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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喝過酒,回到落腳的客棧,掌櫃的說有人來找他們,此刻正在房中等着。
尋音問過來人的身份,掌櫃的不知。
他又問他們的長相打扮,才想着大概閣中的人已将消息送進皇宮了。
此刻皇宮裏派了人過來,暗暗請他入宮。
所謂伴君如伴虎,此行雖不至于九死一生,卻也多少有些風險。
尋音讓掌櫃的另開了一間房,将寒淩帶過去。
寒淩在樓下看着他上樓,不由覺得這人的背影,竟有些孤單落寞。
只是此事本是尋音閣的事,并非他能随意插手。
對于安尋音,他雖總覺得他不着調,可他處世辦事,卻是穩重的。
沒多過問,只是拒絕了小二帶他去看房的請求,走到大廳中一處坐下,點了壺茶,邊抿着,邊留心樓上的動靜。
尋音進屋,就見一身着黑衣華帶,腰間帶着一柄長劍的男子起身。
他背脊筆直,一身凜然正氣,目光銳利似鷹地盯着自己。
“閣下是?”尋音朝他拱了拱手,故作不解一問。
“閣下可是安尋音安公子?”來人朝他抱拳,算是回過禮,開門見山道。
“安閑不知什麽安尋音,想必是同族中哪位傑出的前輩吧。”
尋音淡笑答着,面上不露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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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差人去聯絡時,并未透露半分自己的身份,宮中又是從何得知他的到來的?
來人細細打量着他,聽他這麽說,似若有所思,冷硬的面上扯出一個極淺的弧度,又飛快落下。
“安閑公子,陛下收到貴閣來信,對此事頗為上心,讓屬下請公子進宮一趟。”
安尋音深黑的眼眸微微一閃,臉上的笑意又深了幾分,卻是拱手行了個大禮,道:“安某是江湖人,恐怕玷污了皇宮聖地。”
侍衛臉色微冷,卻沒有發作,只耐着性子道:“公子既為蘭陵辦事,身份自然高貴,又何出此言?”
安尋音聽他不提尋音閣,反是搬出蘭陵,想必心中仍是對尋音閣不屑。
暗忖了片刻,順着他的話接道:“兄臺這麽說倒提醒了我,敢問蘭陵的若水皇子可還在京中?”
這侍衛顯然并非話多之人,也不懂這官場間的彎彎繞繞和客套之辭。
雖知他這問題中暗藏玄機,卻不得不答:“在京中。”
“如此,千雲教之事也并非一日兩日便能解決的,我且先見過質子,再與陛下商談也不遲。”
尋音說着,便側過身子,做了個“請”的手勢,逐客的意味顯而易見。
侍衛眉頭緊緊皺起,深深看了他幾眼,神情複雜的出了門。
目送着他下了樓,尋音臉上的笑一點點消散,眸光也徹底冷了下來。
寒淩在大廳中,見人走了,才上樓來。
且看他面色如此凝重,抿了抿唇,問道:“如何?”
“白羽寨惡跡昭着,早已被天下人視為邪魔歪教。想必風鸾也在派人查找這些人的行蹤,不會輕易将人交出來。”
尋音看着他關了門,才開口道。
寒淩本也不是愚笨之人,略一想,便理清了其中利害。
眼神微微一閃,淡淡道:“那可否跟着他們查過去?”
聞言,尋音深深看向他,凝重的面上綻放出笑意,眸子明亮:“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只是不知如此還來不來得及。”寒淩收了視線,垂下眼睑,淡淡道。
知道他對此事挂心,可涉及兩國,又涉及北方戰事,并非他有心便能阻攔。
次日起來,尋音安排了尋音閣的人去辦這事,自己便同寒淩到了質子府門口。
方巧見一隊人馬,大張鑼鼓往這邊過來。
數百人的侍衛護着一輛華貴馬車,從街上走來,圍觀的百姓都被護衛攔在街外。
“聽說紫荊送來的這位公主,是當年先皇後的女兒。”
“看來紫荊這現皇後,也是恨極了舊皇後啊!公主才幾歲啊,就送來和親!”
“如今北邊的戰事,兩國都咬得緊。這和親,說是和親,只不過是個噱頭,遠遠的把她打發過來讓咱羞辱罷了。”
聽着周邊低聲的議論,寒淩眉頭微微一皺,看向那華貴的馬車。
搖晃間車簾被風吹起,隐約露出其中的景象。
一名穿着華麗,面容稚嫩的女孩,端坐在車中,本該靈動的眸子裏空洞無神,臉上還挂着斑駁的淚痕。
想必是哭過鬧過後,仍是沒能擺脫自己的命運。
“北邊的戰事雖是兩國聯手發起,如今也有和親,可也未見得就是和睦。”
尋音看着車隊離去的方向,抿了抿唇,輕聲道:“沒聽說京城中有新修的和親公主府,想必這車子,是送往質子府的。”
“與質子同住一府,也是可憐啊。”旁邊一人聽了,不由感嘆道。
尋音沖他笑了笑,就拉着寒淩離了人群,從僻靜人少的小道往那邊過去。
“走這條道去質子府,能比車隊快一些。”他一邊疾步走着,一邊解釋。
寒淩沒有多言,跟着他,二人在這京中彎彎繞繞的巷子裏穿來穿去。
最後看到那氣勢恢宏的質子府時,略微愣了一下。
“風鸾地大物博,這京城更是奢華富貴了。這質子府裏住的,不僅僅是蘭陵的質子,怕是還有不少別國的皇子。”
尋音見他微怔,笑着解釋完,就拉着他上門。
不知給守衛看了一塊什麽牌子,守衛的打量了他二人一陣,雖是疑惑,但還是放了行。
二人進了大門,依照守衛的提示,徑直往東邊的院子走去。
東苑裏住着一些南方小國的質子,這些小國的境況,或比蘭陵落拓許多。
但二人瞧見那面色蒼白,身量纖細的少年時,都皺起了眉頭。
“你是若水?”尋音看了看他身後門上匾額上的字,輕聲問道。
若水如今已是十一二歲的年紀,雖然瘦削,但身形高挑,可見若是好生将養着,必定能出落成一翩跹玉公子。
他倚在門上,神情淡淡地看着這一方院子,怔怔出神。
聽到問話,才木讷的收回了視線,一雙清亮的眸子,緩緩恢複了聚焦。
“二位是?”他正了正身子,目光掃過二人身後,眼裏帶了幾分不安。
“我是祁兄的朋友。”安尋音笑了笑,聲音難得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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