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也祝你們早日開花結果, ”木楠只是出于禮貌回應了一句, 她現在還尴尬着呢，倒是孟麥沒皮沒臉笑眯了一雙大眼：“謝謝……謝謝，我這也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了。”他容易嗎？為了能早日把他家木楠抱回家養着，他也算是費盡心機了, 不過孟誠同志是真的給力，開門進屋的時間卡得是剛剛好, 那戲演得也是相當逼真，要不是提前知會過，他還真以為自己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兒。

薛子亦瞥了一眼孟麥，這老實人玩起花樣來還真的是不要臉，不過他對木楠好就行, 這樣他家傻女人也能少點煩心事, 伸手撫平小南後腦勺翹起來的一束頭發：“我們也快了。”

小南聞言扭頭看向他，眼裏盡是愛意，她喜歡他總是這樣顧全她。薛子亦把她的手握進掌心裏, 低聲打趣她：“你不要用這樣的眼神看着我, 這大庭廣衆的，會出醜的。等我們回去了, 你再把這眼神拿出來, 我肯定會給你滿意的答複。”

“耶……, ”小南臉有點微微泛紅，故作沒聽懂的樣子，又跟木楠湊到一起說私話：“你們打算什麽時候回武漢？”

“二十五號, ”現在不能提武漢，一提木楠的心也就跟着提起來了，總有一種要上斷頭臺的感覺，不要說電視上播放的一些婆婆媽媽的狗血劇了，就是平日裏也經常聽說這家那家的又婆媳大戰了，她現在就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了：“跟你們一天，孟麥爸爸把票給我們弄好了才回武漢的。”

“加油，”小南現在對去婆家的事已經能很平和：“反正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遲早都要面對，我們也不要這麽自己吓自己，你只要勾住孟麥就行，他是親兒子，有什麽事就讓他頂鍋。”

木楠點了下頭，表示認同小南的觀點：“孟麥讓我做自己就行，不得不說他太天真了，我現在都有點羨慕你，至少你沒有一大家子的累贅。”雖然她奶奶能鎮得住家裏的不安分子，但她也不能總指望她奶奶。

“好啦，不要這麽消極，萬一你就剛好入了孟麥媽媽的眼呢？”小南覺得既然孟麥爸都見過木楠了，還讓她跟孟麥回家過年，這就已經說明問題不大：“不要再多想了。”

她們兩叽裏咕嚕的，薛子亦跟孟麥也不是聾子，也能聽個七七八八。薛子亦還好，就是孟麥一臉無奈，他家木楠看着好像很精明強幹，其實內裏跟馬小南一個樣，都是慫包，要不是實在沒辦法，他也不會出動他家老頭推他們一把，看來還是他做得不夠到位。

很快人就到齊了，老院長跟所裏的幾個領導是一塊來的，小南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多老前輩，看他們的穿着，除了幹淨得體，并沒有什麽奢華的修飾，她不得不由衷地佩服，看着他們地眼神都不禁帶着些敬畏，科學永遠都是第一生産力。

站在主位上，穿着深色呢子，一頭稀疏白發的老院長，戴着一副黑框眼睛，滿臉歡笑：“真的對不起同志們了，這一忙都把我給忙糊塗了，不過好在現在還不晚，還有幾天才過年，”他說着說着就笑了，雙手合在一起，大概看了一下坐着的幾桌研究人員，後扶了扶眼鏡：“這家屬還有點少呀，同志們還要繼續努力，以小薛和小孟兩位同志為榜樣，争取明年都帶一個過來，把這幾桌都坐滿，哈哈……”

老院長端起酒杯：“其他我也沒什麽好說的，就先祝你們新年快樂，前程似錦，花團錦簇，幹杯。”

“幹杯，”一包廂的人紛紛起身舉杯，老院長喝完酒就立馬坐下了：“快，都坐下，動筷子，大家估計都餓了。”

小時候，很多小朋友的夢想都是成為科學家，後來慢慢長大了，夢想也跟着變了。小南想想自己幼時的理想，不由得笑了，那個時候的她最怕的就是老師，他們老師還有一個習慣，學生犯錯，總喜歡讓帶家長，而她的理想就是長大後做一位可人愛的老師，決不讓學生帶家長。

“發什麽呆呢？”薛子亦盛了一碗海鮮粥放在小南面前：“先吃一點暖暖肚子。”

小南看着放在她面前碟子中的碗，碗裏裝着的是冒着熱氣的海鮮粥，曾經的理想沒有實現，但她現在的夢想，她想好好地用心去打造，打造一個溫暖幸福的家，有他有她還有他們愛護的人。

Advertisement

研究所的飯局真的有點不同，要說哪裏不同，估計就是少了場面上的應酬，多了幾分真實。一開始大家都是悶頭吃飯，幾乎吃了大概二十分鐘，才有人開始相互敬酒，不過敬酒之前都會多說一句：“咱們随意，濕濕嘴就行。”

老院長用了半個小時的餐，就非常有心地領着一群所裏的老前輩準備離席了：“我們這群老東西在，你們這些年輕人也玩不開，飯我們也吃飽了，就先走了。你們好好玩玩，賬我就先挂着，想要吃什麽喝什麽就叫，反正今天這裏的一切我買單。至于後續，你們自己來。”

“謝謝院長，”大家也沒跟老院長客氣，可見老院長平日裏也很平易近人。

果然送走了一群老前輩，包廂裏的氣氛明顯活躍不少了。小南跟薛子亦剛坐下，林勝影就端着酒杯過來了，拍拍孟麥的肩膀，笑着說：“位置先借我五分鐘了結下私人恩怨。”

孟麥坐到木楠身邊就挪不動腿，可是這林勝影都已經開口了，他也不好一點面子不給，只能起身擠到木楠的椅子上，木楠也幹脆，不跟他擠，把椅子讓給他，人坐到他腿上。這位林姑娘，木楠還是記得的，她倒要看看她要幹什麽，杵在林勝影跟小南中間，她是一點都沒有要回避的意思，而且絲毫不尴尬。

林勝影看了一眼杵在中間抱着胸的木楠，淡而一笑：“放輕松點，我沒想把你妹妹怎麽樣，再說了我林勝影也是輸得起的人，不就是一個男人嗎？我有才有貌，大把人追，沒必要為了一個看不上我的男人，把自己往死裏作，我有腦子不傻。”

人家話都說得這麽明白了，木楠也不好再擋着，起身拉着孟麥就先回避了。沒了中間兩個礙事的人，小南跟林勝影終于能面對面了：“好久不見。”

“其實也沒多久，”輸給小南，林勝影心裏是不服的，可是事實如此，她也不得不認：“不過雖然時間不久，但變化倒是很快，上次見你的時候，你還是單身，這次就不一樣了，現在你是薛子亦的女朋友，瞬息萬變……真的是差一分都不行。”

“我只能說是緣分到了，”小南現在有點喜歡這位林姑娘了，比起洪雲，林勝影勝在坦蕩，雖然作，但哪個女人不會作呢：“而屬于你的緣分不在薛子亦這裏。”

“說得沒錯，”林勝影瞟了一眼坐在小南下手的薛子亦，見他面目平靜，她最後的一點念想也就這麽消散了，為了一個不屬于她的人，讓自己變得面目可憎，不值得也不劃算，她林勝影一向最看中的就是損益，不是嗎：“只是少了一個可追逐的目标，總是會感到有點可惜。”

“你會遇到最合适你的，”小南也不吝啬祝福：“到時候就不用感謝我了。”

“哈哈……，”林勝影拿起桌上的酒瓶，朝小南揚了揚：“今天方便喝兩杯嗎？”

“當然方便，”沒想到這林勝影這麽細心，小南也不小氣，遇到這樣的潛在情敵，她算是運氣的：“你是只想要喝兩杯，還是想要再戰。”

“再戰就算了，”林勝影給兩人的酒杯滿上：“我上次已經領教過了，可不會再上當，喝兩杯就行，也算是……了斷一段孽緣。”薛子亦的确是她的“孽緣”，既然注定沒有好結果，那還是早點放手，放過自己，她端起酒杯：“第一杯先敬我自己，敬我的果斷，敢拿敢放。”

小南端起酒杯：“我也敬你，敬你的坦蕩跟聰慧。”“情”這一個字誤過太多人，看不清堪不破。

“第二杯，”林勝影倒滿了酒，就看着小南：“敬你，謝謝你早日收了薛子亦這個妖/孽，解救了不少像我這樣的膚淺女人，你以後要再接再厲，争取把他發展成一位油膩的中年漢子，那就算是積福積德了。”

“前面的一半我正在努力，後面的恐怕有點難，不過我盡力就是，”小南幹了杯中酒，薛子亦的生活太自律，在一起這麽久，他就算是再忙，每天也都會抽出空來運動，要想把他變成油膩大叔，是真的有點難。

“第三杯，”林勝影嘆了口氣，笑說：“雖然很不情願，但我還是祝你們開心快樂，結婚的時候，就不用給我發喜帖了，我不想傷心又傷財。”

“謝謝，”小南端着酒杯，跟她碰了一下：“也祝你早日覓得有情人。”

三杯喝完，林勝影最後看了一眼薛子亦，起身低頭對小南說：“過完年，我就準備去美國深造了，也許等我再回來的時候，就不是一個人了。”說完她就笑着走了。

小南看着她挺得筆直的脊背，莫名地覺得她跟木楠有點像，都是屬于外表風/騷，但骨頭很硬的女人，也許她曾經為了得到，放下過身段，但并不代表她就抛棄了自己的傲氣，人啊，真的很難懂。

薛子亦見他家小女人又在犯傻，忍不住地伸手把她的頭扭過來：“人家說幾句不疼不癢的話，你就感動了，今天帶沒帶腦子出門？”說着話，他還真的伸手摸摸她的腦門：“不要傻乎乎的，她跟你沒有關系，跟我也沒有關系，她那些話純粹就是廢話。”林勝影的确很聰明，她只是在賣好罷了，畢竟她現在有求于他，不過她本身能力也不錯，今天做得還算到位，一封推薦信而已，他沒那麽小氣。

“哪有？”小南蹭了蹭他的掌心：“人家只是覺得她還算識趣，沒有對你死纏爛打，畢竟女人自作多情起來，那是相當煩人，而且還恐怖。”電視上的狗血不都是那些腦子有梗的傻女人潑的嗎？她怕啊！

林勝影剛走沒一會，木楠跟孟麥就回來了，看着木楠紅豔豔的雙唇，小南臉上的笑就顯得有點暧/昧了：“哎呀，你們剛去哪了，偷吃了什麽好東西，那東西很辣嗎？瞧瞧我家木楠的嘴唇，又紅又腫的。”

“馬小南你夠了哈？”木楠有點羞惱，這孟麥是越來越孟/浪了，30歲的老處/男開了葷，就跟那電動馬達似的，沒個消停的時候：“還好意思說我，你跟小薛就純潔了是啦？”也不知道誰家裏安全套一盒一盒的，跟搞批發似的。

“好，我也不純潔，”小南扭頭就在薛子亦的嘴角啃了一口：“薛先生，咱們要懂得低調，不能像他們那樣明目張膽、掩耳盜鈴。”

“你吃飽了？”薛子亦真的是服了他家這位了，要不是在外面，他也想把她按着親熱，不過看看周邊時不時朝他們這邊瞄的同事，他還是歇了這份心思，免得玩火**：“要不要啃梭子蟹，咱們自己點，不花老院長的錢。”

“現在不要，”小南搖搖頭：“等要散場的時候，我們下去點了打包回家，當夜宵。”

“還吃，馬小南你不減肥了？”木楠最近都不敢大吃大喝的，就怕去孟麥家沒個人樣，剛剛看馬小南肆無忌憚的胡吃海喝，她羨慕得眼都紅了：“過幾天就要見你婆婆了，你還一點不知道控制，小心肥死你。”

“我就要增肥，”小南一臉的認真：“木楠我跟你說，上了年紀的人，都不喜歡太廋的女孩，他們會覺得沒福氣，所以你也要多吃一點，反正孟麥也不嫌你。”

“我都勸了她好久了，”孟麥插話進來，他是極力贊成小南的話：“可她就不聽，愣是要減肥，女人太瘦真不好，一抱全是骨頭，哪裏好看了？”說完他就又拉着木楠開始洗腦：“真的，你不是見過我老娘的照片嗎？胖乎乎的，我家老頭就死她手裏，我跟我家老頭一樣，都喜歡有肉的姑娘，你說你剛那想吃不敢吃的樣子，我瞧着多心疼……”

散場的時候，孟麥他們一幫子人組局去了KTV續攤，小南跟薛子亦因為明天有事就先回來了。星期六一早，在家裏吃了早飯，他們兩人就出發去蘇州，到了墓園，小南摘下了口罩牽着薛子亦走了進去。

這裏她來過很多次，這是第一次不是一個人來的，站在墓碑前，小南看着墓碑上的黑白照片，雙目泛紅：“奶奶，我有對象了，他是薛子亦，是我喜歡了六年的男人，現在我愛他，他也對我很好，今年過年我也不會是一個人了，您放心我會好好過好我的日子的，會……幸福。”

薛子亦放下抱在懷裏的粉百合：“奶奶您放心，我會照顧好她的，不會讓她再一個人了。”

風輕輕吹過，薛子亦跟小南在墓園裏待了好一會才離開，離開的時候，小南的臉上揚起了笑，奶奶最大的遺憾就是沒能看着她成家，今天薛子亦能陪她過來祭拜她奶奶，也算是了了她的心願了：“謝謝你。”

薛子亦把她攬進懷裏，笑問：“謝我什麽？”

“那就不謝了，”小南明白他的意思，伸手攬着他的腰，把手縮在了他的羽絨服底面，很溫暖。

二十五號，是他們回薛子亦老家的日子。一大早，薛子亦晨跑完拎着早飯回來，一開門就有點愣住了，看着地上那一箱箱的東西，還有挨着的幾個大的購物袋，他有點想撓頭：“寶貝兒，我們家裏有辦年貨，咱們回去吃現成的就好，你這……是自帶口糧嗎？”

小南也沒想到會這麽多，臉上的笑有點傻：“那什麽……呵呵……積少成多了。”早知道她就不要小氣，多給點木楠了。

薛子亦換了鞋進來，把早飯遞給她：“沒事，好在我什麽也沒準備。”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的支持，今天有事就先更到這裏，明天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