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1)

關途在首都星本身就是個名人, 他不說話的時候別人都會注意他,更別說他現在是出聲了, 而且音量還不算小。

于是衆賓客的視線立即就從關途身上移到了莫繁身上。

莫繁在心底嘆了口氣。

雖然從中午決定陪陸出席婚禮開始, 他就知道自己在首都星和低調是無緣了, 但關途這一聲招呼, 把他帶到了更引人注目的位置。

他感覺到,就連旁邊的尤娜都投來了好奇的目光。莊伶俐看他的眼神更像是發現什麽寶貝一般的閃閃發亮, 眼珠子轉了轉不知在打什麽主意。

“繁繁,”莊伶俐含笑着溫柔開口, “那邊關家少爺在叫你呢。”

莫繁微笑着“嗯”了一聲, 說:“我過去看看。”

莊伶俐說:“關少爺是客人,我們一起過去招待吧。将軍, 你說是吧?”

這一路下來, 布萊克将軍話不多, 但待人接物的禮儀做得很好,至少莫繁這種外行是挑不出什麽毛病的。他贊同地點了下頭, 說:“一起過去。”然後率先走向了關途那邊。

尤娜猶豫了一下, 似乎不想過去,但她在莊伶俐和麥克都跟上之後, 也邁開了腳步。

莫繁跟在最後。

關途本來确實有話想對莫繁說的,所以才在看到他後招手讓他過來。但他也看到了一起過來的尤娜。

于是,在他勉強正常地和布萊克将軍打完招呼後, 已經想不起來要對莫繁說什麽了。

不過這種場合,有莊伶俐在, 場面就不會冷場。她用眼神指使着莫繁上來,臉上挂着顯而易見的笑,說着各種好聽的話。這些話中也就前兩句是提到莫繁的,後面就已經全都在說麥克了。在莫繁聽來,莊伶俐就是恨不得讓麥克現在立刻馬上和關途變成穿同一條褲子的好兄弟。

關途臉上的笑都快僵硬了,心裏也快開始罵人了,電燈泡們怎麽還不走,話這麽多。

最後是陸心衡解救了他。

Advertisement

陸心衡對莫繁說:“是我找你有事。”

關途在外人面前的時候裝的是很好的,以至于這麽多年了,竟然從未有人懷疑過他對尤娜有什麽想法。所以莫繁這會兒只覺得關途和私底下的關途有那麽些不一樣,但也沒往他其實忘了要說什麽這方面想。

不過一聽陸心衡開口,他就立即問:“怎麽了?”是熟人之間那種很自然的語氣。

莫繁不知道,圍觀者們因為他們之間這短短兩句話,心裏又翻湧出了好幾個想法。

陸心衡就像平常吩咐工作時一般,說:“王院下周二外出開會,我們需要他簽字同意的取保和釋放下周一別忘了。”

陸心衡話音一落,不僅周圍的賓客們差點掉了下巴,莫繁也險些笑出聲。

他不太爽快的心情在這一瞬間奇跡地得到了緩解。

“好。”莫繁彎了彎眼,點頭,“肯定不會忘的。”

陸心衡不是随口瞎說,他們下周二确實有個庭,而開完庭後這個被告人将被釋放。釋放需要的文書材料都是需要他們的分管院長王院先審批同意的。

陸心衡又說:“明天一起回去吧?買票了嗎?”

莫繁搖着自己并沒有的尾巴,內心無比歡樂,他老實地回答:“沒有。”

陸心衡點頭:“行,那我晚點一起買了。”

這短短幾句話下來,衆賓客的表情從驚訝變得耐人尋味,看向莫繁的目光有好奇的,也有暗暗打量的,更有想通過他攀上關系的。

莊伶俐的心思轉了又轉,心想自己以前怎麽就對他那麽不好呢,不過還好,他還是自己的兒子,和以前一樣,只要需要他過來,他就會聽話地過來。

“繁繁和陸少爺、關少爺關系好,就留在這陪着聊天吧?”莊伶俐看着莫繁,笑得眼睛彎成了一道月牙,這麽看,莫繁倒是和她有些相像。

莫繁求之不得,順着這話接道:“好。”

莫繁心裏清楚,莊伶俐是因為關途和陸心衡才對他另眼相看,包括這在場的賓客也都一樣。這不見得不是一件好事。

尤娜跟着布萊克将軍走了,麥克倒是被莊伶俐拉着留了一會兒,和關途及陸心衡說了會兒客套話。不過麥克耐心不足,待了一會兒就惦記着自己的那些狐朋狗友,起身去找他們了。

莊伶俐暗罵麥克不争氣,浪費了這麽好的一個機會,但也無可奈何,離開前讓莫繁帶着關途和陸心衡好好玩。

莫繁轉頭,看到莊伶俐扭着腰肢,婀娜地往貴婦堆中走去。

關途已經喝了不少酒了,較平常更為話多。他吹了聲口哨,一條胳膊親熱地搭在莫繁肩上,說:“喝酒喝酒!這酒還不錯哈!”

說罷從旁邊經過的機器人侍者手上拿了一杯酒塞給莫繁。

莫繁偏頭,低聲問陸心衡:“他是不是喝醉了?”

陸心衡晃了晃自己手中的酒杯,然後碰了碰他的酒杯,說:“醉了話更多。”

每個杯子中的酒都只倒了三分之一,莫繁仰頭,全部喝完了。

陸心衡只喝了一口,喝完後詫異地看着他,問:“酒量很好?”

關途卻拍了拍他的肩,高興地說:“爽快!好酒量!”

莫繁聽出了什麽,捏了捏杯腳,說:“這酒後勁很強?”剛才他喝的時候沒什麽烈的感覺,反倒有一股甘甜。

陸心衡舉了個例子:“關途酒量在首都星算不錯,但這種酒,他喝完這樣子的五杯,就會醉。”

莫繁聽到陸心衡又說了一句:“他已經喝了三杯了。”

莫繁:“……”

這麽淺的五杯,加起來也沒多少,但陸心衡說酒量不錯的關途也會醉,看來是後勁挺大了。

這麽一想,腦袋似乎就有些暈了。

然而在這種場合不喝酒是不可能的,尤其他現在因為關途和陸心衡的關系大受矚目。

所以直到他們中途退場,莫繁的腳步都是虛的。

而關途的狀況竟然比他好。

關途在喝了三杯酒後,就端着第四杯酒,一直端到了結束。如果有人來敬酒,他就拿着這杯酒,淺淺地抿一小口,或者幹脆直接做個樣子,也沒人敢讓他一定要喝完。

莫繁頭腦混沌地想,背景強硬的好處啊。

不過他就算是醉了,酒品也很好,甚至還是自己一路走回陸心衡的家的。不過就在陸心衡把他領到客房後,他一看到床,就趴了上去,一動不動。

陸心衡克制着沒喝多少酒,這會兒還很清醒,他彎下腰,拍了拍莫繁的背,說:“洗個澡再睡。”

這酒的氣味并不難聞,和喝起來一樣有絲甘甜。

陸心衡靠得近了,便從莫繁的呼吸間聞到了甜味。酒沒醉倒他,這甜味倒是莫名地令他覺得頭暈。

他揉了揉眉心,又叫了一聲莫繁。

然而莫繁好像沾床就睡過去了,沒什麽回應。

陸心衡一嘆,直起身,頭暈的感覺慢慢消失了。

就算是不洗澡,這麽趴着睡一整晚,肯定也是不舒服的。于是陸心衡在打開了加濕器和香薰後,又走回床邊,彎腰把莫繁翻到了正面。

這下子,似有若無的甜味更重了。

陸心衡抱起他的上半身,讓他的頭靠在自己的身上,然後一手摟住他,一手脫了他的外套。

穿着外褲睡其實也不太舒服,至少對于陸心衡來說,他不喜歡穿着衣服睡。但是……陸心衡的眼神在莫繁的褲子上遲疑了一會兒,到底是沒幫他脫,而是把他半抱半拖地放到了床的中間,然後給他蓋上了被子。

忙完這一切,他關了燈,離開了客房。

陸心衡自己的卧室與這間客房就隔了兩個房間,他很快就走了回去。

衣服上好像也被沾染上了那股子甜味,陸心衡脫衣服的時候感覺甜味特別明顯,一絲一縷地鑽入鼻孔中。

酒量倒是不錯。陸心衡心想,而且醉了就睡,不像關途那樣偏要拉着人不停地說話,酒品也挺好。

不過得好好教他,就算是酒量不錯,也不能一口一杯,慢慢品味才是美味。

這麽一想後,轉瞬間,陸心衡就把這話通過光腦發給了莫繁。

二人皆是一夜無夢。

陸心衡多年來的生物鐘在那了,不管前一晚多晚睡,第二天總是雷打不動地七點醒來。

洗漱完,穿好衣服後,陸心衡問家裏的機器人管家,他父母起床沒,莫繁起床沒。

機器人管家告訴他,将軍和夫人已經在後花園吃早餐了,至于莫繁先生,還沒醒。

陸心衡出了房門,經過莫繁的房間時,敲了敲門,沒回應,便繼續往樓下走去。

後花園裏種滿了各種各樣的花,那是陸夫人精心打理的成果。花海中有一張圓桌子,陸夫人喜歡在這張桌子上一邊賞花,一邊吃飯、喝茶、聊天或做別的什麽。

“心衡。”陸夫人遠遠地就看到了自己的兒子,高興地對他揮了揮手,讓他過來一起吃早餐。

陸心衡下來本來也就是想陪自己的父母吃早餐,于是加快了腳步。

“你那位朋友呢?”陸夫人問,“還沒醒?”

陸心衡“嗯”了一聲,說:“昨晚喝醉了。”

陸将軍聞言皺了下眉,又看了眼自己兒子的臉色,說:“和關途一樣鬧你到很晚?”

陸心衡笑了笑,關途有一次喝醉後不回家,而是賴在了他家,當時他父親剛好經過,就被關途拉住,叔叔長叔叔短地說了好幾個小時的廢話。從此之後,他父親就對喝醉了酒的關途有陰影了。

陸夫人“啊”了一聲,說:“心衡臉色不太好呢。”

陸心衡說:“最近加班加的。”

陸心衡為莫繁說好話:“莫繁和關途不一樣,很乖,喝醉了不吵不鬧,直接就睡了。”

陸夫人就喜歡乖巧聽話的兒子,聞言說:“這麽乖啊,哎,他是你弟弟多好。”

陸心衡無奈一笑,他母親最大的遺憾就是只生了他一個,時常念叨當年再給他生個弟弟妹妹之類的多好。

陸将軍提醒道:“別忘了他和布萊克家的關系。”

陸夫人嘆了口氣,說:“我知道,就算只是名義上的繼子,那也是繼子。只是可憐那孩子,碰上了這麽一個媽……心衡,他現在既然是你的書記員,你可得對人家好點。”

經過昨天之後,莫繁的身份信息就再也瞞不住了,首都星上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也有了各種言論說法。

陸心衡知道自己的母親愛看這種八卦消息打發時間,他不反對,只說:“媽,別人說的話不能全信,你……”

以前有一次陸夫人聽說陸心衡當法官當得頭發都快掉光了,吓得她立即發來了視頻通話,當時陸心衡接了之後就站起來準備拿書架上的一本書,于是陸夫人看到的就是他的身體,她以為自己兒子真的禿頭了不給她看,于是立刻就開始抹眼淚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陸夫人不好意思地打斷了他,“我現在已經改正了,再聽到什麽不都是先找你或者是你爸确認的嗎?”“山,與。氵,夕”

陸心衡笑道:“嗯,那莫繁的八卦,你就別打聽了。”

陸夫人擺擺手,說:“好了,知道你護着你的書記員。不過你們關系親密點也好,你信任他,他相信你,這樣你們工作起來才更融洽。”

陸心衡點了下頭。

陸夫人又拉着他說起了別的事,陸将軍偶爾插那麽一兩句,氣氛很是和諧。

如果莫繁在這兒,肯定會驚訝極了,陸和父母的關系不是不太好嗎?

飛船上,陸心衡扯過毯子蓋在身上,而後轉頭對莫繁說:“明天上午如果起不來,就請假。”

他們買了晚上的飛船票,回到東γ星是淩晨四點多。

那個酒的後勁真的強勁,莫繁是一覺睡到了下午才醒。醒來後一看時間,他就驚得從床上蹦了起來。

第一次來陸心衡家裏,竟然就睡到了下午?陸的父母會怎麽看他?

他匆匆穿好衣服,卻被告知陸将軍和陸夫人已經出去了。

“沒事,不用請假。”莫繁說,“今天睡了這麽久,清醒了。”

陸心衡“嗯”了一聲,偏見莫繁臉上似有若無的一絲煩躁,勾了勾唇,說:“我父母真不會介意,你別放心上。”

類似的話下午陸心衡就和莫繁說過了,但是莫繁還是挺擔心自己給陸心衡的父母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畢竟那可是陸的父母啊!

不過莫繁還是說:“好。”

“睡吧。”陸心衡讓他睡,自己卻打開了光腦。

陸心衡的光腦界面沒有對外開放,莫繁不知道他在做什麽。

想了想,他側了側身,面朝向陸心衡那邊,也打開了光腦。

光腦還停留在和陸心衡的聊天界面上。一打開,映入眼簾的就是陸心衡叮囑他下次一口氣別喝那麽多酒的留言,又建議他好酒需得慢慢品味。

眼珠子往上移,莫繁瞥到了安靜半躺在座位上的陸心衡。飛船內燈光柔和,陸心衡是靠窗的位置,窗簾沒拉,外面夜空深邃,星辰點點,他的側臉映照在星河之上,仿佛連輪廓都亮閃閃起來。

而他穿了一身簡單的黑褲白衣,料子柔軟,樣式休閑,再加上他神色安寧,就給莫繁一種歲月靜好之感,原本些微煩躁的心也跟着靜了下來。

他實在是喜歡極了待在陸心衡身邊。

好像再糟糕的心情,只要在他身邊,就會自然而然被撫平。明明陸心衡也沒有做什麽。

或許根本不用他做什麽,而是他本身就帶有這種讓人平靜下來的魔力。

淩晨四點十六分,飛船降落到了關平市。

陸心衡來時是開了飛車過來的,這兩天就停放在附近的停車場裏。

陸心衡問莫繁怎麽回家。

熊貓列車是有專門的夜班車次的,莫繁就說坐夜班列車回去。

陸心衡聽了之後卻說:“走吧,送你回去。”

莫繁也不矯情,幹脆利落地接受了陸心衡的好意,上了他的車。

私家飛車都是智能的,只要告訴它目的地,它就能規劃最佳路線,準确無誤地把人送到。不過有些人就是喜歡享受自己開車的快感,非得自己操作方向盤不可。

陸心衡沒有這種喜好,他一上車,就問莫繁住在哪裏,在莫繁說了之後,就讓飛車先去那裏。

莫繁第一次坐私家飛車,不是沒有好奇的,但他也不能表現得太無知,于是挑了些正常的問題和陸心衡聊了會兒天,但聊着聊着,他就聞到了一股淡淡的甜味,接着,他就在座位上睡了過去。

他其實并不打算睡,但不知怎麽的,眼皮就是不斷地往下垂,終于整個地蓋上了。

陸心衡沒有睡,他偏頭看了眼睡着的莫繁,心說,這酒的後勁還沒完全消啊……

麥克成人禮上提供的酒是首都星很流行的一種酒,名叫“恬醉”,名字很好聽,味道也很不錯,但就是後勁足,不管是喝醉了之後直接睡的,還是喝醉了話多的,最後的結果就是睡覺。就算睡了一覺之後醒來,沒過幾個小時他又會繼續睡去,直到睡足三覺之後這後遺症才會消失。

所以剛上飛船那會兒,陸心衡才對他說如果第二天起不來,就請假。

快到目的地了,陸心衡叫了幾聲莫繁,無不意外地,莫繁一聲也沒回。

“回家。”

陸心衡對飛車下達了新的指令。

飛車在空中道路上飛馳,幾經轉彎後,停在了陸心衡的家門口。

陸心衡在這兒的房子是套簡單的兩室一廳,他自己睡在主卧,次卧一直沒人睡,但因為有機器人管家盧卡斯的打理,房間是很幹淨的。陸心衡打算今天就讓莫繁先睡那兒。

但現在問題是,莫繁睡在飛車上,他該怎麽把他帶回家?

陸心衡從小到大,不僅沒有橫抱過別人,也沒有背過別人,他杵在飛車門口,一下子倒是不知道怎麽辦最好了。

他家住在36層,總不能一路把莫繁拖進去吧?

遠處的天空逐漸亮了起來,起得早的人已經在街上走動了。快五點半了。

陸心衡思來想去,最終還是彎下了腰,打橫把莫繁從車中抱了出來。

莫繁人高腿長,看着瘦,體重卻并沒有很輕。陸心衡一個沒注意,就把莫繁的額頭撞到了車頂上,接着莫繁的腿又碰到了車門上。

莫繁渾然不知發生了什麽,他只是在被撞到額頭的時候發出一聲輕響,沒醒。

幸好這幢房子無論是大門還是電梯都是刷臉的,他輕松刷了臉,很快就到了36層。

等他終于把莫繁放到床上,才松了口氣,吩咐盧卡斯去放洗澡水。

盧卡斯領了命令,卻依舊問題不斷:“先生,你帶來的這位是誰啊?是您的朋友嗎?您怎麽有興致把您的朋友帶回家呢?您不是說家是私人之地,不會把外人帶來嗎?”

“先生,您怎麽不說話?您不說話是因為我說到您隐蔽的心事了嗎?您……”

陸心衡:“閉嘴,盧卡斯。”

盧卡斯飛快地應道:“好的,先生,熱水已經放好,您可以去泡澡了。需要我為您準備早餐嗎?”

陸心衡:“……”

機器人管家盧卡斯總是不死心,堅持想往廚藝方面發展。

見陸心衡沉默了,盧卡斯學着有些人類的小動作,歪了歪頭,問:“先生?”

“不必。”陸心衡說,“待會兒我出去買。”

陸心衡在家泡了個澡,舒緩了坐長途飛船的疲累,然後出去吃了個早餐,喝了杯咖啡,順便帶了一份早餐回來。

陸心衡交代盧卡斯,如果莫繁醒了,就把早餐給他吃。

接着他去次卧看了眼莫繁,見他還沒醒,就往他的光腦上留了個言,便出門上班去了。

莫繁再次睡到了下午才起來。

這次醒來後的驚訝更為強烈,尤其在看到盧卡斯之後。

“你你你……”他驚訝得都結巴了,“你、你是……這裏是陸的家?!”

盧卡斯:“如果您說的陸是指陸心衡,那沒錯,這裏是陸心衡先生的家。我是他的機器人管家盧卡斯。”

莫繁拍了拍臉,懷疑自己沒睡醒。

他赤着腳在客廳裏轉了一圈,還沒從“他竟然在陸心衡的家裏”這個情況中回過神來,就聞到了一股香味。

那好像是面包的味道。

“莫先生,這是先生讓我給您的早餐,現在雖然已經過了早餐時間,但您如果想吃,還是可以吃的,它一直被我保溫着。”

莫繁低頭一看,三片烤好的吐司整齊地擺放在盤子裏,旁邊還有六顆櫻桃、八顆藍莓。

味道聞起來真是好極了,莫繁的肚子立即就叫了起來。

盧卡斯:“哈哈哈——莫先生,您餓了。”

莫繁接過盤子,小心翼翼地問:“這是你準備的嗎?”

盧卡斯十分不要臉:“莫先生您真聰明,我每天為先生準備早餐。”

自己家裏的機器人管家做的早餐很難吃的陰影還留在莫繁心裏,他聽了這話下意識地覺得這吐司八成也只是聞起來香。但他一想到陸心衡挑剔的口味……陸每天都吃的話,那應該是好吃的吧?

于是莫繁說服了自己,慢吞吞地拿起一片吐司,咬了一口。

“唔……”莫繁三口四口就把這片吐司解決完了。

陸心衡家裏的這個機器人管家不僅看起來智能比他家的高,連做飯的水平也比他家的好,真是……有錢真好啊!

一邊吃,莫繁一邊給陸心衡發去了信息。

剛才醒來後,莫莫提醒他有新信息,是分別來自陸心衡和楊一珂的。

陸心衡的信息是早上七點多發的,說讓他今天好好休息,不用來上班了,請假他會幫忙請。

楊一珂的信息則是快九點的時候發過來的,她說她起遲了,但是今天上午要開庭,問他能不能幫忙查下她在幾庭開庭,她準備來了就直接去審判庭。

給楊一珂也回了信息後,莫繁的早飯也吃完了。

還沒飽。

剛才莫繁問陸心衡,需要王院簽字同意的取保和釋放簽了嗎,這本來是他今天要做的事,但由于沒去上班,就只能是交給陸心衡了。

陸心衡還沒回複他。

莫繁想了想,對盧卡斯說他要回家了。

盧卡斯體貼地為他開了門,說:“莫先生,歡迎您随時來家裏玩,您可以先生的第一位客人呢。”

莫繁詫異地問:“這裏沒有別的人來過?”

盧卡斯把自己的主人出賣了:“先生不喜歡外人進自己的家。”

直到回到了自己家,莫繁仍舊在想,陸這是沒把他當外人了?

同時,陸心衡的回複也到了。

陸心衡:都弄好了。你今天不用來上班了,今晚早點睡,明天別遲到了。

莫繁:好,謝謝。

謝謝你在首都星上幫我,謝謝你在我喝醉後照顧我,謝謝你今天幫我請假。

謝謝上天讓我來到這裏,遇到你。

莫繁感性了一會兒,又見陸心衡發了一條信息過來。

陸心衡:今天我聯系了強制醫療的陪審員和辯護人,明天下午我們去吉光區精神病院。

莫繁:好,我明天上午申請派車。

上周他們分到了一個強制醫療的案子,被申請人藍爾患有精神分裂症,目前被關在吉光區精神病院。

陸心衡:嗯。明天上午開完庭後別忘了把釋放和取保的材料發看守所。

陸心衡又叮囑了一堆工作上的事,莫繁一一記下。

接着,莫繁又向湯清濯請了假,說自己今晚也不去兼職了。

湯清濯沒說什麽,同意了。

莫繁松了口氣,他還以為湯清濯會問什麽別的,比如和他身世有關的一些事。畢竟現在網上還多的是和他有關的一些東西,還有不少人放出婚禮和成人禮上偷拍的照片,再語焉不詳地說幾句,搞得跟掌握內幕的大佬似的。

他自己也稍微看過一些,說什麽的都有,甚至有些洋洋灑灑寫得十分精彩的,整一個豪門恩怨。莫繁覺得這些人不去寫小說可惜了。

他并沒有把這些放在心上,也都是當打發時間的八卦材料看的,不過其中有張照片倒是拍得十分合他的心意。

照片上拍的是成人禮那會兒,他拿着酒杯,對陸心衡敬了個酒。其實當時他們的距離并不算很近,但大約是拍攝角度的關系,從這張照片上看,就看到他略微前傾着上身,像是即将要靠到陸心衡的身上,兩只酒杯相碰,陸心衡唇角含笑,垂着眼,睫毛在臉上投下了溫柔的陰影。

真的是,太溫柔了。

莫繁暗搓搓地保存了這張照片,來回看了無數遍。後來他嫌每次點開看太麻煩了,就幹脆把這張照片設置成了各種背景——桌面背景、聊天背景……

“先生,您什麽時候再把您的朋友帶回家?”盧卡斯一邊接過陸心衡的衣服,幫他挂到衣架上,一邊真誠地提出建議,“我覺得您應該經常把您的朋友帶回家,不然我老以為您只有我一個朋友。”

陸心衡:“……”

陸心衡同意了關途發過來的視頻通話請求,說:“看好了,這個也是我朋友。”

關途做好了再次被拒絕的準備,沒想到陸心衡竟然同意了,立即驚喜地叫了起來。

“你說什麽?什麽朋友?”

視頻是全息視頻,關途的身影就這麽出現在了陸心衡的房間內。盧卡斯伸出機械手,碰了碰這身影,在機械手穿過關途的身體後,若無其事地抽出,打了個招呼:“您好,我是先生的機器人管家,我叫盧卡斯。”

關途:“……”

接着,關途的全息影像就從房內消失了。

陸心衡關掉了視頻通話。

盧卡斯:“先生,您的朋友消失了。”

同時,關途也發了信息過來。

關途:???什麽情況?

陸心衡一邊給關途回信息,一邊對盧卡斯說:“對,就是讓你見一見。”

盧卡斯說:“先生,您的這位朋友只是全息影像,我認為還是真實的莫先生更好。”

陸心衡:“嗯。”

關途又發了信息來。

關途:同意視頻通話就是為了讓你的機器人管家認識認識我?你這麽有閑情逸致?

關途:既然這麽有閑情逸致,幫我一個忙。

關途:你知道我們離開後,後半場又發生了什麽嗎?

關途:麥克被灌醉了,第二天醒來發現身旁竟然睡着劉東林!!!

關途:劉東林啊!!!

陸心衡挑了下眉,問是什麽情況。

關途:倆人身上酒氣都很重,八成是都被灌醉了,但不知怎麽的,劉東林喝醉了竟然沒被克莉絲汀帶回家,反而跟着去了麥克的房間,你猜他們有沒有……

這個社會風氣開放,無論是和異性上床,還是和同性上床,對他們來說都是很正常的,就像吃飯喝水一般正常。

陸心衡:你讓我幫什麽忙?

關途發來一個視頻通話請求。

陸心衡:不接,你直接說。

關途:……

關途:好吧,我就是不死心……

關途:你知道這種事別人來找我幫忙的話,我肯定不理,但尤娜來找我嘛……那我肯定得幫啊!尤娜第一次找我幫忙啊!

陸心衡心思一轉,尤娜從來不摻和這些事,對她弟弟的事更是從來不管。

關途:尤娜說麥克醒來後不記得前一晚發生了什麽,就記得自己确實喝了很多酒,所以才猜測是喝醉了,但麥克以前就算喝得再醉,也沒有斷片的情況。劉東林和麥克說的一樣,也是喝醉了,不記得了。

陸心衡:發現了什麽問題?

沒有問題的話,尤娜肯定不會來找關途。

關途:麥克醒來後沒說,等李家的人把劉東林接回去後,他才偷偷去找尤娜,跟尤娜說了一件事。

看到關途發過來的內容,陸心衡又挑了下眉。麥克和尤娜關系一般,并非親密的姐弟,平時有什麽事,麥克會跟莊伶俐說,但不會主動去找尤娜說。但現在,麥克卻是避過了莊伶俐,特地去找了尤娜?

陸心衡的手指在桌面上扣了扣,回了信息過去。

陸心衡:麥克說什麽了?

關途:他全身酸痛!

陸心衡:……

關途:你想啊,只是喝醉了而已,又不是被打,睡的還是他自己的床,又柔軟又舒适,這全身酸痛……不就很像是被上了嘛!

陸心衡揉揉眉心。

關途:其實主要是,麥克還說他隐約記得昨晚上自己好像有很爽的感覺!

陸心衡:……去檢查過了嗎?

關途:麥克哪敢就這麽去檢查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布萊克将軍在這方面有多刻板多嚴謹,被他發現麥克私生活混亂的話,還不得打斷他的腿!

關途:再說布萊克将軍夫人,一方面她寵麥克,一方面她肯定不敢得罪李家,麥克這小子雖然平時智商不在線,這次倒是聰明了幾分,知道先瞞着,自己查清了再說。

關途:但他這不是查不清嘛,就想找我,但他知道直接找我我肯定會拒絕。哎,你說這小子平時傻裏傻氣的,怎麽就發現了我喜歡尤娜?

關途:總之他找上了尤娜,尤娜心善,答應幫他忙。

關途:劉東林過幾天就回你那邊了,你有空幫我查查他呗。李家那邊我來查。

關途聽了尤娜向他轉述的事後,初步懷疑起了李家的态度。劉東林喝醉的當晚他們并沒有派人來尋找,反而是在第二天上門來。

麥克成人禮的晚宴,劉東林是和克莉絲汀一起來的,但克莉絲汀回去時都沒注意到自己的新婚丈夫不見了?

陸心衡沒有完全答應,畢竟他還有自己的工作要忙,不可能花大時間大精力在這些事上,他只說有空的時候會幫他盯一盯劉東林。

關途卻是放了心,他知道陸心衡的性格,答應一點是答應,答應全部也是答應,陸心衡肯定會幫他這個忙的。

隔了三天回來上班,莫繁有一絲的親切感。

他和每個碰到的人問了好,然後進了辦公室。

“早。”莫繁說。

和往常一樣,辦公室裏來得早的同樣只有張利歐和陸心衡。

“早。”陸心衡說完又問,“吃早飯了嗎?”

莫繁:“吃了。”

陸心衡點了點頭,告訴他一個“壞”消息:“昨天我們分到了五個案子,系統上我接收了,你看看,判決書就辛苦你了。”

莫繁一邊開光腦,一邊問:“五個簡易的吧?”

一次性來五個,那肯定是簡易的,而且一般都安排在同一天的上午或下午開庭。

“嗯。”陸心衡說,“兩個盜竊,一個販毒,一個故意傷害,一個尋釁滋事——故意傷害的你先看看能不能做和解。”

莫繁點了下頭,轉了轉脖子,開始工作。

九點二十分他們有個庭,九點的時候莫繁率先去了審判庭,把設備都開好後,開了當事人那邊的門,律師已經到了,也有不少旁聽人員。

等陪審員、公訴人、辯護人全部到齊,旁聽人員按序坐下,而被告人也被法警帶來後,莫繁把陸心衡叫了下來。

開庭。

這個被告人被判了緩刑,開庭結束後,莫繁就把釋放和取保的文書發往了看守所。

接着,他在派車系統上申請派車——下午他們要去精神病院。

車子很快就派了下來,莫繁記下車牌號後,開始翻閱起上午陸心衡說的故意傷害的那個案子。

之前有個交通肇事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