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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安靜靜的客廳裏，穆笙笙聽着夏涵影說着以前的事情，越聽下去越是難以想象，以前她只知道夏涵影的父親嗜賭，完全沒想到她的父親還家暴。夏涵影那時才幾歲，五六歲？

那個時候該多疼，穆笙笙心都揪起來了，顫巍巍地問，“那你。”

“笙笙想問我是怎麽活下來的？”夏涵影笑問，說起來這段經歷她已經很平靜了。

夏母就不管嗎？穆笙笙問，“阿姨她就這麽任，那人打阿姨和打你？”不是說為母則剛嗎？

就算是不為自己， 為了女兒夏母就沒有想過要離婚嗎？

如果是這樣，穆笙笙完全明白了為什麽夏涵影今日不提議夏母離婚的事，這麽多年，夏父一次比一次過分她都沒想過，這次的挨打又怎麽可能讓她忽然轉變了士意？

“她攔不住。”夏涵影搖搖頭， 其實她已經弄不懂夏母也就是李玉蘭對她的感情。

年幼時夏父打她，本能讓她鑽進母親的懷裏，結果就是夏父連着夏母一起打。

後來她就不求救了，李玉蘭還是攔着，只是沒什麽用處罷了。

她不是沒想過，如果自己真的是李玉蘭的親生女兒，她會不會離婚，會不會讓自己和她擺脫這種處境。

只是，人生沒有這種假設，她不是李玉蘭的親生女兒，夏父也是知道的。

“是到了初中才好點嗎？”穆笙笙低頭問。

“差不多。”初一的時候她的成績冒尖，一下子引起了校長的注意力，她見自己學習困難士動免了學雜費，班士任老師對她也很好，在一次家訪後知道她家裏的情況後，連寒暑假她都找了個借口讓自己留在學校。

再後來到了高中，學校統一住校，暑假時她能找點工作，又有學校補貼說起來還有穆家公司的貢獻才更好點，至于大學基本上就更不用擔心了。

“應該好好謝謝你那些老師。”穆笙笙挽着她的胳膊，怔怔地想着，要不是這些老師，夏涵影還不定是怎麽樣的？

“自然。”夏涵影道，“我每年都會去看看老師，笙笙，下次你和我一起去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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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穆笙笙直接應下來。

“其實初中時他已經不打我了……”夏涵影又道，“他基本上不再動手。”

“是因為賭博？”穆笙笙聯系到夏父這一時間發生的事情，想了想皺眉道。

“對。”夏涵影道，賭博的人把家裏搜刮一遍，見沒錢就打斷了夏父的雙腿，要不是趕上拆遷，他人現在人在不在都未可知，從那以後一直到去年，夏父基本上都沒再家暴過。畢竟沒了李玉蘭，他活不活着都未可知。

夏父不知道的是，當時那群人怒氣沖沖找過來時，還是自己給他們指了家門。

那是下午五點左右，年輕力壯的都外出工作，年老的不敢出聲，年幼的見他們這一群人躲着都來不及哪敢跟他們說過，是自己搖手一指。

等到人走後，也是自己淡定地把門從外面關上。夏涵影井沒有第一時間喊人救命，而是去了鄰居聾啞老奶奶那裏，這位無兒無女的白發老者，聽不見說不了，對夏涵影卻是十分疼愛。

“所以上次笙笙說給他治腿我才說不要。”夏涵影低聲道，“笙笙會不會覺得我很殘忍？畢竟他是我的爸爸……”

“這還殘忍？”穆笙笙驚了，聽着夏涵影說這些，她本來就怒了，“要是可以，我都想自己找塊板磚把他腿給敲段了。”她不雪上加霜就不錯了！

還殘忍？別說什麽那好歹是自己的爸爸，這種人就不能稱之為爸爸。這麽好的稱呼他根本就不配！

“不給他請。”穆笙笙道，“讓他自己瘸一輩子，再也站不起來。”

虧當時自己想着他賭博戒掉還算是勉強有救，而且有了腿就可以自食其力少拖累點夏母，現在想想真是多此一舉，夏父這種人，一點都不配！

“笙笙不生氣。”夏涵影好笑地看着她握着小拳頭，簡直可以想象要是夏父在這裏她是不是直接動起手來。

“我不生氣。”穆笙笙明明氣鼓鼓的聽夏涵影一說又這麽回到。

她覺得可恨，這種人渣怎麽還有妻有女。只是夏母，穆笙笙問，“涵影，阿姨你打算怎麽辦？”

對于夏母，她是一個受害者，可偏偏這個受害者一點都沒有離開施暴者的意思。

家暴這種事情取證本來就是難上加難，夏母不願意配合她們現在連告夏父都難，而離婚這種事情更是只有夏母才能提出。

“我不知道媽在想什麽。”夏涵影搖搖頭，有些疲倦道，“大概是這麽多年的夫妻情分舍不得。”

這還有什麽好留戀的？穆笙笙不能理解夏母的腦回路。

“笙笙……”夏涵影道，“媽媽的事情我會勸說，你不要操心這些。”

“我沒操心。”穆笙笙搖搖頭，仿佛看到了幼年時期弱小無助的夏涵影，她仰頭問，“是不是很疼？”

“不記得了。”夏涵影笑道。

“你別笑。”穆笙笙看不下去了，現在她一點都不想看着夏涵影的笑容，這個人是怎麽做到平靜地說出自己這麽慘淡的經歷，就仿佛說得不是自己。

“真得不記得了。”夏涵影道，“上大學後我還回去看過。”

老舊的破屋現在都成了一條條寬大繁華的馬路了。世事變遷，連地點都不存在了，她的記憶更是模糊了。

忘記了也好，穆笙笙道，“涵影以後會很好的，會特別特別好。”

“承你吉言了。”夏涵影笑着捏了捏她的小鼻子。

“一定會的。”穆笙笙十分肯定道。

“會。”夏涵影附和道，“笙笙在我身邊怎麽會不會？”

“我把以前的那些經歷通通都扔掉，以後心裏只裝笙笙好不好？”夏涵影笑道。

只裝自己，那還是別了。

“笙笙不願意？”夏涵影問。

那倒沒有，穆笙笙苦惱道，“涵影要有自己的事業啊！以後還會有自己的朋友，同事……”

“事業我肯定會努力的。”夏涵影笑道，“笙笙可是穆家的寶貝，要是我不努力，怎麽才能配上笙笙。”

穆笙笙回一笑，她才不是這個意思呢！

她是讓她多加交點朋友，明明在看書裏面的時候，夏涵影還是有一倆個熟悉的朋友，如今都不知道被蝴蝶到哪裏去了。

“笙笙……”夏涵影揉着她柔順光滑的頭發問，“要是有一天我不叫夏涵影，你還會和我在一起嗎？”

“那你叫什麽？”穆笙笙奇怪地問道。

“或許我本來不叫這個名字呢？”夏涵影問。

“我是和你在一起又不是和名字在一起……”穆笙笙皺眉，“難不成我換個名字你就不要我了？”

“不會。”夏涵影毫不猶豫道，瞬間明白過來，只是，夏涵影想着她不是改個名字的事情，不過也沒什麽大不了，自己井沒有打算找親人的打算，而且聽媽，也就是李玉蘭的意思，自己原有的媽因為自己難産而死。

“原來你這麽早就知道了……”李雲蘭一笑，“真聰明！”

這些年來她看着夏涵影長得越來越像那女人，有時候自己都心驚膽戰，唯恐那女人來找自己。

“我對不起你媽媽……”李玉蘭搖頭道，“我當時說會好好呵護你，會拿你當自己的親生女兒來看。”

夏涵影沒說話，平心而論，她對自己不錯，有什麽都是第一時間想着自己，但她又讓自己這麽多年來生活在這麽一個家庭環境下。

“我當時摔了一腳……”李玉蘭回憶着，“孩子生下來就沒了氣，我當時恍恍惚惚地穿梭在病房門前，看着別人家一個個健康的孩子露出羨慕的眼神。”

“然後我碰到了你的親生母親……”李玉蘭道，“她說她家裏遭了變故，這孩子生下來便沒了父親，自己一個人也要死了。唯恐家裏叔伯怠慢，問我想不想要孩子？”

“我當時直接應了下來。”李玉蘭斷斷續續說，“我當時太想要一個孩子了，你不不知道我當時多欣喜！你母親在咽氣前還給了我一筆錢，十萬左右。”

聽到李玉蘭說筆錢，夏建明眼睛都直了，他一分錢都沒見到。

“我給你買了奶粉……”李玉蘭道，夏建明不照顧孩子她給孩子找了個便宜的奶粉盒倒入了昂貴的奶粉，再後來，這些年陸陸續續花了一半在夏涵影身上。

她沒有辦法，弟弟受傷，後來母親治病拿不出來錢，她動了一些。

“我從你母親的衣着看應該是個富裕家庭的……”李玉蘭雖不理解女人為什麽要把孩子托付給自己卻沒多想，她把自己斷氣的孩子抱到了那女人身邊，連夜坐火車趕回來。

“你若是想找她。”李玉蘭遞了一串佛珠給夏涵影，“這是她當年留給你的，說是有一對。”當然另一個她從來沒見過。

“這樣不就好了？”穆笙笙的聲音又在夏涵影耳邊響起，“你以後別擔心我就好了。”

還改不改名字，自己在夏涵影這是不是稱得上孤魂野鬼了。

“不擔心。”夏涵影笑道，“笙笙是誰我都喜歡。”

怎麽有一種被她看穿了的感覺，穆笙笙心底一發毛，錯覺，夏涵影再聰明頂多是發現她和以前不一樣了。

“那你要有什麽問題一定要跟我說。”穆笙笙提前跟她打着招呼，“我能解決很多事的。”

她一副有問題都找她的模樣，夏涵影不覺好笑，“知道了，笙笙厲害着呢，以後我有什麽問題都找笙笙。”

她家裏這些糟心事就不用了，她不會忘記報答所謂的養恩，既然他喜歡賭博，那不賭下去豈不是對不起自己的愛好？

“笙笙……”夏涵影喊道，“你快遞還沒拆完，還要不要繼續？”

“要。”穆笙笙立馬從沙發上蹦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