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小孩子心性

第三十二章小孩子心性

下午，霍劍飛和霍夫人帶着霍彥渝和晚晚去看望劉太醫和劉夫人。

“外公！外婆！”

“唉！晚晚長胖了呢！呵呵……”劉太醫把晚晚拉到身前，不經意地拉起晚晚的手腕，給晚晚把脈，其餘幾人的目光都關心地聚集了過來，大家一時靜悄悄的。

不一會兒，劉太醫把完了脈，笑呵呵地對晚晚說道：“乖，去玩吧。”晚晚聽話地跑到劉夫人的身邊去了，劉太醫便招呼着霍劍飛和霍彥渝往後面的書房裏去了。

“你先前寄來的那兩封信我都看過了，晚晚的脈息比以前倒是好了許多。”劉太醫用手摸着長長的胡子思索着說道。

“我們都沒想到往江南去了一趟，晚晚的病竟然能好這麽多，只是不知道還會不會再發作。”霍劍飛面色稍帶擔憂地說道。

“皇上召見你可是為了正經事？”劉太醫随意地問道。

霍劍飛搖了搖頭，苦笑着說道：“什麽事也沒有。”

“唉！”劉太醫長嘆了一聲氣，沉重地說道：“晚晚的病先觀察看看吧，要是有不妥，再作打算。”

“嗯。”霍劍飛輕輕地答應道。

五月下旬的天氣已經炎熱了起來，月城內有錢的人家裏都用上了降暑氣的冰塊。晚晚很怕熱，但是她又受不住冰塊的寒氣，霍夫人便帶着她移住到了府裏的另一處院子裏。這裏綠樹成蔭，太陽只能照在樹林的外面，絕照不進林子裏面來，于是裏面涼風習習，十分适于避暑。

晚晚現在還是十足的小孩子心性，喜歡玩耍，霍劍飛和霍夫人雖然也十分願意帶着她玩，但兩代人畢竟年齡差距太大了，怎麽都比不了同齡的小玩伴了。還好，府裏還有兩個小孩子安哥兒和寧姐兒，此時幾個孩子倒是結成伴了。

安哥兒和寧姐兒會在吃過早飯後被送來和晚晚一起玩耍，他們一起玩木玩偶、布玩偶、九連環，一起釣魚、放風筝、掐花、逗鹦鹉和八哥，總之都是一些小孩子的游戲，晚晚的大哥和三哥還每天都特意給他們帶一些新的玩具回來。霍夫人一般都是在旁邊陪着三個孩子，看着他們玩累了時就讓丫鬟拿一些吃食來喂三個孩子吃。霍劍飛現在也很閑，每天的時間都是十分自由的，畢竟他已經沒有官職在身了，也沒有別的正經事情是必須要做的，但是讓他跟着三個小孩子玩那些小游戲，那卻是不能夠的，他的年齡和經歷早就與那些東西不相适應了。雖然不能陪孩子玩幼稚的游戲，但是霍劍飛每天還是要陪伴孩子一會兒的，他每天都要給三個孩子念念書、講講故事。比起聽書，孩子們倒更喜歡玩耍，霍劍飛也不拘着他們，看到他們聽書不耐煩的時候，就主動放他們去玩，自己則是在一旁旁若無人般自顧自地看着手裏的書，霍夫人有時也會做做針線活，幾班人馬倒是各忙個的，各自陶醉着，互相不受幹擾。

看着晚晚目前的境況和在南蓮城的時候差不大多，霍劍飛和霍夫人的心裏都十分欣喜，但是兩人的心裏也都存着擔心的疙瘩。

晚上入睡前，霍夫人總要問一問霍劍飛：“老爺，你覺得晚晚今天有什麽變化沒？比起在南蓮城裏時氣色上可是有變化？”今天，霍夫人又問了同樣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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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劍飛輕聲回答道：“你別擔心，晚晚現在好好的。”

“已經瘦了一點了。”霍夫人不高興地說道。

“天氣熱了總是要瘦一些的，這是很正常的事情。”霍劍飛安慰道。

“晚晚今天說想出門去玩，要不你明天晚上帶她出去逛逛夜市吧？晚晚現在心思有些野了，倒是不喜歡呆在家裏面了。”霍夫人寵溺地說着。

“也好，晚上上街倒是清爽些。也是委屈她了，這裏出門不像在南蓮城裏那麽方便，興師動衆的玩得也不盡興。”霍劍飛輕聲地說道。

“皇上是不是還對你不放心？那麽着急地把你召回來，卻是什麽事也沒有。我們要想再去遠一些的地方，看來也不會容易了。”霍夫人語氣沮喪地說道。

霍劍飛嘆了一聲氣，沒有接這個話茬，換了個話題說道：“晚晚就快要九歲了，我們或許可以給她尋門親事了。”

霍夫人聽了，立馬忍不住笑了出來，不以為然地說道：“晚晚還是個小孩子呢！你沒看到她和安哥兒、寧姐兒玩的那些東西麽？哪裏像是要尋親事的大姑娘啊？”

霍劍飛的臉上也染上了笑意，說道：“随她玩吧，只要她高高興興的就好。親事也不急着要定，只是現在先琢磨琢磨。我本來打算要找個上門女婿，但是咱家還是沒有徹底安穩下來，讓晚晚嫁出去到底還是要安穩些。”最後一句話，霍劍飛說得很有滄桑的況味。

這回，輪到霍夫人不接話了，接下來兩人久久的沒有言語，過了好一會兒，霍劍飛嘆氣地說道：“不早了，先睡吧。”說着，伸手把霍夫人摟緊在懷裏，兩人相擁而眠。

晚上，晚晚又做夢了，在夢裏咯咯地笑着，夢裏夢到的全是南蓮城裏的風光，她在夢裏到處游玩、吃喝着，不亦樂乎。

早上，晚晚還沒有醒來，霍夫人倒是起得很早，一起來就先過來晚晚的屋子裏了。

“夫人，二小姐昨晚上又在夢裏笑呢！這些日子每天都是如此。”晚上專門看顧晚晚睡覺的丫鬟朝霍夫人小聲而恭敬地禀告道。

霍夫人無奈地嘆了一聲氣，不知道是該喜還是該憂。

白天的時候，趁着晚晚正在吃荔枝和西瓜，霍夫人笑着問道：“晚晚，你昨晚上可是夢到什麽東西了嗎？”

晚晚不在意地搖搖頭，純真地說道：“娘親，我不記得了。”

霍夫人便和藹地笑笑，沒有再追問這個問題了，改着說道：“今天身上的痱子癢了沒？”

晚晚的臉立馬染上了苦悶的顏色，嘟着嘴巴說道：“癢——”

霍夫人立馬心疼了起來，把晚晚摟了過來，拉開她身上的衣服，察看着她背上的情形，着急地說道：“看來是昨天的藥粉對你不管用，咱們今天再試試另一種藥粉看看，你二哥給你準備了好幾種藥呢。那些疙瘩看着倒是消下去一些了，晚上等你二哥回來了，再找他來問問，看是不是要過一些時候才能見效？”

“娘親，你身上也長痱子嗎？”晚晚睜着清亮的大眼睛，好奇地問道。

“呵呵，娘親也長，不過比你的要少一些，沒你的這麽嚴重。你還太小了，皮膚比較嫩，所以就容易長痱子，安哥兒和寧姐兒也和你一樣。”

“那爹爹呢？”晚晚好奇地追問道。

“呵呵，你爹爹啊？你爹爹的皮是硬的，又黑又硬，就和樹皮一樣。”

“那爹爹長痱子嗎？”

“呵呵，他不長，皮太硬了就長不起來了。”

“呵呵，我待會兒要去摸摸，看爹爹的皮是不是硬硬的？”

“呵呵……好！”霍夫人被晚晚的天真逗得樂不可支，笑得都停不下來了。

傍晚，天氣突然變了，毫無預兆地下起了雨來，于是帶晚晚去逛夜市的計劃便因為下雨而取消了。

晚上，霍夫人想起晚晚說的那些天真的話語，便笑着對霍劍飛說道：“你昨天還說要給晚晚尋婆家呢！晚晚還是個完全沒開竅的孩子，今天說的那些話讓我笑了半天。”

“呵呵，晚晚說什麽了？”霍劍飛好奇地問道。霍夫人便一邊輕聲笑着，一邊同霍劍飛說了，霍劍飛聽着，也笑了起來，說道：“難怪晚晚今天在我手上是又捏又摸的，原來是因為這個啊！”說笑着，突然卻又沉下臉來，嘆了一聲氣，說道：“晚晚也大了，再這樣孩子氣下去，我有些擔心。要不，你教教她？”

霍夫人立馬感到為難地說道：“這個事情要怎麽教啊？我以前也沒人教我這個啊？孩子氣是天性，你看彥渝都這麽大了，不還是像個小孩子一樣嗎？”

“彥渝他和晚晚不一樣，彥渝只是愛玩而已，他那心思還是有個大人的樣子的，可是晚晚不同，晚晚那心思還完完全全是個孩子呢！在家裏還好，等到嫁了人，我擔心她會受委屈。”

接下來，夫妻兩人都不再言語，但卻是久久無法入睡，心裏的思慮分外深沉。

第二天，霍夫人還真想出了一個辦法來。

“晚晚，跟着娘親學怎麽管家好不好？”霍夫人誘哄地問道。

“不要！”晚晚對管家的事情絲毫不感興趣，她十分任性地拒絕掉了，接着就歡快地跑出門去了。霍夫人頓時笑得滿臉無奈，心裏又開始琢磨起別的辦法來。

“晚晚，和娘親一起讀《列女傳》，好不好？”

“不要！”

“晚晚，學繡花好不好？”

“不要！”

“晚晚，別跑，娘親跟你說說話。”

“好。”

“晚晚知道給長輩應該送什麽禮物嗎？”

“不知道。”

“要是過生日的話，可以送衣裳鞋子、代表吉祥如意的玉器……晚晚有沒有在認真聽啊？”

“晚晚不要聽這些，娘親給晚晚講故事聽！”

……

經過一整天的見縫插針式的苦苦的戰鬥式的教導，霍夫人是真真切切地體會了一番屢敗屢戰、屢戰屢敗的滋味，面對晚晚那頑固的天真，霍夫人感受到了無窮無盡的無奈！

“怎麽這麽沒有精神氣，是累了嗎？”霍劍飛關心地問道，伸手把霍夫人身上的被子細心地理一理。

霍夫人用十分挫敗的語氣說道：“晚晚的性子我怎麽都拗不過來！”

“你別着急，慢慢來就好。”霍劍飛安慰道。

“晚晚的性子也不知道是随了誰了？”霍夫人抱怨着。

“她還小呢！”霍劍飛十分自然地替晚晚辯解着。

“昨天是你說要教導晚晚的，現在你又說這樣的話。要不你明天去試試？我拿晚晚已經沒有辦法了。”霍夫人幽怨地說道。

“好，今天先睡吧。”霍劍飛的語氣十分溫柔。

——

過了些日子，天氣已經開始轉涼了，但是教導晚晚變成熟的事情還是沒有進展，霍劍飛和霍夫人對此都很發愁。天氣變涼快後，霍夫人又連同晚晚搬回了原來的院子和屋子裏。

霍夫人發現晚晚最近精神上有些恹恹的，沒之前那麽貪玩了，變得喜歡靠着或是躺着，而且睡覺的時間明顯變長了，特別是中午的午覺，如果霍夫人去把她強迫着喚醒的話，那麽她整個下午都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完全沒精打采的，可是如果不去主動叫醒她的話，那麽她就一般要睡到傍晚吃晚飯的時候去，然後晚上又照舊睡得很早，如此一來，倒是把一天中的大部分時間都用作睡覺了，為此，霍夫人很不安。

“晚晚，告訴娘親，有沒有哪裏覺得不舒服？”霍夫人把晚晚摟在懷裏，極盡溫柔地問道。

晚晚不想說話，只是皺巴着小臉，沒精打采地搖着頭，兩只小手臂緊緊地抱着霍夫人不放，小臉緊緊地貼在霍夫人的胸前，像小動物一樣可憐巴巴的樣子。

霍劍飛和霍夫人對晚晚現在的狀況都很不放心，于是，霍劍飛帶着晚晚去劉太醫那裏讓劉太醫給診脈，他們懷疑晚晚的病況有複發的可能。

劉太醫診過脈之後，神情很沮喪，無力地對霍劍飛說道：“脈息不太好，你們要有心理準備。”

霍劍飛斂眉摒息，心內驟時一緊，有無限憂慮，心內暗自打算，并無言語。

劉太醫長嘆一聲，說道：“此病既然不能治，那就只能避。上回去了一趟江南，竟然有幸能夠躲避了些許時候，眼下這也是一個沒有辦法的辦法了。”

霍劍飛心裏也是這麽打算的，但是他心裏又同時有着難以言說的苦楚之處，因為聖上對他還多有防範，自己上回被不遠千裏地着急召喚回來，這回實在是沒有把握能夠得到聖上的準許重回江南之地了。霍劍飛心裏的這些憂思不方便告知劉太醫，當下便向岳父告辭，劉太醫知他為了晚晚的事情着急，便也不留他，只是叮囑了他兩句，讓他仔細照顧好晚晚，不要讓她着涼或是生出旁的病症，擔心旁的病症會催發本身的頑疾。霍劍飛認真地聽了，并且謙恭地答應了，然後帶着晚晚乘馬車回将軍府。

晚晚來了外公家一趟，倒是好吃好玩，沒有一絲的煩惱之态，此時她的懷裏還抱着劉夫人給她做的新衣裳，她的小臉上全是歡喜的神色。霍劍飛的手裏替她提着劉夫人給的果子和糕點，一幹吃食正在籃子裏靜靜地散發着誘人的香氣。晚晚順手撚起一小塊鮮紅的棗糕，順手就向霍劍飛的嘴邊塞去，霍劍飛笑着張嘴接住，晚晚便也樂得呵呵地笑了，自己也撿了一塊送進口裏吃着。前些日子，霍劍飛還在為了晚晚的一團孩子氣而憂慮，現今見晚晚雖然時時刻刻受着那個頑疾的威脅，但是時時刻刻都是高興的，只在乎吃和玩，過得無憂無慮，霍劍飛心裏覺得很是欣慰和慶幸。

見晚晚有好吃的東西就沒有個度，吃得停不下來，霍劍飛便溫聲地勸道：“晚晚，吃多了會肚子不舒服的，而且你娘親、安哥兒和寧姐兒還沒有嘗到呢，你不想留着一些帶給他們吃嗎？”

“好，晚晚不貪吃。”晚晚乖乖的掏出手絹來把手指擦幹淨，然後伸手抱住自己爹爹，臉頰在霍劍飛的衣服上蹭來蹭去的。霍劍飛笑着摸摸晚晚的頭，忍不住輕笑出了聲，在心裏感嘆道：他的晚晚啊，永遠都是這麽的乖。

雖然如今去了官職，但是霍劍飛念及皇上如今對自己的态度，便不得不小心翼翼的行事。次日，霍劍飛上了一封奏折，表明了想去江南暫居的意思。奏折內容寫得很誠懇，言語也是簡明而恭謹。裕熙帝看後，心情卻并不高興，“啪嗒”一聲，折子被丢在一旁，裕熙帝對霍劍飛的申請并不予理會。

霍劍飛急切地等了好幾日，卻是遲遲沒有等到皇帝的旨意，他心情十分焦慮，卻也是漸漸地明白了皇帝的心意，明白了自己現下的不得自由的處境和皇帝對自己的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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