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冷戰
周日早晨八點多,沈研從被窩裏爬出來,頂着一頭亂糟糟的頭發去洗手間解決了內急,又趴回床上懶了幾分鐘才徹底清醒過來。
他從房間裏出來的時候,他爸媽早就在客廳坐着了。
沈研走到沙發前,叫了聲“爸,媽。”
李思源拉着兒子坐到自己身邊,問他,“飯菜都做好了,你是要吃飯還是吃麥片?”
沈研說,“我吃飯。”
李思源起身去廚房忙,沈研瞅瞅沈安泰,說道,“爸,您別不理我了,您這樣,我感覺心裏壓力很大。”
沈安泰擡頭看了他一眼,冷哼了一聲,“我以為你沒長心。”
這話說的太重了,沈研聽了臉都白了,廚房裏的李思源也聽見了,她從廚房裏沖出來,拿着手裏的湯勺就往沈安泰背上打,“有安生日子你非不好好過,你非要瞎折騰,看我不打醒你。”
沈安泰站起身,狼狽的躲了幾下之後,一把把勺子從李思源手裏奪下來,“夠了,你溺愛他就是害了他。”
李思源手裏沒勺子了,仍然伸手在他身上亂打,藝涵“我自己的孩子我幹嘛不愛,就你天天沒事找事,自己鑽了牛角尖,還得讓別人也不痛快。”
沈安泰也火了,“我願意這樣嗎?我還不是為了他好,他要是不好好學習将來沒有出息,他就得去嫁......。”
加什麽?
一家人突然都安靜了下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不再說話。
李思源抹了把眼皮,攬着沈研回房間,“乖,寶貝你先回房間,媽媽一會兒把飯給你送過去,你就在房間裏吃吧,吃完了媽媽去收拾。”
沈研聽話的回了房間,他爸媽的戰争他一直沒弄明白是為了啥,每到這種時候,他們總是把他支開,兩人躲進房間壓低着聲音吵架,沈研以前還試圖勸過,後來發現如果他參與,那麽這場戰争就會更加激烈,漸漸也就不再管了。
吃過早飯,沈研不願意再呆在這個低氣壓的家裏,他收拾好東西去了家附近的籃球場,單手投了大半天的三分籃,出了一身汗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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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去了書店,在書店呆到天黑才不得不回家,回家路上去鐵鍋炖那家飯店門口把自行車順便騎了回來。
到了家,李思源正在做晚飯,沈安泰也在廚房幫忙。
李思源聽見他回來伸頭喊了句,“兒子,你爸給你炖紅燒肘子了,快洗手吃飯吧。”
沈研答應了一聲,走到廚房門口,看見他爸正看着鍋,神色看起來比早上那會兒和緩的多。
李思源沖着沈研使了個眼色,沈研接收到了,跟他爸說,“謝謝你,爸。”
沈安泰看了他一眼,“嗯”了一聲,“快去洗手換衣服,準備吃飯吧。”
沈研回了房間,心裏松了口氣,知道這一波低氣壓總算是過去了。
......
第二天吃早飯的時候,李思源說,“還有不到一個月過年了,家裏也差不多該辦年貨了,研研有什麽想吃的想買的都告訴媽,媽幫你置辦。”
沈研嘴裏答應着,思路卻已經偏到別的地方去了。
過年就意味着放假,對于他們來說,連續放七八天的假實在是很奢侈很爽的一件事,以往他都很期盼的,但是今年他完全沒了感覺,甚至恨不得天天上學,因為上學他才有機會能見到周雲輕。
可是昨晚他莫名其妙的就把周雲輕給得罪了,昨天夜裏他睡不着,把兩人的對話前前後後琢磨了好幾遍,也沒弄清楚惹周雲輕不快的原因,他覺得心裏很苦悶。
沈研把書包背在後頭,騎着自行車去學校,剛進學校大門,聽見身後有人高唱,“我去上學校,背着小書包......。”
沈研回頭一看,司言笑嘻嘻的從他身後趕上來,看着精神狀态還不錯,兩人把自行車騎到車棚鎖好。
司言問,“咋樣,前天晚上你喝多沒?”
沈研說,“還行,就頭有點暈。”
司言皺着臉道,“我可喝的夠嗆,我媽說我回家進門就喊‘司徒秀,你給我出來,我來踢館了’,哈哈哈。”
司徒秀是司言他爸,年輕時練過幾年柔道,可惜司言對此完全沒興趣,要不打架時候說不定還能占個上風什麽的。
沈研也笑,“你爸沒收拾你啊?”
司言說,“當天晚上沒收拾,昨天早上我才起床,他就給我來了個過肩摔,幸虧我家地毯厚,要不我屁股都得摔青了。”
司言的狀态不錯,看來對于秦麗的事已經看開了很多。
兩人笑鬧着進了教室,劉敏和邱一松都到了,劉敏上半身趴他桌子上,正哇啦哇啦的給他講題,邱一松在座位上悶頭聽着。
司言走過去拍了劉敏後背一巴掌,“呦,一大早就這麽用功。”
劉敏“戚”了一聲,“邱一松可是改邪歸正了,人家最近每天都很用功,可不像你們,人家也是正經從初中考上來的,成績再怎麽也不會太差,他就是在鄉下讀的初中,基礎不是太好,你們再這麽下去,他趕上你們是遲早的。”
司言低頭仔細看邱一松做的題,“卧槽,你都開始摳這麽難的數學題了?行吧,我看我真得努力了。”
邱一松擡頭對着他笑笑,他臉型方正,濃眉大眼的,笑起來看着有點憨厚,但其實為人并不呆板,對人還挺熱心腸的,班級裏的同學都挺喜歡他。
他說,“司言,咱們過完年回來就是月考,到時候咱們比比呗。”
司言一拍巴掌,“比就比,誰怕誰。”
司言回到座位上也趕緊拿了書看,沈研也坐回座位上,拿了數學卷子一道道往下摳,他數學也沒比邱一松好多少,學生除了極個別基礎特別差或者學習上臺不靈光的的,大多數接受能力都差不多,比的就是誰用功,劉敏天天跟他們嘻嘻哈哈的,其實上課非常認真,回家都學到大半夜,能拿到好成績都不是白來的。
中午午休時,他們幾個吃完飯回了教室,一進教室就犯困,司言說這不行,剛下了決心要好好學習,不能就這麽頹廢的睡覺了啊,于是幾個人特別幼稚的剪刀石頭布,誰輸了誰去買冰紅茶提神。
結果一直運氣不佳的沈研輸了,他認命的拿着錢包去了小賣店,剛出了教室門口,遠遠的就看見周雲輕往這邊走來,沈研下意識露出個燦爛的笑容。
周雲輕頗為冷淡的瞥了他一眼,沈研正要開口叫他,就見周雲輕像不認識他似的,移開視線,連個眼神都不給,更別提說話打招呼了,把他當空氣一樣就這麽從沈研身邊走過去了。
沈研臉上的笑都僵了,回頭不可思議的看着那個修長的背影。
如果只是這樣也就算了,更讓沈研受刺激的是,司言正好從班級裏出來,看樣子是要去洗手間,正好碰上了經過一班門口的周雲輕。
司言露出驚喜的表情來,叫住周雲輕說,“哎,周學霸,這是要去哪啊。”
沈研心想,他看着心情很不爽,連我都不理能理你嗎。
然後,他就見周雲輕停住了腳步,對司言說,“我去趟老師辦公室,班主任找我有事。”
好嘛,沈研腦袋裏轟隆隆的,只覺得跑過了一整列火車,火車跑就跑了,還往死裏拉笛打鳴,尖銳的聲音震的他腦仁兒疼。
沈研越想越難過,這下完蛋了,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跟周雲輕表白了想做好朋友的願望,周雲輕對他反倒愈加冷淡了。
沈研垂頭喪氣的去賣店買了冰紅茶,拿回到教室時才發現自己就買了一瓶,把這瓶冰紅茶塞到邱一松手裏,沈研又拎着錢包出去了。
邱一松在後頭叫他,“沈研,你給我錢包幹嘛,不是去買冰紅茶去了嗎。”
......
那天過後,沈研發現自己被冷戰了,被冷戰的對象是就是周雲輕。
沈研也不知道自己上輩子造了什麽孽,他最看重的兩個男人都喜歡跟他玩冷戰,一個是他爸,一個是周雲輕。
一年只有十二個月,他爸跟他冷戰了一周多,周雲輕更厲害,跟他冷戰了一個月,一下子就過去了一年的十二分之一。
沈研這麽想的時候,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對,其實他也想過,為什麽他會認為最重要的兩個男人裏有個周雲輕,卻沒有司言或者劉敏、邱一松他們呢,不都是朋友嗎,怎麽還帶厚此薄彼的?
後來他自己給自己總結了一下,人嘛,都是一個毛病,得不到的總是最好的,興許是他和司言他們交朋友太容易,而他對周雲輕是一直求而不得,所以反倒更看重他。
這場單方面冷戰的最開始時,沈研會假裝不經意的與周雲輕偶遇,他想着周雲輕那天正在氣頭上,不理他也可以理解,說不定多碰見幾次,周雲輕氣消了也就跟他說話了。
可是事實完全不是這樣,沈研每次等在周雲輕的必經之路上,周雲輕都能把他當空氣一樣略過去,哪怕有時候見附近沒人,沈研不顧臉面追在他後頭跟他說話,周雲輕都能當沒聽見一樣就那麽走過去了。
後來這樣多來了幾次以後,沈研發現自己沒攻陷周雲輕強硬的心,倒是把自己臉皮練厚了,人多人少他都敢追着人後頭跑,死皮賴臉的跟人家說話。
周雲輕的自我隔離措施也在随着沈研的臉皮升級,他開始故意躲着沈研了,比如說沈研又堵在他回教室的必經之路上了,遠遠的看見沈研的臉,他就能立刻轉身,寧可遲到都不走原來那條路了。
這比不跟他說話還讓人鬧心,沈研連人都接近不了了,這麽過了一個月,沈研覺得自己都快變成河豚了,每天都是氣鼓鼓的。
連司言他們都看出不對勁了,都跟他八卦兮兮打聽他哪裏得罪了周雲輕,現在周雲輕對誰都挺好,只是見了沈研就躲。
沈研哪敢細說,就說自己那天晚上說錯話了,再問就一句不說了。
......
說是還有不到一個月過年,感覺上時間還有很多,其實文景高中不過是放了一個休息日以後就快到了年關了。
沈研在那個休息日裏去醫院拆了手上的石膏,立刻覺得整個人都輕松了很多,醫生說他恢複的不錯,近期注意別劇烈運動,再養個一段時間也就徹底沒事了。
文景高中臘月二十九是年前上課的最後一天,這天課程只上到中午。大過年的,學生們倒是可以接着上,總得給老師留個半天的收拾家裏的時間吧。
這天中午放學,沈研特意早早就跑出去,從車棚裏把自行車拉出來就等在學校門口。
他今天之所以提前等在學校門口,就是為了堵周雲輕。
作者有話要說: 周雲輕這次氣大發了,要抱抱轉圈圈才能好
謝謝LQR太太加油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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