你是指？”

檀意整個人藏在長款風衣裏，興許是因為穿的少，整個人顯得很單薄。她笑而不答，溫聲問：“郁老師，你知道獵手都是怎麽捕捉獵物的嗎？先蟄伏，再猛地出手，為的就是一擊斃命。”

“聽起來是扯遠了，”檀意笑笑，繼續說：“藍夢這樣克己守禮，自我被磨得幾乎不剩的人，是不會在第一次見面時用那樣的眼神看我，哦不，是看林清風。”

“興許，她還會，”

“有些輕視她。”

郁從安接上的話讓檀意笑容更深，說：“看來我是不用繼續在水裏泡着了。”

五分鐘的時間眨眼就過，王霖珂方才的肝火也都消散，看了一眼郁從安，“小郁，琢磨仔細沒有？這回要再不行，我可把你丢下去和檀意一塊兒泡了。”

“各部門就位——”

“Action！”

……

泳池上吹來輕輕一陣風。

藍夢微微低垂下巴，脖子上的長發悶得又熱又癢，她卻顧不上，注意力完全被眼前宛若人魚的人吸住。

兩人視線交織在一起。

藍夢黑潤的眼眸只停了片刻便不敢繼續再看，眼底那份複雜得說不上來的情緒被她垂眸掩蓋。

她捏着袖口，聲音很低，藏匿在風中。

“你是林清風嗎？”

……

“好！”

兩人顯然都陷進了彼此用眼神創造出的世界，直到王霖珂喊停，郁從安這才回神。

“這次狀态不錯，這條過了，”王霖珂笑容滿面，上前拍着她的肩膀，“好了，去準備下一場吧。”

郁從安按着眉框，看着助理重新把檀意裹嚴實，長風衣到了腳踝，素白的足面踩在棉鞋裏，裸.露在外面的肌膚都凍得通紅。

她剛要開口詢問檀意的情況，餘光卻驀地掃到一個模糊的身影。

她心口一顫，下意識地尋着方向看去，卻只能看到人頭攢動的攝制組。

眼見着片場的風越來越大，郁從安回到化妝間，從包裏掏出一個大白熱水袋，起身走向更衣室，擡手敲了敲，“檀意？我給你拿了個熱水袋，你待會兒暖暖手吧，別感冒了。”

檀意嗯了聲。

郁從安剛把熱水袋放下，又聽她說：“郁老師，進來幫我個忙。”

“行。”

更衣室不算太寬敞，剛推開門，檀意白皙光滑的背便直直撞進她眼底，蝴蝶骨骨骼紋路清晰，仿佛真是蝴蝶伏在背上，振翅待飛。

“幫我扣好。”

檀意穿的是很纖薄的透明的膠質bra，她指尖挑着肩帶，“我手有點僵，扣不上。”

“好。”

郁從安貼近她，興許是因為簡單洗過一次澡，她身上有股淡淡的薄荷味，吸進鼻尖裏很清淡，很好聞。

檀意頭發全繞在肩上，後背像是茫茫無際的雪片，細膩如脂，看不到一絲雜質。

她自然地接過肩帶，兩手朝中間聚攏，忽然，只聽啪的一聲，肩帶猛地斷裂，剩下的那部分回彈，重重地打在了檀意的肌膚上。

“……”

“郁……老師？”

郁從安略有些無語地看着手上那半截泡沫玩意，嘆氣，“抱歉，我太用力了。”

看着檀意發紅的肌膚，她又問：“我沒弄疼你吧？”

“沒事，受得住，”檀意失笑，說：“郁老師你先出去吧。”

“不需要幫忙了嗎？”

“郁老師是想幫我換？好啊，我不介意。”檀意聲音帶着點笑意。

她身子慢慢朝着郁從安轉動，墨似的長發因為動作幅度全散在身後，再遮不住什麽，性.感的肩窩和鎖骨已然若隐若現。

“我沒這個意思，”郁從安搖頭，沒再繼續看她，“你先換吧，有問題叫我。”

檀意餘光瞄着郁從安的臉，輕笑一聲，沒再繼續玩笑。

郁從安從更衣室裏出來，把門給小心關上。她剛要把手裏的東西丢掉，一轉身，便撞上了一雙充滿暧.昧的眼眸。

“行啊，跟人家都發展到這地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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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郁從安：哪步？

檀意：那部《纏綿刺激卻又不方便在晉江描述的更衣室pl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