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店小二年歲不大,但也是個機靈的人,得了湯便不再糾纏,捧着碗便出去了。

安尋音瞧着他的背影撇了撇嘴,轉眸發覺寒淩正盯着自己,神色一僵,讪讪地縮了縮脖子。

“精鐵我讓人送去師叔那裏了,他會差人送回洛城。”寒淩淡淡地道,一手端着湯,斜靠在竈臺幹淨的一處。

“你先上樓,我将湯跟飯菜端來。”安尋音等他喝了那碗湯,便安排道。

“我同你一起。”寒淩說着,便已走到放置碗筷的櫥櫃旁,尋了個較大的湯碗,要去裝那骨湯。

“這骨湯不過初熬,還需些工序來調理,你若等不及可先吃些菜,我馬上就上來。”安尋音從他手中拿過碗,輕聲解釋着,似乎不大願意讓他留在此處。

寒淩凝視他背影許久,也就作了罷,只端了飯菜上樓。

尋音一直目送着他掀了簾子離開,才返回廚房。

看着那被他攪過的一鍋湯,無奈一嘆,揭開了另一口鍋,從裏端出一個小小的炖湯的砂鍋。

因為還溫着,他便用布包了揭開鍋蓋,極仔細極緩慢地将湯汁倒了出來,一滴不落下的盡數倒入碗中。

小二喝了湯,折回廚房放碗筷,見他精心熬制的小鍋已掀了蓋,便好奇湊了去。

“大鍋的湯已經很美味了,這小鍋裏的還不知是什麽滋味呢。”他誇贊道。

安尋音睨了他一眼,笑了笑:“耽誤你們吃飯了,你去叫他們過來吧。”

店小二笑應下,一直等他端了湯出門,自己又偷喝了半碗,才去叫人。

客棧的飯菜自然是不如大酒樓,掌櫃的和掌廚的都心知肚明,夥計也不是富貴人家出來的,日子過着便是過。

尋音每次借了廚房都會請幾人嘗些特色的菜,一來二去便也達成了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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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們也不催了,尋音也便于伸展。

寒淩幫他開了門,垂眸瞥見那碗湯,色澤和香氣皆與方才嘗過的不同。

他心知肚明,卻不多言,只接過湯端到桌上。

等尋音淨了手回來,發覺他的碗裏已滿上,心頭一喜,眼裏帶了笑,扒入嘴裏的飯也變得甜膩。

喝了湯,他伸長了手将碗遞到寒淩面前,撒起嬌來:“我還要。”

寒淩默默幫他盛了,見他心滿意足的模樣,抿了抿唇。

“拐賣孩童一事有頭緒了嗎?”他先吃完,便坐在一旁看着他。

“正要同你說呢。”安尋音也吃飽了,放下碗筷擡頭看向他,“下午我要往城主府上去一趟。”

寒淩點點頭,也道:“我去師叔那再确認一下材料。”

兩人打定了商量,簡單收拾了東西,便各自出了門。

昨日城主見安尋音,也是有事要商量,沒料到臨時有事絆了手腳,便只得再約見。

今晨托祁昭譽帶了話,尋音吃過飯就來了府上。

門外趙然已等了許久,一見他便忙将人引入府中。

“大人。”安尋音朝祁恭抱了抱拳,行的是江湖中人的禮節。

祁恭也回了禮,引他入座。

“安公子是爽快之人,祁某便也不拐彎抹角了。”祁恭輕咳了聲,趙然便拱了拱手,帶着其餘下人退離書房。

“城中孩童失竊之事想來安公子已經知曉。”祁恭語氣凝重。

安尋音心道他的青衣都被當做疑犯抓了,他自然是知曉的。

面上卻不露聲色,只靜靜聽着。

祁恭嘆了聲,又道:“這知府亦是被逼得沒法子了,只得縱容手下胡鬧。可事情确實詭異,以府尹之力,恐怕很難解決。”

安尋音聞言朝門外看了眼:“那府中兵力如何?”

他語氣淡淡,祁恭卻聽得一陣心驚,讪笑了下:“安公子是何意?”

安尋音從袖中取出一物遞給他,祁恭狐疑地接了,卻見是一塊令牌,可是當今國主的信物。

當即擦了擦額上的冷汗:“公子這是……為何不早些說……”

“此事不知貴城也有,周圍幾座城亦有孩童失蹤,國主已對此事上了心,還望大人仔細掂量。”

祁恭還想辯解,卻觸到安尋音淩厲的眸子,心神俱是一凜,不曾想一個後輩的眼神會厲害至此。

神色慌亂地猶疑了許久,才妥協道:“公子有什麽法子嗎?”

“我自然是查出了些端倪才能找你。”安尋音又從袖中取出一個畫軸交給他。

祁恭實在是不想再從他手中看到什麽,可人如今手上拿着國主的令牌,他也無可奈何。

接過畫軸,不情願地攤開,發現是一副地圖。

“這是我閣人探出的賊人可能逃走的路線,必須要經過祁城的關口。而失蹤的孩童皆張了畫像,若是沒有城中官員相助,恐怕過不去。”

安尋音指着地圖,跟他一一解釋分析。

祁恭看着那路線,也皺起了眉頭:“周知府雖為人懶惰了些,倒不至于糊塗至此,是不是手下人不幹淨?”

他提出自己的疑惑,将主意又抛回尋音身上。

安尋音心中冷笑,從他手中奪回卷軸,涼涼地開口:“尋音閣人并不是朝廷的官員,此事還需城主出馬。”

祁恭聞言松了口氣,忙應了下來,答應徹查全城。

尋音談了正事,便要回去,祁恭原是瞧不上江湖人,只因尋音閣是一個大派,他又是閣中少主,才少了幾分成見,心底卻終究以為高尋音一等。

之前邀他來參加宴席,只是客套,圖的是日後尋閣中辦事時方便,便也未曾留他在府中住下。

今看了令牌,心思飛速轉換,叫住出了門的尋音:“公子如今還住在客棧嗎?若是不嫌棄,我命人收拾一個院子……”

“不勞城主費心了。”尋音打斷道,不留戀地離了府。

他一心只想着寒淩,若進了這府,有了丫頭伺候,不說寒淩的心思是否會被分走,便也是用不着他幫他洗衣服了。

如此便又少了幾分與他親近的機會。

尋音停下步子,望着前頭人來人往的街市,手指撫向脖間挂着的暖玉,眸光沉沉。

回到客棧,寒淩還未歸來,他便尋思起晚飯吃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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