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仗義援手

“他不會。”李應玥淡淡地回答道。

“你怎麽這麽篤定？”覃追不禁有氣：“是他的死活，你不在乎？還是他在你的眼裏，就是個樂觀的人，即便你如今在救贖你的 前夫，他的心裏也不會受到任何打擊？

你是不是自私無情地有些太誇張了？”

李應玥聞言，很想挂斷電話，但是頓了頓，然後說道：“我不是很了解他，但是關于這件事，若我不這樣做，他也會這樣做，對吧？

而且，他會背着我做，然後在我面前很正常溫暖地活着，你覺得，這樣他會比較好嗎？

我自己的決定是，與其這樣，不如我來做。

這本來就是我的事。”

覃追聞言，不禁‘嘭’地一下，關上了自己的辦公室大門，然後對着電話說道：

“按照他們家的人的性情，你覺得，你會得到什麽？面對什麽？你想清楚了嗎？

那位魏心儀女士，在律所就敢對着易破口大罵，随意侮辱，且當場脫寬衣解帶……而這幾天，這個劉昱傑對易做的事，也是差不多性質的，還有他那個女朋友，家裏人很愛錢，劉昱傑的財産，好多都被她變賣了，你覺得，這樣的情況下，無論他是否痊愈，你覺得，你能得到什麽？

完美體貼仗義援手的前妻？

本來就是你的事情？

你想過易的處境嗎？

這些事情，他可以做，但是恰恰是你不能去做，你懂嗎？

我跟你說，易從少年時代，就喜歡你，這麽多年，一直在默默地幫助你，守護你，不求你任何的回應，若不是你的那個争奪撫養權的案子，業內完全沒有人接，按照這種情況，法院最終會指派一個很普通的律師替你打官司，而他擔心你會因此而争奪不到撫養權，所以才出現在你面前的，你知道嗎？

他在你的人生裏，一直就像個隐形的人。

我知道，他是獨立的人，他能承受這些。

但是，我不覺得，他應該承受這麽多，這麽久。

我覺得，只要你還不是喪心病狂，就應該适可而止。

就我個人而言，我欣賞不來你這樣酷的女人，之所以跟你說這麽多話，只是我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我也知道，我這樣沖着你來，很不明智，但是我不是易，所以我不覺得抱歉。”

覃追說完，挂斷了電話。

李應玥站在原地，想了想，然後回撥過去。

覃追挂掉了電話，他簡直被氣得不輕——他活這麽大年紀，還沒這麽氣過。

這個李應玥，完全不是潑婦。但是她的冷靜，真的能把人逼瘋。

他現在一個字也不想聽她說。

覃追坐在自己的椅子上，過了好久，氣才消掉。

敲門聲響起，他随口說一聲：“進來。”——會近得他辦公室的，都是他的秘書允許的，或者預約過的人。

門打開來，覃追立刻從他的椅子上站了起來，想也不想地兩個字就脫口而出：“出去！”

“我要說的話，在這裏說比較合适，若出去說，你那麽在乎的衛律師會阻止我的。”李應玥淡淡地說道：“我最多用你五分鐘時間，我開始了。”

覃追沒有動，因為他知道後果，但是他真的很想将這個女人踹出去。

“劉昱傑的媽媽，很偏執，這個病，就我了解的來說，很難醫治，而且越老越嚴重。

換句話說，她會出院，但是不會痊愈，按照她的性情，必然會繼續針對我，做很多過分的事情。

先有我跟她兒子婚姻裏的種種，後來有跟拍我們，再有律所大鬧。

之後，她只會越來越過分。

我不想，他也受到這樣的對待，哪怕一點點，這不是我有多愛他，而是因為，他本來是無辜的。

我可以離開，但是他在這裏。

律法對魏心儀這類人的約束是很有限的，但是有一個人，是可以控制住她的。

這個人，就是劉昱傑。

除了魏心儀，還有一個跟她差不多，但是破壞力更大，我也無能為力的女人，就是我的媽媽。

她可能已經找過衛覺易的麻煩了。

劉昱傑還能控制這個女人。

我希望劉昱傑痊愈，這是最重要的兩個理由。

只要他不是偏執狂，他惹出來的那些事，表面看着有些反社會，但是他的醫生告訴我，說他很可能只是癔症。

這個病症，很容易治療的。

不會超過三個月。

他不是什麽好人，但是他是唯一跟我有恩怨，但是有講理可能的人。

所以，我才去幫助他。

若是他的父親照顧他，或者他的媽媽被安排到他身邊去，那就完了。

結局就是我只能去別的城市生活，衛覺易會跟着，你覺得，這樣比較好嗎？

你的态度，我一點都不在乎。

但是我謝謝你，告訴我衛覺易的狀況，畢竟他自己看自己，沒有你的角度，說話又喜歡隐藏那些粗粝的部分，我總是誤會，以為他的情況很好。

我要得到的是，少虧欠他一些。

好了，五分鐘到了，我去找他了，你自便。”

李應玥說罷，轉身出門，看見那個秘書，微笑着點點頭，然後往衛覺易的辦公室走去。

打開衛覺易辦公室的門，發現衛覺易正常忙，看了她一眼，只微笑，沒有說話。

李應玥很自覺地在他的沙發上坐了下來，背靠着沙發，閉目養神。

她雖然是在養神，但是因為跟劉昱傑相處，非常地費神——因為看見劉昱傑，她便會自然想到當年的種種，被刺破的避孕套，潑了油的樓梯，加了打胎藥的飯菜……

她以為自己痊愈了，但是再親眼目睹，還是會憤怒。

憤怒累，纾解憤怒也累，引導劉昱傑也累。

剛剛又面對覃追的怒氣……

但是，她一走進衛覺易的辦公室，看見衛覺易的微笑，她就覺得那些累一下子變得很柔軟，很柔軟，她所有的緊繃和戒備，都放松了，她睡着了。

在他的身邊，她很容易就睡着。

衛覺易忙完了，看見李應玥已經斜倒在他的沙發上了。

他關掉電腦，站起來，走到沙發前，看着她的睡顏，有些不忍叫醒。

他的門被打開了，是覃追。

兩人四目相對，他從覃追的眼裏看見了回避。

他脫下自己的外套，替李應玥蓋上，并關掉屋子裏的空調，然後走了出去。

“你有事？”衛覺易問覃追。

覃追看着大家都下班走人，空空的律所，深吸口氣，開口說道：“你知道，她這麽做的理由嗎？”

“回避慣了，突然想直面人生了。”衛覺易微笑說道：“她自己頓悟了，所以這麽做。我很慶幸，她會這麽做。但是又擔心，那個家夥是故意的。”

“你的妻子去照顧她的前夫，你竟然擔心的是這個……”覃追有些失笑，搖了搖頭，然後看着衛覺易說道：“我覺得啊，就算你仗着長得這麽好看的皮囊，這麽聰明的大腦，辜負了無數少女的青眼，也在這個女人身上，受到了足夠的懲罰。

願你今後，都是順遂。

別的，就不多說了。”

“哈哈哈，你受到刺激了？你們家錢陳慧懷孕了？”衛覺易詢問道。

“哎……”覃追聞言，面色更是一垮：“雖然我不是直男，但是她若懷孕了，我肯定要請假陪着的，哪裏還有空跟你廢話？

她啊，要完成這次的新書推廣，且成功大賣，才說跟我試試懷孕的事情。

哎，我覺得你女人自私，但是想想我們家的那位，也仿佛差不多哈！”

“說什麽勒？自私？你要不要想一想婚姻的來源……”衛覺易揶揄着說道，還沒說完，覃追就一副‘我受夠了’的表情，擺擺手轉身走人了。

他聽完李應玥的那翻話，需要消化一段時間，暫時沒經歷去聽他說婚姻的起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