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1)
弘晝笑嘻嘻伸出兩根手指:“兩年?嗯,兩年後快過年的時候,皇阿瑪應該能聽到喜信兒了!”
“俗話說好飯不怕晚,您好好等着別着急。”
“哦?”雍正撇嘴:“你小子前頭撒潑耍賴,非要跟弘歷同時大婚。非說自己只晚了幾個月,就要做一輩子的弟弟,說什麽也不能讓孩子再受這種苦。現在言猶在耳,你就反悔了麽?小心等你好消息來了,你四哥已經子女成群了!”
“嗐!當初那不是年少無知麽?現在兒子算是回過味兒來了,孩子貴精不貴多啊!就如同那句俗語,耗子一窩,都是喂貓的貨。”
“咳咳咳咳!”
雍正一口茶嗆在了嗓子眼,咳到驚天動地。
吓得弘晝趕緊上前給拍背,一下下力道均勻而又恰到好處。可就這,也沒逃過被皇帝老子目光淩遲:“堂堂皇子阿哥,你哪兒學的這麽些個鄉間俚語?”
那誰知道福晉打哪兒學的呢?
什麽俏皮話,縮寫、代指、諧音的,啧啧,新鮮又好玩兒。
真實答案不能說,他只能嘿嘿:“話糙理不糙啊!皇阿瑪不覺得特別有理?”
“唔,就算您不覺得,兩年內兒子也不會跟福晉圓房的。倒也不是不想,但兒子覺得,那些個往聖先賢的醫書跟許多當世名醫的話應該靠譜。太早成人、生子,必是弊大于利。那,那攢了幾輩子運氣投胎到皇家,兒子肯定得好生惜命啊!”
“如此,才能讓榮華富貴的小日子長長久久……”
弘晝滔滔不絕,弘晝口若懸河。
各種的講事實,舉例子。誰誰早婚早育,生的孩子病恹恹。又誰誰貪戀女色,妻妾成群,以至于小小年紀華發早生,看着就是個天不假年的樣兒。
雍正按了按發疼額角:“朕也就是問問,關心你小子一二。生不生,什麽時候生,到底還取決你自己,快收收你那好像老子要逼你怎麽樣的德行!”
“嘿嘿!”弘晝須臾間就收起苦口婆心、愁眉苦臉。殷勤給他皇帝老子敲背,奉承的小甜話随之而來:“兒子就知道,皇阿瑪面冷心卻滾燙,再講道理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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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您當兒子,簡直是幾輩子修來的福。若可以,兒子想生生世世做您兒子。”
雍正心裏受用極了,面上卻冷笑:“可別,這一世朕都跟渡劫似的,生生世世……”
“你小子是要報仇?”
弘晝瞠目,極力想擠出兩滴震驚傷心的淚。結果還沒成功,就又讓他老子一奏折敲在了頭上:“滾滾滾,趕緊滾過好生當值!還有啊,咱醜話說在前頭。你鼓搗那個什麽鐘表廠,朕不攔着。但不許生産座鐘,與內務府争利。也不許欺行霸市,與民争利。”
“行!”弘晝幹脆利落點頭:“兒子本身也沒打量着沉迷商賈小道,只想證明自己想法可行的同時略掙點,免得以後拖兒帶女求皇阿瑪幫襯。”
“這話朕可記住了!”雍正冷哼:“但凡因為這個,鬧騰出什麽動靜來,你就給朕等着吧!”
弘晝忙搖頭,直說不敢不敢。
可就這,他皇帝阿瑪還不放過他。首先,鹽鐵不但官賣,而且一直都是國之重器,鋼自然更是。所以不但用量會被嚴格控制、用途得做到筆筆有記錄。價格上麽,也是高到不行。
而且,這事兒要是不成還則罷了。
若成,從內務府造鐘處學來的技術,不得給個一半的技術銀?還有,不管是弘晝還是造鐘處的人,幹好本職工作才是第一位,切莫怠慢了公事,只專心在商賈小道上……
林林總總一大堆的要求,弘晝走出養心殿的腳步都有些發飄。
回到五阿哥府,弘晝就把舒舒給抱住了:“福晉啊,要不咱換個營生吧?皇阿瑪這條件忒苛刻。算下來,賠就咱們賢伉俪賠着,賺了,卻要被朝廷薅走一半的羊毛啊!簡直掙也是賠,賠也是賠……”
等他含怒帶怨地把其中經過學完,舒舒直接笑了:“我就說,皇阿瑪前頭怎麽答應得那麽痛快,原來是在這兒等着咱們。”
“可不!”弘晝咬牙:“就那個破技術,居然要拿走一半,再加上高價的鋼鐵等。啧,算下來,可不是不用擔心咱們與民争利了?根本就是朝廷的小白工嘛……”
如今雍正五年,換算成公歷就是公元一七二七年。
後來制表
業龍頭的瑞士便還沒有造出來帶有秒針的懷表,有時針與分針的懷表在西方也不是什麽稀罕物了吧?
舒舒沉吟:“當小白工肯定不能當小白工,寧可不幹也不能。可這麽一來的話,咱不是白在皇阿瑪面前豪言壯語了麽?這,會被笑的吧?”
十六七歲的少年郎,正是自尊心極強的時候。
舒舒就是沖着這點旁敲側擊,試圖引領他開啓新思路。結果……
事實證明,弘晝就不是個走尋常路的:“嗐!舒舒你這就着相了不是?臉面而已,哪兒有實際的利益重要啊!沒聽坊間傳言麽?樹不要皮,必死無疑。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眼看着福晉略顯嫌棄的小眼神瞟過來,他又趕緊輕咳了兩聲:“當然,爺這也不是說要徹底抛開氣節啊、堅持之類。就,嘿嘿,別太拘泥,太困囿于承諾啊、臉面這些。不然,就是君子欺之以方裏面那個可憐君子啦!”
舒舒:……
倒也不是嫌棄,只沒想到這人能這麽快躺平,完全沒有支棱一下的想法。
讓舒舒大搖其頭。
她還想着搶險制造并出口手表,海賺同時也借此打開皇帝公爹與群臣們的眼光與思路。別再被彎道超車,從地表最強淪落到被幾個不入流的混混吊打吶!
弘晝直接誤會:“福晉別不信,不分時間場合跟對象的正人君子可慘了!”
“比如項羽,跟劉邦那個流氓講信用。鴻溝和議,轉眼就被捅了刀子。好好個楚霸王,落得個烏江自刎的下場。嗯,還是這個項羽,過于要面子不肯過江,失去了最後卷土重來的機會。他不知道變通,咱們兩口子可聰明着吶,當然不能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至于笑話不笑話的,嗯,福晉也不用擔心。橫豎爺地位高,除了皇阿瑪、額娘跟十三叔加上四哥、八弟再也沒人敢當面笑話爺。數量少,程度也不高,能忍!”
舒舒:……
嫩草如此鹹魚,她能怎麽辦?只好将護夫人設進行到底啊!
于是乎,弘晝每日裏上朝,當值,被福晉敦促着兢兢業業值好雍正五年的最後一班崗。等他一走,舒舒就派出自
己所能派出的所有人等,滿京城收羅懷表跟能造懷表的工匠。
然而從雍正元年就下過一道旨,着西洋除留京辦事人員外,其散處直隸各省者,應通過各該督撫轉饬各地方官。查明果系精通天文及該有技能者,起送至京效用,餘俱遣至澳門安插。到如今,偌大京城中,也只有欽天監還有那麽二十名洋人在。
工匠是沒有工匠的。
倒是在十三行重金買下了三塊剛從海外進來,還沒擺上貨架子的懷表。
雞蛋大小的扁圓,黃金、白銀與銅為材質。沒有熟悉的水晶保護殼,只有與表材質一樣的金、銀或銅為蓋。
輕輕打開蓋子,就能看到表盤上表示時間的字符與孤零零一根指針。
額,好吧!
舒舒扶額,原來這會子不但沒有秒針,連分針都還莫得。那,可以供她發揮的空間就更大了不是?
嘿嘿,說來也是緣分。
雖然舒舒所在的後世尚武,但不是每個人都有走上武修之路的天賦與機緣。更多的普通人也還是得積極努力,擁有一個好學歷或者好技術才能在競争越發激烈的社會中站穩腳跟。
當時舒舒所在的孤兒院中,很有些孩子因肢體或者智力方面的原因被抛棄。
院方為了讓這部分孩子有自立的能力,很是組織了些個技能培訓小組。修表,就是其中一項,也是舒舒學得最好的一項。
而這,也正是她引着弘晝靈光一閃,決定往這行業分一杯羹的理由。
手熟,懂行啊!
要不是原身就是個有把子力氣的普通閨秀一個,她還用什麽造鐘處?直接上手畫圖,着能工巧匠畫出自己所需要的部件。用不上雍正六年,就能讓大清進入手表時代。
可惜她面對的,是多疑到青史留名的雍正。
什麽遇着奇人傳授、夢中神仙點化之類的理由通通行不通。
前頭她獻方子救十三的時候還不顯,過後怡親王确實好了。可憐的她就遭到了盤問,為什麽會知道這些,從哪兒知道的。出自哪本藥典等等,想到想不到的問題問了個遍。還美其名曰良方
推廣前的必要了解,對天下患者負責。
舒舒前面就做了準備,當然推給弘晝為了充門面買的那些個工具書!裏面醫家典籍衆多,全新的、被名家收藏過的都有。夾雜點筆記心得什麽的,不是太正常?
于是,醫學鋼鐵兩方面的良方相繼在弘晝随便買來的書中被發現後。
五阿哥府上的書房又一次空了。所有書籍等都被皇上直接派人拉走,着人仔細翻看,認真找驚喜去了。
連書都不放過,更何況是人?
幌子扯大了,舒舒都怕皇帝公爹劍走偏鋒,直接用她的小命來做測試。殺得死就是假的,反之就是真的。
想想就挺毛骨悚然對不對?
生命面前,不敢冒險的舒舒只能轉而用起了笨辦法。于是,等弘晝終于熬到衙門下值步履匆匆地回府。就看愛他至深的福晉不但沒有歡歡喜喜迎上來,還連自己到了身邊都未曾察覺?
弘晝皺眉,擡手就捂住了她正鼓搗那些個小零件。
結果……
七尺高的漢子疼到飙淚:“福晉,你,你這是要謀殺親夫麽?”
咔嚓一聲,弘晝發誓,他絕對聽到了手腕子脫臼的聲音。天可憐見的,他就是想逗逗福晉,提醒她自己回來了而已!
過于專注根本沒注意他進門,發現時已經下意識出手造成後果什麽的。
舒舒也很懊惱:“沒有,沒有,這麽好的夫,還沒真正親到怎麽舍得殺?”
弘晝臉紅如布,下意識地瞅了瞅四周。發現所有人都識趣地退了下去,留守門外的李無短跟脆桃也都是眼觀鼻,鼻觀心。他這才長舒了口氣:“你啊,可長點心吧。別什麽都拿過來就說,免得傳揚出去,被那起子混賬們非議。”
舒舒燦笑:“我不!在外面不許說,在府上也得憋着,還有沒有點兒新婚小夫妻該有的如膠似漆了?”
弘晝臉上越來越紅,都顧不上喊疼了。
舒舒見狀越發努力撩撥,直讓他目瞪口呆,臉紅如滴血。這才悄悄摸上他的手腕,咔嚓一聲,把脫臼的腕子複位好。
弘晝惡狠狠,無限控訴地盯着她:“你就是故意的。”
“嗯!
”舒舒點頭:“這樣的話,有助于減少疼痛。我這不也是心疼你,惦着讓你少受些苦楚麽?是是是,這苦楚也是我帶來的。但我太投入了,也沒發覺是你啊!所以……”
“所以?”弘晝氣:“就不知道是什麽絕世寶貝啊,竟讓福晉這般看重?”
“嗐!我的絕世寶貝,那不一直都是你麽?”舒撩撩上線,一句話就讓弘晝的俊臉變成秋天枝頭的紅蘋果:“你,你又不矜持了!”
舒舒輕晃他胳膊:“有,有你,要什麽矜持?肯定要你啊!”
這句話殺傷力太大,直接讓弘晝滴答滴答流起了鼻血。
舒舒發誓她真不是故意笑的,只是一時怔愣,沒大憋住。因此收獲了弘晝的無數白眼:“天氣幹燥,流了鼻血而已,怎麽就把福晉新鮮成這樣?”
“是是是。”舒舒賠笑:“爺說得對,是妾身淺薄了。”
被這嬌滴滴一聲叫得又有些蕩漾的弘晝皺眉:“咳咳,別了,你還是自稱我吧!爺都已經習慣你這麽沒規矩了,陡然禮貌起來,聽着還怪別扭。”
為免這人還有什麽讓他接不下也受不了的話,弘晝趕緊轉移話題:“你剛剛倒是在琢磨什麽?那麽全神貫注的,連爺回來都視而不見的!”
“嘿嘿!”舒舒捂嘴笑:“在琢磨咱們不做小白工的關鍵!”
弘晝:???
“皇阿瑪不是開了許多條件,差點兒将咱們的利潤空間擠沒?爺一氣之下,絕對不搞那勞什子手表了。寧可丢臉都不做小白工麽!可我瞧着放下的雖然利落,但看着也不大高興的樣子。”
“再一琢磨可不是?自從咱們大婚到現在,你可第一遭想着要做點什麽事。結果方向定了,路子想好了,連名字都準備了。說扔,還就給扔了。別說你,我這心裏都空落落!于是就想着把這事兒搞起來,造鐘處要的多,咱不通過它不就是?”
“最開始的時候,內務府也沒有造鐘處啊!還不都是從洋人那邊進來的麽?那咱就直接找源頭,不讓二道販子再掙一遍呗。”
舒舒侃侃而談,照例給自己套個愛夫君,豪擲千金拟為夫君找場子的光環。
果然,這個理
由一出,弘晝看着她的目光都特別柔軟:“傻福晉!所以,你這幾日偷偷摸摸的,就是忙活這個?”
“那,那給你個驚喜嘛!”舒舒垂眸,有些不大好意思的樣子:“沒想到保密工作做得不到位,不但沒瞞住,還把你給傷了。”
“嗐!”弘晝擺手:“這點小傷,哪兒還算個事兒?而且福晉不都給爺治好了麽!”
舒舒笑,就要給他個大大的擁抱。吓得弘晝直往後躲:“說歸說,福晉可不許再動手動腳了。這大冷天的,連着洗兩遍冷水澡,爺真要着涼了!這馬上就雍正六年了,再等一年多,等雍正七年第一天,爺就……”
為免這家夥一不小心又拐到什麽奇奇怪怪的路上去,舒舒火速轉移話題:“喏,我着人找的,從西洋泊來的懷鐘。顧名思義,就是可以揣在懷裏,帶在身上的。”
“雖然還沒有咱們想象得那麽小巧精致,但比座鐘可有借鑒意義多了。可惜皇阿瑪頻頻下旨,京城中有數的那幾個洋人都在欽天監,也找不到書籍資料等。所以我就想了個笨法子,自己拆着研究。”
“看看裏面到底是怎麽個章程,再找匠人依樣畫葫蘆。等把懷表吃透了,再在它基礎上造咱們的手表!”
這話聽着簡單,可弘晝定睛一瞧那些個小小的,跟芝麻米粒仿佛的零件。
真的是,整個頭都大了。
當即便開勸:“好福晉,你有這處處為爺考量的心,爺就高興極了。這玩意……唔,能成自然好,不能成也沒什麽大不了。橫豎爺現在是貝勒了,每年還有兩千五百兩的俸祿有祿米,且夠花銷呢!”
畢竟他們府上人少,就他們夫妻兩個主子。雍正爺子嗣單薄,他們要走的人情也少。
再加上四時八節的賞賜等,小日子正經可以過得不錯。
“便不能,也有爺厚着臉皮往皇阿瑪那打秋風。再不用福晉勞苦,也動不了你的嫁妝跟俸祿!”見舒舒眉心微蹙,他這還趕緊補充:“爺可沒有懷疑福晉能力的意思,只是心疼你,不想你這麽辛苦。”
舒舒這才微笑:“為了爺跟咱們府上,苦點累點算什麽呢?”
弘
晝也不說話,只用特別特別不贊同的目光緊緊盯着她。
直讓舒舒扶額:“行行行,聽你的,我量力而行,保準不驕不躁不累着自己好不好?停止是不可能停止的,那三塊懷鐘,花了我整整萬兩銀呢!再沒有連個動靜都沒聽到,就這麽半途而廢的道理!”
饒是弘晝向來大手大腳,也有些被驚到。
甚至說教已經到了嘴邊上。
但想想,山珍海味可,粗茶淡飯亦可。對首飾衣服等也沒什麽熱愛,若可以恨不得整日素面朝天的福晉能這麽大手筆都是為了他。什麽說教、勸誡的,都忘在了脖子後,只有滿滿的感動驕傲萦繞心頭。
尤其他生辰的這日,福晉還把那銀質的送給他做了生辰禮,親手與他做了長壽面。
更拉着他,一道兒往延禧宮給額娘請了安。
看額娘與福晉有說有笑,恍若母女。弘晝歡歡喜喜的,像撿到了什麽曠世奇珍般。
就是這個時候,小太監來報:“熹妃娘娘與四阿哥夫婦前來賀咱們五阿哥生辰,娘娘您看?”
裕嫔能怎麽看呢?人家位高一級,又好心慶賀!她就是再不悅好氣氛被打斷,也得歡歡喜喜地帶着兒子兒媳迎出去。盈盈下拜:“這天寒地凍的,又勞娘娘辛苦了!”
熹妃臉兒圓圓,皮膚白淨,只五官普普通通。
倒是笑起來很和煦,讓人無端生出幾分親近之感:“裕嫔妹妹這不就客氣了麽?弘晝弘歷哥倆一起長大,整日裏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都俨然咱們彼此的又一個兒子。”
“兒子大婚之後第一個生辰,當額娘的哪有不為知慶賀的道理?喏,特特着人尋的百年陳釀,與咱們弘晝慶生。”
“順道慶賀你被封為貝勒,提醒提醒你是時候準備喜宴了!”
百年陳釀四字一出,弘晝當即雙眸晶亮:“哎呦,還是熹妃娘娘疼弘晝,這酒啊,可真真送到我心坎上了。額娘額娘,您快讓人往膳房要些個好菜,弘晝好跟您和四哥好好暢飲一番!”
裕嫔也是酒國高手,聞言自然不拒絕。
可弘歷倒黴,都是從酒開始的。因此微笑搖頭:“自打……愚兄就
決定戒酒,再不給自己貪杯誤事的機會。倒是不能陪五弟與裕嫔娘娘盡興了。不過,愚兄也給你尋了一批陳年狀元紅,已經着人送到了你府上。”
提起這茬,弘晝臉上的笑容就有些勉強:“這,那就多謝四哥了。你,我……”
“嗐!不過一誤會巧合的事兒,怎麽就把你小子弄這樣?”弘歷笑,主動上前摟住他:“五弟無需自責,為兄這段時間反思了很多,也收獲了很多。”
“這會子心中沒有任何怨念,只惦着早點到明年,早點開印。再度回歸朝堂,幫皇阿瑪分憂,為大清效力。”
“當然在這之前,愚兄有個對不住要對五弟妹講。”弘歷拱手,認認真真地向舒舒行了一禮:“之前四哥酒後無德,很說了些個自己回想起來都特別不可思議的話。今日鄭重跟弟妹道歉,弟妹大人大量,就饒了愚兄這一遭吧!”
這要不是在大清,舒舒保險一腳把他踹開:媽個雞,原諒個球球,本人從沒有惡心自己的愛好!
可現在在大清啊!
講究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禮教特別森嚴的大清。
為了婆婆跟弘晝,她也得笑着回上一禮,說句:“四哥客氣了,當日之事我也有沖動之處。”
深知道福晉脾氣,唯恐她再度暴走的弘晝忙笑着打哈哈:“一家人,有點小誤會、小摩擦也是在所難免。橫豎都已經過去了,咱都健忘點兒?就此放下,化幹戈為玉帛吧!”
“對對對!”裕嫔也跟着笑:“既然已經相互道歉了,這個事兒就過去了。以後該怎麽着就怎麽着,可別因為這點小事而壞了你們兄弟間的情分。”
小摩擦?小誤會?小事兒?
弘歷心中猛呵呵:你們所謂的這點小事兒,差點兒毀了爺!!!
可有雍正前頭那番警告,他不但不能發作,還得跟弘晝迅速和好。一則向皇阿瑪表示他真心認錯,已經跟五弟夫妻重歸于好。二呢,也确實舍不得與弘晝十幾年兄弟情。而且,他再如何不成器,也是皇阿瑪唯二成年皇阿哥之一。
在能籠絡的時候不好生籠絡,難道放任
他與小八福慧摻和到一起麽?
基于以上種種考量,弘歷心裏再如何,臉上也得露出贊同笑:“多謝裕嫔娘娘提點,弘歷省得了。吃了這一塹,以後必然長智。”
裕嫔笑,趕緊把人往殿內讓。
弘晝多嘚瑟呢?
早早就把舒舒送的懷表當項鏈似的挂在了脖子上,很怕誰看不見似的,走兩步就要摸索一下。
看得富察氏笑問:“這是懷鐘?”
弘晝點頭:“對!就是懷鐘,福晉送弟弟的生辰禮。四嫂也聽說過?”
“何止聽說呢,都快傳遍了呀。”富察氏笑:“這不是我有妊了?家中殊不放心,我們爺求了皇額娘,準我額娘每半個月往宮中遞一次牌子看望。昨兒這是半月之期,母女敘話間提過一嘴。”
“這才知道此物名為懷鐘,乃西洋諸國貴族新寵。制造精良,價格不菲。十三行一共就拿了三塊試水,還沒擺上貨架,就被五福晉豪擲萬金給包圓了。”
“十三行拿着這個當噱頭,大肆宣揚呢!說是有金銀銅三種,五弟這就是其中一款麽?”
弘晝剛點頭,熹妃便訝然:“銀的都這般精巧絕倫,金的豈不是更美輪美奂?老五福晉,那金的可是你戴着?快給熹額娘開開眼!”
她這一說,富察氏也表示想看。
所以,你們娘幾個搭上這麽多價值不菲的佳釀,就是為了小小挑撥一下?
舒舒笑:“那熹妃娘娘跟四嫂可找錯人了,那塊金懷鐘雖然也是被我買下。但是剛剛,它已經不屬于我了。唔,你們要實在好奇,就得問我們額娘。”
“問本宮?”裕嫔愣,不知道這事兒怎麽還跟她扯上了關系。
弘晝笑着搶答:“這個兒子知道,因為啊,原本兒子也一眼相中了那金懷鐘,覺得它才能配上兒子的貝勒爺身份!可好話說了三千六,您那好兒媳非是不聽呢。她啊……”
五阿哥惡劣停頓,直到将所有人的好奇心都吊得足足的,才輕笑出聲:“她說那塊金的,她早就有了安排,叫兒子別打主意!嘿我這小暴脾氣,當時就問了。天字出頭是夫字,丈夫是妻子的天。在福晉面前,到底哪
個還能重要過爺?”
“問這個話的時候,兒子都擺好姿勢等着她道歉了!結果卻只有兒子給福晉賠禮的份兒,因為那金懷鐘在這兒!”
弘晝打開裕嫔面前的錦盒,露出裏面金底嵌寶石,瞧着就特別富麗堂皇的內容來。
“這……”裕嫔捂嘴:“這不是咱們舒舒剛說要送給我的禮物?”
“嗯!”舒舒點頭:“兒的生日,娘的苦日。十六年前,額娘您受苦了。感謝您十月懷胎,九死一生地将我們爺生下來。又千辛萬苦,殚精竭慮地将他養大。如今他成家立業,該是我們一起孝敬您、回報您的時候了。”
“這懷鐘僅僅是個開始,我們會繼續努力的。”
“對!”弘晝也笑:“兒子前些年過得沒心沒肺,不知道為人父母的艱辛,自然也就少了感恩。如今兒子有了福晉提點,定然越來越好。便,便成不了您的驕傲,也盡量不給您拖後腿兒。”
裕嫔笑中帶淚,将兒子兒媳都擁入懷中:“誰說的?你只健健康康,歡蹦亂跳的活着,額娘就高興得不得了。”
“更別說你小子還給額娘娶了這麽好個兒媳,小小年紀當了貝勒爺呢!若你們倆啊,肯努力點,讓額娘再往瑪嬷方向升升級,額娘便是即刻閉眼都心甘。”
“呀!”弘晝一臉驚恐:“若,若這樣的話,就為了您長命百歲,兒子也斷不能要些個小搗蛋!”
期盼被曲解的裕嫔氣得揮拳頭,結果剛剛揚起就被舒舒溫柔而又堅定地攔住了:“額娘啊,我們爺今兒可是壽星來着,咱不興動手哦。說教,我看您還是甭說教了,到底他也是為了哄您開心。彩衣娛親,算是二十四孝之一呢!”
裕嫔愣,繼而搖頭跟熹妃吐槽:“娘娘您瞧,就這麽一對兒小潑皮。可真是讓人愁得慌,以後可怎麽當得了阿瑪額娘啊?”
被迫聽了他們一家三口整場母慈子孝、婆媳相得的熹妃:……
想重金求一雙沒有被這麽凡過的耳朵。
然而沒有如果,她來了,配合兒媳婦挑起這個話題了,就得笑着将之進行到最後:“你啊,快別身在福中不知福。弘歷他們但凡有弘晝
夫妻一半,我做夢都能笑醒。”
熹妃一貫的話術,捧着別個,批評自家孩子,以此來凸顯自己的謙虛。
只是往日虛詞,今兒卻有點實打實。
誠然弘晝荒唐,吳紮庫氏跋扈,任誰看也都拍馬及不上弘歷夫妻。可弘晝是真孝順,吳紮庫氏也是真舍得啊!前有美玉,今有懷鐘,還有平日裏三不五時的孝敬,俨然拿裕嫔當親額娘一般孝順。
她家弘歷也是好孩子,但兒媳富察氏……
倒是端着世家大族的款,嫁妝不十分多,出手還沒有吳紮庫氏個武将之女闊綽。四阿哥所離她的景仁宮那麽近,也沒見她每日晨昏定省。倒是找她告狀,試圖讓她出手約束弘歷找得勤快。整個四阿哥所五個女眷四個懷孕,難道讓她兒子素着?
總之提起四福晉富察氏,熹妃就有千百個怨念。同樣的,富察氏對這個婆婆也分外無語。
兒子大婚不足半年,一妻四妾五個人裏面四個有妊。當額娘的不說囑咐囑咐兒子,讓分分嫡庶。別急于開枝散葉,連基本的體統都忘了。也不說幫着敲打敲打宮女太監等,免得人心浮動,傷了皇孫。
反而急吼吼地,又給兒子賜下個美婢……
想想,就能讓她把隔夜飯嘔出來。有時候都無比羨慕舒舒可以搬出宮去,自由自在。
也許是前頭被比下去太多,也或者熹妃覺得馬齊倒了,富察家大不如前了。以往都需要打壓着點兒的兒媳婦,如今可以愉快加倍了。總之在之後的小宴上,她簡直将富察氏當成了布菜的宮女。
使喚來使喚去的,還說最舍不得她勞累,無奈兒媳孝順。
眼看着富察氏的臉色越發不好,某條渣渣龍跟死了似的理也不理。看不下去,也擔心她在婆婆這裏出點什麽小意外,平白給自家嫩草的生辰添幾許晦氣。
舒舒笑着對弘晝說:“爺可有什麽要用的?妾身與你布菜啊!”
正積極給她剝蝦的弘晝頭都沒擡:“爺又不是殘了,也不是沒有宮女太監,哪兒用得上你?吃你的,甭惦着爺。咱倆當初雖然是皇阿瑪賜婚,但既然爺奉旨迎你過門
了,你就是咱們五阿哥府獨一無二的女主子。享福還享不過來,做什麽作踐自己?”
“喏,油爆大蝦。爺都給你剝好了,省得你瞎幹淨,寧可饞着也不動手,更不許宮女來。啧,這麽挑剔,也就是遇到了爺……”
絮絮叨叨一頓,不但舒舒臉紅,熹妃也扛不住了好麽?
當即演起了恍然大悟的老戲碼:“啊呀,你這孩子,怎麽還顧着本宮?都說了你現在有孕,肚子裏的小皇孫最最緊要。快坐下,用點這松鼠鳜魚,酸酸甜甜的還蠻開胃。”
實際有妊以來就碰不得魚的富察氏:……微笑謝恩,從頭到尾卻都沒碰那筷子魚。
傳說中與她琴瑟和諧的弘歷席間一直沉默,仿佛沒看到福晉的窘境般。
讓舒舒鄙視不已,晚上回五阿哥,哦不,現在該說是五貝勒府還跟弘晝念叨:“啧,白瞎四嫂子一朵好鮮花插在四哥那麽塊牛糞上!後院花團錦簇,三個格格有妊仨,其中更有個在嫡福晉前頭,皇阿瑪都沒他這麽雨露均沾!”
“還有他那個額娘,什麽玩意兒啊?暗戳戳使絆子不成,還通過奴役兒媳婦彰顯存在感……”
弘晝緊張地看看四周,特別慶幸自己培養出了但凡跟福晉獨處就屏退所有人的好習慣:“不然啊,這話但凡傳出去一只半句,你這好名聲可就甭想要了!”
舒舒震驚:“我還有那玩意兒?”
“好好好,謹言慎行謹言慎行。我在外人面前也很可圈可點的,這不是只你我兩個?你不會出賣我,我不會背棄你的,還有什麽不能講?!”
弘晝最喜歡也最扛不住自家福晉的小情話,聞言忙狂點頭:“行行行,你我夫妻想說什麽不成?只你家爺一輩子就這麽一次的十六周生辰,誰要在閑話別人家婆媳夫妻裏過?”
噗!
舒舒悶笑:“也是哦!難得咱們貝勒爺休息一天,要不咱們往演武場轉轉?”
被磋弘晝是拒絕被磋的,可他不但沒有自家福晉那身俊功夫,還沒有人家那身蠻力。毫不意外地,就被拖到了演武場上。
那裏張燈結彩,那裏亮如白晝。
放眼望去,各色
美麗花燈彙成四個字:生辰快樂。
再沒想到還有這驚喜的弘晝激動地捂了捂心口:“爺的好福晉,這都是你私下準備的?”
“不然呢?”舒舒邪睇了他這一眼:“你還有別個好妹妹不成?”
“沒有,沒有!”弘晝昂頭:“爺可是清清白白等你到現在!”
這……難道是什麽光彩事?
不過不得不說,舒舒确實甚欣慰。能在封建如大清遇到這麽塊活寶,是她之幸。
嗯,給個皇後也不換!
發現自己又對某人多動心一點的舒舒笑,拉着他一起放煙花。
火樹銀花在頭頂炸響的同時,舒舒用胳膊拐了拐傻呆呆的某只:“聽說在煙花燃放時許願會成真哦!”
“哦?”弘晝愣:“哦哦哦!那我希望日子咻地一下就過去,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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