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裙子引出的風波

芽芽和宋瑤都很吃驚，“是誰送給我的？”芽芽奶聲奶氣的問。

系統開口了。

“是昨天你救下的那個小少年，眼睛看不見那個。”

芽芽這才恍然。

郝主任說，“這個暫時要保密，等那人覺得合适的時候，會親自告訴你的。但是這禮物，你一定要收下啊。”

說完，不由分說的把裙子交給了宋瑤，然後帶着那個售貨員回去了。

“芽芽知道是誰嗎？”宋瑤摸了摸芽芽的小腦袋，總覺得事情很蹊跷。

芽芽點了點頭，“知道。他應該不是壞人。或許是為了謝謝我才送我東西的吧。宋姐姐，我們快點回家吧，我都餓了。”

宋瑤摸了摸她的小腦袋瓜，“好，回去宋姐姐給你做好吃的。”

又過了兩天，宋瑤在地裏幹活的時候，顯得心事重重。

有一次差點割到了自己的手。

張振國問她，“你怎麽了？”他的表情依舊冷峻嚴肅，可是眼神中卻不可抑制的流露出關心。

宋瑤想了想，還是決定把自己這兩天聽到的消息說出來。

“振國哥，我這兩天聽到一個謠言，有人說芽芽是山裏的大仙變得，還有人說芽芽搞封建迷信，現在傳言愈演愈烈，會不會對芽芽不好？”

張振國聞言，一下皺起眉頭，“你說什麽？”

于是宋瑤只好把自己聽來的傳言再說一遍。

“知青點都是外來人，消息遠不如本地人靈通，可是連我們都知道了，那想必私下裏在各個村子都已經傳遍了，張大哥你沒聽說嗎？”

張振國還真沒有聽過。他這個人平時不愛聽這些風言風語，久而久之，也就沒人跟他說這些，可是現在這流言連知青點都傳遍了，可見有多厲害了。

現在整個大環境都在破四舊，誰敢搞封建迷信啊，那不是找死？如果有心人把這個傳言捅到革委會，那對芽芽而言，實在是太不利了。

張振國決定下工之後就去把事情查清楚，看看是哪些人在傳。同時他也要好好敲打一下芽芽，雖然他知道芽芽身上的确是有一些很神奇的地方，可是這小丫頭也太不只收斂了，會給自己招禍的。

但很多時候都是怕什麽就來什麽，張振國還沒來得及去查清，革委會的人就已經到了。

張家小院。

夕陽西斜，今天大丫二丫沒去上工，她們到底是小孩子，前幾天太累了，所以下午決定好好休息一下，順便包點餃子，好好犒勞犒勞自己。

芽芽很喜歡吃餃子，難得沒有到處亂跑，而是留在家裏，乖乖幫着姐姐們洗白菜。是的呢，別看她人小，可是很勤勞哦，拍着小胸脯向兩個姐姐保證，一定會把每顆小白菜都洗的幹幹淨淨的。

哐當——

木質的院門被人從外面大力推開。

芽芽和大丫二丫同時望過去。

“白芽芽，有人舉報你搞封建迷信活動，跟我們到革/委/會走一趟吧！”

幾個帶着紅袖章的男人闖進了張家，而為首的那個男人，正是前兩天在供銷社裏，陪着柳主任千金的那個男人！

芽芽一瞬間有點慌，而後系統趕忙在她腦海中安慰她，“寶寶不怕，你現在是小孩子，你能搞什麽封建迷信？就裝傻充愣就夠了，系統叔叔保證你不會有事。你就把這當做是一次考試，好好鍛煉自己的演技，你只要三個詞就夠了——無辜、懵懂、哭！懂了嗎？”

芽芽點頭，“懂了！”

接受完系統的指點，芽芽看向門口湧進來的人。

而此時，大丫二丫已經擋在了芽芽身前。

“你們胡說八道什麽？我妹妹才三歲半，她搞什麽封建迷信？我看你們是頭腦發昏了吧！”

大丫厲聲斥喝。

二丫更絕，直接扯起她穿透力十足的小嗓門，高聲喊道，“快來人啊！人販子假冒紅/衛/兵來抓小孩啦！救命啊！殺人放火啦！搶小孩啦！”

就這幾嗓子，直接把左鄰右舍前街後街的街坊全都喊出來了。

幾個紅袖章從來都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以往他們抓人□□，無論是知識分子還是當官的，全都無往不利，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會被人當成人販子！

村民們的正義感十足，各個都是抄着家夥來的，扁擔，菜刀，燒火棍，應有盡有，五花八門。

“你們，你們要幹什麽？要造反嗎？”

領頭的男人明顯有些慌。

但村民們還是團團的就把張家小院給圍住了。

“我們不是人販子！我們是來抓封建迷信分子的！你們不要阻攔，否則就是現行反/革/命！”

領頭的紅袖章扯着嗓子喊。

二丫罵道，“我呸！你們就是人販子！你們的紅袖章是假的！你們就是想把我妹妹抓走！”

領頭的男人：“有人舉報你妹妹搞封建迷信！”

“我沒搞封建迷信，什麽是封建迷信？”芽芽睜着一雙水汪汪的，黑葡萄一樣的大眼睛，望着面前的幾個紅袖章。對嘛，她才是個三歲半的娃娃，她哪裏知道什麽叫封建迷信？

村民們一聽，頓時就站在了芽芽這邊。

“就是，一個三歲的娃娃，還尿炕呢，她懂什麽封建迷信！”

“說是有人舉報，那舉報的人是誰啊，不長腦子嗎？難道還想□□個三歲娃娃？”

“他們一定是假的，就是人販子！大家給我打！”

此時人聚集的越來越多，下工的知青們也都來了。

周芬來的最早，她在旁邊幸災樂禍，她還是懷疑那翡翠吊墜是被芽芽三姐妹給撿去了，然後昧下了，這姓白的三個小丫頭全都不是省油的燈，而且上輩子她明明記得張家這三個拖油瓶全都沒有好下場，一個被賣了，一個走丢了，另外一個被親娘虐待死了，怎麽這輩子她們非但沒死，還活蹦亂跳的呢？

有個紅袖章見勢不妙鑽進人群中趁亂跑了，現在場面鬧得太大，必須把柳主任叫來，否則壓不住場面啊。

就在場面越來越亂，就快壓制不住的時候，

張振國回來了，宋瑤跟在他後面，一時間人群自動給張振國讓出了道路。

“怎麽回事？你們來幹什麽？”張振國冷冷的問。

而宋瑤卻是出于直覺，把目光落在了躲在角落看熱鬧的周芬身上。她總覺得周芬的眼神很怪異，同時也在第一時間懷疑，會不會又是周芬搞的鬼。這個表妹小時候明明很老實，可是在偷了她的吊墜之後，整個人就顯得很怪異，神神叨叨，小動作不斷。

為首的紅袖章男人再次站了出來，“有人舉報白芽芽搞封建迷信活動，我們要把她抓走調查。”

“白芽芽今年只有三歲，你三歲的時候能搞得了封建迷信？”張振國反問。

那男人一噎，臉色張紅，“無風不起浪，蒼蠅不叮無縫蛋，要是她真的沒問題，你們為什麽不肯把她交出來！”

芽芽在這時候得到系統提示，放聲大哭，一頭紮進張振國懷裏，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她的眼淚很真實，因為只要聯想到前世爸爸媽媽出車禍時候的樣子，她就會哭得肝腸寸斷，在這個異世界，雖然她總是表現得很堅強，很平靜，可是她到底只是個小孩子，還是個失去了爸爸媽媽的小孩子，她的難過委屈傷心無助，是沒有人能夠感同身受的。

得到宋瑤時不時的靈泉投喂，芽芽的皮膚已經變得越來越好，越來越嫩，就像是剛剝了殼的雞蛋一樣，白□□粉嫩嫩，原身殘留的蠟黃幹瘦一點都不見了。她比畫上的娃娃還要可愛漂亮，此時大顆大顆的眼淚往下落，哭得所有人心裏都是一陣心疼。

義憤填膺的村民們再次舉起了手裏的家夥，他們再也不想理會這幾個紅袖章的強詞奪理了，只想着快點把他們打跑，讓小丫頭別再哭了，瞧把孩子給吓得，這些殺千刀了！

眼看着紅袖章們就要被趕出張家小院了。

一直躲在遠處樹後的小姑娘終于忍不住，跳了出來。

“她搞封建迷信，她是壞分子，你們都是□□！我要讓我爸爸你們統統抓起來□□！”

村民們的目光紛紛落在她身上。

“這小丫頭是誰？”

“革委會主任的閨女？”

“嘿呦！我們家八輩貧農，誰能說我是□□！”

“革委會主任就能無法無天了是嗎？”

眼看着憤怒的村民朝着小姑娘去了，為首的紅袖章不得不快跑幾步，将柳甜甜抱在懷裏。這可是柳主任的寶貝疙瘩，要是真出了什麽問題，那他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柳甜甜從小被嬌慣壞了，且她記事起，自己爸爸就很得勢，在整個縣城，所有人都是哄着她捧着她的，所以哪怕被村民團團圍住，她也絲毫沒帶怕的。

她憤怒的指着芽芽。

“就是你，就是你搶了我的裙子！”柳甜甜氣得咬牙切齒，這輩子都沒人那樣欺負過她。所以她一定要把裙子搶回來！要把這個壞丫頭抓去□□！沒有人能搶她的東西，只要她看上了，那就是她的！

一聲威嚴的咳嗽聲傳來。

随後人群一靜。

就連正在叫嚣的柳甜甜也閉了嘴。

張振國和他懷裏的芽芽同時看過去，就見一個五十多歲，頭發有些花白的男人走了過來。

人群再次自動分開，給這位老人家讓路。

二丫悄悄的在大丫耳邊嘀咕，“三叔公，他怎麽會來？以前咱們老王家的人欺負的時候，也沒見白家這位三叔公出來啊！”

大丫皺了皺眉頭，“這老頭無利不起早。”這位三叔公在十裏八鄉都很有威望，早年間是因為他最能幹，家裏最有錢，後來則是因為他有三個出席的兒子，老大在公安局，老二在運輸隊，老三最厲害，在市裏給市長做秘書。

背靠着三個這麽厲害的兒子，三叔公在整個縣城鄉下都無人敢惹，當初他也很看好大丫爸爸白志剛的，可是誰讓白志剛死了呢，人走茶涼，三叔公不再理會大丫三姐妹，王桂花帶着他們改嫁後，就更沒有往來了。結果今天這一鬧，三叔公居然出面了？大丫總覺得這背後不簡單。

三叔公直接朝着張振國懷裏的芽芽走了過去，“芽芽，還記得三叔公不？”

芽芽搖了搖頭，不記得，但還是奶聲奶氣的說了句三叔公好。

三叔公露出一個特別慈愛的笑容，摸了摸她的小腦袋道，“別怕哈，有三叔公在，誰也別想欺負我們芽芽。”

柳甜甜這時候又找回自己的膽子了，“她搶我裙子！她搞封建迷信！把她抓起來！□□她！”

三叔公笑着回頭去看她，但是語氣卻是威嚴又冰冷的，“我不和你一個娃娃說話，既然你們說是有人舉報，那就把舉報的人叫出來，當面對質。除此之外還要有證人。事情沒弄清楚，誰也別想走！”

為首的紅袖章男人說道，“我們革委會辦事輪不着外人插手！”

“那就把你們柳主任叫來吧，反正今天他不來，這爛攤子是收拾不了了。你們要是拿不出芽芽搞封建迷信的證據，我們還要反告你們濫用職權呢！”

打從革委會成立的那天起，這些紅袖章們還沒受過這麽大的委屈。可是偏偏這些山民們人多勢衆，而這個白老頭還有三個厲害的兒子，無論怎麽想，都是他們不占理。

就在此時此刻，接到報信電話的柳主任已經在火急火燎趕來的路上了。

騎着自行車匆匆趕來的他早已是滿頭大汗，他是真的沒想到自己這小閨女居然這麽大膽，這周毅兩口子也是，幫他帶孩子就帶孩子，怎麽還随着孩子胡鬧？來抓人也不跟他說一聲，真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

好不容易柳主任感到了，累的氣喘如牛，可是白老頭和這些山民們還一點面子都不給。

這事鬧得太大，不得已，柳主任只能讓人把王家村那幾個男孩和他們家的大人們全都叫過來。畢竟這謠言就是從他們那邊開始傳的，這一傳十十傳百，源頭已經不好找了，但是至少他們是當事人啊。

王家村的人來的不少，王老太和王老頭也在幾個兒子的護送下來了，虎頭和鐵頭自然也跟着。

眼見着天都要黑了，可是大夥的熱情卻半點也不消減。這年頭沒什麽娛樂活動，大家除了幹活就是吃飯睡覺，但凡要是出點什麽熱鬧，大家的熱情都高漲着呢，不吃不睡都行。

王老太一進來就氣勢洶洶，嘴裏罵罵咧咧，“是哪個殺千刀的說我芽芽搞封建迷信？滿嘴放屁就不怕生孩子沒□□！”

老王家的幾個兒媳婦也在老太太的洗腦下，堅信芽芽是不能得罪的仙姑，非但不能得罪，還要盡力讨好，這樣将來才有他們的好果子吃。所以此時此刻都用不着老太太吩咐了，全都跟着一起罵，柳主任和幾個紅袖章被他們明裏暗裏罵了個狗血淋頭，想要反駁可是又不敢跟農村老太太老娘兒們耍橫，不得已，只能低頭人罵，憋屈的要死。

王桂花膽子小，原本縮在角落裏不敢出來，可是見她娘來了，也跟着跳出來一起罵了，她要是再不出來，大家夥都要忘了她是芽芽的親媽了。

場面特別亂，但是那十幾個男孩子也還是很積極的幫芽芽澄清，“我們是迷路了，第二天自己走回來的。”

“誰說我們是被芽芽送回來的？她那麽小個人，那麽短的腿兒，她怎麽可能一個人上山找我們？”

“謠言都是王八蛋傳的，和我們沒關系！”

這些男孩都是被自家大人叮囑過的，恩将仇報的事情不能做。人家芽芽當初幫了他們，可是他們卻把這個事說出去了，還給人家造成了這麽大的麻煩，萬一要是小仙姑怪罪，他們可是吃不了兜着走啊。山裏生山裏長的娃對紅袖章不那麽害怕，但是對于神出鬼沒的小仙姑還是既敬又畏的，于是在來的路上就統一了口徑。不得不說，在一致對外這件事上，山民們還是一如既往，團結的不得了。

眼看鬧劇無法收場了，柳甜甜知道，自己這回又輸了。非但沒能□□白芽芽，還給自己和爸爸丢了大人。她委屈的放聲大哭。

“甜甜，快給白芽芽小朋友道歉！”柳主任強壓着女兒的頭，逼着她向芽芽低頭。

虎頭向鐵頭遞了個眼神，興奮之情溢于言表！他們老大贏了！革委會主任又怎麽樣？老大才是最厲害的！他們做小弟的也覺得分外驕傲！

就在這時，三叔公磕了磕煙袋鍋子，笑眯眯的看向柳主任，“鬧了這麽大的陣仗，驚動了幾百號人，把我家娃娃吓得都快不會哭了，柳主任該不會覺得道個歉就能解決了吧？”

柳主任看了看老狐貍一樣的白老頭，又看了看早就不哭，只是趴在哥哥懷裏的芽芽，最後再看看環顧四周虎視眈眈的山民們，心越來越沉，這次的事鬧得太大，萬一白老頭也是以這個為把柄讓他兒子在市裏告他一狀，那他這革委會主任可就做不下去了。

看了看依舊放聲痛哭的女兒，又看了看自己騎來的嶄新的二八大杠自行車，他咬了咬牙，掏出了兩百塊錢和十幾張糧票肉票，他把錢和糧票肉票放到白老頭面前，“耽誤鄉親們的時間了，這天也晚了，不如就由白叔您做主，多買點肉，給大家炖上兩大鍋，也算是慰勞大家的辛苦了。”

說完，他又走到芽芽面前，“小姑娘，對不住了，都是甜甜被我寵壞了才鬧出這樣的事，你看伯伯把那輛自行車給你做賠禮好不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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