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1)

弘歷:!!!

真再沒想到皇阿瑪會在這個節骨眼上進來,并有此一問。

尤其他老人家那臉上的漆黑,渾身的冷冽,讓他很輕易地,想起當初三哥弘時惹怒皇父,旋即被出繼的場景。吓得他當即匍匐跪地,連磕了幾個頭:“皇阿瑪明鑒,兒子,兒子決沒有那個意思,是,是吳紮庫氏那賤……五弟妹惡意曲解,诋毀兒子好減輕罪責。”

“哦?”雍正無可無不可地點了點頭,随即看向舒舒:“老五家的,你怎麽說?”

舒舒被這聲樸素無華的老五家的震得一激靈,真·雞皮疙瘩掉一地。

但這回可是一不小心,絕對連累全家的大場合,容不得她在這等小事兒上計較。于是她深深憋了口氣,讓顫抖來得更真實些:“回,回皇阿瑪的話,今晚種種,兒媳雖有失禮之處,但事出有因。”

說完,就竹筒倒豆子似的,把自己輾轉反側間唯恐辜負皇上期待,于是月下徘徊沉思,結果卻好巧不巧系列和盤托出。

包括但不限于弘歷囑咐弟弟振夫綱,吐槽皇父心狠,連親兒子都說過繼就過繼的那段。

成功讓雍正臉上越黑,都能跟傳說中的包大人順色。

就這,舒舒都還沒停止煽風點火:“四哥只說兒媳也就罷了,可他不該妄議皇阿瑪!兒媳雖不才,也知道先帝晚年頗多貪腐,又有水旱兩災,民生頗多疾苦。還是皇阿瑪登基,肅清吏治,嚴懲貪腐,才有如今這煌煌盛世。”

有道是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再不是孤家寡人的舒大師也得學習語言藝術。

免得龍顏大怒下,她自己倒黴還連累家人一起。

抱着這個方針,逮着雍正初年在貪腐上做的努力認認真真誇一波。她才又情真意切道:“兒媳本就奉了皇阿瑪口谕,要好生敦促、輔佐我們爺。又實在敬仰您,容不得哪個對您有半分诋毀。”

“這才想也不想地翻牆而入,這,确實是兒媳失禮,疏忽了規矩。但錯非如此,兒媳也斷不能信世人口中文武雙全、孝順雙親、友愛手足的四阿哥竟然……竟然能一言不

合就毆打兄弟。”

“我們爺說天字出頭是夫字,丈夫便是妻子的天。兒媳深以為然,哪容得誰在我面前欺負我們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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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想也沒想的,就一腳踢了回去。算是以牙還牙,但……”

舒舒弱弱伸手做發誓狀:“但皇阿瑪明鑒,兒媳真的沒用力!倒是四哥踹我們爺那腳,沒怎麽留情。”

徹心徹骨的疼,懷疑自己骨頭都斷了的弘歷:???

直接一連串的冤枉叫出來,懇請皇阿瑪一定明鑒,還他個公道。

于是乎,兩位皇子雙雙被帶到了隔間,由皇上心腹太監檢查了尊臀。結果絲毫沒提過這茬兒的五阿哥半邊臀通紅,都有些微微見腫,過定是免不得青紫。一直喊疼,好像骨頭折了似的四阿哥卻丁點傷痕不見。

只一片耀目的雪白。

這?

傷重的五阿哥默默隐忍,沒怎麽着的四阿哥卻在不依不饒?

能被雍正命令檢查兩位皇阿哥的,自然都是他心腹中的心腹。據實以告,未有絲毫隐瞞。

真·疼得要命弘歷:!!!

越發覺得自己傷在骨,太監經驗淺薄看不出來。于是,太醫院擅長骨傷科的國手悉數聚集養心殿勤政親賢,輪着班地瞧了四阿哥的尊臀。結果卻也還是一樣的結果:連油皮都沒傷着,更別說是骨頭。

當然,作為淫浸宮中多年的老油條,太醫們的說辭肯定更加柔和婉轉。

但意思還是那個意思。

照樣聽得皇上惱火,皇皺眉。那陰沉得快出水的臉色看得弘歷心下一懔,忙哀哀捂着臀部:“皇阿瑪,兒子發誓決沒有騙您,是真的疼,錐心刺骨的疼!”

雍正揮退諸太醫,囑所有人等守口如瓶,否則提頭來見。

諸太醫戰戰兢兢磕頭,發誓絕不多言半句。

所有人等退下,偌大的勤政親賢只剩下帝、弘歷與弘晝夫妻。

冗長的沉默,弘晝拉着舒舒跪下:“皇阿瑪,千錯萬錯都是兒子的錯。兒子混賬,不配入朝聽差。這就滾回去,好生閉門思過。什麽時候皇阿瑪氣消了,什麽時候再滾過來給您請安。”

“哦?”雍正勾唇,臉上冷得能掉冰渣子:“那你倒是說說,

自己錯在哪裏啊?”

“啊!”弘晝撓頭:“這,兒子,兒子不該在工部練武?兒子若不在工部練武,四哥就不會擔憂,就……”

“就沒有續那許多了!可……”

“皇阿瑪要不堅持讓兒子非得往六部聽差,不給福晉那道口谕,也同樣沒有這許多了呀。皇阿瑪要不要考慮收回成命?橫豎朝中多才俊,為您分擔的人才多着。您又何必趕鴨子上架,難為兒子這個愚的呢?”

快放我當個自由的皇家纨绔吧!

弘晝星星眼,看着雍正的目光中充滿了渴求。

把雍正氣得,擡腳就要踹過去。卻不料弘晝身邊跪得好好的舒舒突然而動,将人帶到了邊上:“皇阿瑪可使不得,我們爺都已經受傷了!您,您好歹等他好一好的。”

雍正怔愣,弘晝震驚。

倒是再沒想到還有這麽一茬兒的皇笑:“看不出來,老五家的竟然這般護短。”

舒舒低頭,俏臉紅逾晚霞:“皇額娘見笑了,兒媳……”

“兒媳也是投桃報李。”

“到底當初延禧宮中緊張失控,兒媳都已經做好了青燈古佛了此殘生的準備。承蒙皇阿瑪開明,亦蒙我們爺不棄。非但不以為忤,繼續婚事。我們爺更是以皇子之尊親去捕雁,親往吳紮庫府迎親,陪兒媳歸寧……”

“處處恩遇,讓兒媳成了皇子福晉中的頭一份兒。兒媳,兒媳這心也是肉長的,自然也對我們爺萬般回護!”

到底拜過了天地,有了婚書。那在名義上,就是她的人,哪有任人欺淩的說法?

可惜皇權天下,階級森然。

她的武力值也早就沒有往日彪悍,以至于不能把心裏話光明正大地說出來。只能這般迂回一下,換成更符合她如今身份、經歷與性格說辭。

不想正是這樣,才觸動了皇心底最柔軟的那根弦:“夫妻同心,其利斷金。當年潛邸時,本宮就是這般與皇上同心協力,才終于度過那段最難的日子。弘晝啊,有妻如此,是你之福啊!”

“可得好好珍惜着,莫讓你福晉冷了心去。”

本就感動得不輕的弘晝認真拱手:“多謝皇額娘提點,兒子省得的!”

有皇這麽一搭茬,舒舒剛剛的行為立即變成了護夫心切,免了一波申斥。可今晚這事兒茲事體大,絕不是這四個字可以搪塞過去的。

首先四五兩所雖然毗鄰,但中間亦有高牆阻隔。就算五福晉天賦異禀,可以翻越高牆,那周圍的侍衛呢?

皇宮大內,每處皆有侍衛晝夜不停巡邏檢視。

何以在舒舒翻牆當時沒有被第一時間發現,直到動靜鬧大才引來侍衛?

是否有人玩忽職守?

侍衛來報,說兩所挨着的那堵牆光滑無比,明顯有長期往來攀爬痕跡。牆頭上,甚至還留了能借力的坑洞。

提及這個,四五兩位阿哥臉上就是齊齊一白。

無他,那侍衛,那痕跡,那坑洞,都是他倆共同努力的效果啊!

今上完美承襲了先帝對皇子教育的重視,甚至猶有過之。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除了萬壽、皇子本人生辰與冬至、新年等,加起來也不足六天的假。真·冬練三九,夏練三伏。

學渣弘晝受不了這苦,這寂寞,好學生弘歷耐不住自家皇阿瑪那過分的儉樸。

于是乎,小哥倆一拍即合。你幫我作業,我幫你偷渡美食的,感情就在這偷偷摸摸中越發深刻。

遲到數年才知道其中究竟的雍正:!!!

就,一肚子火亟待爆發。

連皇都福身認錯:“臣妾督導不嚴,竟沒發現兩個小阿哥的瞞天過海之計。虧得列祖列宗保佑,兩人平安無事至今。否則,妾身萬死莫贖。”

雍正親手扶起皇:“這兩個混賬作耗,與你何幹?弘歷生于康熙五十年八月,弘晝生于同年冬月。搬到阿哥所時,都已經十多歲的半大小夥,又不是無知蒙童,還要人擰着耳根子叮囑!”

混賬一二號齊齊羞愧跪地,認錯不疊。

最的最,舒舒這個擅自翻牆,毆打伯兄的因情有可原故,只罰了禁足、抄經、背誦宮規三件套,為期三個月,即刻執行。

辱罵宮妃是沒有辱罵宮妃的。怪四哥心思敏感,想太多,生生給誤會了去!

事情解釋清楚,舒舒就被準許回到阿哥所。

留下吓退侍衛,頻繁翻牆還賄

賂四阿哥幫忙作業的弘晝被他皇帝老子親自動手揍了一頓。

并連點養傷的時間都不給,限時三天,趕緊滾出宮。

挨揍而已,這個弘晝很熟練。

只管放下臉面,扯開嗓子,一疊聲地號:“皇阿瑪,皇阿瑪您可輕着點兒!兒子知道錯了,下回再也不敢了,嗷~親爹哎,好歹嫡親父子一場,您還真舍得把自己親骨肉往死裏打麽?”

挨打不停,哀號不止。

甭管是将皇阿瑪或者皇額娘號出了恻隐之心,還是把皇帝老子氣樂再揮不動鞭。亦或者拖延時間,等到親額娘裕嫔的支援。

橫豎三中其一,他就能少受許多苦。

今兒的皇阿瑪就厭煩極了他的鬼哭狼嚎,抽了幾鞭子就喊他滾。然而……

皇阿瑪開恩,他卻不能不仗義啊!

弘晝可憐兮兮地抹了抹臉,積極給四哥求情:“皇阿瑪,今兒這事兒真就是巧合,巧合來着!四哥只關心兒子,怕兒子荒唐,惹您龍顏大怒。遂設酒款待,試圖安撫兒子,勸兒子好生當差,莫辜負了您的殷殷期盼。”

“是福晉聽三不聽四的,生給誤會了去。又護着兒子心切,才搞出這麽大陣仗。現在兒子這個罪魁已經挨了揍,您就高擡貴手別再追究四哥這個無辜被牽累的呗?”

為保持跟未來皇帝熱門人選的良好關系,弘晝都不惜狠心扛下了所有。

可他越這樣,雍正就越冷笑:“無辜?朕怎麽沒瞧他有哪點無辜?”

“啊這……”弘晝才剛剛搭話,雍正就已經不耐擺手:“滾滾滾,自己一身毛病沒改好,還有臉關注別個?能把自己管好,朕就阿彌陀佛了!”

“可是,皇阿瑪……”

雍正皺眉,直接命侍衛把人給架出去。弘晝掙紮不休,拼命給兄長求情,連虎毒不食子的話都喊了出來。

氣得雍正又吩咐堵了他的嘴。

世界終于安靜,他才又狠狠一腳下去給弘歷重了茬:“混賬東西!枉朕當你文韬武略,上孝順雙親,下友愛手足,對你寄望甚深。結果……”

“卻不想你明着勤于督促弘晝,贏得朝野內外一片好評。私下裏卻由着他胡鬧、幫他遮掩甚至代他

作業?”

“身為伯兄,妄議甚至誣陷弟妹。身為人子,非議君父,你簡直不忠不孝不仁不義!別人不知道其中細節胡亂編造,你也不知?但凡弘時那孽障拿朕當他親阿瑪,多想想朕這些年的辛苦艱難。少胳膊肘往外彎地替旁人說幾句話,朕也不至于……”

弘歷汗出如漿,連連磕頭認錯。

只說自己三兩杯酒下肚,頗有些醉意,這才口不擇言。還請皇阿瑪饒恕一二,定然從今兒開始戒酒,此都不再沾一滴雲雲。

對此,雍正只冷笑,把鞭子舞得獵獵生風,一下下往他身上抽。

同樣的挨揍,弘歷就沒弘晝那麽能豁出去臉面。他只說若如此能讓皇阿瑪怒火稍減,今天兒子就是被打死也毫無怨言。

而還真咬緊牙關,沒喊一句痛。

還是皇瞧着他面如金紙,臉上汗出如豆。趕緊上前拉住雍正,好說歹說奪了他手中的鞭子。

不然的話,弘歷都不知道今兒他能不能活着走出養心殿!

就這,他那狠心的皇阿瑪也并沒有半點開恩。只讓人将他送回阿哥所,着太醫看診,傷好也給他賜一處府邸,讓他也搬出阿哥所。并處半年禁足,罰抄孝經。

初初聽到這責罰的時候,弘歷差點一口老血吐出來。

禁足半年,就要離開朝堂六個月之久。罰抄孝經就更狠,明擺着說他不孝啊!在這以孝治天下的大環境下,等于直接奪了他的機會。好在五弟是個扶不上牆的,八弟是個病秧子,能不能長成還未可知。

只要沉得住氣,擺足了好生悔過的姿态,這未來就是屬于他的!

強忍着疼痛,拼命安慰自己的弘歷握拳:現在皇阿瑪正盛怒,吳紮庫氏那邊有點什麽都會被算在他頭上。所以他什麽都不能做,只有等!等來日他登頂,世間再無掣肘制衡他的人。非讓那賤人散骨揚灰,成為郭絡羅氏第二。

五阿哥所。

舒舒正把弘晝按在床上,親手給他傷口塗藥:“再沒想到,我就依言退下,早回來這麽一會子,就讓爺多受了這許多苦楚。”

聽她聲音中滿是自責,弘晝倒停了呼痛。還憨笑安

慰:“無妨無妨,爺皮糙肉厚着,用不了幾天準好。福晉不必擔心,皇阿瑪到底是親阿瑪,且舍不得将爺抽死呢!倒是你這莽起來不管不顧的喲,才真真闖了大禍……”

舒舒手下一頓,聲音中都帶了幾絲驚慌。

仿佛怕極了的樣子:“我,我當時沒想那麽多!就琢磨着四哥不仗義,我得護着爺。不能讓妄議皇阿瑪的話,從爺嘴裏說出來。否則皇阿瑪雷霆震怒,還不直接抽死你?”

“你還把四哥踹飛了!”

“那,那是他先下的手。我,我充其量也就是還擊。正氣頭上呢,也記着收斂力道,倒是四哥趁機誣賴有些小人。吶,我的力道,爺你知道的。若真不留力地踢他,他都不能是飛起,而是被踢成兩段!”

說完,像是為證明自己所言不虛般,舒舒還直接一腳過去踢斷了楠木八仙桌的桌腳。

弘晝:!!!

就特別緊張地咽了咽唾沫,真·時至今日,方意識到福晉對自己有多留情系列。

以至于他連柔弱都顧不上裝了,一瘸一拐下了床。無限憐惜地握着舒舒的玉手:“你瞧你,又莽撞了不是?爺又沒說不信你。下回可別了啊,萬一傷了福晉玉足,爺多心疼呢!”

舒舒臉上一紅,使了個巧勁兒把人掙開:“擔心我腳,握着我手做什麽?”

荒唐風流之名滿朝野,實則還是初哥一個的弘晝:……

心裏砰砰跳,好像踹了只活兔子。嘴上卻毫不肯軟:“握個手怎麽了?等,等爺大好了,想摸哪裏摸哪裏!天地拜了,合卺酒喝了。福晉再厲害,也是爺的妻。合該與爺同席共枕,為爺綿延子嗣!”

舒舒不說話,直接伸手往他背上傷口處輕戳了下,讓他跳腳大呼疼疼疼。這才笑道:“疼啊,就快老實着些,別想那些有的沒的。來,我抱你回床上躺躺。”

抱?

他堂堂七尺高的漢子,用得着抱這個女人小孩的詞彙???

弘晝萬分抗拒,可舒舒根本不給他掙紮的機會。直接一手攬着他的背,一手托着腿彎。就讓弘晝整個人騰空,像抱小孩兒似的被抱在了懷裏。

弘晝:!!!

萬分羞恥,死命掙紮:“你,你你你快放下爺!這,這成何體統?”

終于大仇得報,舒舒哪兒能輕易放手呢?

非但不放,還手上一用勁兒,讓某人更貼近自己些,給僵硬的公主抱加點柔婉溫情的感覺。然一步一步,特別緩慢地踱着:“爺受傷了,這樣能最大程度避免觸碰傷口。”

“乖啊,別亂動,免得碰着傷口。也別喊,想着驚動宮女太監甚至侍衛的,再讓你覺得臊得慌!”

舒舒微笑,用最溫柔的聲音,說着最令弘晝毛骨悚然的話。

吓得他再不敢廢話半句,連呼吸都放輕了些。

終于被輕輕放回到床上時,都有種逃出生天般的感覺:“多謝福晉,福晉辛苦了。”

舒舒大氣擺手:“夫妻一體,這麽客氣幹嘛?而且……今兒我也确實有些大意了,早知道皇阿瑪還能對受害人動手,我就多留會子了。沒準礙着我這個新兒媳,皇阿瑪不好動手。”

弘晝自小頑劣,長大又一心鹹魚。

真·一直被鞭策過來的。

對于挨打這事兒,他早就熟練了。也不覺得有多羞赧,只有些頭疼:“你啊你,再怎麽惦着爺,也不該大咧咧翻牆。乖乖,虧得是四哥那兒,虧得爺當年也沒少跳過來找四哥玩兒,想法子把這裏守衛給撤了。不然……”

弘晝虛點了點她:“不然你這剛露頭,就懸被弓箭手射成篩子!”

不确定沒有危險,咱也不能傻乎乎地往過跳!

舒舒心中腹诽,面上卻裝得一手好怕:“我,我這不也是一時情急,沒想那麽多麽!倒是爺,怎麽聽着還十足慣犯的樣子?”

咳咳,弘晝輕咳。

不想說皇瑪法晚年以仁治國,以至于貪腐成風,國庫匮乏。皇阿瑪即位之初,不但對貪官污吏們舉起屠刀,殺了個人頭滾滾。自己也以身作則,躬行節儉。

阖宮嫔妃等積極響應,身為皇阿哥的四哥也紮紮實實過了些儉樸日子。

唯獨額娘裕嫔倔強,堅持委屈了誰也不能委屈寶貝兒子。

常使人往阿哥所送珍馐佳肴。

擁有分享美德的小弘晝就帶着吃食往隔壁找四哥,小哥倆一同分享

。結果次數一多,皇阿瑪明示、熹妃娘娘暗示的。小弘晝不厭其煩,遂跟四哥一起,從明面轉到了暗中。

我幫你偷渡美食,我助你完成作業的,好不樂乎。可惜……

弘晝輕嘆:“這秘法被皇阿瑪發現了,此肯定得增派重兵把守。爺再想爬牆過去跟四哥小聚以下,怕是再難咯!”

舒舒點頭:“可不!我前腳才回來,腳那牆內外就被侍衛們圍住了。三班,每班十個侍衛輪換。牢牢守着,別說爺你了,就我,也難在不驚動他們的前提下來去自如。不過……”

“你倒也不用氣餒,橫豎皇阿瑪都已經下令讓咱們滾出皇宮了不是?”

“所以守不守着,根本沒差的!”

弘晝咬牙:“有你這麽寬慰人的麽?有麽,有麽?”

舒舒含笑點頭:“打今兒起,不就有了麽!”

弘晝:!!!

總覺得哪裏不對,但又找不到理由反駁。只能略過這個話題,重又往隔壁扯。

言語間反複提及,說自己跟四哥打小手足情深,是這詭谲皇家裏難得友好的一對兒。便是比起先帝爺與裕親王、皇阿瑪與十三叔來,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便今兒,四哥多喝了點小酒,言語有點過激、舉例有些不恰當。但歸根結底,還是為了他這個弟弟好。

眼看着福晉臉色越來越黑,已經受了傷,再經不住更多切磋的弘晝趕緊讨好一笑:“當然,他是好兄長,福晉更是好福晉。所作所為,都是為了爺着想。只是……”

“弟媳婦打大伯,你這也太驚世駭俗了些。便有皇阿瑪護着,必然不會讓事情外洩。咱們也低調點,跟四哥道個歉好不好?”

知道福晉剛強,最是吃軟不吃硬。

弘晝還一臉讨好地笑,輕輕拉着她的衣袖:“好福晉,乖舒舒,你就當為了你家爺。好歹表個态,把這事圓過去。免得爺跟四哥以不好相處是其一,再者,皇阿瑪也喜歡看咱們兄弟之間手足情深、兄友弟恭呢!”

舒舒蹙眉,很有些怔愣地打量他。

就,想問問他,到底哪兒來的自信,憑什麽覺得自己在她面前有那麽的臉呢?

不過真話總是容易傷感情。

小孩兒已經被揍成這樣了,舒舒決定仁慈點。只微微搖頭:“抱歉,我從不為不是自己的錯誤賠不是。先撩者賤,是四哥先慫恿你教訓我的。也是他說的那些個狂悖之言,還在我面前踹你的。”

“說我,我可以不計較。妄議皇阿瑪,我也能當沒聽見。但當我面打你,他是當我死了麽?”

在弘晝的驚愣中,舒舒特別認真地申明:“這世上,除了我,沒人能欺負你!”

舒大師素來護短,身邊的貓貓狗狗、花花草草也沒有任人踐踏的道理。更何況是已經拜了堂,喝了交杯酒的小夫君呢?

弘晝哪兒知道其中究竟啊!

他只看得到小福晉對他的萬千維護,為了他不惜對上大概率皇位繼承人的決絕。

從小就被教導聽話乖巧,長大不乖巧就要被皇阿瑪打到乖巧的小可憐哪見過這陣仗?當時就好像三九天喝了暖蜜水似的,暖洋洋透着那麽股子舒服。

歡喜的喲!

連傷痛都忘了七七八八,哪兒還記得他四哥?

只俊臉紅到脖子根,還在努力嚴肅地強調:“福,福晉再不可如此。被別個聽到,該說你不矜持了。而且,這話也有點颠倒。爺才是爺們,該由爺護着你!”

小少年嘴上說不要,實際眉眼含笑的小樣兒過于喜人。

讓愛極了這款兒的舒舒都沒舍得訓他,還雙手撫上了人家的俊臉:“哪有什麽應該不應該?錯不過夫妻同心,都最關心對方罷了。餘生漫漫,你我互相護着便是。”

弘晝:!!!

臉上爆紅,少說能攤煎餅。心中如鹿撞,砰砰砰的,好像要跳出嗓子眼兒。就,明明羞赧得要命,一個勁兒提醒福晉矜持點兒,卻半點也舍不得将挪動挪動,讓自己‘脫離魔爪’。

可可愛愛的,看得舒舒滿心歡悅。

怪道人說戀愛好,兩情相悅樂逍遙啊!她以前就是過于沉迷武道,錯過了許多青春正好時該有的爛漫。如今因緣際會間跟吳紮庫氏·舒舒交換,有了親人成了家。

或者,就該放緩步調,好生體驗下那些從未體驗過的美好。

這邊小夫妻含情脈脈,空氣中都漂浮着

粉紅色的泡泡。

氣氛和諧而又美好。

隔壁四阿哥所,吳書來扶着被皇上抽得奄奄一息的弘歷回去時,福晉正好被熹妃喚了去。剩下側福晉高氏、格格富察氏等哭啼啼的,一個賽一個凄慘。不知道的,還以為四阿哥薨了呢!

聽得弘歷萬千厭煩,剛一個都給爺閉嘴喊過去,就抻動了背上傷口。

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氣。

可把吳書來吓得:“主子,太醫說您受傷不輕,得卧床靜養呢。您息怒,息怒啊,萬萬以身體為重!”

富察格格第一個緩過神來,趕緊擰帕子拭淚:“婢妾糊塗,竟然只知道哭泣,疏忽了爺。婢妾該死,這就伺候爺換了衣衫,好讓爺能安穩些……”

只她這忠心還沒做表完,就被側福晉高氏推到了一邊:“富察格格心中有爺是好事,可也不能過于逞能。”

“昨兒才風寒,今兒也敢往爺身邊湊?趕緊退下吧,仔細将病氣過給爺!還有黃氏,不是犯了舊疾麽?快回自己院子裏待着,莫累壞了讓爺難受!”

等富察氏回來,那幾個還争論不休呢!

把她氣得喲,怒火都快沖到天靈蓋:“混賬東西,爺正需要靜養的時候,你們一個個的要作甚!吵吵嚷嚷的,豈不是讓爺煩心?”

“這邊有本福晉呢,爾等都退下吧!”

高氏等人再不忿,也不敢直捋富察氏鋒芒。趕緊一個個福身:“既如此,婢妾等便退下。回自己院子為爺祈福,願爺早日康複。”

說完,一個個欲語還休,小眼神如泣如訴的。

當着富察氏的面兒,就給弘歷送了好些個秋天的菠菜。也就是弘歷這會子又驚又恐還疼,實在無心這等末節。才沒讓富察氏隔夜飯都要吐出來了,還得裝一手好賢良溫雅。

衆人悉數退去,富察氏在吳書來的協助下,親自伺候了弘歷上藥、更衣,聽他咬牙說了事情始末。

當然,為了臉面故,他這版本不免美化了不少。

至少身為伯哥,慫恿弟弟教訓弟媳的內容得隐了。他那番惹得皇阿瑪雷霆大怒的話,也是酒失言,情有可原。唯獨吳紮庫氏不顧宮規翻牆,辱罵宮妃、毆打皇子這事兒,得好生表述

一二。

直說得富察氏雙眉緊鎖,怒氣沖天,豁然起身就要往隔壁問個清楚明白。

弘歷趕緊伸手把人拉住:“好福晉可別,知道你心疼爺。可越這樣,爺越舍不得你對上吳紮庫氏那混不吝了!那人天生一把怪力,武将之家出身,還頗練了些個拳腳,正經彪悍着。”

“又因五弟良善,沒因此而嫌棄退婚。所以心中尤是感激,以五弟為天。她啊,根本不覺得自己有錯,還當爺冒犯五弟在先。福晉便去,也争講不出個子午卯酉。還會把動靜再度鬧大,惹皇阿瑪不悅。爺都已經這樣了,你可不能再有任何差池!!!”

弘歷随了熹妃娘娘,天生一對兒桃花眼。

便尋常看人的時候,都仿若含着三分情誼。他這故意為之,自然越發深情款款。

直看得富察氏俏臉緋紅,心疼加倍。嘴上答應得好好的,心裏卻想着,回頭搬去四阿哥府少不得要請人溫鍋。富察府必然悉數道賀,她非跟幾位伯父與兄長們好生說道一番。

幾本折子參過去,好好歹歹教那兩個混不吝學個乖,知道知道規矩二字當何解!

目的達到,弘歷就不再多說。只昏昏然睡去,開始養傷生活。

順便想想,該怎麽才能讓皇阿瑪收回成命,不再攆他出宮。雖然出去有二十萬兩的安家銀,可以有自己的幕僚、門人等,自由度上高了很多。

可近水樓臺方能先得月!

他若是搬出去了,豈不是便宜了福慧那黃口小兒?

而且自打三哥弘時被出繼以來,他就是皇阿瑪的長子,許多人眼中的儲君之才。若如尋常皇子般被攆出宮去,好不容易攢起來的聲望、人脈等不就要悉數盡毀?

斷接受不了這個的弘歷愁,絞盡腦汁地想法子。

景仁宮中,終于得到了實情的熹妃也如熱鍋上的螞蟻,急到團團轉。各種想法子,務必不讓兒子搬出皇宮。

在這之前,她啊,還得幫兒子讨回點利息!

早年在潛邸時,鈕祜祿氏跟耿氏就比鄰而居,感情頗好。今上登基時,分封六宮的時候。裕嫔更說自己別無所求,只盼着皇恩浩蕩,還能讓她與

鈕祜祿姐姐為鄰。

兩宮要好,朝野皆知。

而這一段,兩人都新媳婦進門,雙雙升級做了婆婆。往來倒是少了太多,正該走動走動了。

“啊?”一大早就被昔日好姐妹纡尊的裕嫔驚呆:“娘娘此話當真?”

熹妃捋了捋頰邊碎發:“本宮何時與妹妹玩笑過?雖然,本宮也巴不得是個玩笑。可是啊,就是那麽駭人聽聞。弘歷、弘晝小哥倆正把酒言歡,吳紮庫氏從天而降。”

“連着番的小題大做,還踹了弘歷一腳。哎呦喂,她那把子力氣旁人不知,你還不知?登時就把我可憐的皇兒踹出多遠去,以至于他慘叫聲驚動了侍衛。鬧騰到皇上跟前,惹皇上龍顏大怒……”

要麽說嫡親的母子倆呢?

無需溝通,就已經心有靈犀,并無師自通了剪輯技能。這麽模糊關鍵、颠倒次序再加上億點點的藝術加工……

出來的效果就很讓裕嫔惶恐了!

無他,身為弘晝親額娘,裕嫔也是有些個鹹魚氣質在身上的。奪嫡那麽高遠的事兒,就從未出現在她腦海中過。

自打三阿哥不斷作死,終于成功,将自己從皇子嘚瑟成庶民。她就覺得四阿哥龍章鳳姿,卓爾不群。自己身體力行,督促兒子小心在意。娘倆同心合力的,将弘歷當成了未來大靠山。

如今好端端的,兒媳婦把大靠山給揍了,她可不就打心眼裏往外地瘆得慌麽?

茶也不喝了,天也不聊了。

連衣服都沒換,急匆匆就去了五阿哥所。臨走之前還不忘握着熹妃的手:“娘娘見諒,此事嫔妾誠不知情。這就往五阿哥所瞧瞧,看到底是怎麽個狀況!”

“你放心,咱們小五跟四阿哥打出了娘胎就玩在一處,感情比許多同胞兄弟都有過之而無不及。再不會因為任何人、任何事而生疏了去的……”

就為這個來的熹妃心中暗喜,面上卻還勸了幾句。

說了些個孩子還小,一時魯莽也是有的。妹妹別急,千萬好好說等場面話。

特別成功地,将裕嫔的怒火攢得更高了些。當日,很多人都親眼目睹了裕嫔娘娘火急火燎往五阿哥所的身影。

彼時,舒舒正給

弘晝換藥。

聽說婆婆前來,她還笑:“果然傷在兒身,痛在娘心。額娘定是聽說你被皇阿瑪罰了,急忙忙來探望了!”

弘晝撇嘴:“單純,福晉忒地單純。”

“從小到大,爺挨的揍多了,額娘早就從心疼變成了習慣。時不時還賣兒子,跟皇阿瑪說些個小子皮糙肉厚着,皇上不必惜着力氣。不都說玉不琢,不成器?他啊,就欠狠狠地雕之類的狠心話!”

舒舒:……

再沒想到,溺愛兒子的婆婆還有這般舍得的一面。那麽問題來了,她都不是為擔心兒子而來,何以這般風風火火?

舒舒心下一突,有個不好的猜想映入腦海。

擡頭,就看某人笑微微點頭:“反應過來了?還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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