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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她流淚,周旸既心疼又開心,心疼是他見不得她哭,開心是她心疼自己。都說患難見真情,他這個嘴硬的媳婦,總算在關鍵時刻對自己表現出不舍。

“當然會。”周旸一邊給她擦眼淚,一邊道:“咱們才成親,孩子還沒出生,以後也要多生幾個孩子,還要一起變老,我不會丢下你不管的。咱們從小一塊長大,我答應你的,何時失信過了?”

最後一句話,終于把沈閱給哄住了。他當年拒絕自己是過分,可這麽些年,他對她一直說話算話。

她吸了吸鼻子,道:“那我在這裏等你,你一定要小心。”

“好。”周旸低頭吻了吻她的唇,道:“乖,我很快回來。”

說着,他站起身來,走出密室,把石門關上,再把衣櫥移回原位,讓人瞧不出半點端倪。

外頭的打鬥聲越來越激烈,他執起利劍,朝外面沖去。

沈閱一個人待在密室裏,雖然昏暗,四面皆是牆壁,但她不覺得害怕,因為她的心早就被周旸牽着飛出了寝間。

她不由想起他們這前半生的牽絆。

從孩提時的青梅竹馬到後來的漸行漸遠甚至決絕,再到後來因為孩子意外的到來結為夫妻。好像除了小時候的時光是無憂無慮的,後來的日子一想起來,總是帶着遺憾。

離開京城的這一路,她遇到了楊煜又遇到了今日的刺客,一切都是那般變化無常。其實人生亦是如此,短短幾十載,她想過孤獨終老,可如今她只想與他平安度過餘生,不留任何遺憾。

只要他們能過這一關,往後她就與他好好過日子,過去的種種,她不想再追究,遵循內心活好當下才是最重要的。

她盯着牆上微弱的火焰,不停地在心裏祈求菩薩保佑,讓周旸平安。

不知過了多久,外頭傳來動靜,緊接着,石門被推開,她一擡頭,見看到周旸站在了門口。

她立刻站起身來,此刻心裏只有一個想法,就是撲進他的懷裏。

“你沒事吧?”她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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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事。”周旸緊緊地抱住她,說:“咱們先換衣裳離開,這裏不安全。”

“好。”沈閱知曉事情不簡單,立刻從他懷裏出來。

周旸給她換上之前的男子衣裳,已經做了男子打扮的碧桃過來給她梳好發髻。

等她喬裝打扮好,張昭他們已經把行囊收拾妥當,女眷一同上了馬車,其餘人騎上駿馬,往柏縣的城門去。

二更時分,城門早就關了,離第二日城門大開還早得很,不過沈隽如今是欽差大臣,他拿出令牌,說自己家中有急事需要馬上出城,守城門的士兵很快就放行了。

等遠離城門,衆人才稍稍松了一口氣。

“咱們如今要去哪兒?”沈閱問。

“前幾日張昭去談了一艘船,想着過幾日去錦州時坐。當下情況緊急,世子說先上船,離開柏縣再說。”碧桃說。

時間緊迫,碧桃知曉的也不多,沈閱便沒再問。

仇劍剛才出了城門就一路快馬往前趕,等他們去到埠頭時,他已經打點妥當,可以直接上船。

今夜的夜風很大,等船錨一松,大船便順着風,快速飄了出去。

自從上船之後,周旸就一直陪在沈閱身邊,牽着她的手就沒有松開過。衆目睽睽之下,她也不管是否難為情,反正順應此刻的心情,只想與他待在一塊。

他們坐在舷窗邊,周旸握着她的手輕輕地撫摸着她的手背,似是在無聲地安慰。

這一輕微的動作的确讓沈閱很受用,她動蕩不安的心漸漸被他撫平了。

等岸上的燈火越來越遠,周旸才把大家喊到一起,商量接下來該怎麽走。

“你們覺得今晚的刺客是何人派來?”周旸問。

“從身手跟劍法,我瞧着是宮裏來的。”張昭說完,大家沉默了。

蘇梨抱着澤游,驚魂未定,顫顫巍巍地問:“你們說的宮裏,是……是指……皇宮嗎?”

其實蘇梨早就覺得沈閱不是一般的商人之女,加之周旸是世子,她隐約猜出了點什麽,但不敢下定論,可經過今晚,她有些印證了自己的想法。

“沒錯。”沈閱不再隐瞞。事到如今,還是把事情跟蘇梨交代一下,“我是大康的大長公主閱公主,小阿兄是寧王爺,周旸是鎮國公府世子。”

蘇梨聽得瞪大的了雙眼,要不是碧桃拉着她,她怕是要摔倒在地。

“我滴個娘呀,我怎麽……怎麽都碰上這麽多大……大人物呢?”蘇梨說話仍舊哆哆嗦嗦。

本來衆人還挺緊張的,被蘇梨一驚一乍這麽一鬧,反倒笑出了聲。

“是的,咱們都是大人物,還是攤上大事、分分鐘丢命的大人物,現下已經離開柏縣,暫時你不想跟着咱們也得跟着,等靠岸了,你想做什麽打算,我都不會攔你。”沈閱說。

蘇梨做事謹慎,為人忠心,沈閱挺喜歡她的,可如今落難,她實在不想把她拉下水。

“小姐,奴婢沒啥打算,就一路跟着你們。”蘇梨這下說話一點都不磕碰了,“反正奴婢母子的命是您救的,往下是生是死、是福是禍,咱們都跟定您了。”

“成。”沈閱也不勸,道:“咱們先言歸正傳。”

“小姐,您說這人是誰派來的?太後還是……皇上呀?”碧桃試探性地問。

“應該是太後。”沈隽說:“如果皇上要殺我,當初我找他時,他直接把我解決了就成,何必等到今日,還要大費周章派刺客來暗殺我。”

“我同意小皇兄的話。”沈閱說:“這些刺客明顯是沖着咱們所有人來的,皇上要是想殺我,當初也不會讓我離開皇宮。你怎麽看?”他說完看向周旸。

周旸思忖一下,道:“我也認為是太後幹的,而且……我覺得皇上與咱們之間的約定,她已經知曉,皇上說不定有危險。”

衆人一聽,臉色皆是一沉。

“那咱們如今該怎麽辦?”沈閱問。

“順勢而流,回京城。”周旸道:“咱們這麽大一艘船,去錦州是逆風而行,得請纖夫,動靜很大,容易惹人注意。回京城恰好順風,而且最危險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倘若還有追兵,多數會往錦州方向追捕咱們。”

大家覺得周旸分析得很有道理,一致同意了他的決定。

經過這麽一折騰,此時已是三更天,衆人疲憊不堪,周旸讓大家各自回廂房休息。

他牽着沈閱往裏走,才走了幾步又回頭與碧桃說:“船上糧食不多,從明日起,除了夫人跟澤游的膳食講究一些,其餘人能填飽肚子就行,盡量避免靠岸采買。”

“是,世子。”碧桃連忙應下,沈閱卻因為被優待而有些難為情,輕輕拉了拉他的衣袖,小聲道:“我無妨的,不必大費周章,如今咱們逃命,講究不得。”

“咱們是講究不得,除了你。”周旸不容置喙,沈閱也不好再說什麽。

碧桃看着沈閱現下在周旸身旁小鳥依人的模樣,心裏忍不住開心。

沈閱哪裏看不出碧桃那小眼神,小臉忍不住一紅,輕輕扯了扯周旸的手,示意他趕緊回廂房。

等回到廂房,周旸把門一關,就迫不及待把她拉入懷裏。

“你……幹嘛?”沈閱害羞地垂下頭。

她真覺得自己沒出息,之前面對他可是淡定得很,可經過今晚一事,她看清自己的心意,現在反倒難為情起來。

“不是你讓我趕緊回來的嗎?”周旸看着她小媳婦的模樣,稀罕得不得了,忍不住逗她,“難道不是想讓我親你嗎?”

“我哪有?”沈閱立刻反駁,甚至惱羞成怒地捶他的胸口。

周旸任由她作亂,此刻刁蠻任性的她,他感覺,自己那個偶爾刁蠻任性的閱公主又回來了。

他就喜歡這樣的她,肆無忌憚,随心所欲。他發誓,以後都要這般慣着她,以前那個堅強獨立的沈閱,他不能讓她回來。

“是是是,你沒有。”周旸抓住她作亂的小手,低下頭用自己的額頭貼着他的額頭,缱绻道:“我有。”

話音剛落,他低頭就吻住了她的唇。

這個吻跟他以往逮住就跟只狼一般纏着不同,他今夜很溫柔,輕輕地在她的唇上游動,似是無聲的安慰。

她感受到他的用意,一股暖流劃過她的心房,她不自覺擡起雙手,勾住他的脖頸。

她這個輕柔的動作,如同一個火把,把他瞬間點燃了。

原本輕風細雨的吻驟然變成了暴風雨,接下來的翻/雲/覆/雨便是水到渠成。

事後,沈閱窩在周旸的懷裏,雖然剛才的一切美妙得讓人面紅耳赤,但她還是忍不住擔心,小聲問道:“咱們這麽折騰,會不會傷到孩兒呀?”

“別擔心,咱們的孩兒堅強得很。”對于這點周旸不憂心,即便他們都激動,但他還是有所顧忌地悠着來,“好了,天要亮了,趕緊睡吧。”

“……”沈閱透過舷窗,看着天邊泛起的肚白,有種他們并非在逃命的錯覺。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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