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聶平回給白年的信息說圖标他覺得有些眼熟,剛剛特意在自己的好友圈裏問有沒有人知道。
白年蹙着眉頭盯着聶平發過來的這條短信,有些嫌棄對方這種習慣性說廢話的交流方式。
隔了沒兩分鐘後,聶平的信息又發了過來。
【之前你們學院的王院長給我發消息說,這個圖标像是之前裏爾市精神病院的院徽。
】白年看見這條消息明顯愣了下。
上個世紀中旬,裏爾市精神病院被荒廢,又經過了十幾年的時間,重新建立了新的秩序的哨塔,為了紀念為向導哨兵做出卓越貢獻的艾文博士,他們把裏爾市精神病院改成了大學,且正式更名為艾文大學。
去年白年還參加過艾文大學建校六十五年活動,學校的校徽是個捧着書本的女人。
白年板着臉站在水吧內,他手指在桌面上急促地敲擊着。
裏爾市有個關着許多“精神異常”者的精神病院,已經是一百多年前的事情了。
白年不懂,為什麽遲等的腦中會出現這樣的建築圖标。
白年的腦子清晰,非常多不可能的事情都發生在了遲等身上。
——那麽他為什麽就不能是個或許已經活了近百年的人?白年覺得不可思議,又覺得也不是不可能。
——遲等覺得自己一直在被人研究做實驗。
到上個世紀中上旬時,受當時認知所限,人們還把這些“精神異常者”當成精神患者,可能在遲等的印象中,那些當時人類的治療就是控制他,對他做實驗。
——遲等在剛剛說,在自己的記憶中,自己是個會讓人害怕的怪物。
這明顯跟當時環境也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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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年的神思清明,每條線索一條條的捋順下來,覺得這并不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白年想到這裏,走到冰箱前從裏面拿出了兩根能量棒,他一邊拆包裝一邊往書房的方向走去,他覺得自己可以去查一下裏爾精神病院的信息。
雖然只有寥寥的信息,白年仍是找到了裏爾市精神病院的院标。
即使時間久遠,圖片模糊,白年仍舊一眼就認出這個在建築物上的銜尾蛇圖标,跟自己在遲等腦子裏看見的完全一致。
精神病院的內部信息仍舊非常稀少,沒有人知道當時的醫生采取的都是什麽樣的治療手段。
白年想,依遲等現在對于很多東西的抗拒程度來看,當時的治療手段想必算不上多人道。
白年想搜索一下裏爾精神病院徹底宣布關門的前因後果,網絡上能查找到的信息竟然幾乎沒有。
從上個世紀五十年代前後,到艾文大學建校的六十年代,這座精神病院有了将近十年的空白期。
那些曾經被醫院确診為精神病患,接受過不人道的治療手段,而後又被承認是正常人的“精神異能者”會對醫院做什麽?白年面無表情地坐在椅子上思索。
他懷疑,關于遲等的信息可能就藏在裏爾市精神病院中。
白年準備明天去趟艾文大學的圖書館,看下能不能在圖書館的內部信息庫中找到關于裏爾精神病院的更多信息。
白年一只手大拇指快速地滑動着信息,另一只手抓着能量棒咔嚓咔嚓地啃咬着。
他覺得事情非常有趣,他像是一個被人生拉到迷宮路口的玩家,在迷宮中探索解密,慢慢地往迷宮的路口走去。
白年啧了一聲,想到幾個月前自己那麽抗拒來自哨塔的工作,覺得有些好笑。
這件事情太有趣了,足夠他消磨十分多漫長又無聊的時間。
他還能通過遲等查一下,他放入過精神體的哨兵的信息。
非常好玩。
白年熱衷解謎,喜歡複雜的問題、難搞的東西。
他感興趣的事情不多,覺得一個人人生中百分之九十五的時間都是在虛度光陰。
當然他覺得自己也是在虛度時光。
他剛開始對遲等确實算不上多感興趣,跟對方在相處的過程中也确實經常會産生不耐煩、煩躁等情緒。
後來也是在發現對方身上一個又一個的謎團後,對對方産生了興趣,白年對于解謎十分有耐心。
所以,他對于遲等也變得越來越有耐心。
他實在算不上是一個多富有愛心的好人,所以才能屢屢見遲等瀕臨崩潰而後又恢複正常。
白年用牙齒咔嚓一聲咬斷了能量棒,他手指在桌面上輕輕點了點,他撇了下嘴。
有些好笑地想着,那只傻狗絕對離不開自己了。
白年把啃完的能量棒包裝扔進垃圾桶裏,活動了片刻酸痛的脖頸,又想着離不開也行吧。
他雖然算不上是個多有責任心的人,但還是會信守承諾的。
白年擡起手打了個哈欠,聽見書房門口的敲門聲。
白年還沒回聲,遲等有氣無力的聲音先傳了過來:“白老師,我覺得好困,我可以先去睡覺嗎?”白年說:“去吧。”
夜裏十二點多鐘,白年摘了眼鏡,一邊捏着鼻梁一邊往自己卧室走去。
他需要拿睡衣去浴室洗漱,進卧室後發現自己卧室燈亮着,遲等卷在一個薄毯子裏閉着眼睛已經睡着了。
最近幾天因為精神損耗過大,遲等的睡覺質量非常好。
有的時候白年夜裏從書房出來,遲等已經在沙發上睡着了,白年第二天早上醒來,這人還沒睡醒。
白年本來準備直接去衣櫃拿衣服,後來覺得地上卷着一個人實在有礙觀瞻,他面無表情地走到遲等身邊。
“遲等。”
白年道。
遲等在睡夢中哼哼唧唧了兩聲回應他。
白年伸出腳輕輕踢了踢裹在毯子裏的遲等,顯得脾氣很差地開口說道:“滾去床上睡,或者滾去睡沙發。”
睡着了的遲等迷迷蒙蒙地睜了睜眼睛,也沒好氣地說:“白老師不讓我睡床!”白年氣笑:“那滾去睡沙發。”
遲等這會兒才好像清醒了點,也沒怪白年好端端地把他從睡夢中吵醒,抱着毯子立刻從地上站了起來,随後挨着床沿邊小心翼翼地躺下了,他在枕頭上輕輕地蹭了蹭自己的臉頰,随後長長地出了口喟嘆:“白老師,你好香啊。”
白年臉帶嫌棄,見遲等蹭了蹭後又閉上眼睛睡着了,也懶得再罵醒對方。
白年去浴室洗了個澡,回來後,遲等仍舊挨着床沿,睡覺姿勢都沒變過。
他似乎是聽見白年的開門聲,躺在枕頭上的腦袋又小幅度地動了下,他胸腔內發出一些細微的聲音,白年聽不大清楚。
白年上床的時候想了想,随後打開了床頭的臺燈,再關掉了房間的頂燈。
淩晨一點鐘,白年打了個哈欠,十分難得的竟然也覺得困意滿滿。
他蓋上被子、閉上眼睛,因為床頭燈光亮着讓他感覺又些許不習慣,白年擰了擰眉頭。
他睜開眼睛看了下床頭昏黃的燈,又瞥了眼躺在自己身旁睡覺姿勢都十分小心的遲等。
白年想着,明天得買一臺亮度很低的小夜燈,放在遲等睡的那邊床頭櫃上就好了。
他又打了個哈欠,轉了個身,背對着自己床頭臺燈的方向準備睡覺。
他正對着的遲等,本來一直如同挺屍般一動不動的姿勢微微動了動,白年就感覺一只手輕輕地拽上了自己的睡衣袖子。
白年頓了頓,假裝自己沒有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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