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矛盾

“沒事沒事。”我躲過他的手，眼神躲閃，“那個什麽，現在事務緊急，我們還是多聊聊別的吧。”

餘光中，我感覺到萬古沒動，盯着我又看了會兒，接着偏過頭，聲音清冷附帶少年氣：“好。”

談起案子，他瞬間變得正經，滔滔不絕說了很多：“十年前那個案子，兇手殺的人原本和他是戀人關系，警方原本猜測是情殺，但在我看來，情殺的可能性只有很小一部分。”

“情殺？”南宮祁把萬古和他那杯咖啡挨個喝了一大口，嘴角還沾着點咖啡印子，“當時被殺的不是個男的嗎？難道，兇手是個同性戀？！”

“沒錯。”萬古打開手機，在上面劃了幾下然後給我們看了幾張圖片，“這是扒出來的他曾登陸過的同性交友網站。”

說着，他把目光挪向我：“我猜，在車上的時候，他三番五次看向我跟你，肯定認為我們是男女朋友關系。不過，令我不解的是，他為什麽會幾次看向我跟你，明明按照一般人的邏輯，如果遇到不喜歡的東西，肯定會在看到并知道實情後，不再看吧。

但是他不光看了這麽多次，還在知道我跟你是男女朋友後，反而加多了瞄向我們的次數。這一點，真的令我很奇怪。”

萬古認真分析着，我卻有點跑偏，被他嘴裏一口一個“男女朋友”說得臉有些發燙。聽他這語氣，不知情的人，說不定真以為他在一本正經複述我和他的關系。

南宮祁撓頭：“那個兇手，不喜歡異性戀？”

萬古看向他，微微一笑，指着其中一張圖說：“這裏，個人資料中，他有提到——他只接受單一的同性戀。外加他在這個網站上約的記錄中，有和不是單一同性戀的人打過架。

上面的資料有提到過，他們什麽都還沒做，就是被約的那個多看了一眼和男朋友在接吻的女的，兇手就直接拿酒瓶砸了他。說明，兇手是很讨厭異性戀的，或者還很讨厭接吻這種親昵的行為。”

說到這，他又看了我一眼，似是間接在解釋之前他隔着自己指尖，和我裝作接吻那事。

我幹幹咽了口唾液，偏開腦袋不知道做什麽好，下意識拿着咖啡準備喝口。

忽地，萬古抓住我拿咖啡的手，目光深沉認真。望着他深邃的眉眼，我好似跌進他好看的瞳仁中，不自覺悄悄深吸了口氣，把咖啡重新放回了桌子上。

接着，他仍抓着我那只手，找入了切點直接和我十指相扣。

他繼續道：“我也和你接吻了，所以——入口的東西，還是留個心眼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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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古的話說得輕描淡寫無比平靜，我卻聽出了幾分難以言說的陰鸷。

南宮祁臉色難看地看了眼萬古抓住我的手，緊緊皺着眉頭，接着自己默默轉過了頭去，似是在不高興萬古在他家咖啡店這麽說。

萬古繼續說：“我和他的安危暫時不用擔心，但是你不行，我得幫你多留個心眼。”

說完，他溫熱的指尖略微動了動，故意般在我剛才拿杯子的手上摩挲一下，“所以，你自己也得多個心眼，不能這麽馬馬虎虎的。”

很快，我來不及臉紅害羞什麽的，萬古又在手機上劃了幾下，接續他的分析：“兇手是個目标很明确的人。兇案發生當晚，曾有人在巷子将他堵着打了一頓，打到臉上血肉模糊，但據資料顯示，他除了後來為了不錯過殺害被害人的時間，只是放了些迷藥放倒了那幾個人，并沒有做別的，多的只是兇手竟然給其中一個穿得最少的人蓋了自己的衣服。

但對比被害人被殺害的殘忍，不難得知，他其實是個無比兇殘的人。不過，雖然他的目标極其明确，但令我想不通的一點是，他為什麽在迷暈那幾個對他拳腳相向的人後，還幫穿得最少那個蓋了自己的衣服。雖然衣服早就被他處理過，找不到關于他的半點信息，采取到半點關于他的線索，但……就是這樣，所以才讓我想不通。”

南宮祁聽完，擺擺手搶過萬古的手機，放大一角恨鐵不成鋼地看着他，“你傻啊！人家是個gay啦！遇到喜歡的類型，當然舍不得動手啦！比如你，會對你喜歡的人動手嗎！”

聞言，萬古看我一眼，翻了個白眼從南宮祁手上搶過手機：“哪有看一眼就喜歡的，別人都把他打成那樣了，他不光不還手，還在迷暈人後幫人蓋衣服？怎麽可能有你說得這麽簡單！”

南宮祁砸吧下嘴，一把搶回手機，反駁道：“怎麽不可能有我說得這麽簡單？！你作為一個四處留情的花花公子，難道就沒遇見過對你一見鐘情表白什麽的嗎！”

聽到“表白”二字，我渾身頓時一僵。

“你放屁！你特麽處處都在放屁！”萬古不甘示弱，“被害人還是和他交往了好幾年的對象呢！怎麽想想都不可能對第一眼就狂揍他的人溫柔對待，對自己朝夕相處的愛人刀子相向吧！這其中，肯定還有我沒有注意到、沒想通的細節！”

“細節個鬼啦！”南宮祁提亮了嗓音，“喜歡是會膩的好不好！你個小屁孩，知道什麽是新鮮感嗎？！新鮮感可比朝夕相處讓人膩的喜歡來得要讓人上頭！”

萬古：“你放屁！就算喜歡是會膩的，也不可能對待人如此相反啊！而且喜歡了這麽久，就算沒有演變成愛，也不用直接動刀子吧？！再說又不是每個人都和你一樣這麽風流，這麽愛追逐新鮮感！”

南宮祁：“你個小屁孩！知道什麽是喜歡嗎就在這說說說？！”

萬古：“誰是小屁孩了？！你就比我大個一歲就在這裏裝深沉了？！誰沒喜歡過人？！我喜歡人的時間可比你到處留情的時間要長！”

南宮祁：“你個小屁孩怎麽說話的呢！我作為你大哥，你至于這麽咄咄逼人我嗎！”

萬古：“那是因為你放屁！你張嘴就放屁！就連上一句你也還在放屁！你是我哪門子的大哥啊？！”

南宮祁：“怎麽，當初認了我，就是為了現在的拍屁股走人嗎！你可別低估了我，把我當成你衆多魚塘裏的一小條魚啊！”

萬古忍無可忍，咬牙切齒地瞪着我對面的南宮祁，随即憤憤道：“你請滾開好不好，我是直的！我喜歡湯元！”

聞此言，我瞬時怔忡，“你你、你瞎說什麽呢！”

啧，萬古這家夥真是的，為了吵贏南宮祁，竟然把無辜的我都搬出來了。

誰知，我才道出那句話，原本一轉一轉盯着南宮祁的萬古忽然扭過頭看着我。

說話的同時，他動了動手，指腹輕柔掠過我的手掌，當即帶起一片濕熱。

“我沒瞎說。”他十分認真地看着我。

還沒來得及吃驚幾秒，南宮祁和萬古這倆家夥就又吵了起來。

南宮祁：“叫你說案子不是叫你在這泡妞！”

萬古：“我不本來是在好好說案子的？！不是你這家夥硬要往喜歡誰上面扯？！”

……

兩人越吵越兇、越吵越兇，朝他們看過來的人逐漸變多，我趕緊上去拉，“別吵了你們倆！”

萬古怒氣沖沖最後瞪了眼南宮祁，而後和對面的南宮祁先後一屁股坐回了位子上。

我擠出個歉意的笑，僵硬地對着四周的人都笑着點了點頭，表示了歉意。

萬古瞪着桌上的手機，輕咳一聲，接着往下說：“其實算起來，兇手有留下來很多信息，但這些信息都在被警方或別人搜查到前，被他很好的處理掉了，乃至于這十年以來，案情并沒有多大進展。通過之前和我打電話那家夥知道的，能找到并複原的有用信息也是少的可憐，總結下來——”

萬古拿過桌上手機，打開時還不忘再瞪眼對面的南宮祁。

他在屏幕上劃拉幾下，再次将手機扔回桌子上：“兇手是男性、短發、一米七六上下，殺害的人是他相處幾年的愛人，行兇手法極其殘忍謹慎、目的明确，是個讨厭異性戀的同性戀。以及，他經常在同性戀網站和單一同性向的男人約。在行兇當天，撞見了兒時的湯元，然後在兇案現場留下了‘十’跟‘三’兩個漢字，外加邊上畫着的一個簡筆小人。”

說完，萬古收起手機，“據車上和那個兇手近距離的接觸，我發現他是個左撇子，而且性格可能有些暴躁，只要前面的車稍微慢一點，他都會用左手按喇叭。并且，這不是在看了我和你之後。”

萬古看向我，握拳擡手：“他的右手腕上有一圈白色，明顯就是戴手表的痕跡。一般人不可能把手表戴在右手上，除非他是個左撇子。”

“那要是他就愛戴右手呢？”南宮祁插嘴。

“當然，這也不是絕對的。”似是料到南宮祁會提問，萬古不緊不慢放下手，輕輕挑了挑眉，“我确定他是左撇子是在我們下車後，他接放在右側的手機時，用的是左手。我猜，他不僅是左撇子，開車接電話時有這動作，說不定他曾經在國外生活過。”

“知道這個有什麽用？世界上有這麽多左撇子，總不能一個一個抓來，看看他是不是兇手吧！”

萬古皺眉，眯起眼睛手抱着臂，顯然不滿他的話：“光知道左撇子當然沒用，但你想想，他為什麽要有意隐瞞自己是左撇子？不可能只是因為自己是左撇子吧？就像你說的，世界上有這麽多人，就算讓我們知道了他是左撇子，對他也并沒有什麽危害吧。”

“那你說說，你哪裏看出來他在掩飾自己是左撇子啊？！你自己不都說，他用左手按喇叭、右手腕有戴手表的痕跡嗎？！這不應該是為了掩飾自己是左撇子的行為吧？！這簡直就是在自相矛盾嘛！”

“沒錯！他就是在自相矛盾！”說着，萬古哂笑，“你這次的屁放得還算有一半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