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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冬的眼睛驀地睜得很圓很大。
畫面裏之荷狼狽地坐在她家的沙發上,她驚恐地看着突然闖入的男人們,結結巴巴地答道,“我……我真不知道她在哪裏,我沒有藏她……”
畫面一轉,拍攝影像的人走到了客廳,麥麥小小的身影進入畫面,他正坐在之荷地板上低頭玩他的小汽車,一臉匪氣的黑衣男人坐在他邊上循循善誘,“叔叔帶你去一個好玩的地方好嗎?”
“不去,我要等冬冬。”
“是你冬冬阿姨讓我來帶你過去的,她就在那裏等你。”
“叔叔你是壞人嗎?冬冬讓我不要跟壞人說話的。”
“叔叔叫穆恺,叔叔不是壞人哦……跟叔叔走吧……”
畫面一下子沒了,叫做阿南的男人無動于衷地看了她一眼,收起手機後退開好幾步,此時丁冬已經淚眼婆娑,她用手蒙住了自己的嘴,生怕自己控制不住嘶聲喊出來。
之荷和麥麥都在他們手上,她魯莽的舉動不僅害了自己,也連累了她身邊最親密的人,讓他們置身于危險之中,她心裏羞愧內疚到極點。
丁冬淚流滿面,她的腦子甚至還沒有來得及想太多,身體就做出了反應。她撲通一聲,跪在了秦淵面前。
丁冬雙膝火燒火燎地痛,她卑微地跪在男人面前痛哭流涕地求饒,“秦先生,我錯了,求你不要傷害我的朋友,那個孩子是無辜的,你要對我怎麽樣沒關系,但求你放過孩子,他是我未婚夫的孩子……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太缺錢了,我的未婚夫被人抓住了我沒有錢贖他,艾小姐來找我,所以我就答應了,我真的沒想到會這樣,秦先生,求你,你要我做什麽都沒關系,但千萬別傷害孩子……我賠你錢,我發誓我會慢慢還你的,求你大人有大量……”
求饒用盡了丁冬全身所有的力氣,臨近奔潰的精神讓她臉色蒼白,她跪在地上,努力擡頭又擡頭,可觸目的只有秦淵冷若冰霜的臉,她一生中最大的絕望來自于這個男人,未知的前途讓她害怕無助,能做的只剩下聳動肩膀掩面啜泣。
丁冬頭痛欲裂,而她的舉動讓狹小房間裏的氣氛變得很奇怪,萬籁俱靜,秦淵的臉色突然變得十分陰沉可怕,他脖子上的青筋甚至突起,仿佛下一秒這具頗有力量的身體就會爆發出滔天的怒火,将她撕得粉碎,而他身旁的助手阿南,甚至看了一眼秦淵,剛硬的臉上帶着隐隐的不安。
“把她帶走。”
秦淵只無情地說了這四個字,然後像是厭煩至極地走出了房間。
丁當恍恍惚惚地看着他遠去的皮鞋,仿佛聽到了自己命運的最後審判,再也支撐不住,癱軟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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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灑在丁冬身上,讓她感到徹骨的冷。
一張紙巾被遞到了她面前,再擡頭,一雙骨節分明的粗糙大手放在她眼前,“起來跟我走吧。”
叫做阿南的男人語氣并沒有秦淵那麽冰冷,甚至刻意放低的粗硬聲音釋出一絲友好。
丁冬怔怔地擡頭看他,看到月光下他的側臉下颌骨上有一道疤,頓時想到這一定是個刀鋒下生活的男人,不禁更加害怕,鼓起勇氣小聲問道,“你們……會殺了我嗎?”
她這句話一出口,阿南竟然笑了,這笑頓時為他不甚溫柔的臉平添了幾分親和力,丁冬訝異地擡頭看他,不禁有些氣悶。
她都怕得要死了,這個男人居然還笑,她努力茍活在這個殘酷的世界上,這有什麽可笑的?
“秦先生不是殺人惡魔,他只是個生意人。”阿南一個用力就輕易地把她拉了起來,“我比你大很多,叫我南哥吧。”
丁冬突然對這個叫做阿南的男人有了一絲好感,她擦了擦眼淚惴惴地問,“南哥,你要帶我去哪裏?是警察局嗎?”
“別問太多,去了就知道了。”阿南顯然不是健談的男人。
丁冬不死心,“南哥,秦先生會把我的朋友還有那個小孩怎麽樣嗎?”
阿南猛地回過頭,鷹一樣銳利的眼攫住她的呼吸,這一次他并沒有笑,他的嚴肅令他下颌骨上的那道蜿蜒的疤愈發顯得可怕。
“丁小姐,我想,你應該多擔心你自己才是。”
秦淵已經先行離去,丁冬被阿南帶上了一輛車,司機和阿南都是異常沉默的男人,丁冬偷偷看了好幾眼阿南,見他一直望着窗外視她如隐形,對于他的惜字如金,丁冬也更加惴惴不安,原先對他的那一點點好感也被夜晚的涼風吹得一點不剩。
這個一場黑暗的夜晚太過驚心動魄,丁冬甚至覺得路燈明亮的光也變得異常脆弱,照不亮她陰暗的心,車開在她并不熟悉的道路上,越開越偏僻,郊區荒涼的夜景讓她心悸,她對于自己未知的前途越來越感到不安。
出人意料的是,車并沒有停在什麽陰森可怖的地方,而是拐進了一個別墅區,這個別墅區看起來有些年頭了,有些牆上甚至爬滿了爬山虎,一幢幢樣式老舊的別墅散發出了濃濃的時間的味道,随着燈光掠過丁冬的眼前,讓她的心莫名地沉靜下來。
她疲憊地閉上了眼睛,耳邊突然傳來了什麽,脫口而出,“有海浪聲。”
沒想到竟有人回應她,阿南說,“往別墅後門走點路就是大海。”
原來是這樣,這裏居然離大海那麽近。
丁冬托着腮任由思緒飛旋,她自小就喜歡大海,對大海有異樣的感情,她甚至都計劃好跟盛匡婚後去海邊度蜜月,每天在海鷗的歡叫聲中醒來,在海浪的催眠聲中睡去,這樣的生活,光是想象就幸福。
本以為,人生最甜蜜的時光會在大海的陪伴中度過,卻沒有想到,在她人生最混亂苦澀的時刻,大海不期而來。
就在丁冬苦澀的思緒中,車子緩緩停了下來,停在一棟不起眼的別墅前,有紫藤花風姿妖嬈地垂在大門前,空氣中有海棠花的味道,丁冬小心觀察四周,阿南看了她一眼,“下車吧。”
丁冬遲疑着下了車,心裏滿是疑惑,秦淵帶她來這個地方究竟是要幹什麽呢?是要囚禁她嗎?可是拿這樣華麗的牢籠囚禁她這個籍籍無名的小人物,是不是太浪費了些?
她一臉莫名其妙地環視四周,帶着幾分好奇幾分揣摩,看了四周沒發現有什麽奇怪的地方,只是幢有些舊的老別墅而已,她一轉頭,就看到阿南正在看她。
他的目光讓她着實吓了一跳,眼睛再不敢造次亂飄,想了想還是小聲問了句,“南哥,這是什麽地方?”
阿南俯身跟司機說了幾句,然後領着她往前走,與她擦身而過時輕飄飄說,“秦先生的住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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