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沒參加考試的邱一松

過年之前，沈研他媽這個家庭主婦足足忙活了一個月，買全家的新衣，買吃的，裝飾品，新春的鮮花，臘月二十三要大掃除，二十四要蒸幹糧，這都是有說法的，沈家嚴格的按照傳統準備這個一年一度最重要的節日。

沈研到家時，他爸媽正在門口貼對聯，他媽見他回來了就進屋忙別的去了，把剩下的活都交給這爺倆。

外門貼完了，就去屋裏貼年畫和福字，沈安泰特意把福字都倒着貼，意思就是福到家了，還在沈研房間裏科比的海報旁邊貼了文曲星君還有兩胖娃娃，沈安泰說文曲星管天下文人，貼了準沒錯，胖娃娃看着就聰明，也是好寓意，沈研沒好意思告訴他爸那兩胖娃娃都是盼着多子多福的人家才貼的。

白天的活多，晚飯就吃的簡單，吃過飯，沈研要進房間，沈安泰在沙發上坐着看電視，頭也沒擡的問，“幹嘛去啊？”

沈研說，“我回房間做張數學卷子。”

沈安泰滿意的點點頭，“明天是大年三十，後天初一，這兩天你就別碰書本了，好好休息兩天。”

沈研點頭答應了，進房間拿出來數學卷子一道一道題的摳，不知不覺就到了睡覺時間，洗了個澡就早早睡了。

第二天一早，沈研起的很早，一家人先給祖宗上了香，吃早飯前，沈研拿着鞭炮去門口放了一挂五百響的小鞭，今天陽光不錯，院子裏一群七八歲小男孩在玩摔炮，這種小炮竹摔在地上就能響，他們玩的都挺高興。

沈研放完炮準備上樓回家，一拽單元門，哐的一聲巨響，吓了他一大跳，他低頭仔細一看，門把手上還剩半拉鞭炮皮，是那種一拉就響的小拽炮，那群七八歲的男孩在他身後哈哈大笑，原來是他們做的惡作劇，沈研猛的轉身表情兇狠的追了過去，把那群孩子吓的烏拉哇啦亂叫亂跑。

沈研吓唬完孩子，心滿意足笑着回了家，剛進門，他媽正拿着電話看他，“回來的正好，有你的電話。”

沈研沒多想，以為是司言他們中的誰，拿起來電話“喂”了一聲，就聽到電話那邊一個輕柔好聽的聲音說，“沈研，過年好。”

沈研愣了一下，他擡眼看了看在廚房幫忙的沈安泰一眼，還記得李思源說過的話，他沒叫對方的名字，回了句，“過年好。”

說完這句話，對面就安靜下來，像是打這個電話就是為了說一句“過年好”似的。

沈研心裏很開心，但又不敢完全表達出來，他怕周雲輕沒話說了就挂電話，趕緊說道，“這麽早開始打電話拜年了嗎，一般不都是晚上嗎？”

周雲輕說，“我不知道你晚上要不要去親戚家裏，就早點兒給你打電話。”

沈研心裏很舒坦，“我家每年都是一家三口在自己家過，從初一開始才串親戚，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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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雲輕說，“我家太爺爺太奶奶都在，親戚很多，過年從三十開始就都在祖屋過。“

沈研說，“那很好，人多熱鬧。”

周雲輕“嗯”了一聲，問道，“你剛剛在做什麽？”

沈研哈哈笑了起來，給周雲輕講了講剛才放炮時吓唬小孩子的事，周雲輕也笑了，問沈研，“你喜歡孩子嗎？”

沈研想了想，“看別人家的孩子覺得不錯，但是如果是讓我自己養就算了。”

周雲輕似乎對這個話題挺感興趣，“為什麽？覺得麻煩嗎？”

沈研說，“我看我自己，就覺得養孩子不是件容易的事，這可跟養貓養狗不一樣，責任重大，要十分謹慎。”

周雲輕沉吟了一會兒說，“那就以後再說。”

沈研剛想問以後再說什麽，就聽見電話那頭有人在叫周雲輕的名字，聽着是個女人，應該上點年紀了，但聲音很好聽，跟周雲輕說話給人的感覺差不多，輕輕柔柔的。

周雲輕應該是拿開電話答應了一聲，然後跟沈研說，“是我媽叫我，家裏要祭祖了，我先挂電話了。”

沈研有點舍不得，說，“那你有空可以再打給我。”

周雲輕說，“好，你也可以打我手機。”

沈研答應了，等周雲輕先挂了電話，自己才挂。

沈安泰在廚房伸頭看他，“誰啊，你同學嗎？”

沈研看了李思源一眼，面色竭力自然的回道，“對，是司言。”

沈安泰沒再多問，李思源沖着沈研笑了笑，沒吭聲。

半夜那頓飯做的最是豐盛，主菜都是沈安泰做的，李思源只負責打下手，沈研難得能在家吃一頓味道正常的飯菜。

等半夜十二點的鐘聲敲過，電視裏春晚現場一片歡騰的場面開始，就進入大年初一了。

沈研給爸媽都拜了年，沈安泰給了他個紅包，沈研回房間打開看了看，比去年多，他一年年長大，家裏給他的紅包錢數也越來越多了。

大年初一一早全家人就都起了，不起也不行，外面天一亮就開始放炮，吵的人睡不着。

吃過早飯，沈研跟着爸媽帶了一堆禮品去親戚家拜年，先去的是他大姨家，敲門進去了大家熱鬧的互相拜了年領了紅包，沈研就坐沙發上和他大姨家表姐一起吃橘子，他爸和大姨夫去書房喝茶，兩個女眷就在沙發上看電視唠嗑。

他大姨要孩子早，他表姐都大學畢業上班了。大姨抓着沈研的手說，“這孩子越長越好，真稀罕人。”

李思源就說，“你家晶晶也長的好，當年學習成績就好現在工作也可心，我家研研還得多跟他晶晶姐多學習學習。”

大姨端詳着沈研，“男孩子學習倒不是太重要，有闖勁有拼勁就差不了，不過研研還是要多多努力，不能浪費青春的大好時光。”

沈研答應着，晶晶已經不耐煩了說，“哎呀，媽還有小姨，你們大過年的還努力啊學習啊，就不能讓你們的孩子們過個輕松愉快的年啊。”

大姨和李思源都笑了，忙說，“行行，不提了不提了。”

幾個人閑聊了一會兒，大姨看了眼沈研，跟李思源低聲說，“研研越長越大了，眼看着就要考大學了，那事你們還不準備告訴他啊。”

李思源神色有些緊張的看了眼沈研，猛給她姐打眼色，“現在不說這個。”

晶晶坐的離他們近，已經聽到了，“啥事？你們有啥秘密不能讓我們知道的。”

大姨瞪了她一眼，“吃你的橘子吧。”

晶晶閉了嘴，沈研看了眼他媽，從桌上拿了盤水果，起身道，“這橘子特別甜，我去給我大姨夫他們送幾個橘子去。”

等沈研進了書房，李思源不太高興的看了眼她姐，“這事說不好了不在他面前提的。”

大姨說，“他都這麽大了，早晚都得知道，你們這麽瞞着能瞞多久。”

晶晶在旁邊說，“你們兩果然有秘密。”

李思源從茶幾上拿了塊糖塊剝了塞進晶晶嘴裏，“好孩子，你就別問了。”

從大姨家出來，沈安泰又帶着一家三口去了沈研他大伯家，沈研的祖父母還有外公外婆都走的早，親戚家聯系不多，他們在本地就這兩家親戚，晚上在大伯家吃了飯，又打了半宿麻将才回自己家。

初二早上沈研睡了個懶覺，起來吃好飯就當着他爸的面拿出卷子來做，他爸看着了沒說什麽，只是表情沒那麽嚴肅了，看着和緩了很多。

大年初八一過，休息日就徹底結束了，上班的都忙碌起來，學生的假期其實還有一段時間，但是文景高中的假期已經沒了。

開學第一天就是月考，司言這回退步的太多，已經和沈研不在一個考場了，沈研在這個考場裏沒有關系太好的同學，只能孤軍奮戰。

開考前十多分鐘，沈研正在抓緊最後一點時間看書，就聽見剛進來的同考場的同學說門口有人找他，他走出去一看，就見周雲輕正站在教室門口的對面，悠閑的靠在走廊邊上的窗臺上。

□□天沒見到他了，沈研抑制不住內心的喜悅，一下子就笑了，“你怎麽來了？”

周雲輕遞給他一聽飲料，沈研接過來低頭一看，是核桃牛奶。

周雲輕笑着調侃似的問道，“現在補腦管用不？”

這不就是相當于大姑娘出嫁現上轎現紮耳朵眼兒嘛，沈研想，嘴裏還得說，“管用，肯定管用。”

周雲輕說，“加油，好好考。”

然後轉身就走了，沈研拿着飲料看着他的背影好半天，手裏的飲料沒舍得喝，最後到底是先放進包裏，準備中午休息時再一口一口慢慢品。

中午沈研他們還是去門口小飯店搭夥吃飯，沈研看看司言和劉敏兩人，“邱一松呢？”

劉敏也才發現少了個人，問司言，“你這次和他一個考場吧，他考完試不吃飯，跑哪去了？”

司言也一臉懵，“艹，我今天考試就沒看見他啊，老師點名的時候，他位置就是空的。”

劉敏張大嘴巴，“不是吧，月考他都敢請假？”

沈研覺得奇怪，“月考老師不會給假的，要是給一個人放了，其他人不都想請假？”

劉敏點點頭道，“沒錯啊，那邱一松幹嘛去了？”

“吃完飯咱們找個公用電話給他家裏打個電話吧，”沈研說。

這頓飯吃的都心事重重的，沈研隐約有不好的預感，但不想說出來瞎猜疑影響別人的心情。

吃過飯，他們找了個400電話，司言有他的號碼，就在電話亭裏打電話，沈研和劉敏在電話亭外等着。

過了一會兒，司言垂頭喪氣的從裏面出來了，劉敏急切的問，“怎麽樣？”

司言說，“我打了好幾遍，沒人接。”

沈研想了想說，“走，咱們去問問老師。”

出乎意料的，班主任黃老師也在找邱一松，他也是剛剛知道邱一松缺考了，正想找沈研他們問問呢。

劉敏皺着眉頭，“這咋辦？”

沈研說，“先考試，下午考完了，咱們去他家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