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親你,抱歉
雪地上, 兩個彪悍冷酷的保镖上前,一人一拽只胳膊, 死死按住季修遠的肩膀,往遠離燕骁的方向拖。
“操.你媽,別碰我!”
季修遠宛如一頭激發野性的狼,猛地甩開一位保镖的胳膊,一腳踹向另一位,剛脫離鉗制,又被四個人死死按住了肩背。
池晚不認識這個霸道的少年, 披着燕骁的大衣,下意識回到燕骁身邊。
燕骁穿一件白襯衫, 低頭慢吞吞卷着袖口,睫尾一挑,轉眸看向她:“這麽信任我?”
冬夜寒涼, 季修遠外套被扯開,歪歪斜斜挂在肩上。他神情發狠,微喘着氣,唇縫呵出白色的霧。
鵝毛般的雪花落在頭發上, 燕骁不緊不慢地卷好袖子,探出冰白的手,接了一點冰涼的雪花。
季修遠被迫低着背,擡起眼皮, 虎視眈眈掃過他身旁六個保镖。
“這麽多人對付我一個, 燕叔叔,你可真厲害。”
燕骁撚了撚手指,望一眼天際,轉向季修遠, “你想一對一?”
“我不跟你打,”季修遠哼笑一聲,笑得陰陽怪氣,“要尊老愛幼。”
而某人以大欺小,卻半點不知道臉紅。
季川聽到風聲,趕緊朝這邊走過來,身後跟着一群西裝革履的手下。
兩撥人在雪地上相遇,季修遠看見自己親爸,搡開身後的保镖,拽了拽外套,一臉不悅。
季川看了看卷起袖子的燕骁,又看了看躲在燕骁身後的池晚,走到兒子身邊。
“小遠,瞎胡鬧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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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燕叔叔以多欺少,跟我搶人。”季修遠拽着外套拉鏈的滑锲頭,拉到了頂,掩住下巴。
他個子很高,肩膀寬闊,身材颀長,站在一米九的保镖中間不顯弱勢。拽拽站在那兒,像個脾氣不好惹的大少爺。
季川看一眼池晚,問兒子:“你對這姑娘是認真的?”
“你說呢,我閑的慌,大冷天跑出來吹風?”季修遠朝池晚看過去。
他總感覺,池晚失蹤半年多,像變了個性格,和以前不太一樣。
燕骁握起池晚的手,低頭看她:“你跟誰走?”
街頭車流不息,碾過雪地,留下融化的車輪印。
旁邊都是陌生的臉孔,池晚一個也不認識,單手攏着燕骁的外套,默默朝他靠近了點。
選擇了誰,不言自明。
季修遠猛地朝她的方向傾身,被季川一把攥住手臂:“阿遠,你現在立馬給我回學校。”
還敢公然和燕骁叫板。
社會都沒混過的毛頭小子,鬥得過心機深沉的企業家?
季修遠揮開他爸的手,頭一偏,視線掃向池晚:“姐姐,半年前你答應給我過生日,為什麽放我鴿子?”
池晚捏緊了燕骁的手,眼瞳泛起茫然:“什麽?”
“……行。”他面無表情點點頭,一按車鑰匙,拉開跑車的門坐進去。
轟一聲,聲浪鼓動耳膜,白色的超跑駛入馬路,切開車流,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
上了黑色的防彈座駕,池晚望着窗外飛馳而過的景致,努力回想和那個少年有關的記憶。
可惜,她的大腦就像安裝了屏蔽儀,什麽也想不起來。
完全一片空白。
肩頭一重,發絲瘙着她的脖子,池晚扭頭,燕骁枕着她的肩膀倒了下來。
他阖着眼,襯衫上染着淡淡的酒味,袖口卷起一段,有力的小臂繞過她的腰腹,把她摟在懷裏緊緊抱住。
池晚不自在地擡起肩,動了一下。
燕骁在晚宴上喝了不少酒,現在才表露出微醺的醉态。
“燕叔叔,我明天要回家。”
“嗯。”他鼻子發出一個音,低低沉沉,帶着成熟男人特有的磁性。
池晚猶豫片刻,問:“你知道我家在哪嗎?”
燕骁安靜地摟着她,不吭聲,掌心握着她纖細的腰,抓向自己,鼻尖抵着她的肩窩。呼吸微亂。
這個姿勢太過親昵,池晚的心嘭嘭跳起來,不敢亂動,怕他和昨晚一樣突然情緒失控,對她做點什麽。
燕骁躺在她懷裏,安穩睡了一路。
“燕總,到家了。”
司機叫了三回,燕骁才睜眼。
他側着頭,醉醺醺躺在池晚腿上。淺淺的雙眼皮微垂,光線透過玻璃,睫尾在臉上落下疏影。
池晚低頭打量他的長相。
鼻梁高挺,濃眉精細,沒有多餘的雜毛,皮膚柔和白皙,長相稱得上雌雄莫辯。
像……像細皮嫩肉的美唐僧。
燕骁緩了片刻,揉了揉眉心,從她腿上伏起身,冷靜的聲音聽不出醉意:“到家了?”
“是的,燕總。”司機戴着白手套,為兩人拉開車門。
燕骁邁出腿,低着腦袋下了車。
微涼的臂膀勾住了池晚的脖子,他偏頭望着她,腦袋昏昏沉沉:“在想什麽?”
“……燕叔叔,你真沉。”
池晚踉跄幾步,被他壓着肩,慢慢往洋樓的方向走。
燕骁看上去清瘦,一身腱子肉,壓在身上沉甸甸的,池晚有些喘不過氣。
管家恭敬地等在門口,看到兩人,趕緊迎過來:“燕先生,你喝酒了?”
“去煮點醒酒湯,另外——”燕骁似乎清醒了些,偏頭湊到池晚耳邊,低聲告訴她,“待會兒我去找你。”
池晚僵了一下,看他:“做什麽?”
“做點開心的事。”燕骁眼底霧蒙蒙的,漾着濃濃的情意,“猜猜看。”
“我不知道。”
“我想睡你。”
池晚頓住腳步。
燕骁擡起手,揉了揉鬓角,含糊不清地改口:“親你,抱歉。”
看來他徹底醉了。
燕宅的管家職業素養極強,聽到燕骁的話毫無反應,宛如一個透明人。
和管家一起把他扶到客廳,池晚直起身:“燕叔叔,我先去睡覺了。”
燕骁張着腿,仰靠在沙發上,目不轉睛地望着她。
喝醉後,他的目光坦蕩而直接,毫不掩飾對她的情意,薄唇上揚,似乎很愉悅。
“等我,別睡那麽早。”
池晚猶豫了一下,默默上了樓,沒有回原先的房間,在二樓挑了間小房子走進去。
把門反鎖,又擰了擰門把,确認鎖好後,池晚緊繃的神經放松下來。
房間裏沒有配套的衛生間,池晚躺在床上,抓起被子拉過頭頂,蓋住發燙的臉。
三十分鐘後,燕骁上了樓。
外面走廊回蕩着男人低沉的聲音:“晚晚,跑哪去了。”
“燕先生,池小姐不在房間裏嗎?”是管家的聲音。
“不在,幫我找找她。”
燕骁站在二樓和三樓中間相連的平臺上,烏絲微亂,眼睛潮潤發紅,潋滟含情,是他喝醉的征兆。
“找到了嗎?”片刻後,他插着兜問。
管家從三樓下來,走到二樓,一間一間敲門,象征性找了一遍,“沒有。”
“那就去一樓,地下室,酒窖。”燕骁脫了外套,穿一件剪裁合身的白襯衫,站在歐式樓梯上,身形挺拔清俊。
“燕先生,現在很晚了。”管家委婉提醒。
燕骁擡起腕表,看了好長時間:“去睡吧。”
管家微微颔首,往樓下走。燕先生和池小姐玩的情趣,他這個年過半百的老頭還是別摻和了。
“自己的姑娘,我自己找。”燕骁拉開一扇虛掩的門,開了燈,又啪地關上,邁步走入另一間。
聽着走廊上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池晚心裏忐忑不安,掀開被子,悄然下了床。拉開櫃門,關上,目光轉向沙發後面。
篤篤兩聲,燕骁敲了兩下門,挺有禮貌。
一門之隔,池晚站在房間裏亂轉。
燕骁站在外面,擰了擰反鎖的門把,發現反鎖,頭一擡,緩緩松了手。
門外安靜下來,池晚高懸的心落了回去。
一口氣還沒松,就聽見鑰匙清脆碰撞的聲音。
緊接着,插.入鎖眼,轉動。
池晚頭皮發麻,找了找能躲藏的地方,迅速彎下腰,鑽進空蕩蕩的床底。
咔噠一聲,門開了。
燕骁站在門口,醉意朦胧的眼睛在室內逡巡一圈,“晚晚?”
聽到燕骁的聲音,池晚一聲不吭,坐在床底下,沒有發出一丁點動靜。
沉穩,緩慢的腳步聲在房間裏響起,燕骁走進來,慢悠悠在房間裏轉。
“還不出來?別讓我抓到你。”
從池晚的角度,只能看到燕骁的腳。
锃亮的黑色尖頭皮鞋來到床邊,往上是一截筆挺的純黑色西褲。
禁欲系的穿搭,莫名給人一種緊張的壓迫感。
過了一會,燕骁離開了床邊,在斜對面的沙發上坐下。
修潔手指撐着半張臉,他嗓音溫沉,在黑暗中有些撩人的暧昧。
咔噠一聲輕響,他抽出黑色的皮帶,折了兩段握在手裏。
顧忌着燕骁剛剛喝醉時說的話,池晚猶豫片刻,還是沒敢出去,抱着腿,臉埋在膝蓋裏,等他走人。
房間裏沉寂下來。
池晚蹲的時間久,腳有點麻,剛試着動了動腳,眼前床單一掀,對上燕骁戲谑含笑的眼睛。
“別藏了,看見你了。”
池晚吓一跳,頭磕在床板上,發出咚的悶響。
她嘶了一聲,條件反射地抱住腦袋,淚眼汪汪看着他:“你能不能別吓我。”
燕骁似是清醒了些,蹲在床邊,好半天沒說話。
半晌,他握着她的手腕,把她從床底下拉出來,掌心揉了揉她的腦袋:“撞疼了嗎?”
“不是那裏。”池晚捂着頭頂,聲音挺委屈,“很疼。”
燕骁的心仿佛揉成一團,被一只手緊緊攥着,愧疚又自責。
他拽着她的胳膊,把她抱到懷裏,下巴抵着她柔軟的發頂,“對不起,我今晚喝多了……情難自控。”
“你別說了。”池晚捂住燒紅的耳朵。
抱了她一會,燕骁扯下她的手,掌心貼着她的腦袋,和她對視:“外面下得很大,想不想堆雪人?”
彩色的地燈全部亮起,将偌大的莊園妝點得宛如童話城堡。
地上的雪潔白厚實,池晚歡樂地堆着雪球,餘光看見燕骁面前的雪人,驚訝地走過去:“你是雕塑系畢業的嗎?”
燕骁用雪塑了一個女性的上半身。
肩背性感,脖頸優美,骨相優越,說是藝術品也不為過。
“這是你。”燕骁一本正經說。
池晚愣了下,看見他發紅的手按着雪人的肩膀,蹭掉多餘的部分,又拿起一點潔白的雪按在胸口處,拍了拍。
“你、你無恥!!”池晚的臉飛快燒紅了,一腳踢過去,半身雕塑瞬間沒了一半。
燕骁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轉頭望着她,語氣挺淡定:“毀我的作品,你打算怎麽賠?”
池晚又踢了一腳,把那個雪人踩稀巴爛。
寬闊微涼的肩膀靠過來,池晚身體一輕,被他箍着腰抱到結冰的噴泉池旁。
“賠我。”
“我不——唔……”
冰冷的手指擡起她的臉,懲罰似的碾咬她的唇。
池晚用力推他肩,燕骁死死扣住她兩只手腕,另一只手按着她的後腦,強迫她和自己接吻。
不知過了多久,燕骁稍稍別開了頭,呵出一團白色的霧氣。
“就這麽讨厭我?”他舔了舔冒血珠的唇,口腔裏彌漫着淡淡血腥味。
池晚擡起手背,遮住紅腫的嘴唇,微微有些惱:“是你先騙我的。你根本不是我叔叔。”
燕骁掏出手機,找出那條短信,亮給她看:“為什麽找我。”
池晚沉默一會,說:“因為,我給你的備注是‘燕叔叔’,我真的什麽都記不起來了。”
燕骁微怔,薄唇上揚,“知道我給你的備注是什麽嗎?”
池晚有種預感,擡眸望着他:“意中人?”
“差不多。”燕骁在屏幕上點了幾下,展示給她看。
——老婆。
知道嗎?
從你死亡的那天起,我就決定終身不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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