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出山

考完試正好是周末，葉昭便又來到了那個天橋底下擺攤。

擺在地上的依舊是那張看起來很敷衍的“測字算命，心誠則靈，五百一位，概不賒賬。”的字幅。

無比淡定地往馬紮上一坐，就開始看起了書。

沒辦法，她沒想到光是補課費就有那麽多，這下徹底的變成無産階級了。

雖然她班主任說可以幫她跟學校申請通融通融，但既然有錢，她也不願麻煩。

相信她自己能把錢給掙回來的。

今日的陽光依舊很燦爛，不過照樣沒有什麽溫度，風格外的大，把樹葉吹的嚓嚓作響，有一種異常凄涼的感覺。

她剛一坐這兒，旁邊她那幾個“同行”時不時地就瞅她。

他們真的很想知道，這個小姑娘到底有什麽本事，怎麽就在這裏呆了一上午，就能得了一個忠實信衆。

那個老爺子這兩天早晨路過時可總是會問起她，每次都是失望而返卻初心不改的。

也不知道她究竟給他下了什麽迷魂藥了，身為這一片的常客，他們自然也認識這個經常在這裏路過晨練的老爺子，知道他從未找過誰算命，向來都是敬鬼神而遠之的态度。

誰知道就見了這小姑娘一面，就徹底地被她收複了，這小姑娘到底是何方神聖？

在他們跟她說那個老爺爺來找過她，她并沒有感到意外。

從那個老爺爺的命相看來就知道是一個知恩圖報的人，恐怕對玄學還有些了解，知道化劫的事情。

只是她可沒有想要收他錢的意思。

畢竟這麽善良的老人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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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小姑娘，看你還在讀書，怎麽就出來幹這行了？”問她的是旁邊一個含着腰縮着手的一個大叔，他說這話的時候，一臉的好奇。

什麽叫幹這行？

這行怎麽了？

玄學源于亘古，伏羲演八卦，乾坤造輿圖，創造了衆多的術法流派，綿延上千年不止，怎麽到了他們嘴裏就變成了這行？

如果真的看不起這行，幹嘛還要在這裏擺攤？

如果她要問的話，那群人一定會跟她說“為了錢呗。”

不想氣得揍人，她還是閉嘴吧。

她不說話，那人也不在意，做他們這行的，就是總是看別人臉色，還要裝出自己是世外高人的感覺，其實早就習慣了。

自己又嘚啵了兩句，說什麽她這個年紀還是去打別的工吧，年紀太小做這行沒人會相信的。

當然他是自覺遺忘了之前每天都來問的老爺子的事了。

感覺自己是為了小姑娘考慮，還在心裏感嘆下自己還是太善良，這樣可不好呀，搖頭晃腦了兩下，又揣着手坐到了自己的攤位旁，就等着顧客上門了。

現在的買賣可不好做，就連他們這行現在都不好做了。

當然信這套的人還是不少的，盡管他們給的不是很多，但是架不住人多。

總會積少成多的，這不，又來了一個給他送錢的。

自然要保持好自己的表情，努力做出不慕名利的高人樣，讓那個看上去有些憔悴的中年女人仿佛看到了盼頭。

她也是沒招了，眼見女兒噩夢纏身的，身子一點點衰敗，就連醫生都查不出來原因，她能有什麽辦法。

女兒是她唯一的親人了，要是女兒出了什麽事兒？她也不想活了。

之前她也不是沒想過女兒是中邪了，但是找了好幾個大師，他們根本毫無辦法，不是為了騙錢，就是來了就被吓跑。

讓她忍不住恐懼，女兒到底纏上了什麽不得了的東西。

這段時間都快要她神經崩潰了。

倒是最後來到他們家差點就要被吓跑的道士于心不忍，說他是沒有辦法，不過看她快要絕望了，好似不忍心，就給她算了一挂。

卦象顯示她女兒的生機在這個天橋上，再多的他也算不出來了，走投無路的她連忙來到了這裏。

來到這裏後，便看到了很多算命的，只是符合那個道士說的方位的，就只有一個所在，那就是葉昭這位鄰居了。

其實她的方位也符合那個道士所說的方位，只是看到她，那個女人就自動把她排除在外了。

不過這也是人之常情，葉昭也沒在意，仍然看着自己的書，看的相當的專注。

這一次考試是靠着算卦算過去了，難道以後還要繼續算卦算嗎？

要是別人問她一道題到底是怎麽做出來的，她還要說算出來的？

那樣估計她會被人當做瘋子了吧。

認為她只是幸運過了頭，或者是作弊考出來的。

但太幸運的人都是讓人讨厭的，作弊得到高分，會更讓人讨厭。

算卦難道不叫作弊嗎？就算是她的真實實力，可到底不是自己真正做出來的。

而且她也不覺得自己會學不會，每天自然很用功的學。

況且她學着學着就找到了興趣，那些理科的東西不是另一種意義上的玄學嗎？

對于熟悉的東西，她從來不擔心，因為玄學就是借助在強大的數理能力上的，古人的計數水平并不比現代人差的。

否則也不會留下了那麽多難解之謎了。

對于理化生什麽的，不就是陰陽循環對萬物及生靈産生的影響嗎？

俗話說一通百通，明白了它們的內在原理，再換算成自己熟悉的領域，問題當然迎刃而解。

可有一樣她無語了，她不明白為何作為堂堂正正的華國人，要從小到大學習別的國家的語言。

要是換到古代的話，那些文人肯定都要開罵了。

世殊時異，到底是不同了。

還是學吧。

反正語言一定有共通之處的，她就不信自己應付不了考試。

慢慢的她還真的找出點規矩來，一些小問題也能做出來了。

剛想要攻克下一個問題時，一陣哭聲打擾到了她，茫然地從厚厚的五三裏出來，看向聲音的來源。

只是一聽，她的表情就專注了起來。

“大師，求求你救救我的女兒吧，如果沒有女兒的話我也活不下去了。”

中年女人臉上全是淚痕，多日來的折磨讓憔悴不已，撲通一下跪在了他的面前。

自稱黃半仙的人，還是第一次受到這般的禮遇，心中欣喜難道自己轉運的時候到了，一看就知道是個大買賣呀。

“別急，起來再說。”

他按捺住自己激動的心情，故作淡定地說。

這副淡然的表情，更是讓張翠英覺得自己是找對了人，不由又流出了一行眼淚。

哽咽的把事情講述完，講到自己女兒現在的模樣時，就忍不住流淚。

然而聽完她說的，黃半仙就犯了難，不管她女兒生的是什麽病還是別的原因，都不是他能應付的呀。

要是找他算個卦，他能掰扯地連自己都認為是真的。

可這種事，顯然不在他的業務水準之內啊。

先不說他可以掙多少，要是他去了，她女兒沒有一點氣色，甚至不久就死了，傳出去，他還能在這片混嗎？

他是個騙子，不過要是超過他騙的範圍，那就不好了。

“……這……個……本人……”本人只算命不抓鬼。

嘴裏那句話還沒有禿嚕出去，一張紙擋在了他的前面。

“寫個字。”葉昭毫無動靜地出現在這邊，這句話顯然不是對他說的。

剛才還哭的臉都有些皴的張翠英，停止了哭泣，這才看到了她。

一個長得很漂亮的小姑娘，比她女兒還小上幾歲，面無表情地站在她的面前，手裏還拿着紙幣，看起來是為她準備的。

“這是……”她看起來有點懵，看着那張紙有些不明所以，手足無措的樣子看着黃半仙。

“把你心裏一直出現的字寫出來。”

葉昭不知道自己的舉動，讓別人看起來多麽奇怪。

黃半仙卻噓了一口氣，沒想到這個女娃娃把事情攔下來了，那要是事情沒辦成也不關他的事。

他決定今天他就換地方去。

“寫吧，寫吧。”他擺擺手說道。

見那個“大師”也這麽說，她才拿起筆來，猶豫的寫了起來。

應該是沒有上過學，她寫的字實在算不上什麽好字，也只是能看的清而已。

但是在寫這個字的時候，她專注的不行，好像這個字就是她所有的寄托。

寫完後，還忍不住撫摸那個字，葉昭拿了過來，一個“婷”字躍然紙上。

想必是她女兒的名字吧。

婷，和色也，女之亭亭玉立，左邊的女字本來稍弱，但右邊的亭改變了原本孱弱的命格，命運雖有所坎坷，今年之後便會有一樁好姻緣，生活美滿，可現在此字卻呈現斷裂之勢，一發不可收拾。

女為人也，和亭為停，生機斷絕之相，是有誰給她……

葉昭的表情頓時嚴肅了起來。

看來她是該走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