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選将
徐光啓聽後更為驚訝:“還是我南直隸的,這更稀奇了,如今天下士子尤其是江南士子多愛紅妝,塗脂抹粉,惺惺作态如女子樣,陰柔至極,倒是沒想到南方士子中還有這類異數。”
“你自己不也是異數嗎,整日和那些西洋人打交道,什麽幾何、槍炮、日心之說,我就不明白,這些西洋之學真比東林諸公所論更利于我中華?”
孫承宗說着就質問起徐光啓來。
徐光啓則忙擺手道:“我不跟你逞口舌之争,你們自己都說了要聲聲入耳,我徐光啓聽一些外夷之聲,也沒什麽吧。”
孫承宗見此只好偃旗息鼓:“行,我們不争這些,我們就看看這些京營的武備,當今兵部尚書是張鶴鳴,此人一心都在遼事上,常催促遼東經略熊廷弼盡快解決東虜,只怕從未管過京營,如今京營這些武官越發懶怠了,這都要日曬三幹了,也沒個操練的。”
徐光啓同孫承宗一樣,看向京營校場的方向,說道:“遼東之事十分複雜,表面上只是剿東虜,事實上許多遼地軍鎮都懷有自己的心思,熊廷弼不過一文臣,指揮不動誰,拿什麽進剿,張鶴鳴跟石星一樣,只知道替朝廷省錢,卻不知道前方有前方的難處。”
說着,徐光啓就露出了失望之色:“得了,今日又白來了,沒個勤于操練的武官!”
但就在徐光啓話剛一落的時候,前方傳來山崗林子裏就傳來整齊了的喊殺聲。
徐光啓忙站了起來。
孫承宗也忙站了起來。
兩人只看見金色豔陽下,一排明軍正穿着粗布箭袖衣在整齊的跑步。
這讓兩人不禁相視一笑。
“這次沒白來!”
孫承宗先笑着說了一句。
而徐光啓這時候突然一拍桌子:“來人!”
這時候,徐光啓的随身護衛忙走了上來:“老爺有何吩咐?”
Advertisement
徐光啓則道:“持本老爺禀帖,去請營中操練士兵的主官來!就說本老爺有請!”
半個時辰後。
一壯如鐵塔的武将神色不安地跟着護衛來了徐光啓和孫承宗所在酒館。
如今的大明文貴武賤的現象非常嚴重。
即便是二品武官在七品文官面前都只有下跪磕頭的份。
何況徐光啓和孫承宗都是天子身邊的經筵講官,屬于文官中的清貴官員,而且徐光啓還兼着河南道禦史,等于還有言官的參劾權,而孫承宗是國子監祭酒,乃大明的小九卿之一。
所以,即便是總兵級的武官在要見徐光啓和孫承宗時也是很緊張的,何況一個京營普通武官。
正因為此,這武官一來到徐光啓和孫承宗面前就直接跪了下來:“京營把總周遇吉見過兩位上官!”
孫承宗忙扶住了周遇吉:“這位将軍萬勿如此,您是天子禁軍宣力之臣,豈能跪于我等身前!”
徐光啓看了孫承宗一眼,心中詫異孫承宗對武将的态度倒是不似大多數文官。
詫異之餘,徐光啓也因受孫承宗影響而語氣和藹了幾分,忙道:“你說你叫周遇吉?”
“末将正是!”
周遇吉回道。
徐光啓笑了笑,就伸手道:“您請坐!”
周遇吉便坐在了徐光啓下首,且只坐了半邊。
徐光啓見此說道:“将軍乃行伍之人,怎麽坐得卻如女兒一般?”
周遇吉聽徐光啓這麽說這才大馬金刀地重新坐好,然後有些不好意思地讪笑道:“末将失禮!”
孫承宗這時候落座下來:“将軍不必拘謹,這裏沒有其他人。”
孫承宗說着就指向徐光啓:“他叫徐光啓,時任少詹事兼河南道禦史經筵講官奉旨替天子選将選兵以練之,如今天子剛剛登基,有意重振我大明武備,鑄鐵軍為天子師,以壯國威,而息四方幹戈,故而,他要見你是為天子而來!”
孫承宗說完,周遇吉立即望北而叩:“吾皇萬歲!”
徐光啓因此微微一笑,他不得不承認眼前這位把總是可造之材,聽了孫承宗的一番言語後居然也知道該向誰表忠心。
徐光啓這時候也忙道:“京營武備松弛,官兵多操副業,為權貴砌牆執仗之役,不練騎射,這些我們都知道,即便如将軍這般武官也會常奔走于顯貴之門,以求晉升,為何将軍還能做到堅持操練?可否告知于本官?”
周遇吉忙起身回道:“末将不敢欺瞞兩位上官,末将乃遼人,家父死于東虜之手,故而末将從小就知我官軍之敗壞以及有志将來征戰沙場以報父仇!”
徐光啓和孫承宗點了點頭。
徐光啓還開口道:“将軍以後可常來鄙人府中一敘!他日,本官必替朝廷薦舉将軍!”
周遇吉聽後頗為感動:“謝上官!”
孫承宗只是莞爾一笑,他沒有表态拉攏周遇吉,畢竟徐光啓拉攏武将是天子允許的,他如果再拉攏就容易被質疑。
所以,孫承宗只是開玩笑地指着徐光啓對周遇吉笑道:“他家是松江富戶,不收土儀!所以,你只需記住他是替天子辦事,不必過于感他的恩!”
衆人聽後皆笑了起來。
此時,一錦衣衛策馬而來,且突然停在樓下喊道:“敢問樓上可是孫祭酒與徐詹事?”
孫承宗和徐光啓忙站了出來:“正是我們。”
錦衣衛忙道:“陛下宣見二位,着二位即刻進宮!”
……
次日。
文華殿。
朱由校見到了徐光啓和孫承宗。
朱由校先問着徐光啓:“薦舉老将來京擔任教職的事準備的如何?”
徐光啓忙拿出一本名冊來:“陛下,臣已經拟好要薦舉的老将名冊,請您過目。”
朱由校讓魏忠賢把徐光啓手裏的名冊接了過來。
朱由校打開名冊一看只見上面寫的名字有:
左都督光祿大夫郭琥
左軍都督府都督佥事駱尚志
右軍都督府都督佥事牛秉忠
遵義副總兵陳策
石砫宣慰司宣慰使秦良玉
除了秦良玉,朱由校對另外四人都不是很熟悉,因而他便讓徐光啓給自己闡述一下。
于是,徐光啓便遵從朱由校的旨意對朱由校和在場的孫承宗說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