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廳中交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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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金一直在努力,新人真的需要親們的支持。。。

只見李嬷嬷和春玉攙扶着錢氏,夏玉低垂腦袋跟在錢氏身後,錢氏臉色蒼白,卻是略施了薄粉遮掩病态,發髻梳的一絲不亂,釵着金敏替她挑過的祖母綠翡翠釵,一身墨綠色衣裳合身得體,努力想掩飾身體的不适,卻是金敏一眼便看出李嬷嬷和春玉吃力的攙扶着祖母,祖母這是強撐着過來,全是為了她啊。

金敏腹中更痛,卻比不上心更如刀割一般,為什麽與祖母只是相處了短短大半年的光陰,祖母可以如此待她,用老邁的孱弱的身體為她撐起一片天。前世她也曾努力,也曾反抗,可為何無人待她若此,不然怕死的她何至于自盡?她恨過怨過,最後甚至詛咒過,那一顆早已心灰意冷的心,如今怦然跳動!春玉夏玉,甚至于夏雲,還有祖母,都令她心底一片柔軟,在那片柔軟上是刀割般的自責。

這兩個丫頭啊!是見她招架不住去尋了祖母,再看着祖母全身透着病态,想着祖母孤苦了大半輩子,臨老了老了,還為了她受這份罪過,金敏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不言不發,只忍不住淚流滿面,祖母為她做的,她一輩子也還不清。

“姑媽啊!”李氏哭號着上前想拉住錢氏的衣袖,卻是被李嬷嬷不動聲色的擋了開。碰到識趣的人自然知道了分寸不再糾纏,李氏卻是着實厚臉皮,傲慢的撇了撇李嬷嬷,“你這老奴作死啊,擋什麽擋!”

李嬷嬷一口氣被噎住,卻是穩了穩的心神,不理睬李氏,向着金老爺和範氏福了一福。

金老爺和範氏早已經起身朝着錢氏施禮,“母親,您還未大好怎麽就起身了?兒子不孝。”金老爺很是孝順的開口道,緊接着金琪與金弘毅也見了禮。

錢氏只擺擺手示意他們無需多禮,并沒有回答金老爺的問話,一步一步緩慢卻穩重的走向上首,穩穩當當的坐了下來,卻是鬓角處滲出一絲絲汗水,金敏看的心疼,忍不住開口,“祖母,您。。。何苦呢?”

回答金敏的是錢氏那慈祥的笑容和如春風般溫暖的聲音,“敏姐,先起來,乖,聽祖母的話,過來祖母這邊。”

金敏并不矯情,幾個小碎步便靠到了錢氏的身邊,錢氏很是滿足的摟了摟金敏,又摸了摸金敏的腦袋。金敏則是緊緊的抓住錢氏的另一只手。

金老爺心中一片複雜,看着祖孫二人如此溫馨的畫面,他愈發不相信今日之事是金敏所為。

李氏見着錢氏來了之後壓根不理睬她,卻眼珠一轉,哭天喊地道,“老太爺啊,您快睜開眼看看啊,您的妹妹老了老了還要被人毒害啊,更可憐當年的鎮北将軍眼珠子似的疼愛姑媽,若得知了,在地裏都不能瞑目啊!”

“閉嘴!”錢氏一聲大喝,接着便劇烈的咳嗽起來,顯然被氣的不輕,“竟敢在我們金府如此胡言亂語!老爺,将她趕出去!”鎮北将軍是錢氏的逆鱗,整個錢府她最愧對的就是她的父親鎮北将軍。

這一聲令下,令李氏臉面挂不住了,金敏也是奇怪為何祖母見了娘家人是如此态度。

“姑媽啊,你可怨了娘家人不常來看您?老太爺臨終的時候最牽挂的就是您了,一直叨念讓我們來接您回去。”李氏毫不臉紅的說着不要錢的謊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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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錢氏冷哼一聲,“回哪裏去?死者為大,作古的人不提也罷,你是錢懷文的媳婦吧,你這趟來,你夫君可知?他會允許你來探望我?你就不怕東窗事發,再多的好處,怕是只能帶回娘家了!”這一場接着一場,再愚鈍的人也知道不會是巧合,當年錢氏是被趕出家門的!多年來不曾來往,今日定是有人去請了李氏來!範氏啊範氏!你可真是能幹!

李氏被錢氏的話一下震住了,是啊,她夫君最恨家人提起這位姑太太,覺得是錢府的恥辱,如果讓夫君知道了。。。李氏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好處再好,要是讓夫君知道此事,恐怕要休了她啊!

範氏見機不妙,連連朝着李氏使眼色,李氏卻像是丢了魂一般毫不理睬。範氏大急,顧不了那麽多了,今日必須讓那小賤人毀了!範氏開口勸道,“母親,何必如此生分了,到底是血濃于水,我看嫂嫂定是想着母親和娘家人重修于好。。。”話也說不下去了,錢氏的冷刀子似的目光恨恨的瞪着範氏,範氏打個激靈,怎麽也不能這樣前功盡棄,硬着頭皮,上前拉住李氏的手,輕拍了拍,低聲勸道,“嫂嫂,您快勸勸母親,您人來都來了,不能前功盡棄啊!做成了可是積福積德天大的好事啊!”

範氏那帶着鼓勵,殷情,甚至威脅的目光,讓李氏一下想起,事成之後可是三千兩銀子啊!他們錢府早就不比當年,只剩個空殼子了!李氏想着,她還不是為了三個女兒,為了這個家,夫君怎麽也不會怪罪自己的!

又是一哀號,“姑媽,您可是錯怪我家老爺了,就是他讓我來的。老爺總說姑太太到底是我們錢府的血脈,不可生分了,這才乘着姑媽您老五十大壽讓我過來的。可誰知,我一來竟聽說姑媽中毒了!您那孝順兒子竟然攔着我不讓我去見您,還把那罪魁禍首庇護住,姑媽啊,我真替您心寒啊!”李氏雨聲淚下,聲情并茂,可惜錢氏卻是面無表情不為所動。

一旁看戲的金老爺也早已發覺古怪,出聲詢問李氏,“既是表兄讓您來,表兄何不親自前來?”

李氏只眼珠一轉的功夫,信口便答道,“志學兄弟有所不知啊,我家老爺對姑媽愧疚難耐,竟病的起不來身了,更是無面目來見姑媽,所以派我來看望姑媽。”

這樣的鬼話誰會相信,金敏抽了抽嘴角,就連金老爺也是不信般的蹙了蹙眉頭,卻是聽見範氏不甚唏噓的聲音,“真是難為表兄了。”

“是啊是啊。”李氏順着話繼續賣力的表演,“我家老爺要是知道姑媽遭此罪過,定是要傷心過度了。志學兄弟做的也太過了,老母受此委屈,竟然無動于衷!叫人看的真是心寒啊!”李氏拿出手帕擦拭着眼角,卻是時不時的偷瞄着屋內衆人的反應。

金老爺被李氏擠兌的滿臉通紅,卻自覺是自己所做欠妥,可讓他明知不是女兒的錯,卻懲罰女兒,不說他做不到,想必母親也不會願意見到。

正在金老爺不知道所措時,金弘毅拱了拱手,聲音洪亮的說道,“舅伯母,侄兒不通大道理,但是知道這是我們金府的家事,您畢竟是個外人,如此插手有些不大妥當。”

“毅哥!”範氏狠狠瞪了一眼自己的寶貝兒子,大聲一斥。

早被屋裏場面吓的不敢出聲的金琪,此時被範氏大聲一吓,卻像是再也憋不住委屈一般哭出聲來,“都怪二妹,做什麽勞什子糕點,弄的祖母中毒,父親被人責罵,全家人跟着擔驚受怕。父親,你為何還要袒護她呀?”說完,哭的聲音更大了。

金敏有些愧疚的看了眼金琪,畢竟還是個孩子,吓着了。

範氏很是心疼女兒,溫柔的勸了句金琪,“琪姐乖,別哭,你父親自有決斷。”猶豫了一會,畢竟愛女心切,範氏還是開口說道,“毅哥你先送琪姐回去吧。”

金弘毅搖了搖頭,“母親,兒子。。。”卻是一直面無表情的錢氏打斷了他的話,“毅哥帶着琪姐下去吧,放心,你二姐不會有事,我也不會有事的。”

得了錢氏的承諾,金弘毅這才不情不願,被哭哭啼啼的金琪拽着下去了。

被這一打斷,李氏想來是哭累了,臉上一點看不出眼淚,見着其他人又都望着她,李氏斬釘截鐵的說道,“琪姐都知道的,難道我們長輩們還當不知道,該罰的不罰,不要說我和我家老爺了,就是地裏的老太爺和鎮北将軍怕都要心寒不已了。”

“你要怎麽罰?”李氏一而再再而三的言語沖撞,錢氏早已沒了耐心,沒人告訴錢氏金敏也吞了毒,她只是見金敏小臉蒼白,手心冰涼,以為金敏是被吓的。

聽見錢氏終于松口了,李氏看了眼範氏,範氏點了點頭,李氏開口道,“毒害嫡親祖母,如此不忠不孝之人,拉去沉塘吧。”

“小姐!”春玉再也忍不住驚呼出聲。

“哎喲,奴婢都這麽放肆,難怪出了如此不忠不孝之人還袒護着。”李氏輕蔑的看了春玉一眼,不陰不陽的說着。

得知自己闖禍,春玉懊悔不已,跪在地上,咬了咬牙自己扇起了巴掌,“都怪奴婢不好。”

我說過不再讓大家受委屈的,我說過的!為什麽我做不到?金敏萬分自責,一把拉住春玉的手,“你起來,你是我的奴婢,我沒讓你跪,你敢跪?”看着小姐堅定的目光,春玉緩緩站起身來。

“我就說嗎,哪有如此大膽的奴才。想來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什麽樣的主子就有什麽樣奴才?”

“閉嘴!”錢氏滿臉戾氣,“你來我金府撒潑吵鬧是何居心?老爺去修書一封,将今日之事如數告之,并派人将李氏和書信一同送往錢府。”

“是,兒子領命。”金老爺早已厭惡李氏至極,卻是礙于臉面一直忍讓,此時錢氏發話他當然毫不推辭。

錢氏不顧李氏驚詫焦急的表情,繼續宣布,“至于我中毒之事,顯然是下人無知弄錯了食材,下人出錯何至于讓主子受罰?老爺去将廚房裏替敏姐準備食材的奴才打發了吧。”說完,端起茶碗喝了兩口。

範氏心有不甘,算這小賤人命大,可雖是沒要了小賤人的命,但是她親娘為她策劃了這麽一場大戲,如今金府如此大動作,想來人人都知道了,也算成功了。範氏眼底透出絲絲得意,遞了個眼神讓李氏稍安勿躁。

卻是錢氏放下茶碗,又開了口,“敏姐這下。。。哎。。。更是可憐了琪姐,白白的也要背了這愚蠢的罵名。”大族世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範氏想要再宣揚今日之事,也請掂量掂量。

範氏的臉一下像吃了蒼蠅般難看無比,嫉恨早已蒙蔽了她的雙眼,範老夫人的信中早就交代過了如果不能要了金敏的性命,此事便作罷,不可擔上金琪的名聲。

交代完了,錢氏就着李嬷嬷的攙扶起了身,拉着金敏的小手,不管他人,自顧自的往屋外走去,卻是突然轉過頭,對着金老爺說道,“老爺,我想着咱們金家村山清水秀的,不如帶着金敏去祖屋住些日子,養養身子,你看可好?”

金老爺一愣,神色變幻,猶豫很久,最終還點了點頭,同意了錢氏的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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