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大家都是從東皇來的(一)
第56章大家都是從東皇來的(一)
在九州仙修至七八注的神仙,皆能瞧出人的魂,分得出六界蒼靈之別。但東皇之人确然與鬼沒有區處,許多見識寒腹的仙者不曉得這份別樣處,便會将他們誤認。是以,鮮少有東皇人會往九州跑,倒是有甚多九州之人往東皇避難。
玉袖被扣上同鄉之人的帽子時,着實有些難以置信。她活到眼下萬把個年頭的歲數,東皇的人事,她曉得的不多,見過的一個沒有。傍今這麽一見,便見了一只人偶。不曉得這算她運道好,還是點兒背了些。女人的第六感告訴她,眼前名為薛瑧的人偶,不是個善茬。
料得不錯的是,她确然是一個幹系到青珂命路的大麻煩。對于這個大麻煩,玉袖也曾惱過自己,為什麽沒在她戕害青珂之情将她手刃。倘若她死在自己手上,青珂同薛謹大約能平淡相守一輩子。但鳳曦說天命如此,玉袖莫能曉得這個結局,也莫能更改這段無奈深情。
而今日,薛瑧同她說的,是她與胞弟薛謹之間的恩怨掌故。她之所以被禁锢在區區一只人偶身上,還要從上一輩的一段異地之情綿延開來。
世間的英雄有得意之時,也有落沒之時。薛瑧姐弟的父親便于落沒逃難之際,不意闖入了東皇的仙界,生死難蔔。所幸老天安總會在關鍵時刻安排美人相救。美人照拂了落沒英雄幾月後,日久生情便有了薛瑧姐弟。
但好事總是多磨的。英雄落沒一時,也該東山再起。他回了自己的國家,将兩歲大的薛瑧同兩月身孕的妻子留在東皇。換做尋常的女子,大約會整日深鎖颦愁,苦守一生。薛瑧的娘親卻不然,反是拾綴了包袱,拖着兩歲的薛瑧,離別家鄉千裏尋夫。如此一去,便再也沒能落葉歸根。有一顆堅定的巾帼心的她,在他鄉生下薛謹後的第五年,因經年尋不見夫君,又兼拉拔兩小兒脫了稚雛,難免落下一些病根,換季時節益發利害。一來思君,二來病纏,便撒手人寰,徒留兩個尚未能自立的孩童在世。
據薛瑧說,當時只是七歲孩童的她,卻已面如美玉,目似點漆。
既美玉又點漆的她此時端出一粟滄海的形容,似煎熬了三月的夏紫薇花,加急着腳步只為趕上初秋的塵埃,在尚存美貌之際,一瞬灰敗落拓。玉袖這樣琢磨出她赴死的心,并不是創纂,其言可見。
薛瑧道:“父親的事,亡母生前多是唠叨,望乞諒解。阿謹聽了多少,我未可知。阿謹的脾氣,我摸得也只有八分透。”說着,不覺自嘲,甚是無奈道:“我與阿謹住進一所貧村,食野果枯草,裹粗布麻衣。直至十二歲,阿謹愈發标志,将我這位姐姐遠遠撂了開,是以向來照拂我倆的鄰家便起了歹心,打起他的念頭來。但那一日我在外頭刨着窩食,沒在他身旁将他護住。我也萬萬沒想到,鄰家人照拂我們多年,即便是阿謹大約也想從心底想接受他們,但他們卻要将他賣與勾欄,可以想象他有多麽失望。我趕回家後,便看見他握着一柄鋒利的短刀,一刀便割斷了對方的頸脈。他那雙冰涼無光的眼神,一瞬間将我縛住。我明白阿謹這樣的脾性,究竟是承了父親,斷斷不容有人背叛的。我擔驚受怕地猜想,他溫良的皮相下藏着怎樣一個陰鸷的性情,興許他在心底裏咬牙切齒,要将父親恨上一輩子。”
玉袖聽得略覺無趣,這樣抛妻棄子,回頭被兒女記恨上萬萬年的兒女債事,她聽得不在少數。今日不過又隔了兩塊兒仙境通了婚,兼又薛謹這個人委實笑裏藏刀了些,方添了些新聞。
她坐在鳳曦身側,略有些提不起精神頭。好在他留了些空白,教她斜簽着身子歪一歪,遠遠眺望天際。
望了兩回,薛瑧方将她與薛謹的恩怨說了說。
這卻是樁新奇事兒。
薛瑧說,薛謹因犯了死罪,惹上官司。當地的憲治老爺是屍位素餐的斂財昏官,若能籌錢可作疏通,将死罪改活。她初初探聽這件信兒時,為身無分文一籌莫展,恰聞當地一家權貴擇妾侍。雖是做妾,但嫁妝豐腴,郎君尚可,正房賢淑無所出。而對她來說,一能替薛謹脫罪,二能讓姐弟倆富裕,三能脫離薛謹帶與她壓抑的心境,她自然莫有不願的。
納妾的官人見薛瑧張相出挑,性情老實,招了她,決定當日便禮成入房。薛瑧心知肚明妾室地位微薄,她并無所求。但正房卻是個真正的大家閨秀,不僅同她認姐妹,并送了她一副鸾鳳嫁衣。當夜,她能鳳冠霞披拜堂,心裏有些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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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薛謹卻毀了一切。
婚夜變喪夜。她無力坐在閉息已久官人身旁,擡頭看着自叢棘中逃出的薛謹,拿着長刀诘問她:“娘親已經不要我了,姐姐,連你也不要我了?”她說此這樁慘寰的往事,聲音亦跟着發抖。
劇情到此,玉袖心中一震,竟是薛謹将自己未來姐夫了結了?并且連坐了?按薛瑧方才道的掌故,她猜想薛謹怎麽也有個戀姐或者戀母情結在裏頭。
回頭看看薛瑧,那雙點漆,竟沒有恨意,儲蓄了滿滿的悲涼,她猶在替姐弟倆的感情定位時,薛瑧卻道:“我擅自結缡成禮,沒有告知阿謹,讓他生出被抛棄叛離的錯覺,是我錯。害了那家幾十口人,也是我的錯。”再看着玉袖,笑出了聲:“你這樣驚訝做什麽,是他做的,他說的從不殺人,只是定于那些與他沒有瓜葛的人罷了。”
這個理論卻甚沒道理。了結那些得罪你的人,便用不得殺字了麽?顯見薛謹的腦子很有些問題,薛瑧的腦子也那麽一點問題。倘若青珂與他在傍一處……乖乖,會不會也染上什麽不得了的毛病。
思考到這裏突然有些擔心,薛瑧卻将她的後事道了道。
薛瑧十七歲亭亭如蓮的年紀,便輕生火海,她認為自己不能将此事撕羅,既對夫婿家心生愧意,也對身為長姐,卻不能矯正薛謹扭曲的心有悔恨。一時急火攻心,一把火将自己與未婚人阖門燒了個精光。
憲治裏的老爺既尋不見要緊的屍親,左近又沒個見證,錄了幾堂,并做了個過場子的提證質詢,便開恩将人放了。這宗案牍,便被定義為意外失火草草了率。
掌故裏的是非黑白,玉袖沒甚興趣分個清清楚楚,左右定了案放了人,如今薛謹好好站在跟前,便算作一個結局。但是,薛瑧能在這裏與她道出這樣一段曲折離奇的往事,乃是東皇的一種離奇的玄決所至。
這個玄決,是玉袖小時候從她娘親那裏得來的。
人偶術在東皇并不是禁術,可以說人人都會。只要将魂石注于死體,魄練一番,可猶如活物。玉袖從前便認為,此法甚好,死後還能重生,想撿個千千萬萬年的活頭都是可以的。
可薛瑧一席話,生生截斷她美好的臆想。那雙深邃的眼,透出一種悲戚的哀芒:“我縛于這個木偶,夜夜都要承受周遭陰靈噬咬,宛若千刀萬剮……”頓了頓,又端出一派無畏的笑容,從容改道:“興許怕是千刀萬剮在那種疼痛面前,也如蝼蟻。”
玉袖打了個哆嗦,她私心裏給千刀萬剮的定義,是比五雷轟頂、雷火之刑僅僅低一小截檔次的疼痛。照薛瑧這番壁立千仞的說法,那種噬魂的疼,是要多麽痛苦,多麽凄慘。玉袖真心不能深感其受,卻也真心為她疼一疼。
一時的走神,眨眼間,薛瑧幽暗的眼中,似乎迸進了一絲光,攜懷着不安的情緒造訪玉袖的心田,她應景地跳了跳眼皮,便聽她道:“今日得見上仙一面,卻也是我時來運轉,福靈雙至。別的沒什麽可求,念在上仙與我同族一場,便隆一番恩情,将這幅身軀毀去。”
玉袖的不安來得很是恰逢時機,薛瑧果然存了求死的心思。但玉袖以為薛瑧雖是個有思想的木偶,卻也是個生靈。既是生靈,并不是說殺便輕易殺得。薛瑧又不是什麽大奸大惡之人,她也沒有必要因此壞了自己的陰骘。
玉袖拖着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鳳曦跳了一丈遠,這個過程中,她有千種敁敠,該怎樣消除薛瑧一次又一次輕生的念頭,畢竟人活着得向前看。突然想起薛謹有提到,倘若她死了,他也活不了的話,正想拿這個籍口去搪塞時,薛瑧又道:“他騙你們的。”
對于這“騙”字,玉袖有些茫然,薛瑧解釋:“我生死與否,同他沒什麽幹系。”
玉袖愣了,轉眼見鳳曦皺了皺眉,她琢磨他這種神情,大約也沒想出薛謹扯這個謊的原因。
但撇去這項因素,她同薛瑧沒結過任何血海深仇,她也不是腦子有問題到愛随分嗜生的變态。對于薛瑧的請求,她以為即使是一個的凡人,也沒法做回應。
她将鳳曦朝門口推了推,他含笑望着她:“你這是又要做……”
話未完,被玉袖的豪言震住:“本仙且與你談談這第一條,便說我與你身為同族,既是同族,我莫能答應。再談談第二條,我如今的這個身份雖承了翎雀的身份,但終歸是在九州嚼着一口天糧的,有句話說道最是難斷家務事,既是家務事總是要在家裏頭撕羅的,如今我倆皆在旁人的地頭上,卻還是少犯事的好。最後一條,既然我們同身為女人,我不為難你,你又何必為難我。我們還是青山易改,水斷流,就此告辭,後會無期。”語畢,立即拽着鳳曦倉惶逃向對廊,竄入房中,一系列動作,皆氣喘籲籲地完成。于氣喘籲籲中卻只見到鳳曦帶着好笑的意味看着她。她想起方才他的問話,斟酌着番回道:“難道你不曉得,有時候婉拒一個人的請求,只會中了對方的緩兵之計,是以要以充分的理由,強硬的态度,快、準、狠地拒絕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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