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她是有社交牛逼症嗎?

跑車上的公子哥們安靜下來, 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 都挺意外。

封佐定定看着他倆,坐着車前蓋,叼着煙說:“世承真是栽她身上了。”

這幫富二代和席世承認識很多年了,不了解他的人說,席世承是誰都降不住的野馬,換女友比換衣服還快,游戲人間, 走腎不走心。

只有他們這些朋友清楚,世承身邊一只母蒼蠅都沒有, 對談戀愛和泡妞沒興趣,和他們這幫愛玩的纨绔不一樣。

席世承生性冷淡,做事沉穩, 也很好面子,他們還沒見過他像現在這樣,當街不管不顧抱一個女人,和十七八的毛頭小子一樣。

一個穿着尖頭牛皮鞋, 背帶西裝的斯文少爺看了會兒池晚,扭頭問陸勳:“我聽說前幾天世承心情不好,飙起車來不要命,是不是因為她?”

陸勳笑得蕩漾, 把玩着車鑰匙:“還能有誰?”

世承可是被她吃得死死的, 醋勁大着呢。

遇見池晚以後,笑的時候都變多了,有事沒事翻翻池晚的朋友圈,低頭和她聊微信, 和個網瘾少年一樣。

斯文少爺朝池晚瞥一眼,“我怎麽覺得,她對世承很抵觸?席少情路不怎麽順啊。”

陸勳聞言擡頭,看見池晚在席世承懷裏掙紮了起來,微微一愣:“他倆咋回事?”

“席少,注意影響,這麽多人看着呢。”池晚感到莫名,掙脫開席世承的懷抱,“咱倆關系不一直這樣?”

難怪席世承單身了這麽多年,一直不找個女朋友,原來一直惦記着他呢啧啧。

池晚用一種微妙的眼神瞅着他。

席世承的心髒不斷下落,模樣脆弱又消沉,極力保持冷靜:“我哪裏錯了?你告訴我好不好?”

“也不是,我對你真沒……”池晚撓了撓臉,有些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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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世承長得比明希兒還好看,皮膚很白,從小打籃球,個子和身材都很完美,又是禍水級別的長相,池晚覺得自己挺欣賞他的。

但他是真對男人沒興趣。

還是說清楚比較好,免得讓人家妹子誤會他的性取向。

池晚神色認真了些:“世承,對不起啊,我只把你當朋友,沒別的想法。”

見世承臉色不太對,陸勳趕緊走過來,“小晚晚,來來我給你拍個照,你今天的打扮挺潮啊,把我這個夜店王子都比下去了。”

女孩子都愛用美顏相機,陸勳掏出手機,點開相機軟件,正要對着池晚拍一張。

一陣清淡的男士香水味鑽入鼻息,随後他的脖子就被摟住了。

陸勳:卧槽!!!

池晚大大方方摟着陸勳,手伸出去,在屏幕上劃幾下,切換成原相機:“大老爺們兒還開美顏?”

咔嚓兩下,原相機前置将兩人挨一起的頭定格。

對上席世承的死亡凝視,陸勳心裏咯噔一下,只有一個想法。

我完了。

池晚看了看照片,覺得拍的不錯,直接把原圖發到自己微信上,發了一條朋友圈,并配文:哥這一生放縱不羁愛自由。

底下依次有人點贊評論。

明希兒:姐姐超帥!

趙媽:可千萬別剃寸頭,假發就挺好/微笑/微笑

厲書白:你是不是用了我的剃須膏??

季修遠:???

宮澤凱:??

池晚回複明希兒:叫哥。

……

晚上十點鐘,厲書白下班回來,發現池晚不在家。

在客廳裏看了會兒電視,他站起身,找到廚房忙碌的趙媽:“池晚去哪了?”

“哦,晚晚說她去泡妞了,晚點回來。”趙媽摘下圍裙說。

厲書白:“……”

他回到沙發上坐下,手裏捏着遙控器,心不在焉地換頻道,不時擡眼看向牆上的挂鐘。

臨近晚上11點,別墅外傳來一陣汽車的馬達聲,應該是池晚回來了。

厲書白丢下遙控器,起身往門外走。

別墅內開着橙黃色的地燈,光線溫馨,厲書白單手入兜,站在臺階上,看見池晚遛着一條大型犬走了過來。

她穿着一身休閑男裝,短發淩亂飛揚,濃隽的眉眼在夜色下有些桀骜,腳邊的哈士奇狂甩尾巴,畫風奇異地和諧。

“哪來的狗?”厲書白快步下了兩層臺階,走過去,看着伸着舌頭的哈士奇,“你買的?”

池晚叼着棒棒糖,語氣親密熟稔:“哥,你不是最喜歡這個狗了嗎?”

厲書白:“??”

池晚緊接着愣了一下:“哦不對。”

“這條狗。”她糾正。

厲書白:“……”

她抱着一百多斤重的大狗狗,硬要塞給厲書白,“哥,我知道你喜歡哈士奇,你別跟我見外,它名字我都取好了,就叫招財——”

“等等,”厲書白伸了下手,制止她的行為,有些詫異,“你叫我什麽?”

“哥啊。”池晚一臉不解,“有問題?”

厲書白看着她,腦海裏像是炸開了煙花。

“再叫一聲,沒聽清。”

“哥,你今天怎麽了?”池晚一臉納悶,把布加迪鑰匙扔給他,單手解了兩顆扣子,“我先去洗個澡,浪了一天。”

厲書白接住鑰匙,轉頭看着她的背影,嘴角不斷上揚,跟着她往屋裏走。

池晚上了樓,厲書白在樓下沙發上坐着,手支着腦袋,盯着蹲在地毯上的哈士奇看。

越看越覺得,這條狗怎麽那麽像附近沈總家裏的?

厲書白随手摸過手機,點進微信,找到沈總的頭像,剛要發消息問問,業主群裏就有人發布了尋狗啓事。

沈太太:有人看見我家的哈士奇了嗎?

厲書白:“……”

他捏捏眉心,起身上了樓,敲了敲池晚的房間門:“池晚,那條狗你從哪撿的?”

片刻後,池晚拉開房間。

她穿着V領上下兩件套睡衣,表情有些驚恐,修長纖細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胸膛:“哥,我的腹肌——”

厲書白僵在原地,眉心細微地抽了一下:“你的……腹肌?”

池晚頂着一頭炸毛的短發,半眯着眼,表情很煩躁:“媽的,我的八塊腹肌怎麽沒了?”

“……”厲書白沉默了十餘秒,“你想練出八塊,恐怕是有些難度。”

“先不說這個了,你找我有事?”池晚抱着胳膊,細長手腕從寬袖中探出,戴着一塊男士陀飛輪腕表。

厲書白的目光落在表盤上,撐着門框:“沈總的太太丢了狗,是樓下那只。”

……

池晚忍着困乏,打了個哈欠,跟厲書白走在小區裏,遛着狗往噴泉廣場的方向走。

沈總和太太等在那兒,看見厲書白和池晚,兩人趕緊迎上去。

沈總看了看厲書白身邊的漂亮女人,笑着寒暄:“厲總,這位是準夫人?”

池晚插着褲兜,莫名其妙:“他是我哥。”

沈總笑笑:“原來是兄妹,不好意思。”

沈太太裹着披肩,親切地拉着池晚的手,一個勁感謝:“謝謝,麻煩你們了,這麽晚還特意跑一趟。”

厲書白輕咳一聲,有點心虛:“應該的。”

池晚抽出自己的手,不習慣沈太太的熱情。

夫妻倆離開後,池晚在噴泉對面的長椅上坐下,腳腕搭在另一條腿上,“哥,你是不是有事瞞着我?”

厲書白心一懸,下意識聯想到了他今天見顧小栀的事。

他在旁邊的空位上坐下,“什麽事?”

“你說呢?”池晚扭頭看他,皺眉,“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當親近的人?”

厲書白彎着腰,十指交叉,安靜一會兒,低低地說:“抱歉,沒有考慮你的心情。”

池晚臉色和緩了些,手在他肩上一拍:“你放心,我不會跟你争財産的。你是厲家的繼承人,家裏的公司早晚屬于你。”

愧疚的心情還沒來得及蔓延,就變成了疑惑和不解。

厲書白偏頭看她,心情不上不下卡着,沒跟上她的思路:“什麽争財産?”

“豪門紛争多,兄弟往往關系不和,我不希望我們變成那樣。”池晚撐着膝蓋,側身坐着,“什麽時候把嫂子帶過來,讓我這個小叔子見見?”

厲書白:…………???

……

清晨,橙色的光束灑向室內。

池晚揉了揉腦袋,伏起身,抱着兔子坐在床上,發了會兒呆。

随手拿起床頭的手機,點進微信,滑動着不同的美女頭像,池晚愣了好久。

她緩緩擡起眼,盯着空氣中的某個點,想起來了。

“我已經沒有世俗的欲望了!我要皈依佛門!”

“第一,我不姓池。第二,哥是個男的。”

“怎麽了寶貝,哭什麽?哥給你報仇。”

“這妹子我看上了。”

“世承,我只把你當朋友。”

“哥,我的腹肌怎麽沒了?”

……

清醒的意識逐漸回籠,三天瘋狂的記憶湧入腦海,池晚猛地摸了摸胳膊上的雞皮疙瘩。

她是有社交牛逼症嗎??

想起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池晚扯下腦袋上歪歪斜斜的假發,“席世承不能吃退燒藥,你不知道嗎?”

【你所見到的一切,都只是幾段數據而已。席世承的抑郁症,也只是游戲設定。】

“既然你很清楚,為什麽還要我監督他吃藥?”池晚氣得想打人。

【他不是真人,又有什麽影響?】

池晚啞口無言,半晌忍不住吐槽:“就算他是虛拟人物,也會有喜怒哀樂,吃了退燒藥會過敏,渾身起紅點……你還是人嗎?”

【我當然是人。】

兔子老大回答的很快,像是極力否認什麽。

池晚明白了,悠悠哦了一聲:“你不是人,不能共情。你無法理解人類的感情,不知道什麽是抑郁,什麽是消沉,什麽是快樂,什麽是痛苦……所以你才這麽冷血。”

【一切情緒都可以在觀察中模仿。】

池晚聽笑了:“情緒是私人的東西,它看不見,摸不着,也模仿不來,你有喜歡過什麽人嗎?你知道心跳加速是什麽感覺嗎?”

【……】

兔子老大回答不上來,陷入沉默。

池晚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什麽,掀開薄毯下了床,在桌前坐下,欣賞着兔子畫的老大畫像。

“我猜,你把我弄到這個虛拟的游戲裏,就是想觀察我怎麽攻略男人。你是對男女之間的愛情感興趣?”

【我不知道什麽是愛情。】

池晚纖細的手指撫過畫像,“愛情會讓人覺得甜,偶爾酸酸的,愛而不得會悵然若失,被愛的人有恃無恐。你這個AI永遠不會懂。”

【誰說我是AI。】

空氣中浮現一段幽藍色的全息影像。

身穿冷硬制服的男人坐在高背椅上,翹着一條修長的腿,窗戶一束光照進來,映在他精細不似真人的臉龐,白膚泛着清新柔軟的色澤。

池晚怔了良久,“你……”

“老大!”

兔子瞳孔不斷放大,仿佛被水洗過的黑洞,跳起來往影像上撲,卻穿過了男人的身體,啪叽摔在地毯上。

影像中那人的長相堪稱無可挑剔,池晚越發确定他不是真人,應該是建模的産物。

看了看旁邊包子臉、眯縫眼、三角鼻子波浪嘴的畫像。

池晚:“……”

不能說一模一樣,應該說毫不相幹。

晨光在地毯上投落分割的光塊,影像中的男人開口說話,分明是熟悉的聲音。

【這次的任務很簡單,我不明白你為什麽失敗。】

池晚站了起來,來到他面前,和他面對面交流:“哪裏簡單?我既然知道席世承對退燒藥過敏,就不可能讓他吃下去。”

【你愛上他了?】

池晚:“和愛不愛無關,哪怕他是陌生人,我也不會讓他吃,這很難理解嗎?”

影像中的男人沉默下來,摘下右手的手套,雪白的長指抵着鬓角,似乎感到很困擾。

片刻後,他稍稍傾身,似乎按了某個按鈕,影像消失在房間裏。

兔子眼巴巴望着空氣,淚眼汪汪:“嗚嗚嗚老大。”

池晚還沒見過小家夥這麽傷心的樣子:“他對你很好?”

兔子點頭如搗蒜,做了一個mua的動作:“他會親親我,說晚安。”

“……”很難想象一個冰冷的AI會做出這樣的舉動。

池晚轉念一想,大概是在模仿人類的行為吧。

……

接下來整整一周,池晚都窩在房間裏,聽到任務也懶得動,一反之前朝氣蓬勃的模樣。

她被禁言48小時後,兔子老大終于察覺到了她的變化。

【為什麽不出門?】

池晚坐在地毯上,靠着床柱,淡定地看時尚雜志:“托你的福,我記憶錯亂那三天,面子都丢盡了。”

兔子老大沒有再說話。

安靜一陣後,池晚聽到了一陣低緩的音樂聲,哀婉,動聽,悠揚,讓她浮躁的心瞬間平靜下來。

她詫異地擡起頭,兔子也停下了啃蘿蔔的動作,安靜地聽這首曲子。

仿佛世界都沉澱下來,房間內靜悄悄的,只剩下優美的音樂在飄蕩。

一曲結束,兔子老大的聲音響起。

【好點了麽?】

“這首音樂,是為我放的嗎?”池晚有點意外,難以相信那個男人會有這麽細心的一面。

【音樂可以刺激大腦,給人類帶來歡樂。希望這首曲子,能讓你高興一點。】

池晚從地上站起來,把雜志随手放架子上,“謝謝啊。但我有一個小建議。”

“能別放二泉映月嗎?”

萬念俱灰,更不想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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