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失眠,難受,我害怕
婁墨收拾收拾東西,三天後離開去了南方,臨走前,他把宋宴托付給了莊姐。
當天下午,莊姐搬進了宋宴家。
“寶貝,你別想趕我,趕我我也不走,”莊姐看了一眼宋宴哭笑不得的臉,一邊把自己的行李箱推進次卧,“除非你能說服你家婁哥,他要是說行,我二話不說立馬就走。”
這分明就是婁墨的主意,宋宴哪能真給婁墨打電話,他嘆了口氣,道:“我是怕您不方便。”
莊姐半個身體已經進了次卧的門,沖他搖手,“別管我,管好你肚子裏那個就行。”
沒過幾天,郁亨又來了,說事情辦完了,改天就回去,宋宴問他覺得這地方怎麽樣,喜不喜歡,想不想來定居,郁亨呵呵一笑,說:“挺好的,我是挺喜歡,不知道我家鐘醫生喜不喜歡。”
宋宴說:“你喜歡鐘醫生就喜歡。”
郁亨不好意思地笑起來,“那可不一定,等回去我問他。”
之後的日子,宋宴開始頻繁地往醫院跑。男人不比女人,懷孕中的不适感在孕後期來勢洶洶,宋宴開始失眠,厭食,躁郁,他無法安心地持續做一件事情,甚至無法集中注意力與人交流,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瘦下去,唯有肚子越來越大,氣球似的。
無藥可吃,無藥可解,莊姐急得團團轉,拉着宋宴往醫院跑,可醫生也沒辦法。
給宋宴診療的是一開始告訴他懷孕的老醫生,他一臉悲憫地告訴宋宴,孩子,你有心結,解開可好?
宋宴搖搖頭,說大夫,我沒有,您給我開點藥吃吧,我晚上睡不好,所以才沒胃口,您開點能讓我睡着的藥就好了。
老醫生嘆了口氣,說你走吧,我是治人,不是害人,如果你執意不肯解開心結,那你就受着這苦吧,要麽你狠狠心,現在就把孩子取出來,雖然沒到時候,養在保溫箱裏也是一樣的,等孩子生了,你再來拿藥。
宋宴頓了頓,搖頭,說我再想想。
回去的路上,莊姐開車,等紅燈的時候,莊姐在後視鏡裏看了他一會兒,問他:“你是不是想阿墨了?我打電話給導演請假叫他回來好不好?”
宋宴看着窗外,前兩天又下了一場雪,堆在路邊還沒化,空氣裏彌散着一股令人心涼的味道。宋宴把手放在車窗玻璃上,立時五個修長的指印落在上面,他說:“算了,讓他安心拍戲吧,早拍完早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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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姐沒說錯,他是想婁墨了,特別想,以前他沒覺着自己有那麽矯情,最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特別特別地想他,想到睡不着,吃不下。
他很利索地把自己不舒服的原因歸結到想婁墨上來,老醫生說他有心結,他有嗎?或許有吧,現階段他不願意多想,想了也沒用,什麽都沒有生孩子重要,什麽都沒有他肚裏的孩子重要。
回到家,他給鐘離打電話,電話接通他仰躺在沙發上懶洋洋道:“鐘醫生,我要死了,快來救我。”
鐘離在電話那頭道:“怎麽就要死了?你好歹娃生了再死不遲。”
宋宴:“……”
宋宴:“你這考慮的時間有點久啊,不想來我也沒逼着你來,你好歹請個長假來看看我,你別不管我呀。”
鐘離嘆了口氣,道:“說吧,你到底怎麽了?哪又不順心了?聽你這口氣也不像孩子有問題啊。”
“孩子沒問題,我有問題,”宋宴說,“我抑郁了,産前抑郁,醫學上有這病嗎?”
莊姐端着牛奶從廚房出來就聽到宋宴在跟人打電話,“産前抑郁”四個字落入她耳朵,她皺了皺眉,不喜歡宋宴用這個名詞形容自己,在她看來,宋宴只是因為婁墨不在身邊有點思念成疾,遠達不到抑郁的程度。
電話那頭鐘離說道:“有這病,但你是不是抑郁我不好說,你想把我騙過去是真的。”
“別說騙那麽難聽,我想你了,特別想。”
鐘離啧了一聲,“可把你憋壞了吧,你家婁影帝呢?快生了都不在家陪你?”
“你不知道?”宋宴故作驚訝道,“他去你那拍戲了,郁亨知道,他沒告訴你?”
“沒聽他提起,”鐘離頓了兩秒,“卧槽,他居然沒跟我說?卧槽,卧槽……”
第一次聽鐘離爆粗,宋宴哈哈大笑,“你說你家亨弟弟會不會瞞着你跟婁影帝偷偷約會去了?”
鐘離:“……很好笑嗎?”
宋宴又笑了好一會兒,直到眼尾濕潤,才喘了口氣道:“鐘離,過來陪陪我吧,我快生了,我想要你給我做手術,別人我不放心。”
“而且我……我有點害怕。”宋宴說。
“怕什麽?”鐘離問。
“不知道,”宋宴抹一把眼尾,仰頭看着頭頂的琉璃吊燈金屬罩子上倒映出的自己,“可能第一次生孩子,你生你也怕。”
鐘離嗤一聲笑了,說道:“宋宴,開心點,不就生個孩子,沒有什麽是過不去的,有就生兩個。”
宋宴火了:“……你到底來不來?”
鐘離慢悠悠道:“來,誰讓我們宋大明星需要我呢。”
鐘離話說得漫不經心,隔天就到了,直接拎着行李住進宋宴家,“酒店我不住,明星宋宴的家我還沒住過。”
宋宴家三個房間,再住一個鐘離也不至于住不開,但是鐘離來了,莊姐就不好意思再住下去了,幹脆收拾東西準備離開,“鐘醫生照顧你也好,我也放心了,有事給我打電話。”
“謝謝莊姐。”
宋宴把莊姐送出門,回來看到鐘離站在餐廳裏翻他的藥箱,他把裏面的瓶子盒子一樣樣擺出來看,最後拿起一小包白紙包着的白色小藥丸問他:“你吃過了?”
宋宴搖頭,“沒吃過。”
鐘離一臉不信地看着他,表情前所未有的嚴肅,宋宴嘆了口氣,說道:“真沒吃,我再傻,還不至于不顧肚子裏這個。”
“那為什麽還帶回來?”鐘離問。
“一開始的确想吃來着。”宋宴走上前拿過鐘離手裏的藥包,“太難受了。睡不着,睡着了也很快驚醒,然後一夜無眠,我不知道我怎麽了,但是睡不着,太難受了。”
“他也難受,我知道,”宋宴摸了摸渾圓的肚子,“他最近動得比前些日子厲害,我還特地去醫院吸了氧,沒什麽效果,醫生建議我盡快選個日子剖腹産,可我害怕……”
“婁墨還沒回來,我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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