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食髓知味,實在難戒

第83章食髓知味,實在難戒

翌日清晨, 雲黛先去端王府拜別端王夫婦,慶寧得知他們今日要離開的消息,也特地趕回來話別。

坐了約莫半個時辰, 雲黛等人從端王府辭別,随着烏孫使團出城,同行的有謝伯缙和謝叔南、許靈甫, 謝仲宣和嘉寧、許意晴則是前來送行,這就使得隊伍顯得格外龐大, 過長安城門公驗時頗費了些時辰。

黑漆齊頭平頂的馬車緩緩駛出那巍峨恢弘的城門, 纏枝蓮花銀球香囊裏散發的淡雅清香将整個馬車都熏得格外芬芳。

“喏, 拿着吧。”嘉寧将手中精巧的螺钿雕花盒子遞給雲黛, “答應送你禮物, 我不會忘的。”

雲黛接過那盒子,打開一看, 裏面整整齊齊擺着兩排潔白的螺貝。

許意晴瞧見,不禁驚嘆, “這麽多螺子黛?郡主出手如此闊綽,倒叫我不好意思拿出我的禮物了。”

嘉寧驕傲地擡了擡下巴, 對雲黛道, “這些螺子黛夠你畫十年的眉了,以後你每回畫眉都能想起我, 怎麽樣,這禮物還可以吧?”

波斯螺子黛, 乃長安貴族娘子們最愛的眉黛,據說是深海之中的白色螺貝異變而成,量少難得,西市一顆能賣到十金。

雲黛頓感手中捧着的不是一盒螺子黛, 而是一盒沉甸甸的金子。

“這禮實在貴重,叫二表姐破費了。”

“客氣什麽。”嘉寧擺擺手,“以後你在烏孫過日子,想買這些怕是有價無市。不過說真的,雲黛,你以後就留在烏孫了?我還能喝到你和大表兄的喜酒嗎?”

她問的直白,叫雲黛羞窘的不知該如何接話。

還是許意晴忙出來解圍,“這以後的事誰知道呢,若真有喜事,王妃那邊肯定會收到信的,王妃知道了,郡主不就知道了?還是看看我送給雲黛的禮物吧。”

嘉寧看她往袖裏摸來摸去的,打趣道,“你不會送個烏龜殼吧?”

“差也差不多。”許意晴秀眉輕挑,摸出一道挂着三枚銅錢繡着符文的黃色飄帶,“這是開過光的如意平安符,有逢兇化吉、辟邪驅鬼的功效,乃是居家旅行必備之好物!喏,雲黛你拿着,挂在身上,或是挂在床邊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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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黛接過那叮叮當當的平安符,彎眸笑道,“多謝。”

許意晴忙說不客氣,嘉寧好奇地打量了兩眼,嘟哝道,“這東西真有用嗎?”

許意晴笑眯眯道,“心誠則靈。”

嘉寧撇了撇唇,半信半疑的,又轉過話茬,與雲黛聊起其他來。

三個小姑娘坐在馬車裏叽叽喳喳聊着天,約莫一炷香功夫後,馬車停下來,外頭響起紗君的聲音,“姑娘,到灞橋了。”

作為長安最為沖要之處的灞橋,連通南北,遍植楊柳,在這春意融融的三月天氣裏,天高雲淡,惠風和暢,兩岸楊柳依依,楊花漫漫,各路車馬從此處分道揚镳,各奔東西。

車內三人都下了車,方才還輕松的氣氛在下車後就多了份凝重的傷感。

“送君千裏,終須一別。”

一襲竹青色長袍的謝仲宣與他們一一告別,如玉的臉龐挂着淡淡傷懷的笑意,“大哥,路上照顧好自己,也照顧好三郎和妹妹。到了隴西,記得來信,好叫我放心。”

謝伯缙嗯了聲,看着快要與他一般高的弟弟,面部的線條也變得柔和,溫聲道,“二郎,你一人在長安也要多多保重,朝堂上若遇到麻煩,記着與你恩師商議,凡事要三思,切忌沖動行事。休沐日若得空,記着多去探望姑母,她也好照拂你。明年你也要及冠了,是個能撐起一片天的郎君了,若遇到好姻緣,可托姑母替你籌算……”

“這些昨日大哥你都說過了,我記住了。”謝仲宣輕笑着,“我又不是三郎,我能照顧好自己的。”

謝叔南聽到這話,剛醞釀好的一點離別情緒就吹散了,不服氣地叫道,“二哥你這什麽意思,什麽叫你不是我,我也不是小孩子了,能照顧好自己的好吧!”

謝仲宣笑意更深,“是是是,你不是小孩子。所以這一路上你消停些,老老實實跟着大哥,別捉弄妹妹,等回了肅州,多陪陪母親和祖母,我人在長安,大哥和雲妹妹又要遠行,家中就你一人了,你得替我們多在長輩前盡孝,知道了?”

謝叔南掏了掏耳朵,“知道啦知道啦。二哥你就在長安好好地升官發財,等三年後我卷土重來,必定要狠狠宰你一頓。”

“好,我一定拿最好的酒等着你來。”

謝仲宣笑道,溫和的視線從謝叔南身上移到雲黛的臉龐,那雙桃花眼裏的笑意淡了些,柔了些,輕輕喚着,“雲妹妹。”

雲黛朝他淺笑,“二哥哥。”

“此次遠行,山高水長,務必要保重身體。”謝仲宣凝視着她,不緊不慢道,“若是不習慣烏孫的生活,就回大淵,大哥駐守的北庭都護府離烏孫不遠,你若遇到麻煩,随時找他……”

說到這,他忽覺其他的話也不必再說了。

都是些空話,說了也白說,又不能切切實實在她身邊,陪伴她,保護她。

也許從一開始,緣分就止于兄妹。

“二哥只能送你到這了。”

袖中的手捏緊折扇,他清隽的臉龐挂着悵然的笑意,語氣盡量平和,“妹妹要順遂無憂,平安喜樂。”

雲黛聽出他話裏濃郁的告別之意,不僅是現實中的告別,也是對那段從一開口就注定結束的情愫告別。

從此,只是兄妹。

“二哥哥也要保重。”雲黛袅娜娉婷朝謝仲宣福了福身子,莞爾道,“妹妹在這祝你前程似錦,封侯拜相,不負韶華。”

“好,那就借妹妹吉言。”謝仲宣笑着還禮。

兄妹倆相視而笑,歲月靜好。

另一邊的兄妹卻是截然不同的氛圍——

“五哥,你到北庭得能吃苦啊,軍中不比家裏舒坦,我聽人說謝大哥治軍可嚴了,不會因為你拍他馬屁就給你開後門的,你要真熬不住,別硬撐着,咱丢臉不丢命哈。”許意晴一臉語重心長的囑咐着許靈甫。

許靈甫正滿懷憧憬,期待着日後跟榜樣同吃同住的日子,冷不丁被妹妹潑了冷水,老大不高興地拍了下她的頭,“呸呸呸,烏鴉嘴,你這丫頭就不能盼着我好?”

“欸欸欸,咱有事說事,可不興動手動腳啊。再說了,我這不是字字關懷,句句肺腑嗎!不是我親哥,我才懶得說呢。”

“……那我謝謝你哦。”

“客氣客氣,咱倆誰跟誰。”

許意晴笑了笑,漸漸地斂起不正經之色,溫情脈脈道,“你記得每月寫一封信回來,多寫些,別每次就一兩頁,你在那麽遠的地方,母親心裏可記挂你了,你多寫些信,她看着也能放心些。這回若不是大哥、二哥、三哥、四哥還有我一塊兒替你求情,母親是定不答應你去北庭的。”

這話叫許靈甫很是動容,剛紅了眼圈,想說些煽情的話,又聽許意晴接着道,“所以啊,你可得記住我們的功勞,到時候北庭有什麽長安沒有的好吃的、好玩的,你記得多給我寄些,可別小氣!”

許靈甫,“……”

他就知道!

這玩意嘴裏吐不出象牙!

話別一番,身形魁梧的薩裏拉便上前來,提醒雲黛該出發了。

縱是再不舍,也終有分別的一刻。

雲黛上了馬車,謝伯缙、謝叔南和許靈甫依次上馬,隊伍開始朝前行進。

車簾掀起,雲黛從窗邊探出腦袋,朝後不停的招手,“再見,再見——”

依依楊柳凝成嫩綠色的背景,在那長橋之上,謝仲宣長身玉立,嘉寧和許意晴倆人也在揮手,喊着,“一路平安,多多保重啊——”

漸行漸遠,彼此在對方眼中都化作一團模糊的影兒,又成了個小點,最後在拐角處徹底不見。

剩下的三人心頭皆有些惆悵,分別的滋味總是不好受的。

“二表兄,他們走了,我們也回去吧。”

嘉寧側眸看向謝仲宣,見他仍舊一副心不在焉、仿佛靈魂追随着那隊伍離去的模樣,輕聲提議道,“要不你和我一道回王府吧,夜裏跟我母親一塊兒用晚膳。”

謝仲宣堪堪回過神來,黑眸垂下,婉拒道,“不了,今日我想一個人靜靜。”

許意晴看出他的不舍與失落,遲疑片刻,緩步上前,“謝二哥,你也別太難過了,有句詩不是說,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嘛,只要你們兄弟姊妹彼此牽挂着,便是隔着千山萬水,那情誼也不會變的。”

望着眼前少女過分明亮的圓圓眼眸,謝仲宣微笑,“是,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

沉默兩息,又輕嘆一聲,“只是想到去年來長安時,我們兄妹四人一起來,而今他們三人都離開了,徒留我一人在長安……”

被留下的那個人,難免落寞。

他本就有種深谷幽蘭的清雅氣質,如今這般輕聲嘆氣的模樣又給他添上些憂郁清冷,叫許意晴看得心頭觸動。

怎麽能讓神仙公子難過呢!

她繃起小臉,絞盡腦汁想着該如何安慰他。

可還沒等她想出來,就聽嘉寧連忙道,“二表哥,你怎麽會是孑然一人呢,你還有我……和我母親、我父親兄長,我們都是你的親人啊,你若覺着一個人住在輔興坊孤單的話,那你就搬回王府住吧,王府人多熱鬧,我母親若知道你願意搬回來,定然十分歡喜的!”

謝仲宣搖頭,“多謝表妹好意,只是我這人清淨慣了,也不喜歡太熱鬧。”

說罷,他啪地展開折扇,又恢複尋常從容翩然的姿态,笑道,“兩位妹妹快上車坐吧,日頭毒辣,仔細曬傷了臉。”

嘉寧有些氣餒,悶悶地上了馬車。

許意晴拎起裙擺也要上馬車,只是臨上車前,又折返到謝仲宣面前,滿臉真誠道,“謝二哥平日若是得空,也可來我家玩,我哥哥多,總能尋到一倆個志趣相投的。哦對了,我家還有許多的金器古玩,聽說你也喜歡這些,你得空可來看看……”

謝仲宣望向眼前去而折返的少女,她穿着鵝黃色輕衫,綠意枝頭星星點點的迎春花般,白皙的臉龐神情誠懇而單純,對他散發着最純粹的善意和喜歡。

她的喜歡又與其他女子似有不同,不癡不貪,不急不躁,如沐春風,不會感到冒犯,也不會令人反感。

謝仲宣朝她颔首,輕淺一笑,“多謝許姑娘。”

許意晴見他笑了,也跟着笑了,“謝二哥,那我先上車啦。”

謝仲宣牽着馬,“嗯。”

春風綿綿,灞橋河畔,車馬絡繹,人聚人散,唯有翠柳依舊。

***

船已行了三日,渭水滾滾,最初是渾濁的黃泥色,等客船駛出一段距離,河水也從土黃色變成清澈的深綠色。

雲黛站在客船桅杆旁,迎着微涼濕潤的河風,極目遠眺,兩岸青山連綿,潮水平河面靜,時不時從山間傳來幾聲野猿鳴叫。

望着船邊不斷翻起的白浪,她不禁想起去年從隴西去長安的場景。

那時的她,滿懷着對繁華都城的期待,像是只放出籠子的鳥兒,對一切都充滿新奇,卻沒想到在長安會經歷那麽多事……

如今離了長安,要回隴西,她既高興又擔憂。

高興的是能回到熟悉的家鄉,見到國公爺夫婦、謝老夫人、喬玉珠、孫家舅母,還有奶娘和鄭嬷嬷他們。

擔憂的是,若國公爺和夫人知曉她與謝伯缙的關系後,會是怎樣的反應……

坦白是要坦白的,可是該如何開口呢。

一想到要面對夫人說出那事,雲黛只覺一張面皮臊得慌,頭都擡不起,遑論開口出聲。

怎麽辦,又有些想躲了。

“妹妹何為嘆氣?”

身後遽然響起的男聲吓得雲黛心頭猛跳,等回頭看見腰佩匕首,身着蒼青色聯珠對獅紋錦長袍的俊美男人時,她緊繃的肩才放松下來。

“大哥哥,你走路怎麽都不出聲?”

嬌聲嗔怪了一句,她又往左右看了看,才發現琥珀和紗君都退到雕花木門內,只露出半截裙擺。

“明明是妹妹想事太專注了,這才沒察覺我來。”

謝伯缙走到她身前站定,低眉看着個子才到他胸前的雲黛,這般嬌小一只,他一件袍子就能将她從頭到腳罩得嚴嚴實實。

收回思緒,他又問了一遍,“方才為何嘆氣?”

雲黛身子靠着桅杆,沒有立刻回答,而是仰臉盯着男人的面容,輕柔的視線在他英朗的五官逡巡,最後對上那雙沉靜幽深的黑眸,才輕聲道,“我在想,見到夫人之後該怎麽辦。”

“嗯,想出對策了?”

雲黛搖頭,嬌美臉龐透着迷茫,“沒有,所以才嘆氣。”

這誠實的回答叫謝伯缙失笑。

他上前與她并肩站着,遠眺着兩岸的景色,嗓音沉穩,帶着安撫的意味,“你不必嘆氣,等回了肅州,我自會告知父親母親你我的關系。便是要責怪,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

他偏頭看她一眼,“是我先對你起了心思。”

雲黛臉頰泛紅,目光不自在地轉向波光粼粼的河面。

“父親母親不是不通情理的老古板,何況此事錯都在我。”

頓了頓,他道,“況且我若沒猜錯,等我們到達肅州,家裏應該早知道我們的事了。事已至此,反倒沒什麽可擔心的,妹妹說呢?”

雲黛心說,話都被你說完了,我還能說什麽。

腹诽歸腹诽,她還是忍不住問他,“若是國公爺和夫人就是不同意我們的事呢?哥哥打算如何?”

客船在河面有輕微的晃,謝伯缙黑眸輕眯,反問着她,“妹妹打算如何?”

雲黛噎了下,水眸睜得圓圓的,“我先問你的!”

謝伯缙輕笑一聲,低下頭,借着寬大袍袖的遮擋去拉她的手。

雲黛要躲,他卻不由分說握住她的腕,又往下一點點捉住她的手,有熱意從他的掌心傳來,透過肌膚浸襲,她半邊身子都變得酥軟。

“妹妹是又想躲了?”

“沒…沒有。”雲黛搖頭,擡眼見他只是想牽她的手說話,并沒其他意思,稍稍松口氣,又催道,“哥哥快回答我,不然我就——”

她手輕掙了掙,“我不給你牽了。”

話音剛落,那握着她的大掌就捏得更緊了些。

謝伯缙俯身靠近她,沉冷的香氣将她完全籠罩住,他阒黑的眸子盯着她,無奈低笑,“小沒良心的,就仗着我喜歡你是吧?”

雲黛臉頰發燙,卻壯着膽子對上他的目光,輕輕哼唧着,“那哥哥不要喜歡我呗。”

他微偏過頭,像是認真思考了下,又一本正經答道,“那怕是做不到。”

抓着她的手放在堅硬挺括的胸膛上,那裏面的心髒鮮活跳動着,他慢聲道,“這輩子只有妹妹……嗯,或者下輩子還能考慮變下心,換個人喜歡?”

“什麽下輩子,哥哥越說越不着調了。”雲黛面紅耳赤的将手放下,一顆心也跳的飛快,又後悔不疊,明知道自己不是她的對手,卻還要去招他。

比臉皮厚,閨閣小姑娘怎比得過他這個混跡軍營的男人。

“我方才問的話,哥哥是不是答不出了,才這般戲弄我。”

“妹妹可別冤我。”謝伯缙道,“我方才就答了。”

“嗯?”雲黛眨了眨眼,有些糊塗。

謝伯缙指了指他的心口,黑睫纖長濃密輕垂,眼神柔軟,“無論父親母親答應或不答應,這輩子,這顆心只給了妹妹,再無法許給旁人。”

雲黛心底一軟,暈開淡淡的甜意,忽而又浮起些酸澀。

未點胭脂的飽滿唇瓣翕動兩下,須臾,她擡起頭,一雙瑩潤的水眸盯着他,“我也是。”

她的小指頭在他掌心滑動,又勾住他的小指,宛若藤蔓纏着樹木,她語氣鄭重,一字一頓,“若國公爺和夫人不同意,我會回烏孫去……日子還是要過的,我想搭個小醫棚,雖說我醫術淺薄,但一些基本的小病症還是能看的……但我應該不會嫁人了……”

說到這,似是覺得這話題太沉重了,她朝他狡黠笑了下,“除非有比大哥哥更好的人。”

“果然是個沒良心的。”謝伯缙屈指輕敲了下她的額頭。

“哎,我話還沒說完呢。”她捂着額頭,“但我覺着大哥哥就是世上最好的人了——方才我是這麽覺着的,可你又敲我腦門,我收回那句話了。”

謝伯缙被她逗笑,彎下腰,把臉湊到她面前,“那妹妹敲回來?用力敲,随便敲,敲到滿意為止。”

雲黛看着這張近在咫尺的俊顏,有一瞬出神。

他離得那樣近,近到她能感受到他溫熱均勻的呼吸撲在她臉上,近到她能看清他每一根睫毛,還能看清他漆黑眼瞳裏滿滿倒影着她略顯呆滞的臉龐,視線沿着高挺的鼻梁往下,便是那好看而性感的薄唇……

她下意識咽了下口水。

這細微的動作落在男人眼中,眸色霎時深了。

嘴角微微翹起一抹弧度,他嗓音緩慢而蠱惑,“妹妹餓了?”

雲黛微怔,“我不餓呀。”

“不餓你咽口水作甚?”

“哪…哪有!”

雲黛被他戲谑的目光看得火燒火燎,忙不疊想往後退,“是哥哥看錯了。”

肩膀卻被男人攬住,她呆了呆,詫異看向他。

謝伯缙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确認周圍沒人往這邊看,迅速彎下腰,深深吻住懷中之人。

雲黛腦子唰得一下空了,驚得連眼睛都忘記閉,眼睜睜看着他親着她。

謝伯缙本想蜻蜓點水,可碰上後,一嗅到她身上的清甜香味,存于腦海中那些在長安纏綿親熱的記憶都湧上來。

食髓知味,實在難戒。

輕車熟路地撬開貝齒,帶着幾分餓狠了的索取與狂性,勾着她的舌,汲取着她的味道,将她吻得雙頰緋紅,一雙眼也半睜半合,迷離又朦胧。

“唔……”

雲黛雙腿發軟,理智與情念互相博弈。

到底是在外頭,不敢太放肆。

吻了數息,他輕舔了下她小巧飽滿的唇珠,慢慢地掀起眼皮,眸色幽黑,望着她啞聲道,“是我餓了。”

雲黛腦袋還空白混沌,身子發軟地貼着桅杆,乍一聽這話還不明白,等明白過來,羞憤地整個人都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這種話他怎麽說得出口,無恥……

胭脂般的緋紅染遍那膩白肌膚,多瞧一眼,心跳就愈發鼓噪。

謝伯缙深吸口氣,松開她,面朝着泛起波瀾的河面。

吹了好半晌的風,粗重紊亂的氣息才平穩下來。

想到方才那個吻,謝伯缙不禁自嘲的扯了下唇。

好似在她面前,他的定力越發的差了。

還是快些到隴西罷,他想盡快将她娶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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