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拿獎你有好事可別忘了我們啊

轉眼周五,放大休假,周日下午再回來上晚自習即可。

明天是大姐和羅智剛定親的日子,後天要帶姥娘去縣裏,林妍就不回林家屯直接去姥娘家。

時間還早,林妍就讓三寶找李玉寫會兒作業再走,反正回家也是寫作業。

因為韓慕陽摸底考試沒寫作文,這事兒被林妍拿捏住了,讓他刷文言文題目,背誦加翻譯加閱讀理解。

韓慕陽背誦是沒問題的,背誦翻譯也沒問題,但是你讓他對着文章一個字一個詞的翻譯,他就有點頭大,再讓他做閱讀理解,那真是……要了命了。

林妍一邊督促他,一邊暗暗羨慕,你說你多好的腦子啊,這麽拗口的文章讀幾遍就背過了,連翻譯都能背下來。真是老天爺賞成績啊,不服不行,有人就是老天的寵兒。

林妍因為要走文科路子,以後還要靠寫作謀生,所以她現在有意識地積累自己的文學素養,所有課文精度、背誦,所有古文精度、背誦,還要找古文相關的上下文來研究。凡是能選進課本的,全都是名家名篇,任何一篇都值得仔細研究、模仿。

韓慕陽背完了一篇文言文,坐在那裏看林妍背誦,她認真學習的時候有一種獨特的氣質,整個人像是打開了什麽開關一樣,連頭發絲都帶着光。

他戲谑地想那就是求知的光芒吧。

這會兒她在那裏搗鼓什麽文言語法之類的東西。

韓慕陽看了三寶和李玉一眼,忍不住去逗林妍:“我聽說有一種神奇記憶法,你要不要學?”

林妍看了他一眼,“你是靠神奇記憶法的?”

韓慕陽笑了笑,“那倒不是。”他就是記憶力格外好罷了,但是他在京的時候看過不少閑書,就有國外翻譯來的什麽記憶法、學習法的。

林妍:“記憶法能幫助背誦文言文?”前世她倒是在電視上看過一個節目,推廣什麽聯想記憶法,那個節目是讓觀衆拿撲克牌訓練然後有助于記數字,竅門就是給每個數字編一個形象的圖片,再把一串數字編一個故事,把那個故事記住就能記住一大串數字。

林妍壓根就沒興趣,普通人有那個必要去記一大串數字?只有那些本身就記憶超群的人為了一種特定的目标訓練吧。反正風靡過一陣之後就銷聲匿跡了。倒是後來的最強大腦讓林妍很感興趣,當然也不是為了學習而是奔着看學霸去的。

自己做不到,有人做到也很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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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慕陽想了想,“外國人發明的方法針對數字和英文字母,還真不适合我們漢字。”

林妍突然來了興致,小聲道:“要不你研究一下?”

怎麽說你也是未來的大佬啊,擁有一個新興科技方面的集團公司,你指定具有很強的創新精神。

韓慕陽被她噎住了,他發現林妍可看得起自己了,填大井、修錄音機,哪一樣看着都奇怪。

可他……偏生還真嘗試了。

反正這會兒他可以不對照說明書就把随身聽拆開,知道裏面每個部件的名稱和工作原理,也知道問題出在哪裏怎麽維修。不過這個他覺得沒技術含量,你只要看懂說明書,那些零部件也就很清楚地擺在你面前,檢查一下那裏有問題就好,根本沒難度。

可是要發明一個記憶技巧,韓慕陽卻覺得不是那麽容易的。

但也不是不能試試,背誦就是要善用聯想嘛。

近似、象形、正反、同類、因果等等,根據這些方式就可以把知識給串起來。文言文難背卻也好背,因為古代人惜墨如金,就那些常用字排列組合,然後要把不同的字在不同的環境裏的特殊意思歸納總結,把常用句式總結,背誦起來也就沒什麽難的了嘛。

他一邊想一邊拿手頭的課文實驗一下,這一琢磨就主動總結歸納,主動研究,居然來了興致。

他的興致不是為了學文言文,而是為了研究這裏面的規律。

對于林妍來說,管你為了啥,你學到就好了,反正抓到耗子的貓才是好貓。

韓慕陽有了一點感覺以後就跟林妍講,把自己的心得告訴她。

林妍其實也是這麽背誦的,只不過沒有韓慕陽這麽全面更沒有韓慕陽這種叫得出名字的理論。

被韓慕陽這樣一指點,林妍也覺得挺好用,如果再結合了思維導圖背誦起來就更省力一些。

她越發覺得這人是真聰明,就跟一個大寶藏一樣可以發掘很多才能。

三寶和李玉聽見,也想學學,結果他倆試了試,就先記住這幾個方法,再把這幾個方法活用起來,要想用熟練似乎就得花費很久呢。

李玉:“怪麻煩,還是多背幾遍得了。”

林妍:“這個方法你背會了就不容易忘。”

時間差不多了,李科打籃球回來喊李玉回家。看到林妍,李科笑了笑,“林妍,那個羅智輝沒找你麻煩吧?”

林妍:“沒呀。”

李科:“我教訓他了呢。”

林妍:“……”不是,我都解決了你咋還去威脅人家呢。她忙說沒事,讓李科別再找人家了。

李玉:“沒事,誰要是騷擾你,你就跟我說。什麽高大泉的,咱都不怕。”

林妍說沒事,讓他們不用擔心,又戲谑道:“倒是你倆,放學了應該直接回家吧?可別跑去哪裏瞎晃悠。”

李玉直喊冤枉,“你看我這個月哪撈得着出去晃悠了,天天學習,我都成勤奮生了。”

雖然暑假一點沒看書,可他這個月的高三摸底考成績穩住了,沒下滑,看起來應該是和三寶一起學習有點效果。

他雖然知道有效果,可他是真的不愛學習,要不是身為表哥不好意思不給表弟表妹們帶好頭,他是真的想一走了之的,當初和林媛一班他就無所謂,沒有表哥的身份壓力。

哎,現在不行了,要給人說自己不務正業,總有一點在弟弟妹妹們面前擡不起頭來的感覺。

林妍看看韓慕陽腕間的手表,四點了,“回家。”

林妍到了姥娘家,正好吃晚飯。

見她過來大家都很高興,二哥主動跑去買了燒肉回來,大舅則把姥娘和姥爺叫到一起吃飯。

大舅本來對林妍就親,如今自然更勝從前。

變化最大的是大舅媽,她以前對林妍的感情略複雜,有點同情也有點喜歡還帶着一點防備,現在則更想親近。

不說大姐找對象虧得林妍,二哥這裏先是給韓慕陽賣舊衣服賺了錢。下了雨種完小麥以後二哥和康寧倆拉着那批二手書去縣裏轉悠,一個去縣城各學校門口擺攤兒賣書,一個滿縣城吆喝收廢品,什麽廢紙、舊衣服、玻璃、破銅爛鐵之類的都收,回家的時候沿途村莊也去收。這麽勻下來第一個月也能賺七八百,刨除油費,二哥多分一些,因為他出車。

現在他們還不熟練,收得慢,算賬也慢,等時間久一點熟悉起來自然賺得更多。

二哥也跟韓慕陽學到一招,收廢品的時候也收舊貨,低價收,拾掇一下翻新賣。城裏人不稀罕,鄉下人需要啊,到時候趕集的時候拉到集上去擺攤。

二哥出去這些天就比從前一直呆在家裏種地見活泛,說話也多起來,說話的方式也不在那麽土憨。

大舅媽一個勁地讓林妍吃燒肉,“特意給你買的鹵豬蹄呢,知道你愛吃。在學校裏沒好吃的,以後隔三差五地我讓你二哥給你送。”

對于大舅媽的殷勤林妍也沒什麽不自在的,穩得一批,“我二哥忙呢不用給我送,我要是饞了就晌午或者晚上大課間回來吃。”

吃過飯大姐拿水果給林妍吃。

林妍和姥娘說親熱的話,鄰居在大門外喊大舅過去玩兒,姥爺也拎起馬紮要去路口小賣部鄰居那裏串門。

那家換了彩電,張羅大家去看電視、打撲克,姥爺好湊熱鬧,幾乎每天都去坐坐,大舅有時候也被喊去湊局玩兩把,他們賭彩頭,但是不玩奇錢而是來香煙的,一晚上輸贏最大也就一盒煙。

大舅媽不樂意,讓大舅少玩,自己閨女兒子都要相親心裏沒數啊,還去玩那些,能贏回喜煙來還是啥的?

“妍妍都來了,你還出去幹啥?”

大舅:“你們娘們兒說話,我們老爺們兒出去轉轉。”

大舅雖然親林妍,給錢吃好吃的,但是坐一起聊天也就是十來分鐘,吃頓飯也差不多了,一直聊也沒話。

林妍:“大舅,我大舅媽說得對,玩歸玩,要是賭輸贏還是算了。賭錢這東西上瘾,今天說是五根煙,明天可能就想五十根呢。我二哥都不玩錢的,你也別玩。”

她和大舅說話就自在很多,也敢說,不像跟林父說話還得小心甚至用計策免得林父炸毛。

大舅就哈哈笑,“行,聽妍妍的,就去看人家玩兒。”

等大舅和姥爺走了,大舅媽就對林妍道:“你爺爺可愛湊熱鬧了,還喜歡多說話,有時候說得讓人怪難為情的。”

前世林妍只要來大舅媽就跟她說姥爺的不好。

姥爺的确有缺點,封建、大男人主義、好湊熱鬧,而且他一輩子沒出過遠門沒文化少見識,說話就是老一套老思想,用老眼光老經驗評判當下,自然跟不上社會的進步。

那不可避免的,說出來的話就不讓年輕人喜歡。

大舅媽就覺得他在外面丢人,沒少直接怼姥爺。

而姥爺和大舅關系一般,和很多封建父子一樣,沒有什麽心靈的溝通,他若是有點什麽事兒,比如生病還是哪裏不舒服,基本都要跟大舅媽說,讓她幫忙買藥找大夫之類的。

這種家庭成員之間的微妙關系,林妍不好摻和,只能早點帶姥娘姥爺搬出去住。

她和二哥聊聊收廢品的事兒,二哥現在說得頭頭是道,還給林妍看他的小本本,收多少錢送多少錢,一點都不瞞着林妍。

這時候康寧來找他說事情,二哥就先出去了。

電視裏正重播一個老片《過把瘾》,大姐和大舅媽一邊看電視一邊安排明天的菜式,臨時需要買的用品等等。

林妍知道他們都全心準備大姐的定親宴,暫時不說姥娘的事兒,等明天宴會尾聲再說。

姥娘有點耳背聽得不是那麽清楚,而且這些情情愛愛的老太太也看不懂不愛看,就想回自己屋裏剪紙。

林妍陪她回去,卻不讓她剪,“奶,你一把年紀了要注意用眼。晚上絕對不行,你別不當回事。你本來就老花眼呢,厲害了會瞎掉的。”

姥娘:“不會的,我有數,我白天沒剪呢。”

她被林妍帶的,現在每天不剪兩剪刀就難受。她一個老太太,沒有什麽輸贏之心,比賽什麽的無所謂,拿不拿獎更無所謂,可拿出去展覽這個事兒就給她很大的刺激和鼓勵。

以前村裏人認可,紅白喜事但凡需要都來找她剪紙,這會兒能上報紙、參加展覽,她不得剪更好的出來?

她還催林妍呢,“妍妍,那你第三篇文章寫了沒啊?我都給你剪好了,你是不是一起寄過去?”

林妍:……奶你這是雞自己不算,還得連我一起雞吶。

她撒嬌說自己後背癢癢,讓姥娘給撓撓捏捏,就不想讓姥娘晚上剪紙累眼睛。

姥娘到底是沒堅持,就讓她把衣服脫了蓋着被子,給林妍搓後背。

林妍就指揮着姥娘這兒那兒地撓,“我們學校連個澡堂子都沒,我們要是洗澡就得去鎮上,頂多一星期洗一次。有些同學啊,一冬天三個月都不去洗一次。”

姥娘:“我也是啊。冬天怪冷的咋洗?冬天不出汗,沒灰,也不髒。”

老一輩人的衛生條件惡劣,自然也就沒那麽講衛生。城裏人有暖氣,還可以淋浴,這裏鄉下都是自己蓋的屋子,燒火炕的,基本沒人家還弄浴室的。

就到現在林妍他們鎮上都沒公共澡堂子,大家都是憋着不洗。

三中那邊鎮上倒是開了一個,但是條件也很差,林妍前世去過現在就有些不想去。

姥娘給她搓了搓後背,就問:“天兒要冷了,你凍瘡沒犯吧?”

林妍他們讀書的環境不行,冬天零下十來度呢,教室沒爐子,宿舍也沒火,晚上睡覺的時候被窩冰冷冰冷的,全都得靠自己的身體暖被窩。所以前世林妍冬天睡覺都是穿着毛衣毛褲的,實在是不敢用自己的熱乎身體接觸那冰涼的被褥。

林妍從小學時候就有凍瘡,腳上手上耳朵都有,年年天一冷就複發,又疼又癢,還會裂口子出血,等春天暖和的時候癢得受不了,着實難受。

這時候也沒好辦法,基本都是弄茄子枝熬水泡,有沒有用處也不知道,反正泡得凍瘡非常難受。

前世她是去了有暖氣的大學才好的,之後就再也沒複發過。

凍瘡不只是她,很多人都有,前世大家都一樣也就沒什麽,現在林妍可受不了啦。

她道:“天冷的時候肯定犯。奶,我現在賺錢了,我想在鎮上租個屋子,到時候屋裏燒炕,還有爐子,有火氣呢,我就不犯凍瘡了。你說好不好?”

姥娘:“那肯定好啊,就是貴不貴啊?我讓你姥爺補貼你點錢。”

林妍:“咱倆的錢就夠了。”她說姥娘賺了四十,都存着呢。

姥娘:“那咱趕緊的,第三篇趕緊發過去,人家就給錢。”

林妍抱着她,“姥娘,那你冬天和姥爺一起過去住行不?”

姥娘還有點猶豫。

林妍知道她怕大舅媽說,就故意道:“那我和三寶上學,還得自己回家做飯?”

姥娘立刻道:“那我得去。”

林妍高興起來,“到時候我和大舅和大舅媽說。”姥爺根本不用說,這會兒姥娘剪紙賺錢,姥爺自己就把自己的男子漢氣焰壓下去了,自覺沒地位,只會跟着不會反對的。

因為他反對也不好使。

林妍又悄悄跟姥娘說剪紙可能獲獎的事兒,“後天咱們去縣裏。”

姥娘不敢置信,“真的?獲獎?就是我剪得好,人家給我獎狀?”

林妍姐弟三人學習好家裏貼了滿牆的獎狀,這個姥娘知道,以為差不多。

林妍笑道:“對啊,你這個可厲害呢。”

姥娘忙道:“你先別和他們說,等拿了獎再說,要不多丢人啊。”

先把大話吹出去說自己獲獎了,結果到時候沒有,那可丢人,還是拿到再說,這樣穩妥。

林妍知道姥娘的性格,她和林父是兩類人,林父是五分要吹破天,姥娘是十分壓到五分低調再低調。

第二日一早吃過飯,大舅和二哥就去趕集買肉買菜,三寶拎着一小桶油和一些韭菜、豆芽、豆腐之類的菜過來。

大舅媽對林妍道:“這會兒客人還不來,你們趕緊找個地方寫作業,別耽誤了學習。”

林妍就和三寶背着書包去找韓慕陽,順便邀請韓奶奶和韓慕陽也來家裏吃飯。

結果他們去的時候韓慕陽還沒起床!

聽見林妍和三寶的聲音,韓慕陽下意識就把腦袋往被窩裏縮了縮,不想理他們,這倆人變态,淨逼着他學習。

韓奶奶笑呵呵地忙裏忙外,絲毫不管他們。

林妍對三寶道:“咱們先早讀,把語文和英語該背的背誦一下。”

三寶相當配合,還故意坐到韓慕陽腦袋邊上去背。

韓慕陽:……就有毒!

他不情願地把腦袋露出來,扭頭瞅林妍,聲音帶着幾分慵懶,“我要起床啦。”

林妍笑道:“好呀,不用我幫你穿衣服吧?”

韓慕陽:“…………你不出去?怎麽說我也是個男人!”

林妍:“出去哪裏?你裸睡?”

三寶哈哈笑道:“就是啊,陽陽你有啥害羞的?妍妍都不害羞。”

韓慕陽:“……”還驕傲上了是吧?他看林妍不害羞他還有什麽害羞的?他直接掀了被子開始穿衣服。

三寶感慨道:“陽陽你身上真白,你腿真長,哎呀,你看你身上好多肌肉啊!我就沒有。”

韓慕陽很淡定地穿了衣服,下地的時候故意撞了林妍一下,“你說你咋不害羞呢?”

林妍滿不在乎道:“滿街都是光屁股小子,有啥好害羞的?快點過來早讀了。”再說你又沒真光着,我也沒看!

韓慕陽倒是耳朵尖紅了,他神情有點不自然,“我還沒洗漱沒吃早飯呢。”

韓奶奶笑滋滋地進來,把韓慕陽的被子拿出去曬在院子裏,深秋雖然降溫但是陽光格外好,每天把棉被曬曬暖烘烘的。

早讀的時候韓慕陽閉着眼睛打盹,對耳邊三寶讀書的洪亮聲音充耳不聞,卻莫名覺得林妍那平淡柔和的聲音格外清晰,刺激着他的耳膜。他翻了個身,腦子裏發散地想着一定是變聲導致男女聲音出現參差,男性聲音偏向低沉,女孩子聲音偏向尖細柔和,格外有穿透力。

他正胡思亂想呢,林妍拍拍他,“你昨天背的東西還記得住嗎?”

韓慕陽就閉着眼睛開始背誦,一字不錯。

林妍:“哎。”

韓慕陽:“怎麽了?”

三寶:“我咋沒這麽好的腦子呢?”

韓慕陽慢吞吞地坐起來,看林妍的頭發支棱了一縷,看起來很可笑,忍不住擡手胡撸了一把,笑道,“那是你倆睡得太少,一天睡夠十個小時學習保管更有效率。”

林妍:“照你這麽說豬的學校效率最高了。”

三寶:“哈哈哈哈哈。”

林妍把韓慕陽的背誦方法教給三寶,學得慢就熟能生巧呗。好在三寶有毅力,知道是好東西也肯學,別人一天學會那他就一星期呗。

做題做到十點多,林妍估摸着客人差不多陸續來了得過去打招呼,就收拾書包讓韓慕陽一起去玩兒。

羅智剛和他父母已經到了,開了兩輛三輪車,拉了約定好的聘禮,另外還有赴宴席的菜肉點心等禮物。

二舅和二舅媽等人也過來幫忙陪客,屋子裏熱熱鬧鬧的。

林妍和三寶過去打了個招呼,收了一堆糖果零嘴,然後趕緊找借口脫身。

一進院子竟然看到羅智輝站在那裏和韓慕陽套近乎!

林妍:“羅智輝?”

羅智輝笑得得意洋洋的,“是我,想不到吧,你姐夫是我堂哥。”

林妍:“那你吃好玩好啊。”她給韓慕陽和三寶眼色,打算去姥娘屋繼續寫作業。

這時候大舅媽喊道:“妍妍,那個你姐夫的弟弟和你們一個學校的,你們負責陪他啊,別冷待了客人。”

羅智輝就更得意了。

林妍懶得陪他,迅速把試卷翻出來,“我們有幾道題不會,麻煩你給我們講講?”

羅智輝的臉一下子變了,我特麽會個屁!我這個高中還是花錢進來的呢,我好意思跟你說我是來混日子混文憑的嗎?我又不想考大學!

三寶也想讓他幫忙講題。

羅智輝強硬地轉換話題,“我和你們說過沒?我爸是搞建築隊的,你們要是蓋房子什麽的,可以找我幫忙,我給你們便宜。”

三寶:???他有點懵,跟不上。

韓慕陽來了興致,“你懂土木工程?”

羅智輝:……這是啥?我為什麽要懂?

韓慕陽:“我想在學校附近租個房子,你能幫忙嗎?”

羅智輝:“當然能!”

韓慕陽就去跟他聊了。

林妍沒想到韓慕陽和自己想到一塊去了,她有這個想法但是沒和他說過呢。

三寶卻不懂,租房子幹嘛?學校不是有宿舍嗎?

這時候外面三輪車響,林父林母領着林斐來了。

林斐一下車就喊三寶幾個,“我帶撲克了,打牌啊。”

林母進來,看到林妍就把一個布包給她,“知道你肯定不回家,給你收拾了毛衣毛褲。”連林妍的棉鞋都給帶過來了。下個月陽歷11月7日就立冬,打那開始天氣就冷了。

林母以前怕給娘家添麻煩,怕大嫂不樂意,所以管着林妍不讓住姥娘家,後來林妍不聽她的大舅媽對林妍也沒意見,林母也索性不管了。

林父拎了很多菜肉吃食過來,鄉下辦酒席都是自家做菜,客人們也會帶菜肉過來添補,免得主家不夠寬裕。

既然林母幫她把衣服拿過來,林妍就省了回家一趟。

林母和二舅媽會幫大舅媽做菜,林妍就不上湊。

韓慕陽和羅智輝在那裏聊得挺熱絡的,這是林妍沒想到的。聽他們聊了一會兒,林妍不得不佩服人家韓慕陽随時随地都能獲取信息,就這會兒已經把羅智輝他爸的工作模式以及盈利空間差不多摸透了。

很快大姨也帶着倆表哥過來。

大姨夫早就沒了,大表哥今年初掏空家底借了一大筆債湊夠三萬塊去雲省娶了個媳婦,不是別人那種買媳婦,而是正兒八經娶的。這個媳婦兒林妍後來聽大姨抱怨,結婚那麽多年都養不親,只想着把家裏錢收拾一下彙給娘家去,這邊的老公女兒都不管。

目前這些親戚裏大姨家過得最緊張,大姨也不開心,天天拉着臉見了娘家親戚面就抱怨大兒子以及姥爺當年給她找了個短命的老公,讓她後半輩子這麽受苦。

現在她憂心二兒子沒考上大學,拉着林母說個不停,話裏話外都是林媛考上自己兒子沒考上的苦楚。

林母在這個大姐面前是一點驕傲得意的感覺都沒,全是對大姐家的同情。姊妹年輕時候感情好,而且當年她去大姐家躲計劃生育,在那裏生下二閨女所以也念着大姐的好,自從大姐夫去世以後,她也沒少幫襯大姐家。

大外甥結婚她借了不少錢的,至于什麽時候還也只能看他的意思。

大姨跟林母道:“妍妍現在可厲害了,聽說在學校裏賣收音機還是什麽機的,能聽英語?金順可憐喲,也沒錢買。”

林母可不知道這事兒,她笑道:“大姐你說笑呢,她能賣收音機?她哪裏有……”

大姨:“她有的,說是城裏進的,賣了不少臺呢,給三寶也買了,聽說一臺加上什麽配件的得一百塊錢呢。”

林母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她是真的不敢相信,她就讓劉金順叫林妍過去問問。

林妍他們幾個在姥娘屋說話。

林妍聽說大人叫自己,就過去看看。

林母就問随身聽的事兒,“你有那麽多錢買那東西?一百多塊錢?”

林妍蹙眉:“什麽那東西?我用的是韓慕陽的,随身聽也是韓慕陽賣的,我和三寶幫忙,三寶用生活費買了一個二手的。”

大姨:“不是你給三寶買的?”

林妍笑道:“大姨,我二舅媽在這裏呢,你問問呗,是不是我二舅媽給的錢。”

林母讓着大姨,二舅媽可不會。二舅媽還在那裏幫忙炒菜做飯呢,這會兒進來道:“妍妍一個月就二十還是三十的生活費,她有錢給她哥買?三寶是我給的錢。”她看了大姨一眼,笑得不太高興道:“大姐姐你可真有意思,要麽不回娘家,回娘家就有事,這會兒還問到孩子身上了。”

林母就問林妍:“你們要是有那個什麽聽的,給你金順表哥也來一個,一起進步。”

林妍:“韓慕陽幫同學帶的,按着人頭賣的,我幫忙記賬來着。”

這時候韓慕陽和三寶還有羅智輝幾個進來。

韓慕陽:“等我下次去省城幫忙帶。”

林母就笑道:“要,那給我們二表哥帶一臺。”她就拿錢給韓慕陽。

大姨作勢要拿錢,“不用不用,我帶錢了的,我給錢。”說是給錢,卻自始至終沒掏出來。

大舅聽見道:“外甥買什麽?我給買!”他也掏錢。

林母動作快,掏了一百塊錢給韓慕陽。

韓慕陽收了錢悄悄塞給林妍,但是他不可能為這一臺跑省城更不會讓人家寄過來,不夠郵費的呢。他那裏還有幾臺和舊衣服一起收的廢品,回頭他給拼一臺修一下就能用。

劉金順進來道:“三姨,當我借你的,以後我工作還給你。”

林母笑道:“你這個孩子說什麽話,什麽借不借的,三姨送你的,支持你學習,總不能大家都有就你沒有。”

劉金順很不好意思,他只是回家跟娘說,并沒有非得要,只是感慨一下家裏沒錢大哥也不一定支持,哪裏知道娘就當面說了,哎,雖然有些丢人,以後自己工作再還吧。

大姨又對林妍道:“妍妍,你好歹也是在我家出生的,多和你金順表哥親近一下,以後有好事可不能落下她啊。要是去縣裏打工什麽的,帶上她。”

她已經知道林妍帶三寶去城裏看孩子,知道二哥賣二手衣服賺了錢,怎麽的把自己兒子落下了?

大舅媽也怕二舅媽不高興再頂起來,就笑道:“她一個小孩子能幹啥啊,那不是趕巧了人家衛紅找人嘛。”

那邊大表哥因為娶了媳婦,揚眉吐氣,跟林父等人一通吹噓。林父吹噓起碼還有點底氣,畢竟見過世面、做生意的,可大表哥是真的沒有本事卻想吹破天的那種。鄉下男人,他和林妍三姑父這樣的太多了,大家也都習以為常。

林妍不想聽他們白活,就邀請韓慕陽他們去姥娘屋繼續聊他們的。

韓慕陽看起來對羅智輝他爸的工作內容很好奇,只是之前問了不少,現在問的羅智輝都答不上來,說是回頭去他家找羅爸問。

林斐張羅打撲克,羅智輝也想玩,三寶看寫不成作業也就加入。林斐又喊劉金順過來。

他們讓韓慕陽玩,韓慕陽拒絕了。

韓慕陽不是不喜歡玩撲克,而是和他們玩沒有意思,看都不用看以三寶、羅智輝、劉金順這些人的腦子,根本就沒什麽好玩的,林斐還小,也沒意思。

林妍就和他們玩撲克,韓慕陽在旁邊幫她看牌,問她:“房子租在學校哪邊好?租和買哪個合适?我得去調查一下。”

林妍:“我也不太懂。不過我覺得鎮上沒多少發展空間吧?租着住三年得了,買的話不劃算,要是你有錢不如去縣裏買。”

羅智輝笑道:“傻了吧,這年頭誰買房子啊,都是自己蓋,我說了你要是蓋房子,我讓我爸給你便宜價。”

韓慕陽:“依我看沒有在鄉下蓋大房子的必要,有那錢去縣城買劃算。”

劉金順不同意,“在鄉下蓋個大院子,住得多舒服?又體面呢。縣城買房子,那家裏的地怎麽辦?”

韓慕陽:“你會回家種地?”

劉金順啞然,可他心裏還是想等我有錢了就在家裏蓋個大房子,體面氣派,全村羨慕!

羅智輝也說縣城那些破房子根本沒有買的必要,房子破價格比家裏高多了。

林妍對韓慕陽道:“現在看買不如租。”他們要把錢開鋪子呢,不能被一個五年內起不來的房子套住,那種投資沒有意義。

韓慕陽同意她的意思,打算明天去縣城那邊實地做做調查,也許姑姑已經找到合适的鋪子了呢。

晌午開席,男人、女人、孩子們分開,各吃各的互不幹擾。

大姨拉着林母一個勁地誇林妍能幹,現在會賺錢,又是去給人看孩子又是和小韓幹嘛的。

林母一個勁地謙虛,“她就是跟着人家幫幫忙,她幹不了啥。”

大姨又再三叮囑林母三個孩子學習好,以後出息了可別忘了大姨家,尤其是林妍,怎麽說也是在她家生的,要是不惦記大姨的好那就是心裏沒大姨。

林母知道她點乎自己呢,要是林妍不感激大姨,那就是白眼狼了。

林母雖然時常讓孩子們記住人家對他們的好,長大了要還人情什麽的,可她還是知道在大姐家生孩子這個人情是自己和男人欠的不是二閨女欠的,找閨女要不着。在閨女心裏三寶比劉金順重要那是肯定的,別說劉金順,就親弟弟怕是也比不上,甚至……林母酸溜溜的想,怕是自己這個親娘也比不上吧。

她滿口應承着岔開了話題,知道大姐過得苦,沒有男人拉扯三個孩子,大兒子剛結婚,二兒子高考落榜,壓力很大,所以她這裏盡可能經濟上幫襯一下。

飯桌上還有親家客人在,大舅媽作為女主人自然要活絡氣氛,說一些喜慶事,很多時候不可避免地圍繞着林妍幾個優秀的孩子轉。

林妍寫文章發表了還賺到一百塊錢的事兒因為高大泉那麽一鬧,別人也都知道,大舅媽自然樂得跟親家誇贊。

羅母:“了不得,真是了不起的孩子。我瞧着那閨女就是不一般,長得又俊,學習又好。”

她又奉承姥娘:“大娘你剪紙也好,我聽說人家都請你剪窗花、喜字。”

姥娘笑道:“就瞎剪。你要是不嫌棄,回頭給你們剪一些回家貼着。”

大姨:“娘你快拉倒吧,咱們自己說說就行啦,可別出去丢人。咱村裏人找你剪,就是圖不花錢,你還真當你剪得好,送出去不夠讓人笑話的呢。”

這話一說可真是不客氣,讓大家尴尬得很。

姥娘快八十了,在村裏男女老少不論心裏如何,面上都是尊重着的。

大舅媽二舅媽雖然也會怼姥娘姥爺,可那也是關了門自家吐槽,也不會在外人尤其貴客面前這樣下老人的臉子。

這是下老人的面子嗎?這是顯得他們做兒女的沒規矩沒孝心呢。

姥娘卻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還在那裏勸親家吃菜喝酒呢。她有點耳背,而且戰術性耳聾,不喜歡聽的話就真的聽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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