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4章

一陣陣冷風吹來,月亮躲進了雲層,夜的世界,神秘又陌生,将萬物染上了黑色,張開大口,露出森寒獠牙,吞噬人間的醜陋面目赤/裸裸的暴/露出來。

陰風吹過,灌進了夜思閣裏,沉重的呼吸聲沒有節奏的傳來,原來那牆角的地方竟躺着一個人,聽他嘴裏不安的吐出一些字,可以肯定,那人似乎做了惡夢。

“昭然,昭然......你快回來。”

聽這聲音,原來正是那喝醉了的新郎太子,只是很奇怪,他怎麽躺在這裏呢?

“暖心,乖乖暖心,你別跑,別跑......。”

“娘,娘,您別丢下我,別丢下孩兒......。”

......

太子的夢裏,竟又出現了過去的人,這三個至親至愛的人,在夢裏讓他的心抽痛着。額頭浸滿了汗水,雙手握緊成拳,經脈凸起,由此可見他緊張到什麽程度。

“不要......。”

太子驚恐的坐了起來,身體顫抖,胸口起伏不定,呼吸局促不安,卻一動不敢動。月光重新露出雲層,照在了太子緊崩的臉上,此時,從他睜大的雙眼裏,只看到無邊無際的恐懼和痛苦。

他到底夢到了什麽?昭然是誰?暖心又是誰?他的母親,又為什麽會死?

銀白色的月光,将那一身鮮紅的喜服照得刺人眼目,此時的他,全然忘了今夜的自己是個新郎。

“啊——”

太子咬緊了牙,狠狠一拳砸在冷硬的地板上,額上的汗水紛紛灑落在地,已經感覺不到痛,因為那顆心已經麻痹到毫無知覺。

為什麽最痛恨的那個人,明明已經被自己親手殺了,卻還會出現在夢裏折磨着自己的親人,難道真像她臨死前說的那樣,做鬼也不會放過自己?

“我在想什麽?”齊昭元一聲苦笑,而後站起了身,将大門打開,明亮的月光渡在他的身上,那張消瘦泛白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閉緊雙唇深深的狠狠的吸了一口氣,連同吸進去的還有發寒的霧氣,強忍着那股将心完全包裹的寒冷,然後閉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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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思閣裏一片安靜,就連院子裏的昆蟲也乖巧的統統睡去,不願發出任何聲音打擾這夜思閣的主人。

“是我太固執,總是放不開過去,還是我害怕,不敢将過去忘記,深怕忘記了,我就會變得一無所有。”對月,問月,将心中輕易不敢提起的事,努力說出,其實,他知道自己仍然渴望着有一個人靠近,給他溫暖和關愛。

只是,他已經像一只受過傷的兔子,對任何事都是膽顫心驚,不敢輕易相信,所以,他将這個渴望埋下了心底深處。

太子回到新房的時候,天已經微亮,推開門看到房間貼滿的喜字和紅花,他的心觸動了,但在這微小的觸動後,那顆心又歸于了平靜。

輕掩了門,移步至床邊,趙青寧仍在做着美夢,見她頭上仍然蓋着紅蓋頭,不禁有些愧疚,又見她抱着被子入睡的姿勢——一條腿彎着不安分的壓在被子上,他忍不住要懷疑她是不是個大家閨秀,千金小姐。

太子可不想費勁去想這個無關緊的問題,只是,自己昨晚一夜未歸,她是否會不開心而記恨,又會不會到父皇或者趙老将軍那裏訴說委屈?

想到這個問題,齊昭元皺了皺眉,似乎已經知道了答案,所以,自己現在要想的,是怎麽樣避過父皇和趙老将軍的責備。

新婚的第一個早上,是太子和太子妃進宮給皇上請安的日子,太子換了衣服便出了新房,吩咐下人叫醒太子妃再給她梳妝打扮,他自己則去了書房。

“為什麽不讓我多睡一會兒,我很累呀。”趙青寧被丫環們拉了起來,仍閉着眼睛抱怨,想再躺下去,可敵不過一群丫環的拉扯,她只好任由他們擺弄。

太子妃的頭飾很重要,尤其是今天第一次進宮給皇上請安求福,珠釵插在頭上,一定要能顯示出太子妃的純潔高雅,而着裝也一定要正統,并且一絲不枸。

丫環們當然不敢粗枝大葉,一個個嚴肅認真的樣子,倒把趙青寧的心也給弄得極度緊張了。

“你們,你們誰能告訴我,皇上他性子如何?”若是能先了解到皇上的脾性,到了面對面的時候或許對自己會有幫助。

四個丫環在身旁不敢亂答,倒是心照不宣的将目光投向了正在梳發的丫環身上,她叫敏秋,年紀稍大,原先就是齊府的丫環。

“回太子妃,皇上的脾性哪是奴婢們能嚼舌根兒的,不過,皇上倒是個很慈愛的人。”

“慈愛?”趙青寧重複着這兩個字,“你能不能再多說一點,我還沒見過皇上,光憑一個慈愛哪裏能了解多少。”

敏秋自知自己只是個丫環,說主人太多的話是大忌,于是回道:“奴婢要提醒太子妃,您已經嫁給了太子,封了太子妃,您現在已是皇家的人,不能再一口一個皇上,應該稱父皇才行,可不能落人口實,讓人撿了話柄。”

敏秋的話倒是真的,趙青寧對這個丫環的提醒破為感激,若不是敏秋這麽一說,她壓根就忘了還有父皇這個稱呼存在。

汗啊,她堂堂無敵趙大俠怎麽進了太子府就變笨了呢?

趙青寧一拍頭,身後的五個丫環跪了一地,“奴婢該死,奴婢該死。”雖不知是哪做錯了,但下跪求饒從來都是首要任務。

趙青寧吓了一跳,一顆小心髒差點破膛而出,站在那看着地上低頭顫抖着的五個人,腦門上閃着一百個問號。

“你們,你們這是怎麽了,怎麽就該死啦?我這才新婚,能不能不說死字?”一雙墨玉色的眼睛明亮發光,一閃一閃,甚是好看,只是略帶着的驚慌而美中不足。

趙青寧這一說,那五個丫環的身體更是抖得厲害,帶着哭腔再次求饒,是的,太子新婚,他們不能說死字。

“好啦好啦,這是怎麽了嘛,都起來吧,再不把我頭發弄好,我如何進得了宮,到時候你們才是真的要受到懲罰呢。”趙青寧認輸了,決定不再探究他們為什麽突然下跪的原因,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怎麽樣過了面聖這一關。

待她梳妝完畢,看着鏡中自己大方得體、雍容華貴的姿态,不禁回想着自己以往穿得破破爛爛扮演乞丐時的樣子,想着想着忍不住撲哧一笑,惹來幾個丫壞好奇,她小臉一紅,便才收了笑端正坐好。

她雖是趙老将軍的孫女,但卻是在鄉下長大,算是個富貴的窮人,如今用飛上枝頭做鳳凰來形容再貼切不過,不過,她這個鳳凰到底會用什麽樣的姿态演義這太子妃的角色呢,是高傲的俯視地平?還是保持那顆純真善良的心?

趙青寧還不太懂皇家的規矩,只能盡量保持自已的儀态,待會兒就會見到太子,也不知道他長得什麽?好看嗎?他見到她的時候又會是什麽樣的态度?會給她一個微笑,還是會迎上來握住她的手?

他昨晚棄了洞房,不顧及她的感受,不僅沒揭蓋頭連交杯酒都沒喝,這個人似乎是個沒良心又不負責任何的家夥,見到他的時候,她要不要轟他一頓,給她讨個公道呢?

“哎喲——”

腳下一個不穩,趙青寧身子一歪,傳來一聲驚叫,還好敏秋動作快,将她抱住,另外幾個丫環趕緊扶住,才避免了一場四腳朝天的“拜天儀式”。

趙青寧,你又在瞎想什麽呢?你就不能好好的走路嗎?這胡思亂想的毛病什麽時候才能改掉。

心裏不爽的咒罵着自己,趙青寧還是羞得臉紅耳熱,不過,她是太子妃,倒是沒人敢笑話她,只是,這幾個丫環心裏指不定在偷偷的發笑呢。

趙青寧心中有些惱怒,自己丢了醜不要緊,可別把太子的面子也拉下。嗷嗷嗷,我要吃紅燒肉。

行至廳前,隐隐約約傳來了哭聲,立即引起了趙青寧的注意,她停下腳,尋着哭聲望去,一旁敏秋的臉色立馬變綠,眉頭皺起,另外幾個丫環全都低下了頭。

“是誰在哭?”趙青寧臉色微沉,神情不安,尋問着敏秋。

敏秋一急,趕緊跪下,另外幾個丫環也識相的跟着下跪,趙青寧一看這陣勢,心中一怒,破口罵道:“你們這是抽哪門子的瘋,我只是問是誰在哭,你們統統跪了一地,敢情我是老虎,會全部吃了你們嗎?”

這下可不得了啦,五個跪在地上的人已經哭着求趙青寧饒命,趙青寧退後一步,眼裏充滿了恐懼和疑問,她不明白,他們到底在害怕什麽?

“誰能告訴我,這是為什麽?”看着地上的五個頭也不敢擡的人,趙青寧發僵的身體一動不敢動。

“太子新婚頭日,府裏有哭聲那是絕對的大忌。”一個富含磁性的男聲響起,趙青寧愣了一愣,轉身回頭,一個偏瘦身材的男人正向自己走來。

他營養不良。

這是趙青寧在心裏給這男人下的第一個肯定,又見此人梅紅色的華服貴冠,竟都紋繡雙龍交纏攀迎,此等着裝一看便知是皇家人,難道他就是......?

——太子。

太子微笑而來,見到趙青寧,他竟然沒有半分的異樣。他一定是個高傲冷漠的男人。這是趙青寧給齊昭元下了第二個肯定。

胡思亂想間,太子已經來到了趙青寧的身旁,投在趙青寧臉上的目光絲毫沒有暖色,而且也只是極短的停留便轉移了。

趙青寧為此有些失落,她倒不求太子對自己一見鐘情,但兩人已是夫妻,這丈夫連多看妻子一眼的功夫都沒有,說明他沒看上自己,那麽自己以後的日子肯定不好過。

敏秋幾人慌亂的請安,齊昭元面無表情,聲音冷硬的問道:“敏秋,你是這太子府的副總管,該知道這是怎麽回事吧?”

作者有話要說: 好冷,親們多注意身體。

短篇《情深深,欲蒙蒙》,親們可以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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