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怯懦糾纏

三人一起，開往隔壁的城市。

衛覺易‘賤賣’給李應玥放車子，任由它原來的地方——車子太容易被追蹤了。

她知道，自己這個反應，同樣草木皆兵了些。

當她對衛覺易說：“車子就停在這裏吧，我覺得這樣比較不容易被跟追蹤道。”的時候，她明顯感覺到衛覺易松了一口氣。

然後，他們三人就離開了。

但是，方才她就收到劉昱傑的短信，一條接着一條：你在哪裏啊？

怎麽還沒回來？

我看見你的車子，停在你的停車位上，怎麽不見人？

小心這個時候，應該放學了，我們一起去接她吧！

……

我到了學校門口，保安不讓進去。

你到底在哪裏啊？

我就在這裏等着，你快點來。

……

這個時候，她才篤定，不是草木皆兵，是她太遲鈍了。

遲鈍得讓自己毛骨悚然。

那天，他敢那樣攔下車子，她就該有這樣的覺悟。

小心很興奮，一路上哇啦哇啦地說個不停，完全不見考試和旅途的困頓。

有覺悟的，是衛覺易。

否則，今日此刻，她看到的不可能會是這麽溫馨的畫面。

李應玥坐在後座，看着他們倆，感到極度警惕後的疲憊，不覺睡着了——這是第一次，她在小心醒着的時候睡着了。

她很累，但是她必須放松一下，從看到短信開始，她就感覺到自己的太陽穴一陣陣地疼——她必須睡覺，必須睡覺。

她睜開眼睛，衛覺易已經停好了車子，小心守着她，衛覺易将箱子，一個一個地往下搬。

她忙起身，下來幫忙。

主卧沒有床，只有床墊，沙發跟李應玥家裏的，是同一款，但是要大一號。

除了衣櫃和廚房，其他的家具和裝飾，差不多都是李應玥家裏的翻版。

“媽媽，這裏是你另外的房子嗎？”小心看了眼自己的閨房，不禁問道——因為她的床對面牆壁上的書櫃，都是一模一樣的。

“啊，這是新家。”李應玥很明白小心的感受，溫柔地說道——小心感到安全，新奇。

作為媽媽，她因此而感動，感激。

側身看向外面，廚房裏，衛覺易已經開好了空調，脫下了外套，走進廚房，開始做飯了。

李應玥将小心的物件放在她的房間裏，吩咐道：“你自己收拾房間吧，媽媽去整理別的地方。”

将衣物都挂起來，床鋪好，拿着吸塵器開始打掃，突然李應玥停了下來，将主卧旁邊的次卧打開來，看見兩個大箱子在牆角，李應玥打開了來，看到裏面都是衛覺易的衣物和洗漱用品，便一一拿了出來，替他挂在衣櫃裏，他的剃須刀，放在洗手間，牙刷放好，再替他鋪床——次卧的床上，放着整齊的被褥。

再将他的電腦，手機，放在床頭櫃上。

窗簾拉開，能看見外牆的街道，街道對面，是一片茂密的森林，在這樣的冬季，竟不見半點的凋零。

她默默地看着那片風景，有些迷失，同時聽見自己緊繃的心緒，放松了不少，再回頭，看見門口站着衛覺易。

她不敢看他的眼睛，低頭看向吸塵器，推着吸了幾下，然後向他走來。

“吃飯了。”衛覺易聲音很溫柔，但是感覺比之前立體許多，親密許多。

畢竟，多了一紙婚約，那種熟悉又陌生的禁锢感覺又回來了。

盡管，主角是衛覺易，但是一将他擺放在婚姻的氛圍裏，她就覺得有些尴尬，有些抱歉。

她早上才決定的這段跟衛覺易的婚姻，讓她清晰地看見自己的自私和怯弱。

她自己飲鸩止渴不要緊，為何要拉着，待她如此好的他？

“吃飯了。”衛覺易敲了敲小心的房門，小心像旋風一樣沖了出來，往餐桌上坐下，對着一桌子豐盛的飯菜哇哇地叫：“哇，衛叔叔，你可知道，我跟媽媽的這些年，只有過年的時候，才可能看到這麽多的菜！”

“我一般也只做簡單的菜，但是畢竟是出來旅行，又是小心的第一個寒假，所以做了這些菜。”衛覺易走過去站在小心旁邊。

李應玥将吸塵器收好，挂了起來，然後洗了手，按照以前的習慣，坐在主人的位子，屁股剛剛挨着凳子，卻發覺不對勁，便站了起來，坐到了小心的對面。

衛覺易看了她一眼，默默地在她左手邊坐了下來。

——畢竟一個人習慣了，還把衛覺易當成客人。

這種疏離，對于衛覺易，實在不公平。

她很清楚。

無論從哪個角度看，他都是為了保護她們，才出現在這裏的。

“好好吃哦！衛叔叔，你做飯的手藝，比媽媽好太多了！”小心很狗腿地說道，大大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線，大口吃飯的樣子，像一頭餓極了的小豬。

“謝謝。”衛覺易抿嘴一笑，有些矜持，臉竟然紅了——身旁坐着大口吃飯的李應玥，仿佛真是他的妻子，而對面坐着的小心，仿佛真的是他的女兒，而這樣的畫面，是他能想象的，最唯美的畫面。

衛覺易再看了一眼李應玥，悠悠地咽下了嘴裏的嘆息。

她在焦慮，她在後悔，她在害怕。

他都知道。

“衛叔叔，這裏不安全嗎？我看門口安裝了攝像頭诶！”小心再開口問道。

“啊，因為我是律師的關系，這是個人習慣，如果你介意的話，拿掉就好。”衛覺易溫柔地回答道。

“不用，不用！”小心大大地笑着搖頭說道：“你們不要在門口玩親親就好。”

衛覺易差點嗆到。

“吃你的飯！然後去睡覺。”李應玥瞪了一眼自己的女兒。

…………

小心挨着李應玥睡的，在她的房間。

因為換了地方，所以擔心她不能習慣。

“媽媽，我以為，你要跟衛叔叔一起睡覺勒!”小心抱着自己的媽媽，很慶幸地說道，小小的臉龐在媽媽的心口磨蹭。

“讓你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東西安靜一下，快睡吧！”李應玥摩挲着小心的脊背，就像她還是個嬰兒的時候，心裏的情緒翻湧，不能平靜。

“嗯，媽媽，我好開心哦！”小心呢喃着，很快睡着了。

李應玥悄悄地起身，走出房間，走進主卧，床榻上卻是空的——他果然睡在隔壁。

看了眼手機，滿滿的未接來電和劉昱傑短信。

她沒有再多看一眼，直接将手機關機。

和衣躺上床，卻輾轉反側。

想了好久，她起身，打開房門，卻看見衛覺易就站在她的門口。

李應玥沒有說話，直接伸手，将衛覺易拉了進來，關上了房門。

“劉昱傑給我打電話了，他問我，你在哪裏，說你的手機打不通……”衛覺易說道，卻沒有反抗李應玥将他拉入懷裏。

李應玥緊緊抱着衛覺易，聽着他的呼吸，先是節制，然後紊亂，然後亂竄，在她的頭頂，将她的頭發吹得亂舞。

李應玥擡頭，衛覺易低頭，兩人像烈火一樣地親吻上了，仿佛非常地熟悉彼此，仿佛是分開多年的情人，再度重逢。

衛覺易撕開李應玥的衣衫，拉鏈像在高速路上瘋跑的車子，摩擦着發出‘刷刷刷’的聲音，刺激着兩人。

李應玥感覺到衛覺易的唇，激烈又迅速，讓她的欲望，像蛇一樣地冒了出來，她伸手撫摸着衛覺易的臉龐，感覺到了濕意。

她努力想分清楚，那是汗水還是淚水，但是她不想停下來。

她知道，這紙婚約，是因為她要一艘諾亞方舟，而她所遇到的人，剛好只有他能提供這樣的諾亞方舟，剛好他待她一往情深——所以她利用了他的一往情深和溫柔，硬将他扯進婚姻裏，給這艘諾亞方舟，打上一個合法的标簽。

當然，她自己完全不否認，她是喜歡衛覺易的，喜歡他的性格，也喜歡他的身體——但是，她這個時候，對婚姻，真的沒有任何的好感。

她并不能篤定，自己會好好對待他。

然而他在她身上熱情如火的索取，讓她略微釋然——至少，他是喜歡這件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