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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沈卿和林祖曉相遇,無非就是她小升初那年,考入了縣城第五中學,當時林祖曉是班長,而她只是班級裏很普通的一名同學。

彼時沈卿不過來自偏僻山村的農三代,剛進城的她有些拘謹有些自卑。幸好同桌林婷婷是個爽朗熱情的女生,幫她盡快融入縣城的中學生活。

有一天,林婷婷忽然跟沈卿說,林錦瑟喜歡班長林祖曉。那時的林錦瑟算得上班花。在一衆女生,憑借爽朗大方的舉止,贏得班上大多數同學的好感。

更何況是林錦瑟的家庭條件比大多數同學要好一些,聽說家裏有幾個哥哥,不止會給零花錢,還帶她逛縣城內所有好玩有趣的地方,比如酒吧!如今的她自然看不上小縣城的酒吧。哪怕酒吧當年也是極簡陋的,不過在港片盛行的年代,無疑對于好奇心極盛的少男少女頗有誘惑力。

怎麽可能不讓她羨慕呢?畢竟當時兜裏的錢剛好夠一周夥食費,連她最想要的練習冊,只得從夥食費中省下來。

起初她對林祖曉的好奇,僅限于林錦瑟為啥要喜歡上他!如果初一的沈卿懂得,當她對林祖曉開始好奇,繼而産生興趣會慢慢喜歡上他,說不定就沒有後面十幾年遙遙無期的暗戀。

可惜世上無如果。

于是,她經常偷偷觀察林祖曉,發現他有雙很漂亮的桃花眼,尤其當他在專注看你時,嘴唇輕勾,會給人有一種溫柔的錯覺,仿若這世間唯獨只愛你一人的寵溺。

林祖曉的父親是一名老師,再加上他自幼學畫,比女生更注重穿衣打扮,一個月換一套新衣裳。這樣既有氣質又有審美且幹淨整潔的男孩,在那個經濟尚未發達的小縣城C市,使得他在一衆臭男生中宛如一顆耀眼的明星!至少對她而言,是耀眼的存在。

初一分班頻繁,特別流行寫同學錄。沈卿花了一頓飯錢從同學那買來一個二手的同學錄。本來呢,她覺得同學錄本子貴得很,可不好意思拒絕同學的好意,只得硬着頭皮要了。

可是當她看到林祖曉寫的那一頁,瞬間覺得這本小小的同學錄物超所值。至少在那一年留下了他親筆祝福不是嗎?更何況林祖曉偏偏選中那頁印有精美的I LOVE YOU字樣。無論他是有意為之,還是無心之舉,至今已無意義。

只不過他這次留言,讓那時青春萌動的沈卿更沉迷于虛幻的設想中,莫名堅信林祖曉對她偏愛,至于為何篤定,她也說不上來,只是有種直覺。

很快升上初二,沈卿與林祖曉竟然有緣變成了前後桌,可是她跟他同桌還能聊幾句,卻完全不敢跟林祖曉說話。明明他們幾乎不怎麽說過話,不怎麽注意他的一言一語,可是為什麽回憶起來卻能記得一些具體細節?

他跟人說話時溫聲細語,水汪汪的桃花眼非常具有美感;他的笑容略帶些羞澀,兩個淺淺的酒窩特別甜。舉止嘛不像其他臭男生粗魯,反而斯文有禮,于是班上的男生都叫他斯文佬,女生則更多叫他祖曉或班長,沈卿就喜歡叫他班長,怕叫他的名字會洩露心事。

其實沈卿非常自卑,只能拼命地埋頭苦讀,因此成績扶搖直上,一下子就躍進了年紀的前20。學習上的進步讓她一下子忘了暗戀之苦。

中考時,她考入縣城第一中學,那是C市最好的高中。一旦考上了縣城第一中,意味着一只腳已經踏入了大學的大門。那時她滿心歡喜以為能繼續跟林祖曉同校。誰知後者考上的卻是縣城第二中學。

這不得不讓沈卿意識到,比起同一個班級随時見到他,以後兩人就讀不同的中學,高中将會多麽遺憾,再次相見卻難了些,畢竟這個人曾在她內心占據過重要地位。

或許,青春時期的感情總是那麽純粹。

彼時,沈卿的母校第五中剛獲批能辦高中部。為了提高升學率,第五中學辦精英教學,特意招收了一些中考成績不錯家中貧困的學生。目标直指三年後的高考升學率,能樹立起第五中學的名聲,在幾所學校裏脫穎而出。

沈卿的父輩是農民出身,全家住在距離縣城十幾公裏的小山村。父親在南城做保安,母親則在家裏種果蔬,一年忙到頭,所有的收入全都用在她和弟弟妹妹讀書上,日子過得緊巴巴。而沈卿是同屆裏唯一還在念書,她的同齡同村同學從初中開始辍學打工,努力減輕家裏的負擔。

如今有這樣的一個機會,既能讓她繼續讀書,又不用家裏負擔,自然不會放過。回母校第五中學讀高中,三年書費學雜費全免,每月還能領取到150元生活費,完全不用家裏出錢,說不定她還能攢上錢。事實上,她高考畢業那年,真的在銀行存下的2100元巨款。

正值千禧年間,有線固定電話遍布,手機倒是少數人手中的奢侈品,現如今如日中天的互聯網巨頭還處于萌芽狀态,可人民幣購買力還是杠杠的。

高一時,林祖曉在新世紀大酒店組織了一次初中同學聚會。至今沈卿還記得很清楚,那是她第一次踏入KTV的大門,眼神裏滿是新奇地打量四周,結果一不小就摔傷了腳,好在幾個關系好的同學跟着旁邊照顧她。

這是當時聚會留下的集體照,上面的同學青澀得很,不過眼裏有光。尤其酒店大廳光線灰暗,開着閃光燈拍出的照片灰蒙蒙的,只是看清楚人,連高清都算不上,自然沒有美顏加持。眼睛都變成紅點!

可她這張略帶些嬰兒肥的臉上笑得可甜,在一衆同學中尤為明顯。旁邊站着幾個全是她的好朋友,她曾經以為友誼長存,如今不過幾年,早已沒了聯系,就算見面也不未必對得上號。

其實有一張集體照是林祖曉站在她的背後,兩人靠得很近。她聽到自己猛烈的心跳聲,那時她緊張極了。一直很好奇自己被拍時的表情,奈何與這照片無緣,至今未得以見到。算了,就這樣消散在回憶中!

那晚聚會大概11點結束,林祖曉親自騎摩托車送她回學校,美若其名是組織者有義務安全護送聚會的同學安全回家。

不過那晚她和林祖曉交換了電話號碼,頻繁的通話果然拉近了兩人關系,甚至約定高考時一起報讀南城美術院。說真的,林祖曉曾一度成了她學習進步的動力。

尤其當對方得知,沈卿從未去爬過C市那座著名旅游景點唐山嶺。那年秋天,他找來幾個好朋友一起出游。這就是當時出游的照片,上面的這幾人笑得那麽燦爛,笑眼彎彎。

很快,就迎來高中時代的第一個聖誕節,也是她第一次開始過洋人節,當時或許有點崇洋媚,或許該叫虛榮,好像過了一個節就會變得洋氣。林祖曉打來電話,問她想要什麽樣的聖誕禮物時,脫口而出:“我想要嘗嘗巧克力的味道!”

平安夜那天傍晚,在縣城第二中學就讀的林祖曉騎自行車,給她是送來香甜濃滑的巧克力,如何不讓她驚喜意外。

毫無疑問,高中時的她太甜蜜與羞澀,怕自己抑不住內心的驚喜,表現得太花癡。在舍友陸露随口問一句,要不要我陪你去,因此她拉上陸露壯膽,陪着一塊去大門口跟林祖曉見了面。

這就是她無意之間,促成了林祖曉和陸露的第一次見面,為後來兩人的相戀奠定了基礎。可哪怕如今她再悔恨,也無法讓時光倒流回到那時。

很快就迎來高一寒假,林祖曉問她關于寒假安排時。她說想去探望初一好友羅婉婷,羅婉婷在五中讀完初一後,就回鎮上繼續讀初二。林祖曉組織幾個初一同班同學,騎着摩托車一同前往探望。直到那天,她才知道原來林祖曉的父親在隔壁不遠的小學做老師。

那天林祖曉還給她介紹了小學時的好朋友,還記得他直白介紹:“這就是我一直跟你提過的沈卿”。

這對她而言,無疑是莫大的鼓舞與萬分欣喜。她完全沒想過林祖曉竟然會跟朋友提起自己,心裏甜滋滋。

在那個互聯網即将爆發的年代,高中的課程新增了計算機的課程,大家開始有了企鵝號,喜歡在網上聊天。第五中學在縣城臨郊,周圍沒網吧。再說那時的網吧就是髒亂差的代表,她這麽窮自然也不會跑去網吧。

正好初中同學曹宇的父親是五中的體育老師,他在第二中學就讀。羅瑜找他幫忙帶東西給暗戀對象,慢慢發展成沈卿找他作郵差,經常跟林祖曉寫信交流!為了不讓兩人通信太突兀,羞澀的她還鼓吹陸露給林祖曉寫信。

就這樣時光不緊不慢走到高一下學期,就在她自我感覺良好之時,正值著名的國際球星被爆出軌。突然毫無征兆地,她有一股強烈的預感:林祖曉會與陸露在一起,然後兩人跟她形同陌路。

這對于那時自卑的沈卿,內心可見又驚又慌。然後她為了跟林祖曉有了共同的話題,第一次任性地不顧家裏的經濟條件,要去參加了校內的美術培訓班。

可是任性需要付出代價,別說大學昂貴的學費,單是到省會城市去學美術藝考的費用,她都負擔不起。跟藝術老師了解完情況後,無奈囊中羞澀的她,只好乖乖回來準備高考。

那一刻她突然明白:愛情太昂貴了,根本不是她能付得起。只有努力賺錢,吃飽飯她才能生存下來。

這是她第一次真切而清醒地認識到:如果不能通過高考來改變她的未來,未來必不能如其所願!于是她更加努力地學習,慢慢地,名次在整年級中逐漸提高。

高二暑假,林祖曉邀約一起去所屬的地級市B市裏逛景點,她欣然前往。這次隊伍中多了好幾個朋友,至少多了羅瑜和她的暗戀者,差不多有10人,全都是初中同學,互相之間是認識的,只是初中時很少往來,沒發現對方原來如此有趣。這次出游無疑迅速升溫同學之情。

這張的單人照片就是那次出游拍攝的,見過的人都說她笑得很甜,可是別人不知道,這照片其實林祖曉親自幫她拍的。看着白裏透紅的肌膚,滿是膠原蛋白的小臉蛋帶點嬰兒肥,沈卿曾遺憾沒拍出骨感,如今倒是想回也回不到青春那時的肆意。

迎來高二第一學期,她的生日在聖誕節前後,暑假裏一同出游的同學非要給她辦個生日party。無奈囊中羞澀的她不想浪費,可是面對從第二中學趕來的他們熱情相邀,也狠不下心來拒絕。

那晚的她幸福極了,就連回憶都是甜的,一堆同學圍着她唱生日歌給她送禮物,其中有她最在乎的林祖曉。

沉浸在美夢中的她以為上天給了這個機會,讓她成了林祖曉的偏愛,而他成為了她的例外。

然而這一切不過是她的錯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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