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我從小喝醋長大的

“怎麽了?”冬葵也察覺到江宴的不對勁。

江宴收回目光, 垂眸搖了搖頭。他收回蓋在蘇惜卿腕子上的帕子,低聲道:“姑娘一切安康,只需按時喝藥便無大礙。”

蘇惜卿微微颔首, 見江宴說完就提着藥箱離去,沒有多餘言語, 那股面對外男的尴尬也随之沖淡不少。

幸好江宴跟岑大夫一樣,都是沉默寡言之人,否則要是遇到一個話多聒噪的,她還真不知如何是好。

江宴一走, 就見紫芙端了一碗黑漆漆, 還冒着熱氣的湯藥進來,濃而苦澀的藥味, 大老遠便能聞着,讓蘇惜卿忍不住皺眉。

蘇惜卿望着眼前的湯藥, 眉間皺折更是深了幾分,擺手意示紫芙先放到一旁, 待藥涼了她再喝。

冬葵知道姑娘讨厭喝藥, 剛端起藥碗,舀了一匙黑漆漆的湯藥, 将它吹涼, 準備送到她嘴邊, 就聽見窗外敲起砸石子的聲音。

紫芙憤怒的叉着小腰, 東張西望道:“誰這麽大膽敢往姑娘窗棂扔石子!”

【一定是珩哥哥來了!】蘇惜卿朝冬葵打了個手勢, 意示兩人退出房外。

紫芙還想說什麽,冬葵卻是放下藥碗,點點頭道:“那姑娘記得喝藥。”

“你做什麽?”紫芙被拉出房外時還有些迷迷瞪瞪,“你怎麽能讓姑娘自己喝藥, 萬一我們不在她偷偷将藥倒了該如何是好?”

冬葵佩服紫芙的遲頓。

未來姑爺每天都翻|牆來看她們姑娘,這麽明顯,紫芙居然一點也沒察覺。

蘇惜卿早中晚個要喝一碗藥,陸珩知道,更知道小姑娘讨厭喝藥,才會未時一到便馬不停蹄的趕過來。

之前江宴都是一大早就來寶月軒把平安脈,今日不知為何延到午膳過後才來,這才會讓陸珩撞見。

陸珩剛翻窗進屋,小姑娘便迫不及待的撲進他懷中,黏人的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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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惜卿踮起腳尖,咬了一下陸珩的唇。

剛剛才打翻醋壇子,心中酸意一發不可收拾的少年,一下就忘了自己為什麽要吃醋。

他微微眯起眼睛,扣住小姑娘的細腰,流連忘返的吃起她甜滋滋的唇瓣。

直到将人親得粉面生暈,秋水半含,手腳發軟的靠在他懷中,才戀戀不舍的将人放開,抱到羅漢榻上坐了下來。

“小表弟帶回來的那位大夫,不是說是醫術高明的神醫麽?怎麽連懸絲診脈都不會?天天都摸你的手,不知男女授受不親嗎?”

陸珩說得沒頭沒尾,蘇惜卿有一瞬茫然。不過她雖不知道珩哥哥為何突然這麽說,卻聽出他話裏酸溜溜的醋意。

【珩哥哥是不是吃醋啦?】

蘇惜卿邊這麽想,邊捂嘴偷笑,心裏甜滋滋的。

陸珩磨磨牙。

老子吃醋你就這麽開心?

蘇惜卿憋了一回還是沒能憋住,倒進陸珩懷中放肆笑了好一會兒,才終于擡頭看他。

她抱住陸珩的脖子,眼兒彎彎的笑道:【哪有摸我的手,明明蓋了帕子的,沒碰到我,只有珩哥哥碰過我。】

最後那句話陸珩聽了十分熨帖,差點沒繃住臉上表情。

“那薄薄一塊帕子,蓋不蓋有什麽差別?”陸珩冷嗤。

【珩哥哥是小醋壇子。】蘇惜卿輕笑出聲,看着他說話的同時,唇畔好看的梨渦甜甜地漾開。

“我不是。”陸珩将她按進懷中,低頭在她的小耳朵上咬一口,磨着牙道:“我從小喝醋長大的。”

【……】

蘇惜卿再一次被陸珩的厚臉皮給震驚了。

兩人膩歪了一會兒,蘇惜卿還是沒能逃過喝那碗黑漆漆湯藥的命運。

濃濃的苦味光是聞着就讓人難以下咽,陸珩心裏不忍,卻知道良藥苦口,抱着人哄了大半天,才終于哄得小姑娘一口氣喝光。

喝完藥的小姑娘苦得舌根都麻了,可憐兮兮委屈巴巴的倒在陸珩懷中,仿佛受了多大的折磨。

【嗚嗚好難喝,想到以後珩哥哥不在,就覺得這藥更難喝了。】

陸珩失笑,趁她張嘴抱怨的同時,飛快的從袖裏掏出一袋饴糖,抓了幾顆塞進她嘴裏。

甜味瞬間從嘴裏散開來。

“甜嗎?”陸珩問。

【甜。】蘇惜卿點頭,含着饴糖,很認真地慢慢吃着。

“那我嘗嘗。”

陸珩說完就低下頭,認真的嘗起她嘴裏的饴糖到底甜不甜,還很壞的把舌頭伸進她嘴裏。

嘗完之後他還有些意猶未盡的舔舔她唇角,笑眯眯的看她:“嗯,真的很甜。”

【……】

蘇惜卿氣息微亂,暈暈乎乎的看着他。

半晌,她捂住紅透的臉,只露出花瓣般的小嘴,語調綿軟又依賴,說出來的話比饴糖還要甜:【卿卿最喜歡珩哥哥了,珩哥哥一定要平安回來,就算……就算真的還是跟前世一樣,也不能躲我。】

陸珩聽得心都酥軟,環着她的腰的手緊了緊,允諾道:“不會的,再也不會躲着你了。”

兩日後,鎮國公府依約拉着一車又一車的聘禮,前來義勇侯府下聘。

鎮國公府為百年大族,還出過皇後,之前陸珩在老承恩伯壽宴直言他要娶蘇惜卿時,有羨慕、有嫉妒,但更多的是嗤之以鼻,沒人相信鎮國公夫婦與陸老太太會點頭同意這門婚事。

沒想到七日前鎮國公夫婦居然真的帶着媒人上了義勇侯府,大大打了那些等着看好戲的貴女們的臉面。

樊樓內,何玥婷、蕭蓉蓉、江玉珍等人皆倚着憑欄,看着底下一車接着一車,浩浩蕩蕩的提親隊伍,一路上敲鑼打鼓、吹着唢吶,最前頭還高舉大大的“陸”字錦旗,就怕別人不知道一般。

“當初陸老太太看中的不是你嗎?你怎麽就把這門親事給退了?”蕭蓉蓉看着鎮國公府那奢華的陣仗,越說越氣。

何玥婷不以為然的看她一眼,淡淡道:“陸世子既心有所屬,我何必委屈自己嫁給他?京城的好兒郎又不止他一個。”

她話鋒一轉:“不過鎮國公府到底拉了多少車聘禮?這都快半個時辰了,居然還沒看到隊伍盡頭。”

江玉珍目不轉睛,道:“我剛剛一直在數,已經超過五十車了,不知道是六十六還是八十八。”

“鎮國公府果然是百年大族,光是聘禮就這麽多。”何玥婷真心贊道。

蕭蓉蓉卻是越聽臉越黑,牙酸得要命:“便宜蘇惜卿那個啞巴了!”

何玥婷奇怪的看她一眼:“蓉蓉莫不是心儀陸世子?”

江玉珍的家世沒兩人好,看了眼蕭蓉蓉,很聰明的不說話。

蕭蓉蓉漲紅臉,結結巴巴的反駁:“我、我哪可能喜歡陸珩那個混世魔王!我是在替你打報不平!”

何玥婷輕笑了下,又繼續倚在憑欄看着鎮國公府的提親隊伍。

另一頭,義勇府侯也是熱鬧非凡,門庭若市。

義勇侯也沒想到在陸老太太不贊同這門親事的情況下,鎮國公府居然還是禮數一個不落,不光聘禮多,就連聘金也不少,可以說慎重到有些近乎鋪張。

義勇侯莫名心慌,鎮國公府的聘禮這麽多,到時女兒的陪嫁也不能少,否則倒像他在賣女兒一樣。

接了這聘禮,兩家也算真正定下親事,重生之後就一直懸在蘇惜卿的心頭大石終于能落下一部份。

江宴也是到了這一天,看到跟着鎮國公夫婦及媒人上門下聘的陸珩,才知道那日為蘇惜卿搭脈時,對方為何要對他面露殺意。

妹妹定親,蘇以恒心裏高興,一想到兄長及準妹婿即将上戰場,又開心不起來了。

見江宴一直盯着陸珩看,蘇以恒笑問:“怎麽了?難不成你認識陸世子?”

江宴搖頭:“只是覺得這位陸世子看上去不太好相處。”

蘇以恒與江宴相處一段時日,聽出他話裏的意思:“你是想說我妹妹嫁過去會受委屈?”

江宴不置可否。

江宴是侯府的客人,并不适合出現在大廳,兩人是在花園裏談的天,陪着兄長前來下聘的陸畫經過花園時,聽見蘇以恒的話,一時沒忍住脾氣,氣沖沖的來到兩人面前。

“表哥在說什麽,今天雖然只是下聘,卻也是大好的日子,怎能背着我哥說他壞話?”

蘇以恒臉色尴尬的解釋:“表妹莫氣,江先生也是不了解世子的為人才有此一言,他并無惡意。”

陸畫聽到“江先生”三個字,這才認真的看了江宴一眼。

看清楚江宴的容貌之後,她心中一個咯噔,意味不明的瞪了他一眼之後,扭頭就走。

這下江宴更加确定陸家兄妹的确脾氣都不好。

陸畫急匆匆回到大廳,見到兄長正襟危坐的聽着義勇侯與鎮國公夫婦聊天,沒忍住笑了出聲。

原來大哥也有這麽嚴肅的時候。

他果然喜歡小表妹喜歡得要命!

鎮國公聽見笑聲,微微皺了下眉,不贊同的瞪了她一眼。

陸畫吐吐舌頭,飛快來到陸珩身旁,小聲說道:“哥,我看見二表哥從江南請來的那位神醫了。”

陸珩看她一眼。

陸畫緊張道:“那位江先生江神醫姿貌非凡,雖比不上太子,但他好像生得比你還要俊俏,我聽表妹說,江先生每日都會替她把平安脈,萬一……”

陸珩看她,眼神很冷:“閉嘴。”

想到陸畫那句沒能說出口的“日久生情”,陸珩眸中冷意更盛,簡直能把人活活凍死。

“……”

陸畫委屈的打了個哆嗦。

大哥果然永遠對她兇巴巴,只對小表妹溫柔。

陸珩容貌其實一點也不比江宴差,只是他生得比較陽剛英俊,與陸畫喜歡的類型完全相反,陸畫才會有種對方比哥哥長得好看的錯覺。

陸畫音量雖然壓得極低,坐在不遠處的林氏還是聽到了,不由得好奇問道:“畫丫頭剛才在說什麽?什麽神醫?”

林氏看向義勇侯:“聽畫丫頭說,侯府裏來了位神醫?”

請江宴醫治蘇惜卿啞疾一事義勇侯本來就沒打算隐瞞,否則也不會放任陸畫與蘇惜卿見面,聽見林氏問起這件事,義勇侯笑道:“是,以恒從江南帶回來了一位先生醫治阿卿啞疾。”

三年前蘇惜卿突患啞疾之後,蘇、陸兩家沒少為她找大夫、尋神醫,之前陸老太太也曾大費周章從嶺南一帶請回什麽神醫,一樣不了了之。

林氏聞言笑了笑,沒将此事放在心上。

接下來三日,陸珩每晚都依約偷偷溜進侯府陪蘇惜卿。

蘇惜卿為了盡快繡好給陸珩的荷包,幾乎是日以繼夜的趕工,終于在陸珩出征前夕,将荷包繡好。

雖是趕工繡出來的,又是花樣繁複的雄鷹騰雲澗,卻絲毫不馬虎,針腳整齊,華麗而不失雅致。

騰飛的雄鷹大鵬展翅,栩栩如生,充滿活力。

陸珩收到荷包,幾乎不用聽蘇惜卿心裏在想什麽,就猜到荷包的喻意。

他手指摩挲着荷包上的雄鷹:“卿卿繡這雄鷹,可是希望我能如它一樣,大鵬展翅沖雲霄,此去一路俱順風?”

蘇惜卿驚訝的眨眨眼,一雙琉璃般純淨的眼眸裏倒映着陸珩的臉,害羞的撲進他懷中。

這段時間陸珩早就習慣小姑娘的撒嬌,卻每次她朝自己撲來時都覺得心動。

他擡手,将她的臉捧起來,定定的看她。

“回來之後,我們就馬上成──”

最後一個字陸珩沒能說出來就被蘇惜卿急忙捂住。

蘇惜卿對這句話有陰影。

前世珩哥哥也這麽說,結果……

陸珩親了親她掌心,把人緊緊抱進懷裏。

半晌他松開她,從懷裏取出一樣東西。

是一枚系着紅繩的翡翠平安扣。

“低頭。”

蘇惜卿看着陸珩幫她戴上的平安扣,困惑地眨眨眼。

“我回來之前,你也得乖乖聽話喝藥,知道麽?”

蘇惜卿開心的将臉埋進他的胸膛,紅着耳朵點了點頭。

“還有,”陸珩不知想到什麽,臉色又冷又難看,“以後姓江的幫你把平安脈時,疊兩塊帕子。”

“……”

【珩哥哥好幼稚哦。】

蘇惜卿無聲取笑着他。

陸珩臉色更臭了。

她接着說:【但是我好喜歡呀怎麽辦?】

小姑娘笑得一臉甜蜜,一雙眼睛閃閃發光。

陸珩心滿意足的笑了,垂眼看着她,有點想将她眼裏的光吻去,他也真的那麽做了。

一個個細碎的吻,珍惜的,虔誠的,落了下去。

翌日,陸珩随着太子及大隊人馬出征,蘇惜卿像前世一樣到城門口送他。

楚寧和陸畫都陪着她來送陸珩,不止她們,就連蘇天揚及蘇長樂也來了。

送行的人很多,蘇惜卿其實根本看不清楚陸珩及大哥在哪,好在陸珩身形極好認,騎的又是高頭駿馬,緊跟在太子身後,蘇惜卿找了一會兒便尋到了陸珩。

陸珩年紀輕輕就長年在沙戰打滾,以往他上戰場時,陸畫并不覺得有什麽,可她今日陪小表妹來送兄長,見到小表妹眼中依依不舍的情緒,一雙眼還熬得通紅,一下就被她感染情緒。

一旁被蘇玉,也就是蘇長樂的大哥護在懷中的蘇長樂更是誇張。

蘇長樂眼淚已經掉了下來,沒受傷的左手還使勁的捏着大哥的手,一開始還只是有些嗚咽哽咽:“為什麽樂樂不能跟太子哥哥還有二哥一起回邊關?樂樂也想回邊關,樂樂不喜歡京城,樂樂也要去!”

說到後來,甜軟的嗓音都變了:“樂樂舍不得太子哥哥……”

蘇惜卿本來還能忍住在眼眶裏打轉的淚水,聽見小堂妹悲悲切切,十分難舍的哭聲,一下就繃不住了,眼淚大滴大滴的落下。

她也舍不得珩哥哥和大哥。

“你哭什麽?”

陸畫揉掉眼角淚意,捏着手絹掩面,吸了吸鼻子。

她絕對不承認自己舍不得哥哥,都是蘇惜卿和蘇長樂一起哭,才會害得她也想哭。

“我哥很厲害的,就連嶺南那等兇險之地他都能完好如初的回來,此次前去邊關也定然能平安歸來。”

楚寧難得不跟陸畫鬥嘴,附和道:“陸大姑娘說得對,陸世子吉人自有天相,阿卿只需安心待他凱旋迎你進門即可。”

蘇惜卿不停抹淚,她無法告訴楚寧和陸畫此次出征有多兇險。

蘇惜卿淚眼汪汪,蘇長樂也是嗚嗚咽咽的哭着,哭得她大哥蘇玉頭都疼了。

就在蘇玉打算開口哄幾句,就聽見蘇長樂委委屈屈的說:“二哥回邊關玩,以後沒人會偷偷帶我溜出相府玩了嗚嗚嗚嗚……”

蘇玉:“……”

陸畫:“……”

楚寧:“……”

就連離別之意正濃,哭得不能自己的蘇惜卿也是一愣。

蘇玉冷着臉,咬牙冷哼:“我就說你怎麽會突然舍不得蘇天揚那小子!”

“我也舍不得太子哥哥。”蘇長樂小聲反駁。

蘇長樂擡手胡亂抹了抹臉,見到七巧節那天在酒樓裏的小美人也跟自己一樣哭得梨花帶雨,一瞬間像是找到了同伴。

她猶豫了下,湊到小美人身旁,小聲問道:“你是來送那個對着別人永遠冷着臉,對着你才會笑的那個兇巴巴的哥哥的嗎?”

“……”蘇惜卿捏着手絹,怔怔的看着小堂妹。

小堂妹見她不說話,也不覺得奇怪,自問自答道:“我就知道你也是來送他的,那天在酒樓裏,我看到你們倆偷偷牽着手說悄悄話,你是不是喜歡那個兇巴巴的哥哥?”

“……”

蘇惜卿沒想到那日她與陸珩的親密舉止,居然都被蘇長樂看去了,滿是淚水雪□□致的小臉“騰”地紅了起來,耳根也燒得厲害。

感受到楚寧及陸畫驚疑不定的眼神,就連大堂哥蘇玉也投來意味深長的目光,蘇惜卿更是羞赧得不知所措,這下什麽難過不舍的情緒都沒了,只想着小堂妹能不能放過她別再問了。

要是換作旁人,見對方不說話,肯定就此打住不問,可惜小堂妹本來就不拘小節,還是在邊關野大的,如今又只有六、七歲心智,一點也沒察覺蘇惜卿的慌張。

天真的小堂妹不待她回答,如小鹿般清澈的眼眸一片歡喜笑意:“我就知道你喜歡兇巴巴哥哥,太子哥哥說他和兇巴巴哥哥是好朋友,我也喜歡太子哥哥,以後我們也是好朋友了。”

“我們一起等太子哥哥和兇巴巴哥哥回京。”

“……”

蘇惜卿實在無法理解堂妹小腦袋瓜裏裝的都是什麽,只能呆呆的點頭。

蘇玉看不下去自家妹妹禍害別人的模樣,将蘇惜卿拉了回來,微微颔首:“堂妹別在意樂樂的話,她傻了之後說話又更加口無遮攔了。”

蘇長樂不滿抗議:“樂樂不傻,太子哥哥說樂樂比他還聰明!”

蘇玉:“……”

太子到底都跟妹妹胡說八道了什麽。

蘇玉忍無可忍,笑容溫潤的将妹妹拎走。

待蘇惜卿從羞窘中回神,太子與陸珩等人也早已領兵離京。

三人回到馬車之後,陸畫忍不住蹙眉道:“蘇大姑娘傻得這麽嚴重,之後及笄要如何談親?”

楚寧不以為然的笑了聲:“那日七巧節你沒瞧見太子看蘇大姑娘的眼神,跟如何對她的嗎?”

“那可是太子。”陸畫雖被林氏養得天真嬌縱了些,卻也不是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太子再喜歡,皇上皇後也不可能讓他娶一個傻子。”

楚寧想到曾經的蘇惜卿,蘇惜卿不過是沒辦法說話,陸老太太就極力反對,她沒再反駁陸畫的話,輕輕嘆了口氣。

蘇惜卿垂眸,想告訴她們都猜錯了,就算蘇長樂傻了,太子也會想方設法迎她入主東宮。

這世間有一種人,不論他們的意中人如何改變,是傻的,還是聰明的;是漂亮英俊的,還是容貌盡毀的;不論對方是啞巴,還是傻子,他們都心如盤石,執着不悔。

陸珩去打仗了,夜裏再沒人翻|牆送吃的給蘇惜卿,也沒人再能抱着她哄她入睡。

蘇惜卿第一個晚上就失眠了。

心裏都是前世的事。

不知道是不是思慮過重的關系,陸珩離開後的這一個月,蘇惜卿竟然夜夜都睡得不安穩。

郁疾本來就複雜,也很難對症下藥,江宴見她喝了藥,非但沒有好轉,反而日益消瘦,當下就決定停藥。

“侯爺已經派人備齊啞疾的藥,姑娘停藥三天,之後便換服新藥。”

蘇惜卿握着脖子上的平安扣,魂不守舍的點點頭。

“不知侯爺有沒有告訴你,醫治啞疾,不止得服藥,還得施針。”

蘇惜卿散渙的目光終于慢慢凝聚,一臉驚恐的看着江宴。

蘇惜卿在江宴面前不是神色淡淡就是神色恹恹,江宴難得看她露出這種表情,平時抿成一直線的嘴唇微不可察的勾了一下。

像是知道她在擔心什麽,他淡淡加上一句:“在下施針技術已爐火純青,不疼的。”

蘇惜卿松了口氣,下意識的沖他一笑。

江宴微微一怔,偏頭避開她的目光,起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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