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天空的裂痕

第87章天空的裂痕

安蘭德和霍華德在開會。

霍華德自從跟了安蘭德以後，開過的會議數不勝數，但這是他開過最無厘頭的會議。

“好了。”安蘭德穿着飒爽的軍裝，在他的面前轉來轉去。“我們已經做到第一步，認識創世神，以及第二步，讓創世神對我産生好感，接下來，我們差不多該相愛了。”

霍華德默默捂着臉，他怎麽覺得相愛這個字眼從安蘭德的嘴巴裏吐出來，顯得尤其可笑。

安蘭德睨了他一眼，“你是不是覺得這件事情特別可笑？”

被讀懂心思的霍華德終于笑了一聲，“說實話，是有點！”

“啪！”一只腳突然踩在了霍華德背後的靠墊上。

霍華德吓了一跳。

安蘭德面無表情，氣勢洶洶地看着他。“霍華德，跟之前的任務都是一樣的，不論是去殺死一個幽靈，還是傾倒一個國家，抑或是就像這樣，讓一個人愛上自己。這就是我們的任務，我們是為了攻略世界而來的。為此，我一直都很認真，不論要做的事情是什麽，我從來沒有開過玩笑。如果你覺得這件事情很可笑的話，現在就給我滾回去！”

霍華德立馬坐直，大聲喊道：“少将！我錯了！”

安蘭德看着他開始反省，才将腳收起來。“你現在立刻給我思考出可以讓他動心的事情！”

霍華德有些為難。

“要是不知道該做什麽？那你就去觀察他！”安蘭德是一個異常嚴格的上司，“立馬給我行動！”

霍華德苦笑，“哈？”

“出發。”安蘭德發出命令。

霍華德還能怎麽樣，他立刻拎起外套，匆匆忙忙地出了門。

他去到酒店，找了個角落坐下，開始盯人。

找鹿彌根本就是不用費勁的事情。

他本來就是這個世界的中心，當然顯眼得不得了。

現在值班彈鋼琴的是另一個人，他拿着一杯酒，正坐在不遠處，撐着下巴，用一種欣慰的眼神看着彈鋼琴的人。

等音樂上了高潮，他也跟着揮舞自己的手。就在他陶醉進音樂裏的時候，一個女人在他的旁邊落座了。

她似乎想去親他，但是鹿彌以一個絕妙的角度避開了，那個吻只落在他的頭發上。等女人讓開以後，霍華德看到鹿彌笑得陽光燦爛，仿佛從不覺得困擾。

他們在聊天，鹿彌哄得她樂呵呵的。

這就是霍華德擔心的地方。

不止是安蘭德，任何人在靠近他的時候，都會以為自己有機會的。

然後……

等他敲碎了某一顆心的時候，他的世界就會越來越鞏固。

讓自己的世界變得強大，是創世神的本能。

鹿彌看了一下時間，突然站起來，離開了位置。

霍華德立馬鬼鬼祟祟地跟了上去。

鹿彌去外面抽煙了，他找了一個角落，默然不語地抽了一根煙，抽完以後，他也沒有立馬回去，而是繼續站着。一直到有人來喊他來，他才回去。

霍華德滿腦子的疑惑，他是真的不能明白這位創世神。

想了想，他今天的觀察任務就這樣結束了。

其實他想要明白鹿彌在做什麽，是很簡單的。

如果他站在鹿彌站的地方，望他看的地方看過去，那裏，平常會有一位賣花小姑娘。

霍華德回到暫時居住的地方，安蘭德拿着一張紙，正在寫東西。他不敢打擾安蘭德，免得又被罵。

“我看了一些愛情故事。”安蘭德早就知道他回來了。

霍華德往旁邊一瞄，确實，最近安蘭德回來整天都在看愛情小說。他的态度異常認真，還用筆标注了重點。

“我覺得有幾個辦法是可行的。”他分析，“例如說吊橋效應下會産生愛情。”

“所以我們要想辦法将創世神逼到絕境嗎？”

安蘭德繼續說：“傲慢與偏見模式？羅密歐與朱麗葉模式？不離不棄的伉俪情深？”他自己在分析，根本就沒有想要聽霍華德說話的想法。

霍華德閉嘴。

他好像确實該回家。

安蘭德做了一個決定。

這個決定使他三天都沒有去酒店蹲點，然後再出現的時候，穿着一身雅致的樸素裙子，手裏也沒有拎着籃子。

鹿彌乍看到這樣的安蘭德的時候，顯然被吓了一跳。“呃……”他小心翼翼地走過去。“朱麗安娜？”

安蘭德擡頭看他，泫然欲泣。

鹿彌突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我是來跟你道別的。”朱麗安娜突然伸出手，握住他的雙手。

“啊哈。”鹿彌低頭，看着兩人交疊的手。

安蘭德還顫抖了一下，“我要嫁人了。”他直入主題。

鹿彌：“……”

安蘭德：“是這樣的，我的爸爸是西方人，媽媽是東方人。然後前些年發生了一些事情，我媽帶我們來到這個城市，跟我爸爸失去了聯系。過了很多年了，沒有想到我會在這裏遇到爸爸的學生，他說我的爸爸已經死了，但是在死之前，将我委托給他，現在，我們該結婚了。”

鹿彌應該同情他的處境，但是他不知道為什麽忍不住先吐槽一句。“這個故事怎麽來得那麽突然？”

安蘭德的手再一抖，他也知道。“所以，我要結婚了，之後會回去原本的國家，特地來跟你道別的。”

“嗬。”鹿彌有點不為所動。

安蘭德現在在考慮了，為什麽他一點反應都沒有，果然他之前是自作多情嗎？

鹿彌撲哧笑了一聲。

安蘭德驚訝地看着他。

“不好意思。”鹿彌抽出手，擋住自己的嘴巴。“你現在說的話實在是太不現實了。”

安蘭德被他的笑聲嘲弄得臉都紅了，“總而言之，再見。”他轉身就走。

他本來打算走幾步就回頭的，但是在他回頭之前，鹿彌先跟了上來了。“好啦好啦。”他說，“我當然相信你了。”

安蘭德拿出一個被氣到的小姑娘語氣說話，“不管你相不相信。”

“好好好。”鹿彌的語氣中還帶笑。

安蘭德也想回家了，他在這裏也浪費太多時間了。

鹿彌看他的腳步完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立刻伸出手，拽住了他的手。“除了我，你還要去跟誰交代一下你要離開的事情嗎？”他問。

安蘭德搖頭，“沒有了，我要回家了。”

鹿彌跟在他的後面走，“那個男人有錢嗎？”

安蘭德點頭。

“不也挺好的嘛。”鹿彌勸慰他，“你可以過上好的生活了，不用每天早早去采花，然後穿着灰不拉叽的鬥篷，窩在這個角落賣花。”

安蘭德點頭。

“明明是好事情，為什麽還要傷心？”鹿彌疑惑。

安蘭德不說話。

“你不想跟着他走？”鹿彌猜測。

“你真聰明。”安蘭德沒有靈魂地稱贊他。

鹿彌牽着他的手，跟他并肩走着。“那我幫你好了，如果你下定決心，可以拒絕他帶來的財富和舒适的話。”

安蘭德期待地看着他，“你要怎麽解決？”

“很簡單啊。”鹿彌攤手，“直接走過去，說你現在和我是一對，你已經有人照顧了，他可以放心回去了。”

安蘭德眯起眼睛，“恐怕沒有那麽簡單。”

鹿彌篤信，“很多事情，其實并不難解決。”

安蘭德說：“那我約他出來？你跟他說說。”順便拜托你快點問問他，為什麽不想跟着那個人走。

鹿彌合起眼睛笑了笑，什麽都沒有問。“我送你回家？”

“我現在不回家。”安蘭德拒絕。

鹿彌轉身，看到了城市最高的鐘樓，他算了一下時間。“我還有休息時間，我再陪你一會，你想做什麽？”

安蘭德實在是想不到別的招了，他搖了搖頭。

“那你去酒店吧，我找個位置給你坐，你在旁邊等我下班。”順便，他也有一件東西想要展示給他。“我前段時間不是彈了一首沒有完成的曲子嘛，我已經創作完了，就用你的名字取名，我想給你聽聽。”

安蘭德糾結自己該怎麽做出反應好。

鹿彌看出他的猶豫，拉着他的手，就帶着他往酒店的方向走。“來吧。”他興高采烈，“你一定會喜歡這首歌的。”

現在這個時間，酒店裏面的人很多，位置緊缺。

就算是這樣，鹿彌還是将最好的位置空出來，讓安蘭德坐在那裏。

安蘭德就坐在鋼琴的前面。

他樸素的裙子跟這個華麗的地方根本就格格不入。

鹿彌完全無視了這件事情。

他讓安蘭德坐好了以後，立馬就上臺了。

他眉眼帶笑，優雅的雙手擡起，随後落在黑白琴鍵上。

一段流暢的音樂從他美麗的雙手下流出。

安蘭德來到這個世界以後聽到過很多的音樂，也聽到過很多由鹿彌彈奏的音樂。

但是所有的音樂，所有他曾經彈奏過的曲子，沒有一首歌是這樣的。

他的語調輕快，無一不在彰顯着，這首歌是讓人愉快的。但是又隐含着一絲悲傷。

安蘭德不知道自己是為什麽會那麽覺得，他只是聽着聽着，眼淚又掉了下來。

他在臺下哭着，他在臺上笑着。

當最後一個音節落下的時候，整齊劃一的掌聲響起。

“bravo！”他們從來沒有聽過那麽觸動人心的音樂。

“這首歌叫做什麽名字？”有人好奇地問道。

鹿彌看着臺下的安蘭德，笑了。他黑色的眼睛閃閃發亮，裏面仿佛蘊藏着一個世界的光芒“朱麗安娜。”

安蘭德對上他的眼睛，心跳如擂鼓。

哇，這是什麽？

太奇怪了。

安蘭德對自己說。

第二天，安蘭德如約，将霍華德和鹿彌一起約了出來。

霍華德為了彰顯一下自己的威嚴，還要将鹿彌約在城裏的射擊場。

當安蘭德挽着鹿彌的手一起出現的時候，霍華德正拿着射擊用的手/槍，對着靶子，幾乎百發百中。

安蘭德覺得他過于浮誇了。

鹿彌穿着西裝三件套，風度翩翩地朝霍華德打招呼。“霍華德?瓊斯先生，你好。”

霍華德表情冷硬地看着他，“你好，你就是朱麗安娜提過的鹿先生吧。”

“嗯。”鹿彌笑了笑，“我今天來是有一件事情想要告訴你的。”

霍華德将手/槍放在手指上轉，“是什麽事情？”

鹿彌曾經是一個真正的少爺，看到霍華德裝腔作勢的模樣，只想笑。“其實我已經和朱麗安娜交往了，接下來的日子，我會照顧好他。謝謝你遵循了與他父親的約定。”

“哈。”霍華德嘲笑他，“我在西方有一個莊園，有一家上市的公司。我可以養着他，你又有什麽？”

安蘭德在旁邊，為霍華德的演技感到尴尬。

“我是一個駐唱的鋼琴家，目前有穩定的住所。雖然我不能讓朱麗安娜過上怎麽富裕的生活，但是他這一輩子也不會受苦的。”鹿彌握緊了安蘭德手，“我不會讓他受苦的。”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睛還要看着安蘭德，含情脈脈。

安蘭德剛好與他對視，心髒突然猛地跳了一下。

鹿彌很快就別過了眼睛，繼續盯着霍華德。

霍華德的手槍還在他的手裏轉個不停。“我不會同意的……”他說完，立刻動手去拉安蘭德，想要将他拉走。

鹿彌眼疾手快，很快就扯住安蘭德。

三個人拉拉扯扯。

霍華德暴跳如雷，“我們會馬上結婚！”

話才落音，鹿彌就一腳踹了上去。

在霍華德要倒在地板上之前，他手中的槍突然轉到了鹿彌的手上。

安蘭德和霍華德都吓了一跳，他們都知道，霍華德可是專業訓練出來的人，就算是吊兒郎當的時候，也不至于槍會被搶走。

鹿彌恍然不覺，他将安蘭德拉到身後以後，幹脆利落地上膛。

操/你媽！

“砰！”鹿彌沖着霍華德的腳下開槍。

霍華德幾乎是本能式地從打算從地上爬起來，繼續奪鹿彌的槍。

鹿彌看他的手伸過來，一只腳踢了過去。

霍華德在地板上滾了一圈。

“砰！”鹿彌趁他們沒有注意的時候，再開了一槍，子彈依舊落在霍華德的身邊。

“你是不是瘋了！”霍華德感覺躲進旁邊的箱子後面去。

“砰！砰！砰！”鹿彌朝着箱子開槍，毫不猶豫。

“住手！”安蘭德出手去搶他的手/槍。

鹿彌的手一轉，将右手的槍扔到了左手，躲過了安蘭德的手。

安蘭德的嘴角扯出一個兇狠的微笑。

操/你媽！這一次還真是算計錯人了。

“霍華德先生？”鹿彌輕聲細語，他的聲音跟安蘭德之前聽到的每一次一樣，輕飄飄、軟乎乎，堪稱靡靡之音。

“瘋子！”霍華德的腳都軟了。

“沒有子彈了啦，再說練習場的子彈也不是真子彈。”鹿彌淡然地将槍扔掉。“那麽，我要說的事情已經說了，我和朱麗安娜就離開了。”他握住安蘭德的手，朝霍華德說再見。

霍華德還不知道人什麽時候是真的有殺意，抑或是開玩笑嗎？

他現在兩股戰戰，根本就沒有辦法有反應了。

鹿彌拉着安蘭德離開。

他們去到外面，碧藍的天空澄清。

“你看，表達自己的想法其實是很簡單的事情。”鹿彌教育安蘭德。

安蘭德的嘴角扯出勉強的笑容，“你剛剛的行為根本就不是表達自己吧。”

“唔。”鹿彌不同意，“我就是在表達自己，他如果想要帶走你，就要死哦。”

安蘭德快要抓狂了。“你以為加個哦，就會讓氣氛緩和嗎？”

鹿彌不解，“你來找我不就是想讓我幫忙處理這件事情嗎？”

“但是你這樣……”會死人。

安蘭德還沒有說完話，鹿彌就将他抱住。

安蘭德：“……”

鹿彌在他的懷裏微笑，“這件事情解決了。”

安蘭德：“好吧。”但是他想要達成的效果顯然是沒有的。

“你不用跟他走了。”鹿彌認真地告訴他結論。

“謝謝哦。”安蘭德學着他的語氣說話。

鹿彌覺得他好像不太開心的樣子。

“算了。”安蘭德承認這個計劃以失敗告終。“我們走吧。”

安蘭德繼續往前面走，可惜他的後面并沒有腳步聲。他回頭，鹿彌站在階梯上，高高在上，背對着陽光，好像是人世間神聖的神只。

“你看起來好像不太滿意我的做法。”鹿彌說。

安蘭德硬着頭皮說，“沒有。”他們本來的計劃是安蘭德有了未婚夫，鹿彌必須突破重重困難才能把他拯救，在這個過程，他們就可以順理成章地相愛了。

可惜結束得太快了，沒有什麽困難，自然也沒有什麽愛情。

“哈哈，你怕以後沒有人養你了吧。”鹿彌笑着，走下了階梯。

就像神走下了潔白的壇。

“不用擔心，如果真的有那麽一天，我會負起責任的。”他笑道。

“你要怎麽負起責任？”安蘭德問。

鹿彌走到他的面前，牽起他的手，俯下身，給予他溫柔的一吻。“或者，可以讓我來照顧你嗎？可憐的小姑娘。”

他的吻具有魔力。

安蘭德每次被他親吻，都覺得仿佛陷入了世界的陷阱。

他陷入了錯覺，這個創世神擁有最可怕的能力，他好像會愛上他。

安蘭德完全沉侵進鹿彌的氣息當中，他沒有看到，就在此時此刻，天空出現了一道巨大的裂痕。

碧藍的天空開裂，完全黑暗的空間，仿佛是某樣生物的一顆黑色眼珠子，在窺視他們。

作者有話要說：那一章真的什麽都沒有……我努力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